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攻略,美少年夢工場!、[七五+劍三]白玉染明黃、穿成男人后,我一心向?qū)W、重生之不做惡毒女配、穿越之賢能妻、穿成偏執(zhí)反派的沙雕小太陽、將遇良夫、顧臻的豪門生活、[綜漫]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種田不如種妖孽
“聽說柳春江不滿意家里給定的未婚妻,自己看中了一個丫頭出身的姑娘,但是他父母不同意,抗?fàn)師o效后,他就帶著這位姑娘私奔了。柳家和李家一樣,家里都只有一個孩子,據(jù)說如今柳家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這樣,他們就答應(yīng)了。雖說讓兒子娶一個丫頭不好聽,但是總比兒子被人拐跑了的好。反正都是笑話,總比現(xiàn)在要好,至少兒子在身邊呀。不過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成了扭轉(zhuǎn)你和李家人之間關(guān)系的一個契機(jī),有一就有二,看來李家人是怕了,這事以李浩然的個性不是做不出,他要是真跟你走了,你讓他們后半輩子靠誰去!就該嚇嚇?biāo)麄儯屗麄冮L長記性,知道你不是那么好欺負(fù)的才好!”密斯脫唐聽了陸輕萍的話,忍不住拍案說道。 陸輕萍攪動著咖啡杯中的調(diào)羹,沒有接話。既然確定了以后的日子是要和李浩然一起度過的,那么李浩然的家人是一個繞不過問題。如果他的家人依舊持反對態(tài)度,那么沒關(guān)系,她和李浩然在外面另筑愛巢就是,反正他們又不是一定靠家里,養(yǎng)活不了自己。但是既然他的家人已經(jīng)放□段,謀求和好,那么就算以前有什么不愉快,不管心里愿不愿意,看在李浩然的份上,都得揭過去,畢竟,真要和李浩然結(jié)婚了,大家以后相處的日子長著呢,總不能一直疙疙瘩瘩的吧。雖然不說親密無間,但是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好的。 密斯脫唐從包里將爾杰的照片拿了出來,放到桌上,推到陸輕萍面前:“喏,這個還你。這孩子已經(jīng)找到了,被安排在圣心福利院生活。他mama的案子早就結(jié)了,判了五年,現(xiàn)在在上海郊外的一家監(jiān)獄里,我?guī)湍愦蚵犃艘幌拢胍阉鰜?,連走關(guān)系,沒有這個數(shù)下不來?!泵芩姑撎茖χ戄p萍做出個手勢。 陸輕萍看懂了密斯脫唐的手勢,輕笑道:“還可以接受,比我估計(jì)的要少?!闭f著就從包里拿出支票本和筆,開始寫了起來,寫完,將支票最上面寫滿字的那張撕了下來,遞了密斯脫唐,說道:“一事不煩二主,這事就麻煩你從中cao持了。”跟著又開了一張兩萬塊的支票,遞了過去:“這是額外的辛苦費(fèi)?!?/br> 密斯脫唐將兩張支票拿在手中,猶疑的看著陸輕萍,說道:“密斯脫陸,你這是要做什么?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和陸家那邊劃清界限,不想和他們扯上關(guān)系嗎?可是你看看你,先是花了一筆冤枉錢送那個方瑜出國,眼下又拿出這么一大筆來救助王雪琴和陸爾杰,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說的和做的一點(diǎn)都不一樣,你是不是有錢沒處花了?這些錢就算不是你辛辛苦苦賺來的,但是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你有這錢,干點(diǎn)什么不好,干嘛花在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上?” 嘆了一口氣,陸輕萍無奈的靠在椅子上,神色疲憊的說道:“這也不是我愿意的。相信我,密斯脫唐,這是最后一次。陸輕萍和她的母親曾經(jīng)欠這個王雪琴一條命,因此對陷在困境中的王雪琴不能不幫。等將她弄出監(jiān)獄,讓他們母子團(tuán)圓,事情也就了解了。之后陸家怎么樣,和我真的是半點(diǎn)關(guān)系都沒有了。至于這錢,我能花就能賺,千金散去還復(fù)來嘛,何況,相比一條命來說,這錢也不算什么了?!?/br> “不管我說什么,你總是有道理。”密斯脫唐無奈的搖搖頭,將支票收起來,說道:“反正錢是你的,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既然你都不心疼,我又何必替你心疼,妄作小人?!?/br> 陸輕萍伸手握住密斯脫唐的手,非常誠懇的說道:“密斯脫唐,你的心思我明白,謝謝你。只是有些事情三言兩語的說不清楚,而且我也懶怠和你講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免得你聽了壞了心情。你只要知道我并不糊涂,清楚的知道我在做什么就可以了。我沒白交你這個朋友?!?/br> 密斯脫唐讓陸輕萍說得不好意思了,將手從陸輕萍的手中抽了回來,笑嗔道:“少在這里給我灌迷魂湯,你以為我會買賬?別以為說兩句好話,我就會放過你,你就算把我說成一朵花,今天的單也得你付!” 和密斯脫唐分開之后,陸輕萍坐黃包車回家,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落霞里的巷子口房產(chǎn)經(jīng)紀(jì)王得勝和祝鴻才笑容滿面的說著什么。王得勝揮手送別坐車汽車離開的祝鴻才,正要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看到了陸輕萍,趕緊過來打招呼:“陸小姐,正巧,我正要找你呢,前陣子你交給我的幾套房產(chǎn),除了安慧里的那套沒有賣出去,其他的都脫手了。你看這帳要不要現(xiàn)在就結(jié)算清楚呢?” 陸輕萍交給王得勝變賣的是從魏光雄那里得來的幾處房產(chǎn),她雖是交給王得勝處理,但是并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脫手了,因此很是驚訝的說道:“?。