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那些女配們、干爹(十年暗戀)、我把魔教教主娶回家了、云胡不喜、愛有所謀、金小狀(律政女VS金融男)、[綜漫]酒廠良心今天洗白了嗎、妾居一品、總被NPC明戀是錯覺嗎[快穿]、穿越之田家閑婦
“你有是你的,花不完留著當體己銀子便是。”陸中顯卻嗔道,“只要你和你jiejie一日沒有出嫁,我做爹爹的便一日該供給你們的吃穿用度,等你們都出了門子以后,想我給我還不給了呢!” 陸明萱無奈,只得與陸明芙對視一笑,待戚氏取了銀票出來后,起身雙手接過,屈膝向她和陸中顯道了謝。 陸中顯因又與戚氏道:“你記得明兒與萱兒安排還車馬和跟車的人,記得多派幾個壯實的男仆,一旦出個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 戚氏點點頭,正要說話,陸明萱已道:“爹爹,太太只與我安排車馬即可,跟車的人便不必了,我帶丹青和丹碧一塊兒去,爹爹也知道丹碧是會功夫的,有她一個人在,已能抵得過許多人了。” 丹碧便是凌孟祈給她找的那位李姑娘了,本來陸明萱想著她是簽的活契,不欲與她改名,仍欲讓她用本名的,不想她卻說:“即便簽的是活契,現下我也是姑娘的人了,我聽說大戶人家的小姐都要給自己的丫頭改名兒了,我自然也不能例外,還求小姐賜名。” 且說什么也不肯告訴陸明萱她的本名,陸明萱想著自己與丹青等人總不能一口一個‘李姑娘’的叫她,只得循著丹青的名字,給她起名為‘丹碧’,這些日子以來都跟著段嬤嬤在學規矩,如今倒也有幾分姑娘身邊貼身大丫鬟的架勢了。 凌孟祈當時將丹碧送來陸家時,是與陸中顯說了其來歷的,故而陸中顯知道丹碧會武功,遂點頭道:“那就這樣罷,只仍要帶幾個跟車的婆子去才是。” 陸明萱不好拂父親的意,應道:“那便讓段嬤嬤與杭mama與我一塊兒去罷。” 于是次日一早,陸明萱便帶著自己屋里如今所有的人,坐上了戚氏給安排的一輛大車,出了家門,直奔梳子胡同而去。 算來陸明萱已有將近兩年沒來過積芳閣了,如今乍然再來,她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原來只有三個門臉的鋪子已擴大了足足一倍尚有余,除了原有的,又將旁邊一棟兩層的小樓給連通了起來,一樓的首飾只針對中下層的百姓,二樓則辟成了貴賓間,貴賓們的馬車可以直接從后門抵達積芳閣的后院,再經設在后院的樓梯上二樓,那些貴賓們便不必擔心會被人瞧了去甚至冒撞了去了。 這些變化陸明萱雖早已自丹青之口得知了,但耳聞終究及不上眼見,她不由有些激動,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沒準兒再過個十年八年的,積芳閣便能成為整個京城珠寶首飾業的翹楚了呢? 陸明萱正暢想著未來,小遲師傅與腹部微微隆起的小荔已經聞訊接了出來,雙雙上前給陸明萱見禮:“給姑娘請安。” 一年多沒見,小遲師傅稍稍發福了一些,一雙眼睛卻依然炯炯有神,小荔則褪去了青澀,有了年輕少婦的嫵媚,眼角眉梢更是有幸福之色不經意流出,顯然二人成親后日子過得極不錯。 陸明萱忙上前兩步親自攙了小荔起來,笑道:“你如今身子重,就別拘這些俗禮了。”又小聲問,“幾個月了?可有什么反應沒有?遲師傅一定高興壞了罷?”云云。 小荔一一答了:“……奴婢什么都好,就是惦記著姑娘,聽得前兒姑娘大喜了,奴婢與黃mama都高興得不得了,只可惜不能見姑娘一面,親自向姑娘道喜,千盼萬盼的,今兒可終于將姑娘給盼來了。”一面說,一面已落下淚了。 