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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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陸明麗下首一直低垂著頭沒說話的陸明萱與陸明芙聞言,忙抬頭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到了喜色,二十幾日不見,也不知道父親好是不好?是胖了還是瘦了?本還想著等過幾日便求了老夫人的恩典,去外院見父親一見的,想不到今日父親就先給老夫人請安來了,真是太好了! 陸老夫人聞得陸中顯來請安,臉上一下子笑開了花兒,道:“快請進來!” 小丫鬟應聲而去,陸大夫人便站了起來,要領著眾女眷回避,雖說是族親,到底男女有別,且又是隔了幾代的,依禮陸大夫人等人的確該回避。 陸老夫人見狀,因笑道:“大家索性散了,等晚間再過來說話兒也是一樣。芙丫頭與萱丫頭留下,你們也有日子沒見你們父親了,讓你們父親親眼瞧瞧你們,也省得他掛心?!?/br> “多謝老夫人?!标懨鬈脚c陸明萱忙脆生生的應了,姐妹兩個都忍不住有幾分喜形于色,尤其是陸明萱,除了能見陸中顯這件事本身讓她高興以外,還有另一重不能宣諸于口的原因。 陸大夫人便領著陸二夫人并陸明鳳等人退了出去,不多一會兒,小丫鬟便領著一身鴉青色圓領袍的陸中顯走了進來,后者一進來便跪下給陸老夫人行禮:“中顯見過老夫人,老夫人萬福金安!” 陸老夫人已一疊聲的命身邊侍立的嬤嬤們:“快攙起來,快攙起來,自家娘們兒,做什么行此大禮,沒的白生分了。” 陸中顯卻并不起來,而是恭聲道:“老夫人開恩接了中顯兩個不成器的女兒進府來教養,如此大恩大德,中顯實在無以為報,惟有給老夫人磕幾個頭,聊表感激之情?!闭f完,果真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才自地上爬了起來。 陸老夫人就笑得越發開懷了,顯然對陸中顯如此恭敬之舉還是很受用的,然后命方才陸中顯跪下時便跟著跪下了,彼時方站起來的陸明萱與陸明芙:“兩個丫頭還不快見過你們父親?他這幾年又當爹又當娘的拉扯你們,實在不容易!” 陸明萱與陸明芙便依言上前給陸中顯見禮:“見過爹爹……”話沒說完,眼里已有了淚意,只因姐妹二人一眼便看見陸中顯瘦了好些,顯然這些日子過得并不算好。 “快起來,自家父女,不來這些虛的。”陸中顯的眼眶也瞬間紅了,但看著兩個女兒打扮得花骨朵兒一般,一舉一動都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好看勁兒,與以前相比雖不至于脫胎換骨,卻也大不相同了,又忍不住欣慰的笑了起來:“你們才跟著老夫人二十余日,已與以前大不相同了,以后你們更要聽老夫人的話才是,為父只要想著你們過得好,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陸老夫人心知他們父女這么久沒見,必有許多體己話兒要說,又簡單問了陸中顯幾句話,便令婆子將他們父女帶去了正房的耳房,給了他們一個單獨說話的空間,——之所以沒讓陸明萱與陸明芙帶陸中顯去空翠閣,乃是因空翠閣到底是女兒家的閨房,小門小戶的不講究也就罷了,可放在國公府這樣的豪門世家里,便是做父親的,也是輕易不能進女兒閨房的。 ------題外話------ 男主出來倒計時,還有三章哈,男配一起出來,到時候不知道大家能不能一眼看出誰是男主誰是男配捏?再,還是那句老話,親們,收藏個唄,o(n_n)o~ ☆、第四十六回 眉目 待奉茶的小丫鬟一離開,陸明芙便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問起陸中顯來:“爹爹怎么瘦了這么多?是不是沒有好好兒吃飯?是不是沒有好好兒睡覺?