窟@么快就賣出去了?王老板真是能干,不過當(dāng)初我把房產(chǎn)交給你幫我處理的時候,王老板你可是不老實(shí),巴巴的和我抱怨了一堆,說房市不景氣,生意不好做,以至于我心軟的讓了你一個點(diǎn)。如今看來事情不是這個樣子,合著王老板你是蒙我不懂行呢。這不景氣,都這樣了,這要是景氣的話,那可真不知道該是什么樣了!” 王得勝忙陪笑解釋:“看陸小姐這話說的,我們可是老交情了,我蒙誰也不能蒙你呀。這房市確實(shí)不景氣,但是你交給我的這幾套房子,地段好,都位于租界,格局也不錯,房屋大小適中,而且你要價又不高,又讓了我一個點(diǎn),我自然要大力幫著推介了,所以這才這么快出手?!?/br> 陸輕萍笑笑,并沒有繼續(xù)和王得勝掰扯這個,只要房子賣出去就好,只是房市景不景氣,王得勝是不是優(yōu)先為自己服務(wù),她并不關(guān)心。看著王得勝想要馬上和她算賬的樣子,陸輕萍攔在了前面,笑著說道:”先不著急,王老板,等安慧里的那套房子出手之后在結(jié)算也不遲,我相信王老板不會把錢卷了跑路的?!?/br> “陸小姐,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把帳先結(jié)了吧?!蓖醯脛賹A在腋下的包拿在手中,拍了拍包說道:“合同什么的我都帶著呢,就算不在這里碰到陸小姐,我也想著到陸小姐家里一趟。安慧里的那套房子,一時半會的是出不了手了,雖說位于租界,但是那房子太老舊,又是半西式半中式的樣式,太落伍了。再者房子雖然大,但是房間隔得不太合理,所以想要賣出去,恐怕很難,而且就算賣出去,價錢上也上不去,其實(shí)我覺得陸小姐你倒不如收拾,找人用木板將里面的房間重新隔一下,租出去的好。這樣的話,絕對比你賣出去要劃算的多?!?/br> 陸輕萍對安慧里的房子并沒有太深的印象,聽王得勝這么說,想了想,說道:“等我回頭看看再說吧?!比缓髱е醯脛偃チ思依?,結(jié)算房款。 王得勝從包里拿出一摞房屋轉(zhuǎn)賣合同,在他翻找陸輕萍托他處理的房產(chǎn)合同的時候,陸輕萍看到最上面的一份房屋出售合同,正是顧家現(xiàn)在住的房子,她好奇的拿起來,看到后面買主落款“祝鴻才”的大名,頓時就是一愣。王得勝將合同已經(jīng)找出,看到陸輕萍手中的這個說道:“這是我剛才幫著祝老板做的合同。祝老板真是大手筆,娶人家的姑娘,送人家一幢房子作聘禮。陸小姐,你這房子可買便宜了,你看看,祝老板買顧家的房子,價錢和你買你這套房子差不多,但是你看看這兩個院子,能一樣嗎?等陸小姐你回頭要是想搬走的話,這房子轉(zhuǎn)手一賣,可是賺了一大筆?!?/br> 王得勝說了些什么,陸輕萍都沒心思細(xì)聽,她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聘禮”這兩個字上面了,看來,不管曼幀怎么猶豫掙扎,最終她還是選擇嫁給祝鴻才了,她妥協(xié)了,認(rèn)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柳春江和金彩蓮私奔成功的梗采用的是小說里的情節(jié),不是電視劇里的。 ☆、第111章 對曼幀和祝鴻才的這份“孽緣”,陸輕萍雖然同情,但是卻無能為力,因?yàn)橐鉀Q這個問題,除非曼幀自己覺醒,不再理會身邊吸血敲髓的親人;或者天降橫財(cái),要不然就顧家那一幫“吃人不吐骨頭”欲壑難填的狼,她根本掙扎不出來。 對曼幀這種明知道家人是什么德行,卻依然選擇為家人犧牲的偉大情cao,陸輕萍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不過這是曼幀的選擇,顧家的事,從她離開顧家,放棄顧曼璐的身份之后,再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看不過眼,在不涉及厲害關(guān)系的時候,出于同情和憐憫幫一把,還無所謂,但是陸輕萍是不可能讓自己再陷入顧家的那個爛泥塘里的,因此感嘆一番也就撂開手了。 因?yàn)橥醯脛僬f安慧里的房子不好出手,而且就算賣,也賣不上價,所以建議她收拾一下租出去,陸輕萍對這房子沒什么大印象,所以特意跑過去看一下。到了地方之后,陸輕萍一看,情況比王得勝說的還糟糕,這房子外觀老舊,看上去破破爛爛的,里面的格局也很差,除了地處租界這一優(yōu)點(diǎn)之外,似乎再也沒有什么好處。更糟糕的是周邊環(huán)境很差,不知道是住戶懶惰還是因?yàn)樽〉娜颂啵帐安贿^來,或者是排水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問題,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反正路面上污水橫流,垃圾堆滿路邊,蚊蠅橫飛。陸輕萍第一次來的時候都覺得無處下腳。而且這會天氣還不算太熱,就已經(jīng)讓人無法忍受,到了夏天,這邊的住戶恐怕根本無法開窗,還不知道要怎么過。 周邊環(huán)境糟糕,陸輕萍將房子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覺得就算她想把這房子“白菜價”處理了,估計(jì)一時半會也難找到買主。本來最開始,陸輕萍的意思反正這房子是白得了,干脆就便宜處理得了,她也懶得費(fèi)那個心了,但是聽系統(tǒng)說,說等到戰(zhàn)爭打起來,這里并不會被戰(zhàn)爭波及,是塊安全的地方,這樣一來,若是這房子就這么賤賣了,她不免就有幾分不甘了??墒侨羰前凑胀醯脛俚慕ㄗh將它收拾收拾出租,陸輕萍稍微了解了一下住在旁邊的左鄰右舍,發(fā)現(xiàn)這附近的住戶類似于原本冷家租住的房屋那一階層的。