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拽了吧唧的， 但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別扭勁兒。

    秦祎腦子當(dāng)場宕機：“你什么意思？”

    話都說出口了，再遮遮掩掩也沒意思。

    卓文欽感覺自己的耳朵又開始發(fā)燙，而且似乎往臉上蔓延的趨勢。他忍著伸手去摸耳朵的沖動，直白地說：“我說，我不怕你喜歡我，我……算了，你喜歡我吧。”

    一開始，卓文欽最擔(dān)心的是秦祎的性取向，擔(dān)心秦祎喜歡的是女生，現(xiàn)在知道秦祎喜歡男人了，他為什么還要再藏著掖著？

    他性格就這樣，向來有什么說什么。也就只在遇上秦祎的事時，才會變得畏畏縮縮、瞻前顧后的。

    “……”秦祎眨了眨眼──卓文欽這話……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卓文欽說完后，莫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垂眸避開了秦祎的視線，等秦祎說點什么。

    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秦祎說話，卓文欽有些急了。

    他惱羞成怒般抬起頭，眼神凌厲，帶著點兒氣勢洶洶的意味，剛要說話，就見秦祎蹙著眉，喃喃問道：“你喜歡我？”

    “我……”卓文欽身上氣勢散去，整個人看起來竟是連頭發(fā)絲里都透著幾分無措。他剛才明明說的是允許秦祎喜歡自己吧？怎么到了秦祎嘴里就變成他喜歡秦祎了？

    不過秦祎說的也沒錯。

    卓文欽煩躁地又扯了一下褲子，自暴自棄似的開口道：“我喜歡你怎么了？不行么？”

    不是不行，就是……

    秦祎也形容不出來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感覺。

    他有些緊張地想：互相喜歡然后呢？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說點什么？他倆就要開始談戀愛了嗎？

    在秦祎看來，確認(rèn)關(guān)系這事兒吧，不亞于雙方談合作。對方嘴里說“你家產(chǎn)品不錯”、“我很喜歡你們公司的產(chǎn)品”這些都是虛的，只有憑證到手那才是實的。

    卓文欽感覺手上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溫溫?zé)釤岬挠|感——是秦祎的手握了上來。動作很輕，只是虛虛搭著，然后小心翼翼地牽住了他的指尖。

    只牽了一個指節(jié)，卻比抓著他整只手還要命。

    卓文欽臉上一熱，呼吸也比之前沉了些。他忍不住似的勾起了嘴角，又努力板下臉，把嘴抿成一條直線。他反握住秦祎的手，抓到跟前來，嗓音低啞地問：“什么意思？”

    這個時候，來牽我的手，你什么意思？

    卓文欽心跳得很快。

    他其實知道的，知道秦祎什么意思，可他就是想聽秦祎親口說。

    與此同時，他也想好了，如果秦祎在這個時候還要故意說話氣他，那他就要撲上去咬他一口泄憤！

    秦祎維持鎮(zhèn)定，低聲道：“你有男朋友的意思。”

    卓文欽不咸不淡地“哦”了一聲，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卻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有那么一丁點兒失望。

    秦祎不動聲色地打量卓文欽的表情，一時間也鬧不懂卓文欽這車個什么反應(yīng)──沒掙扎，沒反對，可看著也不像高興……

    秦祎是活得比卓文欽長，但他的感情經(jīng)歷卻不見得比卓文欽多多少。尤其是到了結(jié)婚年齡以后吧，處對象似乎就不再是單純談戀愛了，而是奔著結(jié)婚去的，看重的更多是這個人適不適合居家過日子，喜歡與否倒在其次了。

    他本來是想動一下的，沒什么目的，就是隨便抬個手什么的，但剛要動就意識到卓文欽正在握著他的手，沒有半點要松開的意思。

    卓文欽從剛才起就一直盯著秦祎，現(xiàn)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目光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甚至透著幾絲身份轉(zhuǎn)變后的無所適從。他的視線不再執(zhí)著于秦祎的眼睛，反而是逐漸往下，最后落到了秦祎的唇上。

    這不是卓文欽第一次看秦祎的唇了。只不過，他一直藏著心思，看秦祎的時候壓根就不敢看太久，總在意識到苗頭不對就立馬轉(zhuǎn)開視線。

    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

    卓文欽還抓著秦祎的手。

    他覺得自己手上冒了汗，大概是熱的——他剛才進屋的時候被謝池錫嚇了一跳，好像沒顧上開空調(diào)。

    不對，他這時候還想什么空調(diào)啊！

    和冬天時候截然不同的，卓文欽的手很燙，燙得秦祎懷疑自己的手可能紅了一圈。

    當(dāng)然，也不完全是燙的，或許是卓文欽抓得太緊了。

    兩人身高差算不上太大，尤其是這會兒卓文欽還仰著頭，只要秦祎再把頭放低一些就能碰上了。

    呼吸錯落在彼此的臉上，秦祎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覺得卓文欽的睫毛真是長啊，長到像是馬上就要掃到他臉上了。

    卓文欽心跳快得像是馬上就要跳到喉嚨口了。

    因為喉嚨發(fā)緊，嗓子眼干得像是要冒火，他無意識吞咽了一下，喉結(jié)便隨著吞咽的動作滑動，就像是一個電源開關(guān)，讓一直沒有動作的人忽然就動了起來。

    卓文欽抬起手，剛要去扣秦祎的脖頸，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就這么毫無預(yù)兆地響了起來。

    是一連串急促的鈴聲。

    這串鈴聲是系統(tǒng)默認(rèn)的，平時很少響，誰知道這一響起來竟然這么招人厭。

    卓文欽沒打算管它。

    反正這時候不論誰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接。

    誰都不能阻止他和男朋友增進感情！

    然而，就在他即將把秦祎拉下來的時候，房子里傳來了一陣“叮咚叮咚”的門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