小遲師傅在一旁見了,忙輕斥道:“大街上便當著姑娘的面兒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還不快請了姑娘進去奉茶呢!”雖是用的斥責的語氣,眼角眉梢卻十分溫柔。 小荔便忙忙收了淚,引著陸明萱等人入了后堂,待店里幫忙的婦人奉了茶來以后,親自接過,恭恭敬敬的奉與了陸明萱,方問道:“姑娘今兒個可要留在店里用午飯,奴婢也好讓我們當家的即刻安排去,再就是這一年多以來的賬目,姑娘是這會兒看,還是稍遲些再看?” 陸明萱忙道:“你早已是平民了,如何還一口一個‘奴婢’的,再這樣我可生氣了啊。我今兒來并不是為看賬目,而是有正事,大姑娘正月里就要出嫁了你是知道的,我便想著,與她打四套赤金頭面兩套赤銀頭面,另外再給她兩千兩銀票做壓箱銀子,趕在元宵節前辦好即可,小遲師傅,應當沒有問題罷?” “沒問題的,姑娘放心。”小遲師傅忙應道,雖覺得兩千兩多了些,但姑娘既發了話,自然沒有他置噱的份兒。 陸明萱點點頭,又道:“再就是我另一個好姐妹不日也要出嫁了,這個好姐妹的身份十分尊貴,要嫁的夫家更是尊貴,我和jiejie屆時要去給她添妝,想找幾件寓意好又不落俗套的東西,店里如今可有合適的?若是沒有,少不得要勞煩小遲師傅替我去別家店里瞧瞧了,銀子的事不必擔心。” 小遲師傅聽她說她這個好姐妹不但自己身份尊貴,夫家身份更是尊貴,想起過陣子要辦喜事的,貌似就數大將軍府最尊貴最顯赫,已約莫猜到她口中的‘好姐妹’是誰了,因忙說道:“可巧店里前兒得了一套十二把的泥金真絲綃麋竹扇,旁的倒也還罷了,奇就奇在那竹骨觸手生涼,跟玉似的,姑娘送這個給姑娘的好姐妹,也不算辱沒了。” 陸明萱點點頭:“那就這個罷,多少銀子?掛在我的私帳上即可,還有其他的沒有?” 小遲師傅想了想,道:“倒是還有一套金鑲珠玉的首飾,其中一對金鑲玉鐲十分難得,是以整塊毫無瑕疵的羊脂玉琢成,只在首尾處鑲嵌了一條金蛇,金蛇的雙目與口尾銜接處都嵌了寶石,一共四顆小紅寶,兩顆大紅寶,六顆寶石全部出自與同一塊寶石,只這對鐲子本錢就值兩千兩,連上其他東西,少說也值三四千兩,賣的話怎么也不會少于五千兩,會不會太貴重了一些?” 頓了頓,又遲疑道:“要不,姑娘送這套首飾,大姑娘送那套扇子得了?”饒是如此,小遲師傅依然心疼得慌。 陸明萱約莫能猜到小遲師傅的想法,不由有些好笑,但她自有自己的打算,衛玉華當初救她于危難之中,若不是衛玉華,她如今別說清白了,連性命都沒有了,而且衛玉華人好,她送她再貴重的東西都心甘情愿;陸明芙就更不必說了,那就是她的親jiejie,在她們兩個身上花銀子,只要她有,再多她也絕不會眨一下眉頭! “丹青!”陸明萱叫了一聲丹青。 丹青便上前遞給了小遲師傅一個匣子,笑道:“這里面是四千兩銀票,是大姑娘買首飾的銀子,小遲師傅看在大姑娘是我們姑娘jiejie的份兒上,就少賺一些又何妨?”除了陸明芙和陸中顯各給的五百兩,陸明萱又自己添了三千兩在匣子里,就是防的眼下這種情形。 說得小遲師傅微微有些紅了臉,總算不那么心疼了。 他主賓主仆自顧說得熱鬧,一旁段嬤嬤與杭mama早已聽得呆住了,在陸明萱屋里服侍幾年,二人早已知道這位姑娘與旁人不同,手面也比旁人大了,卻沒想到她竟會有一間首飾鋪子,還是這幾年以來在京城頗有名氣的鋪子,——能跟這樣一個能干且有主意的主子,雖說將來她們耍不了什么花樣,但只要她們一心為姑娘辦事,不動旁的不該有的心思,難道還愁沒有好日子過不成? 正事辦完,陸明萱眼見時辰不早了,惦記著回去幫陸明芙繡嫁衣,便提出要回去了。 小荔忙道:“姑娘真不留下來用了午飯再走嗎?