她來這邊幾次,不是碰到西邊的住戶在那打雞罵狗;就是東邊的租客為了兩顆蔥幾頭蒜在那邊唧歪;要不就是前院和后院的媳婦婆子們湊在一起蜚短流長,嚼著舌頭…… 街坊鄰居這樣,租客的層次也高不到哪里去,就算陸輕萍想提高租客的檔次也不可能,而她也不愿意浪費(fèi)時間和精力為今天這個燈不如隔壁家的亮,明天為了樓上曬的衣裳打濕了樓下晾曬的被褥,后天為了東家做飯的時候偷著用了西家的煤炭……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浪費(fèi)時間和精力,并且為了這些在房租上和租客們斤斤計(jì)較。 這樣一來,安慧里的這座房子對陸輕萍來說,就宛如一個“雞肋”般的存在了,一時之間,陸輕萍真不知道該拿它怎么辦才好了,不過雖然陸輕萍最終沒想好怎么處理它,但是她還是找人把房子簡單的收拾了一番,在原有基礎(chǔ)上盡量將房子收拾的整齊干凈,不過這么一來,因此也知道,雖然這房子外表看上去很是破爛,但是內(nèi)里還是很堅(jiān)固的,安全方面不用擔(dān)心,住個三五十年還是可以的。 陸輕萍在大門口正和收拾房子的工人結(jié)算工錢,打扮光鮮亮麗的密斯脫唐如同闖進(jìn)雞群里的一只鴨子,拎著裙角,踮著腳尖,走在污水橫流的路面上,頂著圍觀的人如同看“西洋景”般的目光,來到陸輕萍跟前。陸輕萍見到她,迎了上去,有些意外的問道:“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當(dāng)然是有事找你了?!泵芩姑撎撇蛔〉膿]動著手中灑著香水的手帕,讓手帕上面的香氣驅(qū)散周邊污水和垃圾散發(fā)的氣味,對著周邊臟、亂、差的環(huán)境皺起了眉頭說道:“我們能不能換個地方說話?”說完,不等陸輕萍說話,就率先往外走去。陸輕萍跟在她后面在左鄰右舍小媳婦和婆子們偷窺的目光以及竊竊私語中離開了安慧里。 來到大路上,密斯脫唐長出了一口氣,站定,將手中的帕子收了,對追上來的陸輕萍說道:“我聽你舅媽說你這些日子都在忙著收拾房子,就那破房子還收拾什么?你在落霞里住的好好,應(yīng)該不會想搬到這里來住吧?這個鬼地方是人住的地方嗎?……” 聽到密斯脫唐語中深深的嫌棄,陸輕萍忍俊不禁,笑著打斷她:“我沒打算搬家,只是把這邊的房子收拾一下而已,看看是賣還是出租,免得讓它在那空著白白招灰塵。”回望了安慧里一眼,又道:“這里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差勁吧。是,房子是很破,不過收拾一下還是能看的,周邊環(huán)境是糟糕,但是怎么就不能住人了?這邊又不是只有我一家,附近不是還有好多住戶呢嗎,難道你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人都不是人呀?” 密斯脫唐哼了一聲,沒有接陸輕萍的話茬,從手包里拿出一張紙來,遞給她,說道:“喏,這是王雪琴的保釋證明,你收好,回頭你拿著它,到監(jiān)獄里就能把人領(lǐng)出來了?!?/br> 把事情托付給密斯脫唐這才多長時間,陸輕萍沒想到事情竟然這么快就辦好了,很是意外,“啊?這么快?”一面說,一面把東西接了過來,看了一眼,收好,問道:“這么快就把事情辦了下來,讓你費(fèi)心了,應(yīng)該沒少花錢吧?我給你的錢夠嗎?要是不夠,你可別跟我客氣,總不能讓你幫我辦事,費(fèi)心出力的同時還要往里搭錢吧!” 密斯脫唐微微一笑,說道:“我才不會和你客氣呢,想讓我貼錢,你想得倒美,這是不可能的?!睆陌镉帜贸鲆粡堉边f還給陸輕萍,“這是你后來開的那張兩萬塊的支票,沒用上,還給你。剩下還有點(diǎn)零零碎碎的,我就懶得和你算了,給你個整數(shù)算了?!币婈戄p萍不接,她硬塞到陸輕萍的手中,進(jìn)一步說道:“其實(shí)王雪琴這事你不用找我,你自己就可以辦。她犯的事并不大,監(jiān)獄里不知道有多少個像她這樣的犯人,上面的人根本記不住這種小事,所以把她弄出來,真的不費(fèi)什么力,監(jiān)獄那邊巴不得有人花錢把她‘贖’出去呢,這樣他們也好多點(diǎn)外快。你要是自己去辦,只要打點(diǎn)好下面就行了,讓我?guī)湍戕k,事情從上面走,可是讓你多花了不少冤枉錢,你千萬原諒則個?!?/br> 密斯脫唐吐了一口氣,“其實(shí)我聽說牽累王雪琴入獄的那個魏光雄的案子也不算大,要不是……”她伸手指了指上面,“ 要不是他不知怎地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被抓之后,找找關(guān)系,打點(diǎn)一二,說不定也能出來,不過現(xiàn)在嘛,沒讓他吃槍子,只是把牢底坐穿已經(jīng)夠便宜他的了?!?/br> 陸輕萍不贊同密斯脫唐對魏光雄結(jié)局的判斷,反駁道:“你這樣認(rèn)為,但是對魏光雄來說,死反而一種解脫,這樣不死不活一輩子就在監(jiān)獄里度過反而是一種折磨?!睂⒚芩姑撎迫^來的支票收好,笑道:“在我的預(yù)計(jì)中,我給你的錢是把雪姨弄出來的預(yù)算,能夠在這筆錢花光之前把她弄出來就算好的了,這樣算下來你哪里是多花,反而是幫我省了一筆。至于不通過上面從下面的人手里直接把雪姨弄出來,看著是省錢了,但是如果以后萬一雪姨再弄出點(diǎn)什么事,沒有這個保釋證,屆時可說不清,到時還不定怎么地呢,所以我寧愿多花點(diǎn)錢,沒有后患。何況,既然是托你辦事,事情又已經(jīng)辦成,我只有感激的份,哪敢嫌棄。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那不講道理的?”說到后面,陸輕萍板起了臉。 密斯脫唐聞言不好意思的笑笑,伸手拉住陸輕萍的手,一面走,一面道歉:“好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看在我一拿到保釋證就急急忙忙第一時間跑過來給你送來的份上,這篇就揭過去吧?!辈坏汝戄p萍說話,她又提起一個話頭,問道:“對了,你把王雪琴和她的孩子接出來后有什么打算?” 陸輕萍的注意力被密斯脫唐的問題轉(zhuǎn)移,心中納悶,不解的問道:“什么什么打算?還要有什么打算?”只要把王雪琴從監(jiān)獄里救出,讓她和爾杰母子團(tuán)聚不就行了嗎,還要有什么打算?