進府前我是怎么交代爹爹的,務必要以自己的身體為要,爹爹也答應得好好兒的,怎么卻食言了?還有李mama也是,我不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好生照顧服侍爹爹嗎,不過才短短二十日,她卻讓爹爹瘦了這么多,等明兒家去時,看我怎么說她……” 連珠帶炮似的,陸中顯一開始還想打斷她,但試了幾次都未能尋到說話的機會,也就只能任她說下去了,反正等她說累了,總會停下來。 陸中顯于是坐下,一邊看著大女兒數落自己,一邊慢悠悠的吃起茶來,眼角眉梢都寫滿了喜悅,只覺就這樣看著兩個女兒,已是這世上最幸福最滿足的事。 陸明萱雖也有滿肚子關心的話想與陸中顯說,但該說的陸明芙都已經說了,她于是也不說話,只是跟陸中顯一樣,一邊吃茶一邊笑看著陸明芙說,心里則有一種“若是時光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太好了”的感覺。 陸明芙說了一大通,終于發現父親與meimei一直在盯著自己看,臉上的笑還怎么看怎么帶著幾分促狹,不由臉上一紅,跺腳不依道:“爹爹與meimei都看著我干嘛,難道我說錯了嗎?還是我臉上忽然長花兒了?” 陸中顯笑道:“你沒有說錯,臉上也沒長花兒。” “那你們干嘛一直看著我?”陸明芙嘟嘴道。 陸明萱忍笑道:“難道非要jiejie說錯了話兒或是臉上長了花兒,爹爹和我才能看jiejie不成?我們就不能因jiejie口才好看jiejie不成?”‘口才好’三個字被她有意促狹的拖得老長,戲謔之意不言而喻。 陸明芙好氣又好笑,嚷著“好啊,你敢埋汰我,看我不撕你的嘴”,便往陸明萱撲去。 陸中顯見狀,忙起身擋在了兩個女兒之間,笑道:“才在老夫人屋里時,我還想著不過才短短二十余日,你已穩重不少,可見都是老夫人調教有方,誰知道才這么一會兒功夫,你已是原形畢露,還不坐下,我們父女斯斯文文的說會兒話呢,不然待會兒我出去了,又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見面了?!?/br> 這話說得父女三人心情都沉重起來,陸明芙與陸明萱也再沒了玩笑的心情,因正色問起陸中顯這些日子的飲食起居來,末了陸明芙嘆道:“若是爹爹能早些娶一位新太太進門,如今便有人照顧爹爹,我與meimei也就不必擔心了……”話沒說完,猛地意識到自己這話有怪責陸明萱之嫌,因忙看了陸明萱一眼。 陸明萱自然明白陸明芙何以會看她,倒是不以為杵,只是道:“是啊爹爹,您之前可是答應過我和jiejie,要盡快娶一位新太太進門的,如今可已在著手此事了?我和jiejie還盼著過年家去時,茶也是現成的,飯也是現成的,什么都不必cao心,只管當嬌客呢!” 陸中顯見兩個女兒都緊盯著自己不放,面皮微微發燙,只得道:“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們且不必管這事兒了,難道不娶新人進來,過年家去時我便會餓著你們凍著你們不成?” 說著忙岔開話題,“對了萱兒,前兒黃mama來見我,說是小荔新近已找到新的做活兒的地方了,就在西四牌樓的梳子胡同,讓你放心,還問你可有什么話或是東西要帶給小荔的,她過幾日再來給我請安時可以轉交。” 此言一出,陸明萱本來還想再追問陸中顯到底什么時候娶新人的,一時也顧不得了,忙道:“爹爹沒有聽錯,小荔新做活兒的地方在西四牌樓的梳子胡同?” 陸中顯點點頭:“黃mama是這么說的?!?/br> 這么說來,黃mama他們已將鋪子盤下來了?陸明萱暗自忖度,西四牌樓的梳子胡同她知道,一條街有大半店鋪都是賣梳子的,也因此出入的女客很多,黃mama他們倒是會選地方。 原來臨進國公府以前,陸明萱已與黃mama小荔說好,等她們盤好鋪子以后,黃mama便借口去給陸中顯請安,托陸中顯帶話說小荔已找到新活計了,至于地方,自然就是新盤下的鋪子了,到時候她再讓陸中顯帶信給她們,安排做什么生意,所以方才聽到陸中顯來了,陸明萱才會那般高興,因為不僅可以見到父親,還意味著她的生意終于可以起步了。 