第1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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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小心!”陸明芙忙應(yīng)了,扶著陸明萱往虎子等人離去的方向走去。 半道上遇上虎子與丹青回來,待丹青幫自己分擔(dān)了一部分陸明萱的重量后,陸明芙才與虎子道:“他們開始強(qiáng)攻了,你快去前面看著,不管怎么樣,一定要頂住,至少頂?shù)侥銈兎蛉似桨采潞⒆訛橹梗 ?/br> 虎子應(yīng)了一句:“姨奶奶放心,我們夫人就交給您了!”急匆匆的掠了出去。 就見宅子的兩扇大門正被人自外面大力的撞擊著,搖搖欲墜,不知道什么時候便會被撞開,他們的人里有兩個正以自己的身體拼命的抵住大門,可顯然二人都已體力不支。 其他人則正各自隱蔽在旁邊僻靜的角落,但凡他們有半點動靜,立刻就會有十來支箭流星般的射向他們,讓他們根本沒法去支援那兩個抵門的侍衛(wèi)。 虎子臉色發(fā)青,四下里觀察了良久,才仗著身體輕便,掠到了侍衛(wèi)們躲藏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與他們道:“我們這樣被動的坐以待斃怕是不行,得化被動為主動才是。” 又把陸明萱受了驚嚇,如今已快臨盆之事大略與眾人說了一遍,好在這些人都是凌孟祈心腹中的心腹,素日都多少受過凌孟祈的恩惠,不至于一聽得外面的人說凌孟祈下了詔獄便立時倒戈相向,不然凌孟祈也不敢派他們來護(hù)衛(wèi)陸明萱了。 聽得虎子的話,其中一個侍衛(wèi)立刻低聲道:“我也覺得我們該突圍出去才成,不然老是被人關(guān)在門里打,他們又有連弩,只有我們受傷甚至折損,他們卻毫發(fā)無損,此消彼長,我們能守到幾時?我輕功最好,就讓我先試試罷。” 虎子正待再說,門外又是一聲巨響,大門也越發(fā)的搖搖欲墜,還伴隨著男人粗魯?shù)牧R聲:“他媽的,不過兩扇薄薄的大門罷了,你們竟然這么久都撞不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有人答道:“若只是兩扇門,當(dāng)然好說,關(guān)鍵是凌家的那些護(hù)衛(wèi),一個個可都是硬茬子……要不,咱們放一把火,不就能將他們逼出來了?” 方才那個男聲立刻罵道:“皇后娘娘可說了,務(wù)必抓活的,萬一把人燒死在了里面怎么辦?真是晦氣,本來眼下正是我們建功立業(yè)的好機(jī)會,偏卻被派來抓個娘兒們,還輾轉(zhuǎn)了幾日,至今都未能得手,若不是想著回去沒辦法向皇后娘娘交差,我真想一走了之了,橫豎那個娘兒們是死是活,皇后娘娘在深宮內(nèi)院里如何能知道,不過就是咱們一句話的事兒!” 虎子隔墻將這些話聽在耳里,心里漸漸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來,只是茲事體大,他總得先請示過陸明萱才成,于是低聲交代了眾侍衛(wèi)幾句,復(fù)又避進(jìn)了內(nèi)院去。 其時陸明萱已在陸明芙和丹碧等人的幫助下下到枯井的井底了,雖有丹青與段嬤嬤事先下來布置,地上都鋪了褥子,還在角落里點了一盞燈,熱水茶盅什么的也都有,里面的條件依然簡陋得讓人心酸。 陸明萱肚子痛得厲害,身下也濕漉漉的,應(yīng)是羊水破了,但因如今唯一的心愿與支撐便是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旁的都顧不上,倒是顧不得去管條件簡陋不簡陋。 