陸輕萍覺得她做的足以還報當(dāng)初王雪琴給陸輕萍的一命了,所以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 密斯脫唐微挑著眉毛,看著陸輕萍,說道:“不要告訴我,你只是想著把人救出來就算了,沒有其它計(jì)劃?”見陸輕萍不語,默認(rèn)了她的說法,忍不住搖頭道:“哎呀,讓我說你什么才好,你說你,費(fèi)勁巴力的把人救出來了,對他們的后繼生活難道就沒個安排?你是個聰明人,怎么這會反倒糊涂起來了,那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忘了?你若是把人救出來,就這么一扔,什么都不管了,他們母子兩個孑然一身,什么都沒有,到時他們再求到你的頭上,你幫還是不幫?既然要還她當(dāng)初救命之恩,把事情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九九拜都拜了,怎么就差在最后這一哆嗦’上了呢?大錢都花了,難道還吝惜起這點(diǎn)小錢了?” 聽了密斯脫唐的話,陸輕萍一愣,旋即明白了她的話中之意,語帶不滿的說道:“這話說的,好像我見死不救似的。明明是我救她出監(jiān)獄,并讓他們母子團(tuán)圓,怎么這會反而好像我犯了什么錯似的?好像我不管他們母子,他倆就會餓死了似的,雪姨除了爾杰這個不經(jīng)事的兒子之外,還有尓豪、如萍和夢萍這幾個長大成人的兒女呢,再說,她也有手有腳,都這會了,難道還想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婦人不成!” 密斯脫唐在幫著救人的時候,不可避免的了解到了一些事,她白了陸輕萍一眼,伸手點(diǎn)了一下陸輕萍的額頭,嘆道:“要是王雪琴的這幾個兒女能指望,恐怕也輪不到是你在這里費(fèi)心花錢救她了。做工養(yǎng)活自己和兒子?你覺得一個沒有學(xué)歷,沒有手藝,半輩子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婦人又能干點(diǎn)什么養(yǎng)活她和孩子?你說等你把人救出來之后,就不想再和她有糾葛了,但是你細(xì)想這個局面,如果你真就這么袖手不管的,恐怕你和她還有的糾纏!到時她求助上門,你若是不理的話,王雪琴不會記住你救她出獄的恩情,反而會怨你對她置之不理,到時豈不枉費(fèi)了一番功夫!” 陸輕萍不得不說密斯脫唐說的有理,沉吟半晌,說道:“你說的對,既然要報恩就要徹底,不能最后功虧一簣。我知道了。他們的后繼生活我會考慮的?!鄙焓峙牧伺难b支票的衣袋,“剛才還以為這錢省下了呢,原來終究還是要花出去的。反正原本也是打算花在雪姨身上的,如今一樣錢,辦成兩件事,這錢花的不冤枉,而且若是能夠花錢買個清凈,也還是值得的。” 話雖如此說,但是陸輕萍還是心有不甘,密斯脫唐看出她的郁悶,開解了她一番,之后兩個人一起逛了商場,用過午飯,又去看了場電影。電影散場的時候,兩人還相約去吃下午茶,但是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天陰沉沉的,好像要下雨的樣子。見天氣不好,兩人無奈之下分開,各自回家去了。 陸輕萍坐在黃包車車上,急急忙忙往家里趕,希望在下雨之前趕到家,但是事與愿違,走到半路,暴雨傾盆而下。雖然有黃包車的車篷擋著,但是因?yàn)檐囎訉儆谀嫘?,雨水不住的往車?yán)锕?,迎著頂頭風(fēng)雨,車夫本來拉車就非常費(fèi)力,更倒霉的是,因?yàn)楸挥晁×搜劬?,看不清腳下,車夫不知道踩中了什么,割傷了腳。看著車夫鮮血直流的腳,陸輕萍無法讓車夫繼續(xù)拉車,從兜里掏出五塊錢給車夫,算是車錢和讓他看傷的錢,陸輕萍下了車,在路邊的商店里買了一把傘,頂著大雨,步履蹣跚往家里走去。 雨越下越大,雖然陸輕萍打著傘,但是外面是大雨如潑,傘內(nèi)小雨不斷,整個人還是被澆成了落湯雞,手里的傘聊勝于無。好不容易走到家門的巷子口,眼見家近在咫尺,陸輕萍心中歡喜,一門心思的就往里沖,她沒想到這種情形竟然還有在外面,結(jié)果拐進(jìn)巷子后和人撞個滿懷。陸輕萍被撞的一連后退了幾步這才穩(wěn)住身形,站定后,這才發(fā)現(xiàn)她撞到的人是依萍。陸輕萍見依萍非常狼狽的倒在地上,忙蹲了下來,一面伸手去拉她,一面關(guān)切的問道:“你沒事吧?” 依萍沒有理會陸輕萍伸出來的手,雙眼放空,失魂落魄的在那里喃喃自語:“上次我和書桓吵架,書桓就是這樣在雨中淋著,祈求我原諒?,F(xiàn)在我也在雨中淋著,可是我都淋了這么久了,為什么書桓還沒有來?”說著,雙手抓住陸輕萍的肩膀,大聲問道:“你說,他為什么沒有來?難道他真的生我的氣,不要我了嗎?”說著一行清淚從臉頰劃過。 陸輕萍的肩膀被依萍抓的很痛,她晃著身子,想要擺脫依萍的手,但是依萍抓得很緊,根本擺脫不了。陸輕萍可不想陪著依萍在這里挨澆,沒辦法,只好忍著疼痛說道:“既然他沒來,那你就去找他呀,你在這里哭泣傷心又有什么用?他的報社和住處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去了,他看到了你的心意,就不會怪你了。”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依萍搖著頭,松開了抓住陸輕萍的手,哭道:“書桓不要我了,他看了我的日記,誤會了,以為我并不愛他,只是為了報復(fù)才和他在一起的,他生氣了,他根本不聽我的解釋,他根本不想再見到我,甚至為了躲我,去了綏遠(yuǎn)?!币榔茧p手環(huán)抱,蜷成一團(tuán),猶如一只受傷的小獸,在那嗚咽著:“他生氣了,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雖然現(xiàn)在是夏天,但是陸輕萍現(xiàn)在渾身濕透,濕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讓人發(fā)冷,她巴不得馬上到家洗個熱水澡,換□上的濕衣服,再吃頓熱乎乎的飯菜,哪里有時間在這里當(dāng)“知心jiejie”,去安慰依萍,只是依萍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也不好就這么把依萍丟在這里不理,于是很不耐煩的說道:“既然這樣,你在這里哭什么,如果你還愛著他,那就去綏遠(yuǎn)找他,把誤會解開不就行了。