陸明萱作勢想了想,才道:“小荔到底跟了我一場,我倒是真有幾件不常戴的首飾打算給她,之前事多,我一時渾忘了,既是如此,就勞煩爹爹帶給黃mama,讓黃mama帶給她罷。” 說著,叫了伴香進來,令她回去取鏡臺下一個黑漆戧金的匣子來,那是她一早便準備好了的,里面面上裝的的確是幾樣銀質或鎏金的不值什么錢的首飾,打賞給小荔剛剛好,實則下面卻放了幾張畫好了首飾畫樣的圖紙并她寫的信,只要黃mama她們看了信,便知道該怎么做了,她因不知道陸中顯什么時候會進來,所以一早便準備好了,如今終于派上用場了,——萬幸當初她和陸明芙念書時,小荔與小桃也旁聽了的,也頗識得幾百字,不然她還得擔心黃mama他們找人看信時會不會不慎泄露了消息。 一時伴香將匣子取來,陸明萱接過,當著陸中顯的面兒打開,讓他看了一眼里面的首飾后,才合上匣子,雙手遞給陸中顯道:“如此就勞煩爹爹了,黃mama與小荔到底服侍我一場,以后還請爹爹多照拂她們一些?!?/br> 陸中顯道:“你我父女,說這些客氣話兒做什么?!睂⑾蛔邮蘸茫旨毤殕柫艘环说钠鹁硬⑦@些日子在國公府是怎么過的,叮囑了二人一番千萬聽陸老夫人的話,千萬要跟姑娘們好生相處,千萬要與人為善,缺銀子就使人帶話給他……老生常談、零零總總的說了半天,直至有婆子客氣的來催請后,方在陸明萱和陸明芙的相送下,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第四十七回 母女 陸中顯與陸明芙陸明萱父女三人說體己話兒時,國公府的上房內,陸大夫人與陸明鳳母女兩個也正說體己話兒。 “娘,喝茶。”陸明鳳接過丫鬟奉上的茶親自奉與陸大夫人,待陸大夫人笑著接了,自己也端了一杯淺啜了幾口,才笑向陸大夫人道:“還是母親這里的茶香,我屋里的竟及不上這里的一半了?!?/br> 陸大夫人聞言,伸手輕戳了女兒的額頭一下,才笑嗔道:“你屋里的茶都是你祖母賞的,誰不知道你祖母屋里的一應吃穿用度都是闔府最好的?你這話當著我的面兒說說也就罷了,讓你祖母聽見了,仔細她不高興?!?/br> 陸明鳳道:“祖母向來講究‘食不厭精,膾不厭細’,才不會為這不高興呢,只是祖母上了年紀的人口輕,所以賞下的茶我吃著都覺得淡?!?/br> 陸大夫人道:“既是如此,你待會兒回去時我讓人把這茶與你包上幾兩也就罷了。” 陸明鳳點點頭:“多謝娘。對了娘,您方才在祖母屋里時,何必非要與祖母爭出個高下來呢,橫豎我衣裳多,往年的都還穿不過來,便是今年不做都使得,何況只是稍稍延遲些做我的而已,我瞧祖母的樣子,很有些不高興呢……” 話沒說完,陸大夫人已冷哼道:“她不高興,我還不高興呢,不過兩個旁支丫頭罷了,她竟還真當親孫女兒來養了,我再不壓著她點,她就要將她們抬舉上天了!” 陸明鳳聽這話說得不像,忙擺手令屋內眾服侍之人都退下后,方低聲與陸大夫人道:“娘說的這是什么話,不過兩個旁支姑娘罷了,就算祖母再抬舉她們,她們也只能是旁支,變不成國公府的正牌姑娘,至多不過多花幾兩銀子罷了,您又何苦非要因她們一再的駁祖母的回呢?” 陸大夫人仍是沒好氣:“我不駁她的回,她就要抬舉得那兩個丫頭滅過你的次序去了,那李嬤嬤可是我去求皇后娘娘特意賞給你的,結果被她一插手,變成了所有姑娘的教引嬤嬤不說,竟還想讓李嬤嬤教那兩個丫頭!方才也是,她們兩個算什么東西,說得好聽些也算是國公府的姑娘,說得難聽些就是來打秋風的窮親戚,竟還欲滅過所有人的次序先給她們兩個做衣裳,她們有那么大的臉面嗎?你祖母也不怕折了她們的腰,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莫不是你不是她的親孫女兒,她們兩個才是不成,可見是老糊涂了……” ‘了’字的尾音還未落下,已被陸明鳳驀地打斷:“娘這些話當著我的面說說也就罷了,當著旁人,可是一個字不能露,不然到時候后悔也晚了!” 