陸明芙的眼淚卻是瞬間就絕了堤,她家里哪怕是最下等的仆婦生孩子,也沒有這么凄涼的……可為了不讓陸明萱?zhèn)模€只能強(qiáng)忍住眼淚,握著陸明萱的手,柔聲安慰她:“別怕,每個女人都是要過這一關(guān)的,其他人都能過,你自然也能過……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陸明萱沒有說話,只是依言小口小口的呼吸著,盡可能節(jié)省力氣,方才在過來的過程中,她已消耗了太多的力氣,如今孩子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生下來,自然是能省一點力氣是一點。 段嬤嬤就地取材,給陸明萱沏了一碗紅糖水,服侍她喝畢,然后替她檢查了一番,才有些沮喪的嘆道:“夫人的產(chǎn)道才開了一丁點兒,只怕天亮前都未必能開全。” 也就是說,天亮前陸明萱都未必能生下孩子來,可門外的那群金吾衛(wèi)怎么可能給她那么多時間,讓她生下孩子之后再繼續(xù)進(jìn)攻? 一時間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也沒有誰開口說話,井底只聽得見陸明萱隱忍的呼吸聲。 本來已經(jīng)因哭累睡著了的福哥兒忽然哭了起來,陸明芙既擔(dān)心meimei,更怕兒子的哭聲將敵人引來,累得所有的人都活不成,想也不想便罵奶娘道:“你是死人嗎,不知道喂哥兒吃奶的?” 奶娘早被嚇得魂不附體了,只是唯唯諾諾應(yīng)了一聲,連背過身子都忘了,解開衣襟便讓福哥兒含住了,才總算是止住了小家伙的哭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明萱的產(chǎn)道又開了一些,虎子的聲音自井口傳來:“夫人,我有事回稟您,您方便嗎?” “……方便,你說罷。”陸明萱吸了一口氣,才虛弱的說道。 虎子便把方才聽見的那幾個人的對話大略復(fù)述了一遍,“……我聽他們的意思,是不想來辦這趟差,而是想留在京中等著立大功的,偏礙于皇后說了務(wù)必要抓活的,他們明知火攻最有效也不敢用,所以我想著,要不我們裝作被他們逼得沒有辦法,寧可自盡也不愿成為大爺?shù)睦圪槪约合赛c火算了,如此他們見起了火,只當(dāng)我們必死無疑,回去后能向皇后交差了,興許就離開了呢?便是不能唬得他們離開,能將莊子上的人引來也是好的……未知夫人意下如何?” 敵眾我寡,對方武器又精良,他們的人再不屈不撓又能守多久?倒不如劍走偏鋒,反其道而行,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興許還能有一線生機(jī)! 陸明萱只衡量了短短的一瞬,已做了決定:“你這個主意好,就按你說的辦,只是務(wù)必要讓我們的人小心,其他都是次要的,生命才是最寶貴的!” 虎子應(yīng)了,又道:“只是我需要丹碧去協(xié)助我做一些事,不知夫人這邊能否讓她離開一會兒,至多一炷香的時間就夠了。” “我這便讓她上去隨你去。”陸明萱忍痛吩咐了丹碧一聲:“且隨你虎子哥去罷,記得萬事小心。” 丹碧便躍出井口,隨虎子去了。 果然只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回來了,滿臉驚喜的向陸明萱道:“方才虎子哥先是讓我們的人假裝大半都中了他們的箭,然后讓我哭著跑出去喊‘不好了,夫人說寧死也不能成為大爺?shù)睦圪槪呀?jīng)吞了金了,大總管快去瞧瞧!’,隨即就點燃了房子,如今火勢燒得正猛,我才過來時,隱約聽見莊戶們都趕來救火了,對方氣得不行,已經(jīng)嚷嚷著要撤退了……夫人,我們的險冒對了!” 陸明萱自聽到敵人來犯后便一直緊繃著的神經(jīng)至此總算松弛下來,人也因累極后乍然松懈,瞬間陷入了昏迷當(dāng)中。 急得陸明芙與段嬤嬤忙掐人中的掐人中,掐虎口的掐虎口,到底還是將她給弄醒了,丹青立刻遞上一片方才準(zhǔn)備好的參片給她含住了,以吊住她的精神。 漸漸的陸明萱痛得再也忍不住劇烈的喘息起來,偶爾還伴隨著一聲壓抑的申吟,陸明芙拿了帕子在旁邊擦汗,見她要自己的嘴唇都快咬破了,不由心疼道:“實在忍不住就喊出來,喊出來多少能好受些。” 陸明萱卻固執(zhí)的搖頭,除了想盡可能的保存體力,也有擔(dān)心自己的叫聲引來敵人的意思。 