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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種田不如種妖孽在線閱讀 - 第377節

第377節

    “沉睡是他魂之氣本能的自保,等他魂魄里的濁氣化去,就會醒來。”

    “這么說,他不會有事?”

    “只要保證三生境里的靈氣干凈充足,不會再大量的損耗,他會醒來。”

    如故看向rou丸子。

    “是我在三生境里煉丹,才讓三生境里的靈氣大量損耗?”

    rou丸子點頭。

    “為什么不告訴我?”

    “是影子不讓告訴你。”rou丸子委屈地垂下頭。

    如故心里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影子告訴她在三生境里煉丹,可以加快煉丹的速度,卻不告訴她,造成的靈氣大量損耗,會對他不利。

    再看影子的容顏,和那時一樣,那么,他這脈魂是什么時候撕下來的,又什么時候幽禁在這里的?

    他和沙華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有這樣以生死來相互約束的存在?

    rou丸子拉了拉她,“出去吧。”

    影子說過,她不能進入三生境太久,否則的話,就出不去了。

    她不出去,誰來給影子煉返魂丹?

    如故深吸了口氣,深看了影子一眼,一定要早些醒來。

    容瑾靜立在地窘外,見如故出來,一言不發,轉身走開。

    如故看著他的背影,叫道:“容瑾。”

    容瑾停下。

    如故轉到他面前,凝看著他冰冷的臉龐。

    突然上前,面頰幾乎貼上他的耳畔,呼吸間是他清新的氣息,那感覺就像清晨起來,在綠葉叢中聞到的第一口新鮮的空氣。

    輕道:“花開一千年,葉生一千年,花開葉落,花謝葉長,生生相錯,這個傳說,你信嗎?”

    容瑾長睫垂下,冷冷清清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

    如故沒指望能得到回答,自行道:“我以前不信,可最近常做一些奇怪的夢。夢見我無比妖嬈地在陽光下瞌睡,一覺醒來,便看見身邊的各種花朵開放,不管它們長成什么樣子,總能有綠葉相伴,不離不棄。而我,明明比它們誰都更紅艷妖嬈,卻從來沒有一片葉子陪在我身邊。我總在想,或許它們也有像我這樣的時候,可是它們開開謝謝,直到我看它們看得厭了倦了,它們的葉子也不曾離棄它們。”

    容瑾沉默。

    “一千年,無聊地渡過那一千年,我就會去到黃泉路,百無聊賴地數著過往游魂,看著他們在輪回臺邊擠來擠去。去了來,來了去,每次都是不同的樣子,我突然有些羨慕他們,可惜我就算擠到輪回臺邊,也跳不下輪回臺,只能這么無聊的數游魂數上一千年。生生世世,世世輪回,真是無趣。”

    容瑾心臟微微一動,她和他一樣陽間一千年,陰間一千年,她和他一樣的孤獨渡過,生生世世無一例外,但聽她說出,仍攪亂了心底的一汪清潭。

    “有一回,我實在無聊,闖了輪回臺,想去凡間逛一逛,結果掉也掉不下去,卻把后頭輪回的人全堵在了輪回臺口。直到輪回臺邊的女官咬牙切齒地把我撈了回去,我才想起她見了我就會拉長臉,連帶著那些不守次序的魂挨了不少罵。我在下頭呆上一千年,她的臉就會黑一千年,然后我發現,看她的臉,竟比數游魂有趣。你說,她為什么這么不待見我?”

    容瑾訝然。

    他記憶中的修蘿眼里永遠噙著笑,對每個人說話,聲音都那樣溫柔。

    “有一回,我問她,我是不是得罪過她?她沒想到我會問她這樣的問題,有些發怵,我激了她幾次,她終于怒了,說,我這張臉實在讓人厭惡,不像沙華,哪怕是靜靜坐著,什么也不做,也讓人爽心悅目,而且沙華能彈一手好琴,而我除了給人添麻煩,什么也不會。容瑾,你說沙華會是什么樣子?”

    容瑾仍然沉默。

    “從那以后,我就不斷地去看別人家的沙華,可是發現每家的沙華果然個個都長得極好看,好看過他們家的曼珠,可是他們個個相貌不同,我仍然不能知道我家的沙華是什么樣子。”

    容瑾胸口驟然抽緊。

    他的曼珠不同于其他的曼珠,他的曼珠是水明珠所化,長在天界,人界和魔界三界交接之處,擔負著凈水的重任,要保證水的純清,就不能有七情六欲,所以她被封了情脈,是無心之花。

    既然無心,為什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如故深吸了口氣,自從見過修蘿,得了噬魂后,就時常做這些古怪的夢,但做夢歸做夢,卻有些模糊,然而得了那兩塊三生命脈石以后,這些夢突然間變得清晰,清晰到如同活生生地經歷過。

    “有一天,太陽太烈,我熱得難受,就包了露水珠在頭上頂著消暑,有一個年輕的男子受傷太重,倒在了我腳邊,我低頭去看,頭上頂著的露水滑了下去,滴進他嘴里,他竟醒了,直直地看著我,那樣子真好看。我就在想,我的沙華是不是長成這樣。那天,他和別人又打了一場大架,沒想到,他長得好,打架也能打得這么好,我又想,我的沙華,是不是也是這樣。”

    如故吸了吸鼻子,想到之前容瑾和云末生死一線的拼斗,眼底有些發熱。

    “那個人架打完了,卻在旁邊蓋了間茅屋,不時地來住一陣子,我明知道曼珠沙華生生相錯,卻把他想成了我的沙華,是不是很蠢?”