見陸大夫人被自己說得訕訕的,到底沒有再說后,才放緩了聲音低低道:“且不管祖母到底怎么想的,其實接她們入府一事于咱們的將來也并非全無好處,娘請細想,我們這一輩的姑娘里,撇開我不說,四meimei無疑是前程最好的一個,可長公主不得皇上的意兒,將來無論四meimei嫁得多好,我們都只能敬而遠之;下剩三meimei說是嫡小姐,可前程還未必及得上二meimei,二meimei到底是爹爹的女兒,五meimei就更不必說了,且她們與我們到底隔了個肚皮,將來會不會向著我們還不好說,祖母也未必肯抬舉她們。” “倒是芙meimei與萱meimei,兩人都生得不差,尤其是萱meimei,如今年紀還小呢,已是不俗了,等再大上幾歲后,還不定怎生出挑呢,看祖母的意思,將來勢必會與她們保一門不錯的親事,若我們現在對她們好一些,將來何愁她們不能成為我們的助力?祖父與父親說是要當‘純臣’,也不過就是如今我與大表哥還沒……,等將來我去了那邊,……添了小的,再讓芙meimei與萱meimei在祖母跟前兒多下些功夫,假以時日,不愁祖父與父親不改變主意,到時候何愁大表哥大業不成?” 一席話,說得陸大夫人若有所思起來,片刻方遲疑道:“話雖如此,可她們兩個到底是旁支,嫁得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怕就怕她們不但不能成為咱們的助力,反而拖累咱們?!?/br> 陸明鳳道:“嫁入豪門勛貴人家里做正妻是不大可能,可貴妾乃至側妃之類呢?若是男方手里有一定的實權,就更好了,實不相瞞娘,我前兒聽祖母跟前兒雙喜jiejie的意思,只怕祖母接她們兩個入府也有為我……的意思,所以咱們現下對她們好些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娘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聽得雙喜竟與當初朱嬤嬤想到了一塊兒去,陸大夫人不由越發信了幾分這個推測,雙喜可是婆婆跟前兒一等一得用的大丫鬟,焉知這話不是婆婆素日無意說出來的?因點頭道:“罷了,我聽你的,以后再不與她們一般見識便是。” 她一向信服女兒,好些事反倒要女兒來為她這個做母親的拿主意,如今女兒既說籠絡那兩個丫頭于將來大皇子的大業有利,那她便抬舉她們幾分又何妨,國公夫人雖也足夠體面了,可又如何及得上皇后娘娘的母親那獨一無二的尊崇與榮耀? 陸明鳳聽得母親應承了自己,才舒了一口氣,笑道:“況因祖母對她們兩個太好而不滿的可不只母親一個,娘是沒看見方才三meimei的臉色,只恨不能生吃了她們一般,娘表現得越大度,才越顯得她們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也越能讓兩位meimei體會到娘的好不是?” 陸大夫人想起陸明雅先前看陸明芙和陸明萱的眼神的確跟淬了毒的刀子一般,點頭笑道:“說了一籮筐的話也不嫌口渴,娘都聽你的便是,且先喝口茶謝謝罷?!贝懨鼬P吃了茶,因見時辰不早了,便問道:“老夫人那邊只怕該擺飯了,你是過去吃還是就在我這里吃?先說好了,我今兒吃齋,未必合你胃口。” 陸明鳳道:“我便跟著娘吃齋又何妨?”說完喚了自己的丫鬟進來,令其去榮泰居回稟陸老夫人一聲后,復又低聲與陸大夫人說起體己話兒來。 ☆、第四十八回 遠客(上) 陸明萱與陸明芙在陸老夫人屋里吃過午飯,前腳才回到空翠閣,后腳針線房的人便給二人量體裁衣來了,一共來了四個人,一邊量還一邊殷勤的說道:“府里姑娘們的冬裝依例是八套,外加兩件大毛衣裳并四件褻衣,四件褻褲,六雙鞋并二十四雙襪子,兩位姑娘看都要做些什么花色并顏色?早些定下后,奴婢們也要早些著手為二位姑娘做,老夫人與大夫人瞧了也喜歡?!?/br> 陸明芙沉吟片刻,正要說話,不想陸明萱已搶在她之前先笑道:“勞煩幾位嫂子了,只是我們姐妹初來乍到,并不知道往年府里眾位姑娘們做衣裳都是個什么章程,一時間還真拿不定主意,不如幾位嫂子先去給幾位姑娘也量過了,看她們都是什么章程后,我們參謀參謀再拿主意?