虎子回來了,在井口頗顯激動的道:“他們對我們因明知無力反抗而引火*的舉動半信半疑,且莊戶里有人說看見這邊起火,想著夫人是官太太,已經(jīng)遣人報官去了,那個楊小旗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有可能是想趕回京城去立大功,已經(jīng)帶著自己一半的人先回京去了,只留了一半的人在外面等火熄滅了以后,進(jìn)來驗尸,——雖然我們的人好幾個都受了傷,但對方少了一半,我們縱然與他們硬碰硬,也并非全無勝算了,夫人只管安心生產(chǎn),其他事情有我呢!” 井底眾人都是神色一松,就算現(xiàn)在她們依然有生命危險,至少不像方才那樣連一線生機(jī)都渺茫了。 陸明萱也因此平添了幾分力氣,在段嬤嬤的服侍下,強(qiáng)迫自己吃了幾塊點心,又喝了一盞紅糖水,繼續(xù)強(qiáng)忍著陣痛來。 終于在井口微微發(fā)白時,她拼盡全力,生下了一個男嬰,然后便陷入了徹底的昏迷當(dāng)中。 陸明萱再醒來時,井口上方已是一片大亮,她覷著眼睛怔了一下,才憶起自己昏迷前發(fā)生了什么,忙掙扎著要坐起來,卻被陸明芙一把按回了被褥里,道:“你身子還虛著呢,還是躺著的好。” 身體的確痛得厲害,就跟全身的骨頭都錯了位似的,陸明萱只得依言躺了回去,虛弱的問道:“孩子呢?快給我瞧瞧。” 陸明芙便自奶娘手里將孩子接了過來,送到她面前:“你看,多漂亮的一個孩子啊,長大后還不定迷倒多少姑娘家呢,就是瘦了些,一生下來便吃了大苦頭,幸好福哥兒的奶娘還在這里,不然小家伙兒還得挨餓,真是想想我都心疼得慌。” 孩子躺在大紅的刻絲襁褓里,巴掌大的一張小臉皺皺的,看不出來到底是像陸明萱還是像凌孟祈,陸明萱的眼淚卻一下子就來了,這是她和凌孟祈的孩子,身上流著二人共同血液的孩子,之前她還因為聽得凌孟祈下了詔獄遭了不測便覺得生無可戀,害得他吃了大苦頭,真是太不應(yīng)該了! 在陸明芙:“別哭,月子里可千萬哭不得,仔細(xì)以后眼睛疼,迎風(fēng)就要流淚。”的柔聲勸慰中,她不由把臉輕輕貼上了小家伙的臉,然后在心里告訴自己,寶寶,我們母子既然能夠絕處逢生,你爹爹自然也是一樣,他可是答應(yīng)過我們一定毫發(fā)無傷來接我們的,那就定然會做到,我們要相信他,我們也一定能等到他的,對嗎? 凌孟祈知道陸明萱為自己生了個兒子,而且還是在井里生下孩子的消息時,已是徐皇后母子與安國公反了之后的第六日,也就是禪位大典的前夕了。 消息是虎子打發(fā)了人秘密遣回京先找到孟行云,然后經(jīng)孟行云之口轉(zhuǎn)告給他的。 得虧得守在莊子外的那另一半金吾衛(wèi)眼見其他人已先回京了,指不定什么時候便會立個大功,從此有了正經(jīng)的官身,不像他們自己,在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領(lǐng)的差事又不怎么光彩,回頭徐皇后就算要賞他們,都沒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何況徐皇后更大的可能是認(rèn)為他們?yōu)樗k差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瑝焊鶅翰毁p他們,他們豈非虧大發(fā)了? 于是在燒得七零八落的宅子里胡亂走了一圈兒,找到幾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后,自覺可以交差了,索性連屋子都沒進(jìn),便于次日下午打馬快馬加鞭趕回了京城去。 如此虎子才得以去莊子上找到一家房舍最好的莊戶,暫時恁了他們的屋子,又將所有莊戶家中最好的被褥吃食都買了,布置一番后,將陸明萱母子從井底接出來,安頓了下來,然后便立刻遣了人秘密回京向凌孟祈報信。 其時凌孟祈仍是白日里安安分分的待在詔獄,有事一律晚上行動,所以回來報信的人沒能直接見到他,只得先去找了孟行云,——錦衣衛(wèi)上下雖都知道孟行云是凌孟祈的死黨,但他到底是正經(jīng)的五品千戶,只要上頭沒有明文下令奪了他的官職,那他就還是錦衣衛(wèi)的千戶,所以凌孟祈雖下了詔獄,其他人至多也就是明里暗里給孟行云使些絆子而已,他人卻仍是自由的,也仍有一定的權(quán)利,譬如任意出入詔獄。 