    如故眼一眨也不眨地細看著容瑾。

    容瑾閉上了眼,心口隱隱地痛。

    如果,曼珠沙華不是生生相錯,她還會不會這樣想?

    還會不會把云末想成他?

    “我為什么會做這些夢?我到底是什么?嗯?”如故聲音極輕,“沙華?”

    容瑾身體一僵,猛地抬眼向她看去。

    如故直視著他的眼,是一雙冰冷,卻好看到讓人心醉的眼,“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很親近,親近到像是與我同根而生,同脈而存。可是你見我就避,我想不明白,到底做了什么,讓你對我嫌棄成這樣。直到剛才,我想明白了,如果你是沙華,而我是曼珠,你回避我只是一種習慣,生生世世相錯的習慣。”

    容瑾沉默了一會兒,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曼珠沙華生生相錯,如果你是曼珠,我怎么可能是沙華?”

    他極少說話,平時每吐一個字,都能讓如故冷得打個哆嗦,這時說出這么長的一個句子,聲音同樣的冷,如故卻感覺不到寒意,反而陣陣地心暖。

    “我就是想不明白,才問你。”

    “你認錯人了。”他不死之身己毀,再不是她的沙華。

    “容瑾。”如故叫住蹣跚走開的容瑾。

    容瑾站住,不回頭看她。

    “如果不是,你為什么要為了我忍受憐心,又為什么要和云末生死相搏?”

    “你誤會了,我不是為你。”

    “我見過修蘿,她告訴我,三生鐲是沙華所刻,只有曼珠能戴上三生鐲。容瑾,你可以不承認,但我厭倦了這種對往事記得些,又不記得些的日子。你醫術高明,有沒有辦法,要么讓我完全忘記,要么讓我全記起來?”

    他胸口一痛,她被云末傷成這般。

    如故望著容瑾的背影輕抿了唇,“我以前生活過的年代,醫術發達過現在百倍,也沒有讓人恢復記憶的辦法,要你幫我恢復記憶,太過勉強你。要不,你幫我把記憶消了吧。”

    這世上確實有消人記憶的法子。

    無心的她,有記憶和沒有記憶,沒有太大區別。

    但有了心,沒了記憶,就如同把心掏空,那種寂寞無助,未必就輸過世世枯等的輪回。

    她和他一樣世世無望地輪回枯等。

    如果他沒有聽過她剛才的那些話,被她這么求著,或許真會答應了她。

    但聽了她那些話,他無論如何不愿在她絕望的輪回路上,再加上一筆無助的空虛。

    “我沒這能耐。”他頭一回說了謊。

    如故笑笑,“其實我知道還有人可以消人記憶。”

    “消人記憶是逆天而行,毀人毀己,必遭天譴,你能不介意他被天譴?”他聲音極淡。

    如故嘴角的笑僵住,“你說什么?”

    容瑾回頭冷瞥了她一眼,徑直而去,她不會舍得。

    如故的臉慢慢白了。

    難道云末拼著天譴消除云夕的記憶?

    他為了讓她在云夕的記憶中消失,竟不惜毀了自己?

    為什么?

    為什么?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到底不記得些什么?

    她真的好想知道,那些失去的記憶中到底錯過了什么。

    如果她真是曼珠,而容瑾是沙華,他們一脈相生,他一定能幫她記起什么。

    心念一動,向容瑾追去,忽地被人一把拉住,生生地拽了回來。

    如故陡然一驚,猛地回頭。

    對上一雙含怒的眼。

    不,不應該說是一雙眼,而是四雙,四雙一模一樣的眼。

    一樣的形狀,一樣的怒火濤天——一二三四。

    如故皺眉,她里惹到她們了,讓她們這么一副受了萬般委曲的模樣。

    “郡主,你這是要逼死沙華小主嗎?”三菊最心直口快,說話也最不用腦。

    逼死?小主?

    如故想到之前的那個夢,夢里的四靈,臉色慢慢凝重,“你這話什么意思?”

    “上天為了能讓曼珠清心寡欲,給沙華下了禁印呀。”

    “什么禁印?”

    “是鎖心禁,只要曼珠出現在他十步之內,鎖心禁就會發作,他就會受到噬心之痛,如果他和曼珠有肌膚接觸,更是會痛上加痛。平時,他忍著也就罷了,可是這時重傷,讓他怎么忍?”

    “以你這么說,我真是曼珠?”這些日子她反復做那些夢,但因為修蘿,反而害怕那些只是自己的幻覺,直到剛才看到小郎魂脈里封存的記憶,才徹底驚住,對容瑾說那些,也是想證明一下,但如她所料的,什么也沒問出來。

    她到底是不是曼珠,而容瑾是不是沙華,仍不能確定。

    一二三四一起點頭,神情認真。

    如故心底突然絲絲抽痛,原來他真是和自己同脈而生,同根而長,她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長相,甚至把天地共主的模樣幻想成他的模樣的沙華。

    她雖然想不出他的模樣,但看多了其他沙華,知道他一定絕色,仍沒想到他好看成這樣,見過的沙華,沒有一個可以和他相比。

    如故突然鼻子一酸,眼底一片氤氳。

    “所以,郡主要么離沙華小主遠些,要么就想辦法解了他身上封禁。”

    三菊已經說開,那么一梅也就不再顧忌。

    “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