也免得大家重復了,總是不美?!?/br> 一邊說,一邊朝伴香使了個眼色,后者便回房取了幾個荷包來,不由分說塞到了四人手里。 待送走四人后,陸明芙因壓低了聲音與陸明芙道:“你方才干嘛不讓我說,不是老夫人與大夫人都發了話,先給我們做的嗎?針線房的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這不是成心讓人家白跑一趟?” 陸明萱有時候覺得陸明芙是真聰明,有時候卻是真蠢,譬如此時此刻,不過想起前世的自己連陸明芙還及不上,便又多了幾分寬容,因耐下性子道:“大夫人幾時發了話先給我們做?大夫人的原話可是‘先做姑娘們的衣裳’,我們算哪門子的姑娘,老夫人再抬舉我們,我們也不是國公府的正牌姑娘,那便不該滅過正牌姑娘們的次序去,不然恨我們的就不止三姑娘,而該引起公憤了,jiejie明白嗎?” 陸明芙也不是真想不到這些,只是覺得誰先量體誰后量體并沒太大的區別,這會子經陸明萱一說,才驚覺自己的確欠考慮了,不由有些訕訕的,道:“方才是不明白,不過你這么一說就明白了,下次不會這樣了?!?/br> 陸明萱這才松了一口氣,陸老夫人的好意她知道也感激,可她和陸明芙卻不能沒有基本的自知之明,不然即便有陸老夫人擎天護著,她們的日子也只會越過越難。 半個時辰后,上房內,陸大夫人聽針線房的人學了一遍陸明萱的原話后,總算對二人厭惡稍減,道:“還算是兩個識趣的,沒有拿了老夫人給的雞毛便當令箭,既這么著,且先待姑娘們都量好并定下最終章程后,再去回她們的話不遲。” 針線房的人領命而去,之后果然待國公府所有姑娘都量完體并各自定下衣裳的花色和顏色后,才去給陸明萱和陸明芙回話。 陸明萱遂和陸明芙盡可能選了與大家都不重復的花色和顏色,并盡量往素淡些的顏色上靠,等衣裳做出來后,看著自然便不如陸明鳳等人的光鮮,于是此事方算是無聲無息的揭了過去。 卻說陸明萱與陸明芙規矩禮儀既已學好,每日下午便也要跟著陸明鳳等人去沁芳齋上書畫女紅并弈棋課了。 因書畫和弈棋頗講究興趣與天分,而國公府的幾位姑娘卻并非每人都于此兩道上有興趣,是以這兩門課便不是日日都有,而是隔日才有,倒是女紅于世間所有女子來講都頗為要緊,是以日日都有,且比念書的時間還長,每日都必須做滿一個半時辰。 女紅課的老師是以前針宮局的,穿一件素色衣裳,寬口飛袖,但完全不影響其飛針走線,只見白色的手腕在紅色的衣袖間時隱時現,看得人一陣陣的眼花繚亂。 書畫和弈棋的老師也都是國公府花重金請來的行內名家,總之在幾位姑娘的教養上,國公府是頗下了一番大本錢的。 如此又過得半月,陸明萱與陸明芙都已勉強跟得上陸明鳳等人的進度了,只每門功課都顯得平平。倒是陸明鳳全面發展,門門功課都堪稱優秀,陸明雅則棋下得尤其好,陸明麗則女紅特別好,姐妹幾個也算是春蘭秋菊,各擅其長了。 時令進入十一月中旬,果然如陸老夫人之前所說的那樣,京城下起了第一場雪,然后天氣便一日塞一日的冷起來,陸明萱前世今生都怕冷,于是每日除了上課和去陸老夫人那里請安吃飯之外,其他時間泰半都窩在空翠閣,或看書或與陸明芙一道做針線,倒也不難打發時間。 又過得二十余日,便入了臘月,離年日近,當然天氣也越發的冷,陸老夫人憐惜一眾孫女兒都是小姑娘家家的怕凍壞了,下令將之前的十日一休改作了五日一休,凡休沐之日便帶了一眾孫女兒玩笑取樂,十分過得。 這日又是休沐日,陸明萱姊妹們正在陸老夫人屋里趕圍棋的趕圍棋,解九連環的解九連環,就有丫鬟忙忙的走進來行禮回道:“外面來了兩位公子,一位來自越州,說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孫,一位來自臨州,說是老國公爺昔年故交的孫子,老國公爺與國公爺已經見過了,很是喜歡,說要留在府里住下,等會兒還要帶進來見老夫人,讓老夫人先準備著,還說一位公子是至親,一位是世交,年紀又還小,讓姑娘們都不必回避了,也見兩位公子一見,省得以后見了面也不認得,白壞了親朋情分?!?