凌孟祈一聽完孟行云的話,當(dāng)即憤怒得無以復(fù)加,徐皇后尤其是陸明鳳欺人太甚,暫時動不得羅貴妃,就撿萱萱這個軟柿子捏?當(dāng)然他也不是就希望徐皇后拿羅貴妃出氣,至少羅貴妃性命是無虞的,不像萱萱母子,若不是他安排去保護(hù)她的人足夠忠心,若不是她足夠堅強(qiáng),后果定然不堪設(shè)想!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親手殺了陸明鳳,難消心頭之恨! 凌孟祈同時還心疼得無以復(fù)加,誰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等同于一只腳踏進(jìn)了鬼門關(guān),那種疼痛,據(jù)說比詔獄里的十八般酷刑也不遑多讓,他是沒親身經(jīng)歷過那些酷刑,可卻無數(shù)次親眼看見別人經(jīng)歷過,想也能想象得到到底有多痛。 可如今,他的萱萱卻不得不在沒有穩(wěn)婆,沒有大夫,條件極端惡劣,敵人隨時都會殺到面前來的井底,九死一生的為他生孩子,據(jù)說痛得厲害時,甚至連申吟都不敢大聲了,只能咬牙強(qiáng)自隱忍,——光是設(shè)想一下當(dāng)時的情形,凌孟祈已是心如刀絞,什么也顧不得了,當(dāng)即便要離開詔獄,往莊子上看陸明萱去。 至于江山社稷從龍之功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都見鬼去罷,若他連妻兒都護(hù)不住,就算得到了整個天下,又有什么意義! 關(guān)鍵時刻,是孟行云拉住了他,急急的低聲說道:“夫人早料到大人一得知此事后,必定會不顧一切的去看她,讓回來送信的人務(wù)必轉(zhuǎn)告大人,她很好,孩子也很好,有虎子丹青丹碧等人服侍,還有姨奶奶陪著,斷然不會再有什么事,讓大人只管安心做自己的事去,她和孩子等著您毫發(fā)無傷的去接他們回來!如今已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刻,難道大人就甘心就此功虧一簣,前功盡棄嗎?還請大人千萬以大局為重,萬萬不能讓夫人的苦都白吃了委屈也都白受了!” 端王在與一眾幕僚和凌孟祈這樣的屬臣反復(fù)衡量過后,覺得就算事畢皇上仍健在,太子之位也是舍他其誰,畢竟慕容恒已經(jīng)死了,慕容恪是反賊,慕容愷瞎了雙眼一早就出局了,惟有他,既有能力經(jīng)此一役后更有聲望,母族和妻族也都不弱,便是皇上不肯立他,文武百官也不會答應(yīng),何況皇上才因他而獲救,又怎么可能不立他? 遂最終將發(fā)兵“清君側(cè)”,打進(jìn)皇宮誅殺逆賊,營救皇上和太后的時機(jī)定在了明日,也就是禪位大典之際,故孟行云有此一說。 孟行云說完,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了一大通話,總算勸得凌孟祈暫時打消了離開詔獄趕往莊子上的念頭,只終究怒氣難平,因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是夜,一連下了幾天雨的夜空也放了晴,雖沒有月亮,繁星卻將整個夜空都點綴得星星點點的,煞是好看。 陸明鳳沐浴過后,一邊坐在妝臺前慢條斯理的抹著香膏,一邊問自己的乳母:“語兒可已睡熟了?”得到肯定答復(fù)后,又問,“徐婉今日怎么樣?” 乳母將一眾服侍的人都屏退了,才低聲答道:“府里的人傳消息進(jìn)來,說她與往日并無什么差別,只是她母親進(jìn)了府里一趟,母女兩個屏退所有人,說了大半個時辰的體己話兒才走了,只怕是打著什么見不得人的主意呢!” “還能有什么主意?”