如果你不愛他了,那正好一刀兩斷?!蹦抗饴涞角胺剑吹礁滴呐屙斨L(fēng)雨站在那里注視著依萍,陸輕萍忍不住說道:“你在這里要死要活的,折騰自己,他又看不見,又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讓關(guān)心你的人心疼!有在這里哭泣傷心的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去綏遠(yuǎn)找人,怎么把誤會說開呢!” “去綏遠(yuǎn)?”聽了陸輕萍的話,依萍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旋即又黯淡了下去,緩緩的搖著頭說道:“大上海這邊我還要登臺,而且我不能丟下我的母親讓她一個人在家,所以我不能去……” “有什么不能去的?”陸輕萍粗暴的打斷依萍,大聲說道:“大上海那邊沒有你,它也關(guān)不了門,再說,你去了綏遠(yuǎn)又不是不回來,不過是請個假,又不是解約,秦五爺應(yīng)該不會因?yàn)檫@個難為你。至于佩姨,她有手有腳,又不是照顧不了自己,哪里需要你陪在身邊了?何況,就算你在上海,你也沒有時時刻刻和佩姨在一起呀!你給自己找這么多理由,該不會是你不想,或者不敢去綏遠(yuǎn)吧?那你到底還愛不愛何書桓了,你還想不想解開你和書桓之間的誤會了?……”陸輕萍就不明白了,依萍到底在顧忌什么? “依萍,輕萍說得對,聽她的,你去綏遠(yuǎn)找書桓,家里面不用你擔(dān)心,大上海秦五爺那里你也不用擔(dān)心,媽去幫你解釋?!闭驹谝贿呹P(guān)注著依萍的傅文佩將陸輕萍和依萍的對話聽得個一清二楚,依萍這些日子的失魂落魄她盡收眼底,如今陸輕萍給出了解決辦法,而她對何書桓這個女婿也很滿意,因此替依萍做出決定:“依萍,你就放心的去吧,媽支持你!” 依萍感動的看著傅文佩,雙眼含著感激的淚水,喊了一聲“媽”撲到傅文佩的懷里大哭起來。傅文佩將依萍摟在懷中,母女兩個相擁而泣。陸輕萍看了這感人的場面一眼,搖搖頭,沒有多說什么,越過兩人,徑自往家里走去,現(xiàn)在沒有什么比一個熱水澡和一碗熱湯更吸引她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電視的時候很是不解,依萍在上海為了何書桓要死要活的,既然這樣,為什么不追到綏遠(yuǎn)去呢?應(yīng)該是為了情節(jié)曲折需要吧。 ☆、第112章 陸輕萍騎著單車正要拐進(jìn)巷子回家的時候,從巷子里沖出一個身影跑到了她單車前面,嚇了她一跳,若非陸輕萍車技好,反應(yīng)快,緊急剎住了車,不然非撞到人不可。陸輕萍心中惱怒,開口想數(shù)落這個冒失鬼幾句,定睛一看,竟然是認(rèn)識的。陸輕萍?xì)鈵赖恼f道:“夢萍,你在做什么,怎么不看路呀?冒冒失失的……” 夢萍鼓著嘴不耐煩的打斷她:“你怎么才回來呀,等死我了!”不等陸輕萍說話,伸手握住陸輕萍單車的車頭,說道:“為了感謝你上次救了我,我在紅房子定了位子,請你吃飯。走吧?!币婈戄p萍不說話,她吁了口氣說道:“我聽尓豪說過,你要和陸家劃清界限,不想和陸家有什么糾葛,我對你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jiejie也不感冒,因此你和陸家是否有瓜葛我根本不關(guān)心,也不在意。不過你畢竟救了我,我也不是那種不知恩圖報的人,所以想請你吃頓飯,表示一下謝意,我只是單純的想謝謝你,沒有,也不想有其它想法。” 陸輕萍看到夢萍不容拒絕的模樣,想了想,沒有拒絕,掉轉(zhuǎn)車頭,讓夢萍坐在后座上來到了紅房子西餐廳。兩人坐定,在等待上菜的時間,夢萍先是就那天陸輕萍救她的事向陸輕萍道謝,然后幸災(zāi)樂禍的說道:“哎,你知道嗎,依萍和何書桓吵架了?” 夢萍也不需要陸輕萍回應(yīng),恨恨的自顧說道:“你救我的那天,其實(shí)我是和那幫人去大上海玩,當(dāng)然如果能順便給依萍找點(diǎn)麻煩更好了。不過大上海是人家的主場,雖然我大罵了依萍一頓,但是對她來說,不痛不癢的,根本無所謂,我反而生了一肚子氣。等我氣得跑出去之后,沒想到原本常在一起玩的那幫人竟然對我心懷不軌,幸好碰到了輕萍你,不然我還不定怎么樣呢?!鳖D了一下,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雖然那天晚上我比較倒霉,但是何書桓在知道我的遭遇之后,和依萍大吵了一架,然后何書桓就跑到綏遠(yuǎn)去了,他倆分手了。哈哈,看來老天都看不過眼,不讓依萍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氯チ?,終于‘收’了她。” 陸輕萍看到夢萍這個看到依萍倒霉就高興的樣子,不知道的好像她似乎和依萍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端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隨口問道:“你和依萍之間到底有什么解不開的仇怨,讓你就這么厭惡她?至于的嗎?” “當(dāng)然,看到她倒霉,我就開心?!眽羝疾患偎妓鞯恼f道?!鞍パ剑悴恢?,依萍這個人,真的是很討厭。原本她和佩姨住在福煦路的時候,她就整天找我媽的麻煩,和我媽吵架。后來她和佩姨被爸爸趕了出去,每次她來家里,都一副我們大家都欠她的嘴臉,而且看我們的眼神中帶著刀子,每次她過來,都弄得家里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到后來,她更過分了,明明是她惹怒了爸爸,挨了鞭子,但是卻把我們都恨上了,揚(yáng)言要報復(fù)不說,竟然還宣揚(yáng)要‘笑著看我們哭’。