奴婢……我已讓人去醉仙樓訂席面去了,不是店里灶上婆子做的,姑娘要不就留下來用了午飯再走罷,我已打發人請黃mama去了,姑娘難道就不想見黃mama一面嗎?” 陸明萱無奈道:“jiejie還有兩個月就要出嫁了,嫁衣卻仍未做好,我得回去幫忙,不然誤了大事,不是鬧著玩的,我答應你下次一定留下來吃飯,總可以了罷?” “再急也不急于這一時啊……”小荔還待再說,小遲師傅已打斷了她:“好了,你就別耽誤姑娘的正事了,只是賬目該怎么辦?要不姑娘帶回去看?” 陸明萱笑道:“我早說過我若是信不過小遲師傅,當初便不會請你們父子來了,再說家里如今亂糟糟的,我便帶回去也沒時間看,就不必看了罷。” “可是……”小遲師傅還想再勸她,就聽得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姑爺來了!” 眾人忙都循聲往門口方向望去,果然就見一身大紅飛魚服的凌孟祈正站在門口,嘴角噙著一抹微笑,俊美得猶如謫仙下凡。 丹青是個鬼精靈,一看凌孟祈的樣子便知道他現下心情極好,而他心情好的原因只怕與方才那聲‘姑爺來了’脫不了干系,因忙屈膝行禮,口稱:“奴婢給姑爺請安。” 其他人見狀,忙也跟著拜了下去,口稱:“見過姑爺。” 惟獨段嬤嬤做慣了教引嬤嬤的,覺得凌公子這樣大喇喇的跑來見自家姑娘實在不妥,大家一點也不顧忌的直呼他為‘姑爺’就更是不妥,畢竟凌公子還沒正式向自家姑娘下聘,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到時候婚事出了變故,自家姑娘的名聲豈非也毀了? 但見陸明萱微紅著臉眼角眉梢都流淌著喜意,段嬤嬤到底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只跟著眾人一道拜了下去,自家這位姑娘可不是那等沒有主意的主兒,何況今時不同往日,自己以后一定要切記少說多做,再不擺教引嬤嬤的譜兒,而是姑娘吩咐什么,只管照做便是。 陸明萱待丹青有眼色的將所有人都帶出去后,才紅著臉問凌孟祈道:“你怎么來了?瞧你還穿著公服,就這樣公然的打混,仔細有心人瞧見了,說你的嘴。” 凌孟祈見她穿著豆綠色的襖裙,發上簪著明珠流蘇發釵,那明珠長長的滑落在她的頰邊,初得她秀致的臉蛋仿佛明珠生暈一般,無限美好,禁不住放低了聲音,有些委屈的道:“我這不是好些日子都沒見你了嗎,實在想念得慌,所以才會一聽得你來了積芳閣的消息,便忙忙不管不顧的趕了過來,你呢,有沒有想我?” 陸明萱自國公府回家前,便再四叮囑過凌孟祈晚間無事不要輕易去找她了,省得驚動了旁人,橫生枝節,所以二人已是好些時日不見了,陸明萱怎么可能不想他,只青天白日的,這話叫她如何說得出口,便紅著臉只是顧左右而言他:“你如今見也見過了,可該繼續辦你的差去了罷?誤了正事,不是鬧著玩的。” 凌孟祈卻不肯就走,定要她親口說了‘想他’之后方罷,還“威脅”她若再不說,少不得就要用旁的法子讓她說了。 陸明萱如何不知道他口中‘旁的法子’是什么,想起這會子可不比先在空翠閣時,外面可那么多人在,她的釵環妝容若是弄亂了也沒地兒整理去,只得嬌嗔著應了一聲‘想’。 凌孟祈這才滿意了,與她說起過幾日親自去她家下聘之事來,“……潭拓寺的法師已合過我們的八字了,說是天作之合,我明兒便請高大夫去你家,與岳父大人商量下聘之日。” 陸明萱輕輕“嗯”了一聲,見時辰實在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該誤了飯食,白讓戚氏和陸明芙等她了,又與凌孟祈說了幾句話,總算將他打發走了,坐上馬車往家趕。 