陸明鳳冷笑,“不外乎待孩子生下來以后,不想抱給我養(yǎng),想自己養(yǎng)罷了,哼,草芥子一樣的東西,也敢要我的強(qiáng),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東西,本來我還想著,將來留子去母以后,看在孩子的份兒,待她的家人都好一些的,既然他們不識好歹,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乳母也冷笑:“就是,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東西,竟還敢奢想將來做圣母皇太后,豈不知一山從來就不能容二虎的,如今這宮中只能有一位太后,將來自然也是一樣!” 又道:“娘娘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終于要等到這一日了,只要明日一過,娘娘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將來還會是母儀天下的太后,以后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娘娘的腳下,所有人都只能看娘娘的臉色過日子了,看他們還要怎么囂張!” 尤其是老國公爺和國公爺,他們不是都不看好自家娘娘嗎,看他們以后還有什么臉面來見自家娘娘……只不過這話乳母到底沒有說出口,那到底是陸明鳳的祖父和父親,就算虎落平陽了,也不是她一介下人說得的。 這話陸明鳳愛聽,正要再說,不知道哪里來的一陣邪風(fēng),竟將屋里的幾盞燈一氣都給吹滅了,偌大的屋子霎時陷入了黑暗當(dāng)中。 “怎么回事!來人!”陸明鳳不由心下一跳,立時喊起人來,喊了好幾聲,卻不見人進(jìn)來,只得叫自己的乳母:“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找火折子點燈呢!” 乳母沒有說話,耳邊卻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想是她正摸黑找火折子,陸明鳳心下稍安,耐心等待起燈亮了。 果然片刻以后,屋里便有了亮光,隨即一盞燈被點亮了,乳母卻沒有下一步的動作,陸明鳳正要說她,怎么不將其他燈也給點亮,就一盞燈能照亮多大點兒地方。 然后便驚恐的發(fā)現(xiàn),面前的人竟不是自己的乳母,而是一名男子,一名郎艷獨絕,世無其二,曾讓少女時代的她暗自臉紅心跳過的男子——凌孟祈,可他不是下了詔獄嗎,怎么會這個時辰,出現(xiàn)在她的臥室里,要知道她如今住的可是鳳儀殿一眾配殿中的一間,皇宮內(nèi)院,侍衛(wèi)重重,他是怎么人不知神不覺的到了這里的! 陸明鳳本能的尖叫起來:“來人哪,抓刺客——” 她當(dāng)然不會天真的以為凌孟祈忽然出現(xiàn)在她的臥室里是因為仰慕她或是旁的什么原因,從她那次對陸明萱試探無果雙方動了手以后,她便知道她與陸明萱和凌孟祈是死仇了,何況之后又出了那么多事,凌孟祈是錦衣衛(wèi),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事情都與她有關(guān),那么他忽然出現(xiàn)在她的臥室里,想做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只可惜她還未及將到嘴的話喊出口,喉嚨已被凌孟祈一把掐住,當(dāng)即呼吸困難,兩眼翻白,別說說話了,連最細(xì)微的聲音也發(fā)不出了。 凌孟祈的臉仍是一如既往的俊美無疇,但臉上的表情卻陰森得讓人不寒而栗,聲音更是如被浸在冰水里一般冷酷無情:“我早想要你的命了,是萱萱念在你懷著孩子,又到底還沒有胡說八道的份兒上,說什么也不肯讓我結(jié)果了你,你才能活到今日,并攪出這么多事來的,你能活到今日,說到底全靠的是萱萱的心善,可你呢?竟然攛掇皇后想抓了她來,開膛剖腹,讓她一尸兩命,你好狠毒的心!萬幸老天保佑,終究還是讓她平安生下了孩子,可我卻是再留不得你了!” 