之后,她就付諸了行動:原本何書桓是如萍的男朋友,結(jié)果被她搶去了;然后mama和爾杰就出了事;再后來哥哥的女朋友方瑜出了國,哥哥娶了可云這個瘋子。以至于弄得現(xiàn)在家根本不像家,爸爸整日躲在書房里,尓豪和如萍除了晚上回來睡覺,白天基本不在家,都不愛回來。依萍果然說到做到,她如意了。你說,我怎能不恨她?” 很多事明明是陸輕萍做的,但是卻被夢萍?xì)w咎到依萍身上,讓依萍為她背了“黑鍋”,陸輕萍有些心虛低下頭,端起手邊的裝滿水的杯子,輕啜著,借此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夢萍沒有看出陸輕萍的尷尬,笑道:“不過現(xiàn)在何書桓看穿了她的真面目,不要她了,看她還怎么得瑟!如萍去了綏遠(yuǎn),原本被她搶去的人也該還回來了,到時,有她哭的……” 對于如萍會追何書桓到綏遠(yuǎn)陸輕萍并不意外,但是想起昨天坐火車也去了綏遠(yuǎn)的依萍,陸輕萍忽然想起,若是如萍早到一步,那么依萍……想到此,她忍不住問道:“如萍去了綏遠(yuǎn),她什么時候走的?” “昨天下午,杜飛陪她一起去的。”夢萍嘆道:“一知道何書桓去了綏遠(yuǎn),如萍早就想追去了,但是外面那么亂,爸爸根本不同意,最后還是如萍堅(jiān)持,而且又有杜飛陪著,爸爸這才松口。爸爸一答應(yīng),如萍就買了票,就是昨天早上最早的那班趕往綏遠(yuǎn)的火車?!?/br> 陸輕萍聽了夢萍的話之后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好嗎,和依萍同一班火車,只是不知道兩人會不會碰上?就算在火車上沒有相遇,那么到了目的地終究還是會相遇的,只是不知道兩人之中又會是誰先找到何書桓?不知道會不會在綏遠(yuǎn)上演一出姊妹爭夫的好戲?……陸輕萍輕嘆一口氣,不管最后結(jié)果如何都和她無關(guān),她在這瞎cao什么心,微不可察的搖搖頭,收回了飄遠(yuǎn)的思緒。 說話間,點(diǎn)的飯菜送了上來,陸輕萍和夢萍不在說話,專心吃飯。用完最后的甜點(diǎn),等夢萍把帳結(jié)了之后,兩人走出餐廳。夢萍猶豫了一下,說道:“爸爸知道你救我的事情,這次我請你吃飯,他也知道,他說,說你要是有時間讓你回去看看。”夢萍低著頭,腳尖在地上劃來劃去,“飛快的說道:“反正話我已經(jīng)捎到了,去不去在你?!闭f完,不等陸輕萍回答,她先跑了。 看著夢萍因?yàn)樾奶摱渑艿纳碛?,陸輕萍想到剛才她請自己吃飯時說的話忍不住輕笑出聲,搖了一下頭轉(zhuǎn)身騎車回家。進(jìn)了巷子口,陸輕萍就看到韓媽站在那里向外張望。韓媽看到陸輕萍,趕緊迎了上來,陸輕萍下了車子,不等她開口,韓媽先一步笑道:“表姑娘可算是回來了,我都在這等你老半天了?!?/br> 家里早晨陸輕萍一離開的時候一切正常,沒什么異樣,而且看韓媽的表現(xiàn),應(yīng)該不是壞事,她一面推著單車往家走,一面好奇的問道:“韓媽,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需要讓你到外面等我?” 韓媽笑得合不攏嘴,喜滋滋的說道:“大姑娘和金七爺和好了,而且和金七爺?shù)幕槭露讼聛?。表姑娘,你是沒看到呀,金七爺還真是……”韓媽停了一下,想了一會才說道:“浪漫,對,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個浪漫。金七爺為了大姑娘,可是煞費(fèi)苦心,咱們家中的葡萄架上被金七爺扎滿了盛開的百合花,這份心思讓老婆子我都感動不已,難怪大姑娘都顧不得和金七爺生氣了…… 在韓媽的述說中陸輕萍回到了家,進(jìn)了院映入眼簾的就是那架開滿白色百合花的葡萄架,在燦爛的陽光下,燦爛的綠和耀眼的白是那么的華麗炫目,碧玉流動,銀光輕舞,一切美得象一個夢,彷佛一碰就會碎。 宋世卿一臉喜色的從正房走出來,看到陸輕萍,笑道:“輕萍你回來了,正好。快,快進(jìn)屋,我和你舅媽正在商量金七爺和清秋的大事呢,你跟著幫著參謀參謀?!?/br> 冷清秋和金燕西的婚事成了家里的大事,因?yàn)榻鹧辔餍募睂⒗淝迩锶⒒丶遥槠诙ǖ暮芗?,一個月內(nèi)就把人接到金家去,雖然金燕西說了,一切都由他家代辦,不需要冷家cao心,但是話是這么說,其實(shí)婚禮中有很多瑣事,所以家里上下除了冷清秋這個準(zhǔn)新娘比較閑之外,其他人都很忙亂。 這日陸輕萍忙里偷閑,去福利院接爾杰,然后帶他來到了郊外的女子監(jiān)獄門口。其實(shí)在密斯脫唐把王雪琴的保釋證明送來之后,她就可以把王雪琴接出來了,但是當(dāng)時密斯脫唐覺得陸輕萍如果不想以后和王雪琴再有什么糾纏,就應(yīng)該好事做到底,在救她出來,讓她和爾杰母子團(tuán)圓后,應(yīng)該想辦法安頓好他們母子,不然恐怕最后反而落得一身不是。陸輕萍琢磨了一下密斯脫唐的話,覺得她言之有理,以王雪琴的德行,這種事她還是真做得出來。本來陸輕萍是打算給王雪琴一筆錢的,不過后來想到“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正好她正為安慧里的房子而發(fā)愁呢,于是她將那所房子轉(zhuǎn)到了王雪琴的名下,這下王雪琴和爾杰連住處和收入都解決了。 陸輕萍牽著爾杰的手站在上海郊外的女子監(jiān)獄門口,爾杰踮著腳,伸長脖子努力的望著監(jiān)獄緊緊關(guān)閉的大門,仿佛這樣做就能透過厚厚的鐵門看到里面似的?!斑郛?dāng)”一聲,監(jiān)獄大門上面的一個一個人多高的小門被打開,最先走出一名女獄警,跟在她身后走出一名蓬頭垢面,頭發(fā)半白的老婦,正是王雪琴。那名女獄警將人領(lǐng)到陸輕萍跟前,將身后的王雪琴往前一推,說道:“喏,人在這里了?!?/br> 王雪琴被推了一個踉蹌,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站穩(wěn)。陸輕萍趕緊向女獄警道謝,并且掏出兩塊銀元遞了過去。