/br> 正倚在大迎枕上看孫女兒們玩笑取樂的陸老夫人聞言,不由怔了一下:“越州的侄孫?臨州的故交?” 半晌才想起前者應是她三十幾年前遠嫁越州的庶妹的孫子,后者則應是因功績彪炳,致仕時特蒙先帝開恩封了廣平侯的已故前大周首輔凌時行的孫子,因點頭道:“去回老國公爺和國公爺,就說我知道了,讓他們只管將人帶進來便是?!?/br> ------題外話------ 大家猜猜男主是侄孫,還是故交之孫?猜中了有獎了,o(n_n)o~ ☆、第四十九回 遠客(中) 方才陸老夫人與丫鬟說話時,陸明鳳等人都是聽見了的,是以待那丫鬟一離開,陸明鳳便問道:“祖母,我們家在越州還有親戚嗎,怎么我活了這么大,竟從未聽說過?我原還以為府里的親戚我不說全部認識,至少泰半還是知道的?!?/br> 陸老夫人不由笑了起來:“你才能活了多大,就敢說府里的親戚泰半都知道了,連我活了這么大年紀,還不敢說這話兒呢,你也不怕閃了舌頭!”笑過之后,嘆道:“別說你不知道你這位姨祖母,這天長日久的,連我都一時渾忘了,說來她也是苦命人兒??!” 原來陸老夫人的這位庶妹在家時排行第五,因她的生母原是陸老夫人母親的陪嫁丫鬟,后來給陸老夫人的父親做了通房,便生了這位庶妹,只可惜這位姨娘生產時壞了身子,只熬了一兩年就去了,陸老夫人的母親憐惜她,便將其養在自己膝下,一年兩年的,也與自己的親生女兒沒什么區別了。 后來這位庶妹長到十五歲,也是陸老夫人的母親做主,將她嫁給了越州知府家的二公子,雖不是承繼家業的長子,卻也生得儀表堂堂,又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是一門面子里子皆有的好親事。 這位庶妹嫁過去后,夫妻恩愛,次年便生了個兒子,倒也過了幾年好日子,只可惜好景不長,那位二公子竟在一次外出時,不然染了病,只撐了幾個月便去世了,留下庶妹與兒子孤兒寡母的,雖有公婆明里暗里的貼補,日子依然日益艱難,等到她公婆去世后,就更不必說了;庶妹好容易將兒子拉扯大,兒子也爭氣,跟其父一樣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滿以為總算要苦盡甘來了,誰知道兒子才剛成親不久,竟也一病去了,留下才懷了幾個月身孕的兒媳和她,這次卻是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陸老夫人說著,又是一嘆:“早年你們五姨祖母還時常有信寄往京城,四時八節也總有節禮送到,我還能知道她的近況,等你們五姨祖父去世后,她的信便來得少了,之后更是再無音訊,連你們表叔去世的消息,我都是輾轉從旁人那里聽說的。滿以為有生之年都再聽不到她的音訊了,倒不想今日她的孫子竟上門來了,實在是意外之喜,也不知道我那老meimei這些年可還好,待會兒見了那孩子,我可得好生問問他才是?!?/br> 陸明鳳姊妹幾個認真聽完,又問起今日來的另一位客人來:“那那位臨州故交之孫,又是什么來歷呢?” 陸老夫人道:“你們可曾聽說過先帝當政時有一位布衣首輔,因功績彪炳,致仕時特蒙先帝開恩封了廣平侯?沒錯兒,就是那位凌相,凌相祖籍臨州,只可惜致仕的第四年便仙去了,當年先帝還特意恩準了凌相的牌位入名臣閣,今日來的那位故交的孫子,想來就是凌相的孫子無疑了。也不知這倆孩子怎么會湊在一起上門來了?” 陸明鳳笑道:“等待會兒祖父和父親領著人進來給祖母磕頭時,您一問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嗎?” 陸老夫人點點頭,又道:“你們祖父認識凌相時,凌相才剛中了舉,連進士都還不是,可那一身見識氣度,卻讓你們祖父大為佩服,之后便一直交好,當年凌相仙去時,你們祖父還傷心扼腕了好久,說什么‘痛失知己,實乃一生悲事’,今日能見凌相之孫,也算是聊表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