一時回到家中,果然戚氏與陸明芙正等她吃飯,陸明萱忙告了罪,凈了手后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母女三人用起午飯來,至于安哥兒與定哥兒,小孩子家不經餓,早吃飯的吃了飯吃奶的吃了奶,由各自的奶媽子引著歇中覺去了。 飯畢,姐妹二人辭了戚氏,在約好歇了中覺陸明萱再過去陸明芙那邊后,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陸明萱因吩咐段嬤嬤與杭mama先下去:“兩位mama跟著我奔波了一上午,也累了,且先下去歇著罷,晚間再上來服侍也是一樣,只有一句話我得說在前頭,兩位mama都是聰明人,什么話說得,什么話說不得,想必不必我來告訴兩位mama了嗎?” 說著,先看了段嬤嬤一眼,最后直直將目光落在了杭mama身上。 不是陸明萱不想將杭mama也如伴琴伴香那般打發出去,皆因一來她若一次將陸老夫人親自替她挑的人都打發出去了,未免太不給老人家面子,陸老夫人或許不會與她計較,旁人卻難免說嘴;二來杭mama單論能干,倒也是真能干,她想留著她將來與段嬤嬤相互掣肘,就跟陸明芙屋里桑嬤嬤與吳mama一樣,如此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變廢為寶了。 杭mama在陸明萱清泠的目光下只覺后背生寒,幾乎就要忍不住跪下去,還是見段嬤嬤一臉的沉著,不想被她比下去,好歹穩住了,忙賠笑應道:“姑娘放心,奴婢明白的,奴婢一定會管好自己嘴巴,不該說的全部爛在肚子里,一個人也不告訴的!” 陸明萱主要想敲打的也是杭mama,段嬤嬤那樣的聰明人,就跟響鼓一樣,根本不用重捶,待杭mama說完后,方道:“那我就記住mama的話了,明兒若mama做不到時,可別怪我不念主仆情分,自然的若mama一心為著我,我也絕不會虧待了你們。” 杭mama聞言,忙又表了一番忠心,才與段嬤嬤一道,屈膝行禮退了下去。 陸明萱這才吩咐丹青:“把我給衛jiejie準備的東西收好,把jiejie的拿出來,待會兒我好一并帶過去。丹碧,你服侍我更衣。” 丹碧聞言,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跟姑娘這些日子,近身服侍姑娘的一直是丹青jiejie,今日姑娘怎么想起叫她服侍了?不過姑娘既然有命,她自然只有聽從的份兒,遂應了一聲“是”,跟著陸明萱進了凈房。 經過段mama這些日子的調教,丹碧雖第一次做這些事免不得有些手生,但漸漸也就做順了,很快便服侍陸明萱卸了妝容釵環,然后服侍她換起家常衣裳來。 陸明萱忽然問道:“今日是你傳消息給凌公子,讓他去積芳閣找我的?” 雖用的是問句,語氣卻十分肯定,因為除了丹碧,陸明萱實在想不到凌孟祈還能通過誰第一時間知道自己的下落。 丹碧一臉的驚訝:“姑娘怎么會知道的,莫不是公子告訴姑娘的?可公子不是說這事兒不能告訴姑娘,連給我的信號彈顏色都極淡嗎……” 到底是在市井長大的,丹碧還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她本又長了一張圓臉,撐死了也就勉強能稱個‘清秀’而已,如今做出這副驚訝的樣子,便顯得很是憨厚。 饒陸明萱心里頗有些不高興,如今也說不出責怪她的話來了,只得語重心長的道:“你們公子的意思我知道,是怕我有什么危險,所以才會讓你我去了哪里,便第一時間告訴他的,可你別忘了,你如今既跟了我,便只有我才是你的主子,你也只能聽我一個人的話了,你明白嗎?” 丹碧一臉的困惑:“可是公子也是為了姑娘好啊,而且公子與姑娘很快就要成親了,成親后就是一家人,聽姑娘的話與聽公子的話,有什么區別嗎?” 