女獄警接過銀元,在手里顛了顛,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回去,“咣當(dāng)”一聲,剛才打開的小門又緊緊的關(guān)上了。 原本的王雪琴雖然是四個孩子的母親,年紀(jì)只比傅文佩小了幾歲,但是保養(yǎng)的很好,和傅文佩站在一起明顯是兩代人,站出去說是如萍的jiejie都有人信,不過這會眼前的她,蒼老憔悴的看上去比傅文佩還要大上幾歲。陸輕萍打量了王雪琴一番,雖然她費(fèi)力費(fèi)心把人救了出來,但是此刻王雪琴在眼前,她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笑了一下,將手邊的爾杰推了出去:“爾杰,你不是嚷著要見mama馬,這會mama就在眼前,你還不過去?!?/br> 爾杰看著眼前的王雪琴,似乎和記憶中母親的樣子不太一樣,遲疑了一下,蠕動著嘴唇?jīng)]有喊出聲,身子縮了一下,反而躲在了陸輕萍的身后探出腦袋打量著王雪琴。王雪琴看了看爾杰,目光落到陸輕萍的身上,伸手捋了一下鬢邊的亂發(fā),凄涼的笑道:“我王雪琴養(yǎng)了四個兒女,就算兩個小的不中用,但是大的那兩個,一個已經(jīng)工作,一個也上了大學(xué),卻一個也指望不上,沒想到最后竟然是你把我救了出來。你為什么要救我?” “當(dāng)年如果沒有你,或許陸輕萍就沒辦法來到這個世界。不管當(dāng)初你的所作所為是好意還是惡意,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所以終究要承你這份情,這就是我救你的緣由?!标戄p萍伸手牽住爾杰的手,對王雪琴轉(zhuǎn)了一下頭,說道:“走吧,去你們的住處?!闭f完,也不理會王雪琴,自顧拉著爾杰走了。 陸輕萍帶著王雪琴和爾杰坐車來到安慧里的房子處,到了大門口下車,她走在前面,王雪琴拉著爾杰跟在身后。站在院子里,陸輕萍指著房子說道:“這所房子我已經(jīng)讓人整修過了,隔成了一個個小房間,家俱也配好了,等你入住之后就可以對外出租。一樓左側(cè)靠近門口的房間我讓人隔成了個套間,麻雀雖小,五臟齊全,里面有單獨(dú)的廚房和衛(wèi)生間,是為你和爾杰準(zhǔn)備的屋子。”邊說邊從手袋里拿出房子的房契,遞給王雪琴,“這是這所房子的房契,我已經(jīng)將它轉(zhuǎn)到你的名下,這是我為你和爾杰準(zhǔn)備的落腳之地,也是你們今后的生計(jì)所在?!弊詈笥痔统鰞砂賶K錢遞了過去,“當(dāng)年的情分讓我能為你做的就這么多了。你在上海不是沒有其他親人可以依靠,所以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到底為止,今后你自求多福吧。” 王雪琴聽懂了陸輕萍的言外之意,伸手接過陸輕萍遞過來的房契和錢,嘆了一口氣,神色鄭重的說道:“我王雪琴是個識時務(wù),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我落魄至此,枕邊人無法依靠,連自己的親生兒女都想不起我這個母親,只有你幫了我們母子。我不是不知道好歹,你放心,我今后一定會識趣的不去打擾你?!?/br> “這樣最好?!标戄p萍見王雪琴很是識相,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跋M阏f話算話。我走了?!闭f完邁步向外走。王雪琴心緒復(fù)雜的看著陸輕萍離開的身影,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錢和房契,又回頭看了一眼眼前的房子,對陸輕萍的背影說聲謝謝。聽到身后王雪琴的道謝聲,陸輕萍的腳步?jīng)]有停下,也沒有回頭,腳步頓了一下,繼續(xù)向前。 離開安慧里,陸輕萍去南京路的金店取她定做的賀禮,拿到東西后,她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又去了她開在延安路的成衣店。推開店門,陸輕萍看到密斯脫唐抱著一杯珍珠奶茶坐在店中,驚訝的問道:“密斯脫唐,你怎么在這里?” “好巧?!泵芩姑撎瓶吹疥戄p萍也很意外,舉起手中的奶茶對陸輕萍示意道:“我逛街逛累了,走到這里就進(jìn)來歇歇腳。你不怪我把你的店當(dāng)茶座吧?” 陸輕萍笑著搖搖頭,要了一杯鴛鴦奶茶坐到密斯唐的身邊。密斯脫唐看到陸輕萍放到椅子邊上的袋子上的金店的標(biāo)識,好奇的問道:“這是什么?你買的首飾?”拿起袋子,舉到陸輕萍眼前,詢問:“我能不能看看?”見陸輕萍點(diǎn)頭應(yīng)允,她將里面的首飾盒打開,露出了里面黃澄澄的龍鳳金鐲,拿在手中,仔細(xì)看了一番,面上露出嫌棄之色,“我還當(dāng)你買了什么好東西呢,你的眼光什么時候退步到這個地步了,除了有點(diǎn)分量之外,還有什么呀,你看街上還有誰肯戴這個呀,丑死了!” 陸輕萍一把從密斯脫唐手中把鐲子奪過來,放到盒子里收好,說道:“不懂你瞎說。這是送給我表妹的添妝禮,要的就是這個實(shí)惠。若是直接送錢未免太過直白,而且給多了對方別扭,給少了我心里又過意不去,這其中的分寸不好拿捏。這東西寓意吉祥,作為賀禮絕對不會出錯,最重要的它是金子作的,保值不說,而且緊急的時候還可以當(dāng)錢用,比那些價錢高卻花里胡哨,賣的是工藝,但是實(shí)際價值卻沒多少的東西強(qiáng)多了?!?/br> 密斯脫唐用手指著裝著金飾的袋子說道:“那你也不用買這么多吧,總共就兩只胳膊,一手一對還不夠,你竟然買了這么多,我看這鐲子每副少說有三兩,這要是每個胳膊戴上三只,這胳膊得墜成什么樣,還抬得起來嗎?” “當(dāng)然不是送一個人的?!标戄p萍斜了密斯脫唐一眼,眼中透出“你怎么這么笨,腦子不轉(zhuǎn)個”的意思,“其中兩對是給清秋的,還有一對是給曼幀的。曼幀是我姨媽家的孩子,她也要結(jié)婚了,我這個做表姐的少不得要表示一下。” 密斯脫唐咬著吸管半晌不語,低頭使勁吸了兩下,這才抬頭說道:“你表妹清秋是不是要嫁到金家去,嫁給金燕西?