頓了頓,“你不是心心念念想當(dāng)母后皇太后嗎,我偏不讓你如愿,我就是要讓你帶著滿腔未竟的壯志雄心和滿腔的不甘去死,讓你明知道自己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了,卻仍無可奈何,只能去死!對了,我差點兒忘了你還有個女兒了,我該讓她怎么死呢?是像掐死你這樣直接掐死她,還是一把扭斷了她的脖子,再不然把她弄到房頂上,一把摔下來,把她摔個皮開rou綻?” “不……”陸明鳳滿心都是恐懼與絕望,再顧不得旁的,只涕淚橫流的想要向凌孟祈求饒,求他饒過她的女兒,奈何除了一個‘不’字,她連半個多余的字都喊不出來,只能拼命的搖頭,以期凌孟祈能大發(fā)善心,放她女兒一馬。 凌孟祈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真奇怪,你既然這么愛自己的女兒,怎么就能那般冷酷無情的在三言兩語間置別人的兒女于死地?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還有另一句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嗎?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女兒,我才不想為她臟了自己的手,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說完,五指越發(fā)的收緊,很快便掐得陸明鳳一動不動,氣絕身亡了,才一把扔開她,掏出一張手帕,輕輕擦拭起自己的手來,心里暗自冷哼,他是不會殺陸明鳳的女兒,可有徐皇后那樣一個祖母,慕容恪那樣一個父親,慕容語又怎么可能還活得了?就算還能活,只怕也比死更難受! 陸明鳳其時還余最后一口氣,不由滿腔的不忿與不甘,老天爺為什么要對她這么殘忍,只消多給她一日的時間,只要再多一日,她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她便可以說自己成功了,可以證明給所有人看,自己不但名字里有個“鳳”字,人也的確有百鳥朝鳳的命格,——為什么老天爺要對她這么殘忍,連多一日的時間都吝于給她?! 只可惜她終其一生,都再等不到老天爺?shù)幕卮穑踩f萬想不到,自己竟會以這樣的方式悄無聲息的死去了…… 凌孟祈確定陸明鳳已死透后,心里那口惡氣才算是出了一半,然后強(qiáng)忍惡心將陸明鳳拖到床上躺好,裝作她是在睡熟的樣子,再將她的乳母拖到床前塞到床下,確保短時間內(nèi)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異樣后,才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夜色當(dāng)中。 他不知道的是,這一晚竟也是羅貴妃的死期,其時她正遭遇不幸,只可惜他沒有順道去鳳儀殿的正殿看一眼,不然羅貴妃也就不必死了。 在他生命的后幾十年里,他每每因此而暗自懊悔不已,只恨為什么他安排在鳳儀殿暗中護(hù)衛(wèi)羅太后和羅貴妃的人要堅守那勞什子的‘大局為重,不能打草驚蛇,功虧一簣’,更恨自己為什么就順道去鳳儀殿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一切便都能夠改變,——奈何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便是后悔藥,他便是再后悔,也于事無補了! 原來徐皇后得了楊小旗等人的回復(fù),說陸明萱抗旨不尊,自己縱火*后,尤不解氣,又嚷嚷著要去劃花羅貴妃的臉,割下她的耳朵,讓她也體會一把自己正經(jīng)歷的痛楚。 適逢徐晉年過來與她商量明日禪位大殿的一些細(xì)節(jié)問題,見她要動羅貴妃,自然不肯,兄妹二人因此鬧得很不愉快。 