陸明萱撫額,只得與她把話說透,還有意危言聳聽:“是沒什么區別,可像今日這樣的情況,你們公子正當差呢,就那樣大喇喇的跑出來,讓他的上峰看見了萬一罰他怎么辦?所以以后除非極危險的情況,你不許再告訴他我的下落記住了嗎,否則我就讓段嬤嬤打你手板,打到你記住為止!” 想起段嬤嬤的手板,丹碧本能的縮了縮手,但仍囁嚅道:“可是公子說了……” 凌孟祈是給她送幫手來,還是送細作來的,那她以后豈非在他面前都無任何私隱可言了?陸明萱只得喝道:“沒有可是,你只記住我的話即可,其他的,我自會與你們公子說的!” 丹青抿了抿唇,方不再言語了。 ☆、第三回 下聘 次日,高副指揮使果然登門拜訪,說如今凌孟祈與陸明萱的八字已經合過了,是天作之合,打算擇吉日登門正式下聘,問陸中顯意下如何? 饒陸中顯之前已被端王這個媒人給震撼了一回,如今再見高副指揮使親自上門,依然且驚喜且惶恐,論驚喜或許還及不上當初乍然得知端王的身份之時,論惶恐卻比當時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畢竟端王雖貴重,以陸中顯的身份,還遠遠不到與其相交的地步,說句不好聽的,陸中顯那是想巴結都沒那個臉面與膽子往上湊。 高副指揮使卻不一樣,是陸中顯上峰的上峰,就算五城兵馬司真正的掌舵人是竇指揮使,高副指揮使要提拔個把個下屬,也是輕而易舉的事,與他搞好了關系,絕對有百利而無一害。 尤其高副指揮使還十分客氣,一見了陸中顯便與之稱兄道弟,見陸中顯戰戰兢兢的,又讓他別拘謹,也別一口一個‘高大人’的叫他,沒的白生分了,讓他叫自己的字‘遠華’即可,最后還意有所指的笑罵陸中顯:“你這小子,與端王爺那么好的關系,卻瞞著兄弟們,要不是這次端王爺親自你女兒保媒,我還不知道呢!” 陸中顯這才明白過來高副指揮使今日待自己為何會那般親熱,他頂著定國公府的人的名頭進了五城兵馬司后,旁人礙于定國公府的名頭是不會輕易難為他,但他畢竟是半路出家做官的,哪個山頭都不好靠,又只是定國公府的旁支,要升官卻是不容易。 如今好了,若能靠上高副指揮使這座山頭,他在五城兵馬司也不必再單打獨斗了。 “高大人說笑了,下官是哪個牌面的人,哪里敢說自己與端王爺關系好?”陸中顯一臉的謙遜,“不過是下官的二女婿先前在江南與端王爺朝夕相處,算得上熟識,所以端王爺才肯屈尊抬舉他罷了。” 高副指揮使笑道:“我可聽說凌千戶很是尊重你這個老丈人呢,他與端王爺關系好,不也跟你與端王爺關系好是一樣的嗎?待擇定了吉日下聘時,凌千戶也要親自來的,到時候我們兄弟翁婿再好生喝上幾杯。” 在副指揮使的位子上一坐便是十來年,高巖早想挪位子了,但他上峰竇指揮使的年紀偏與他差不多,后者又出身東平侯府,雖算不上京城一等一的勛貴人家,也算是頗有體面了;不像他,出身既不顯赫,又沒個可以幫襯的親朋本家,能坐到副指揮使的位子全靠自己,如今眼見升遷無望,他自然只能另謀去處,可其他地方哪能那么合適就缺一個從三品乃至以上的缺呢? 若能靠上端王爺,何愁將來不能心想事成?所以高巖今日才會待陸中顯這般客氣,不是沖的陸中顯本人,而是沖的凌孟祈,他可早已聽說了,端王爺在江南蒙難時,是被凌千戶給救了的,端王爺心里待其如何,可想而知,不然此番也不會紆尊降貴為他和區區一個從六品小官的女兒保媒了。 這也是他當初聽得曹指揮使請他幫凌孟祈保媒時會一口應下的原因。 只要凌孟祈屆時愿意在端王爺面前替他美言幾句,那他此番這個媒便沒有白保! 