那個……那個,其實(shí)……其實(shí)原本圈子里都傳金燕西和白雄起的meimei白秀珠是一對,恐怕金家這次辦婚禮下請柬的時候,有不少人家還以為是白秀珠和金燕西結(jié)婚呢。雖然現(xiàn)在思想開放,男女交往自由,但是你知道的,老一輩的思想不是那么好轉(zhuǎn)變過來的,而且你表妹以前也從來沒有在圈子中露過面,就這么突兀的冒了出來,到時在外交際應(yīng)酬的時候恐怕會因此被為難。還有,你表妹的家庭背景……”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麻雀變鳳凰看似風(fēng)光,但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從一個階層到另一個階層,不可能是馬上就會被接受的?!标戄p萍苦笑一下,打斷密斯脫唐:“但是我明白沒有用,還要清秋明白才行。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根本聽不進(jìn)去一個‘不’字。如今清秋為了愛情真是什么都不顧了,她覺得只要有愛情就沒什么困難不可以克服的?!?/br> 陸輕萍何嘗不明白密斯脫唐所說,事實(shí)上冷清秋面對的問題還不只這個,除了金燕西的問題之外,還有金家復(fù)雜的環(huán)境她需要適應(yīng)。冷家只有冷太太、宋世卿、加上她還有冷清秋一共四口人,人口簡單,環(huán)境單純,但是金家公婆、叔伯、妯娌、傭人……錯綜復(fù)雜,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思,想要融入其中,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旁邊還有一個老公的舊情人白秀珠虎視眈眈;陸輕萍覺得就算金銓一直在位,不出事,冷清秋嫁入金家的日子也絕不好過,她一直呆在學(xué)校的象牙塔里,想法太天真,抱著“有情飲水飽”的想法,覺得只要有愛情,這世上就沒有任何事情都能克服。 密斯脫唐將已經(jīng)喝光奶茶的杯子捏癟,對著一旁的垃圾桶丟下,因?yàn)楹完戄p萍的交情,由衷的給出建議:“反正你讓你表妹小心一點(diǎn),多加注意吧。還有,白秀珠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你表妹‘搶’了她的‘未婚夫’,以她的性子恐怕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其實(shí)我覺得你表妹完全不用這么急著結(jié)婚,可以先訂婚,定下名分之后,至少適應(yīng)一年再結(jié)婚也不遲?!?/br> 陸輕萍笑笑說道:“這可不是我說的算的。密斯脫唐,我只是清秋的表姐,而且清秋雖然父親已經(jīng)過世,但是她母親還在,而且她舅舅也在,你覺得這是我能做主的嗎?”宋世卿從知道金燕西對冷清秋有意的那一刻,就恨不得把冷清秋打包送給金燕西,如今金燕西和冷清秋定下婚事,誰要是敢破壞,他絕對能和這人拼命!金燕西在追求冷清秋的這段日子的表現(xiàn),不僅打動了冷清秋的放心,也贏得了冷太太的贊賞。冷太太的思想還是老派思想,認(rèn)為女孩子的最終歸宿就是嫁人。金燕西生的英俊瀟灑,家世出眾,對冷清秋又是癡心一片,是難得的乘龍快婿,雖然冷清秋條件不錯,但是像金燕西這樣的男子對冷家來說,還是屬于可遇不可求的,在加上宋世卿的鼓動,冷清秋自己也愿意,所以冷太太對女兒這會嫁人也就沒什么異議了。三票對一票,而且陸輕萍還是個小輩,和冷清秋又不過是表親,她拿什么攔? 送走密斯脫唐,陸輕萍查完成衣店的帳,拎著東西回家。到了落霞里,她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去了顧家。到了顧家,陸輕萍站在大門口喊了兩聲,曼幀從屋里迎了出來。來到堂屋,陸輕萍在廳堂的方桌前坐下,左右看了一下,問道:“今天沒去上班?只有你一個人在家?” 曼幀端了一杯水放到陸輕萍面前,在她對面坐下,說道:“杰民他們上學(xué)去了。奶奶和mama跟祝鴻才去買結(jié)婚用品去了,我原本也是要跟著去的,只是后來有點(diǎn)不舒服,就留在了家里?!?/br> 陸輕萍聞言打量了曼幀一番,見曼幀面色紅潤,氣色很好,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適來,不過她聰明的沒有動問曼幀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就算弄明白對方是真的身體不適,或者是不愿意和祝鴻才一起出門裝病又能怎么樣呢?陸輕萍從包里掏出裝著龍鳳金鐲的首飾盒放到桌上,推到曼幀面前:“這是我送你的結(jié)婚賀禮,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隨便挑的,別嫌棄?!?/br> 曼幀打開首飾盒,將里面的鐲子拿起戴到手上,端詳了一會兒,摘下后放回盒子里,神色淡淡的說道:“挺好看的,我很喜歡。” 看曼幀談及自己的婚事臉上不見一點(diǎn)喜色,一副不上心的模樣,陸輕萍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這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既然你已經(jīng)選擇了這條路,那么不管前面是好是壞你都只能走下去。往好處想,雖然祝鴻才有著諸多的不好,但是至少目前他對你是真心的,他不僅幫你家買了房子,又拿錢出來幫你養(yǎng)家,供養(yǎng)弟弟meimei,而且為了你,我聽說他還專門回鄉(xiāng)下和他原來的老婆離了婚……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愿嫁給祝鴻才的,但是既然已經(jīng)決定嫁了,那么就努力把日子往好處過,好好和祝鴻才一起過日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