徐皇后便冷笑道:“我知道哥哥為何定要護(hù)著那個賤人,說到底不過就是貪圖她的美色而已,指不定還有睡慕容高鞏最寵愛的女人該是何等快意的意思在里面,既然如此,哥哥何不現(xiàn)在就去睡了她,看看她到底與別的女人有什么差別,若有也還罷了,若沒有,我再要對她用刑,哥哥就別再攔著我了,否則別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徐晉年被meimei直接點中心思,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樣子,但這個meimei到底是皇后,他也不能太不給她面子,想著也許自己睡了羅貴妃一次后,便真發(fā)現(xiàn)她與別的女人也沒什么差別了呢?橫豎明日就是禪位大典了,江山已盡在他之手,何必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節(jié)外生枝,而且禪位大典以后,慕容高鞏就算一時死不得,也只能是太上皇了,睡太上皇的女人哪有睡皇上的女人來得痛快? 遂沒有再與徐皇后爭吵,而是轉(zhuǎn)身去了鳳儀殿的正殿,先讓顧貴嬪將羅太后“服侍”著去了旁的屋子歇息,隨即就在鳳儀殿正殿,當(dāng)著鳳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皇上,對羅貴妃用了強(qiáng)。 羅貴妃這樣的絕色美人,一百年里也難得出一個,自然有其獨特的過人之處,以致徐晉年睡了一次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竟食髓知味了,少不得只能再去與徐皇后周旋了。 卻不知道,羅貴妃看似柔弱,骨子里卻再貞烈不過,她當(dāng)初之所以拋夫棄子的跟皇上走,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真愛皇上,不然縱然皇上坐擁四海,她也是寧死不會跟他走的。 如今她恨徐晉年都來不及了,若不是他,她的恒兒不會死,元哥兒與寶宜也不會隨時處在危險當(dāng)中,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服侍他? 待徐晉年離開后,只草草穿好了衣裳,連頭發(fā)都懶得再整理,便在深情的吻別了皇上,說了一句:“皇上,惜惜沒臉再見您了,且先走一步了,希望來世我們還能做夫妻,一對再平凡不過的結(jié)發(fā)夫妻!”后,一頭碰死在了鳳儀殿的正殿。 等到徐晉年安撫好了徐皇后,再回答打算好生哄哄羅貴妃,讓她心甘情愿的跟他時,才發(fā)現(xiàn)后者已經(jīng)氣絕身亡了,不由扼腕不已,卻也只是命人好生替她裝殮了,先停靈回重華殿,留待大局已定后再辦喪事,僅此而已。 五更時分,皇上在昏迷了整整七日后,終于在吃了徐皇后給的解藥后,清醒了過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得太久,人已經(jīng)有些糊涂了,還是藥效仍殘留在體內(nèi)的緣故,皇上整個人看起來都很呆滯,行動也很是遲鈍,若不是臉還是那張臉,都要讓人忍不住懷疑皇上是不是被人掉了包了! 不過能醒來總比一直昏迷不醒的好,羅太后不由紅了眼圈,想對兒子哭訴一番自己這些日子的害怕與委屈,還有羅貴妃母子的死訊,——如今人已死了,羅太后反倒對羅貴妃母子生出了幾分憐惜與不舍來。 可看見虎視眈眈站在一旁的徐皇后母子和徐晉年顧貴嬪等人,她到底還是忍住了,只坐在一旁,攥緊了拳頭看他們得意洋洋的與皇上分說現(xiàn)下的情勢,讓他最好識時務(wù)的按他們說的做,否則他們母子都將性命不保! 徐皇后更是得意洋洋的道:“告訴不得皇上,您身上中的毒與高玉旺那狗奴才中的毒一樣,都是臣妾花重金從四川唐門弄來的,您如今是醒了,但以后每個月都要定期服用臣妾給的解藥,才能性命無虞,否則就將毒發(fā)身亡,所以您該怎么做,就不必臣妾再多說了罷?” 皇上自是又驚又怒,破口便大罵起徐皇后母子和徐晉年“亂臣賊子”來,又罵徐皇后是“賤人”,慕容恪殺父弒君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