當下上峰與下屬兩個人一個著意結交,一個有心籠絡,花花轎子人抬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半個時辰后,已親熱到幾乎要結八拜之交的地步。 還是高副指揮使沒有忘記正事,忙把話題拉了回來,與陸中顯商定了將下聘的日子定在十一月九日,也就是三日后,眼見時辰已不早了,方告辭去了。 陸中顯苦留不住,只得將人送至了大門外,瞧著其扳鞍上馬走遠了之后,方折了回去。 三日后,穿戴一新的凌孟祈果然同了高副指揮使一道,親自登門下聘。 凌孟祈的聘禮數量與當初顏家給陸明芙的聘禮一樣,也是三十六抬,但質量卻遠非顏家的聘禮可比,除了裝在大紅色龍鳳喜盒里面的酒壇茶盒、喜餅喜果、綢緞尺頭、雞蛋鴨蛋并各色鮮魚這些每家下聘都必不可少的常備物件裝了十抬以外,各色時新的綢緞布匹與金玉首飾不但數量比當初顏家的多了近一倍,那些項圈啊鐲子啊耳墜啊幾乎全部都是鑲了寶石的,就更別說凌孟祈的聘銀是整整五千兩銀子了。 除此之外,還有兩只活蹦亂跳的大雁在兩個穿紅底印金喜字衣裳的小廝手里不停的掙扎高叫,引得今日來赴宴的眾族人本家的小孩兒都來瞧,院子里因此熱鬧得不得了。 戚氏在正廳里招呼客人,聞得小丫頭子進來一一通報凌孟祈的聘禮,在眾親朋妯娌的艷羨目光和絡繹不絕的恭維話下既覺得面上有光,又有些擔心陸明芙聽得meimei夫家的聘禮比當初顏家給自己的強多了,會產生心理落差,與陸明萱生隙,再不然就是心里存了疙瘩,將來去了夫家以后與夫家的人處不好。 只她現下實在抽不開身,之前顏家來下聘那次她還有陸明萱幫襯自己,今日姐妹二人卻都待在自己院里不方便出來,所有賓客都得她一個人招呼照顧,便是要開解陸明芙幾句,也只能等到晚上送畢客人之后了。 戚氏卻不知道,陸明芙知道凌孟祈給meimei的聘禮后,為meimei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么可能會因此與她生隙,彼時她就正滿臉是笑的打趣陸明萱:“想不到妹夫的家底竟這般厚,將來你過去后可有福了,上頭又沒有長輩約束你,那可真真是,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想起來了,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銀子數到手抽筋,嘖,光想想都能羨慕死人了!” 一旁丹青聞言,忙笑道:“今兒是我們姑娘大喜的日子,大姑娘可不興滿口‘死’啊‘活’的。” 陸明芙也不生氣,笑道:“知道了,丹青管家婆。明兒meimei過去以后,也不愁沒有管家娘子了,你就將丹青許給妹夫家的大管家,可不就是現成的管家婆了,管保事事都與你管得妥妥帖帖的。” 凌孟祈家的大管家可不就是虎子嗎,倒是整好讓jiejie說中了,陸明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丹青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羞得一張臉通紅,跺腳嗔了一句:“大姑娘就會笑話兒人!”自顧跑了出去。 余下姐妹兩個笑了一回,陸明萱才正色道:“姐夫家當初給jiejie的聘禮是及不上今日凌大哥給我的,但我要說,銀子什么的都是死物,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人,還怕將來沒有銀子嗎?”她與戚氏想的一樣,也是擔心陸明芙會產生心里落差,畢竟這落差不是一點半點,而是好幾倍,所以才會有此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