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書迷正在閱讀:攻略,美少年夢工場!、[七五+劍三]白玉染明黃、穿成男人后,我一心向學、重生之不做惡毒女配、穿越之賢能妻、穿成偏執反派的沙雕小太陽、將遇良夫、顧臻的豪門生活、[綜漫]我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種田不如種妖孽
陸輕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宋世卿的這一番話聽得她的目瞪口呆,她覺得她要重新認識一下宋世卿這個人。 宋世卿志得意滿的起身,整整衣服,一面邁步向外走,一面說道:“嗯,現在我就該去隔壁,好好祝賀一下金七爺才是。”巴結討好要及時,不能等茶都涼了才行動。 “去了白去!”陸輕萍一句話讓宋世卿停下了腳步,她冷笑道:“如今金總理復職,一家人自然少不了要聚在一起祝賀一下,這個時候金七爺不在家和家人一起,怎么可能會跑到隔壁來?所以就算去了,隔壁也沒人,不過白跑一趟。” 宋世卿回轉回來,伸手拍著腦門,說道:“哎呀,看我,只顧得替金七爺高興了,卻把這事給忘了,這個時候,金七爺自然是要和家人在一起的。要不是輕萍提醒我,可不是得空跑一趟。” 陸輕萍嘆了一口說道:“還有,請舅舅別說什么‘錦上添花’,‘雪中送炭’之類的話了,這話在家里說說,我們聽聽也就罷了。”要是到外面說,恐怕會被人笑話。 實在是看不下去宋世卿的嘴臉,陸輕萍說道:“我們是什么樣的人家,若非機緣巧合,金七爺租了我們家隔壁的房子,恐怕根本不入人家的眼。原本舅舅也承認,像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夠結識前總理家的少爺已經不錯了,金總理在不在臺上對我們根本沒有影響,所以哪怕對方是前總理家的公子,我們也要笑臉相迎,熱情招待。不說‘錦上添花’,單說‘雪中送炭’,我們在這期間對金家作過了什么?或者對金總理上臺出過什么力?……什么都沒做過,又怎么好意思說自己是雪中送炭?何況,和我們家交好的是金七爺,金總理家是金總理家,金七爺是金七爺,兩者不能混為一談,如今金總理復職,真正有頭有臉的人家少不了要上門祝賀,而我們家,至今連金公館的大門是朝哪面開的都不知道,所以舅舅還是少拿這個說嘴吧。” 一席話說得宋世卿面紅耳赤,下不來臺。冷清秋在一旁贊同的點頭說道:“就是,表姐說的有道理,舅舅你可要謹記,免得到外面丟人。” 陸輕萍的話很不客氣,簡直是將宋世卿的面皮揭下來踩,雖然冷太太知道陸輕萍說的很對,但是宋世卿畢竟是她弟弟,被陸輕萍這樣說,她也覺得臉上熱辣辣的,聽冷清秋跟著附和,伸手拍了冷清秋一個巴掌,嗔道:“你瞎嚷嚷什么,你舅舅吃了這么些年的鹽,就算有錯,不管怎么說他都是你的長輩,哪有你做小輩的這么說他的。真是不知尊卑,這么些年的書都白讀了!” 冷太太表面上是責怪冷清秋,但是實際上是責怪陸輕萍,陸輕萍又如何聽不出來,她聽了冷太太的話,見宋世卿和冷太太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也覺得自己魯莽了,正想找話圓一圓場面的時候,韓媽進來說開飯了,宋世卿和冷太太就著這個臺階下去,把事情揭了過去,陸輕萍也跟著就坡下驢,趕緊吃飯,不再提起剛才那個話題。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如果金燕西的父親下臺之后沒有復職,說不定,金燕西和冷清秋的婚姻就不會以悲劇結尾了。可惜,只是如果。 ☆、第46章 和滿臉堆笑的祝鴻才結清傭金,陸輕萍抱著裝滿兌換金子的箱子坐車回到家中,進屋,見廳堂的圓桌上擺滿了東西,有板鴨、火腿、風雞、中式西式點心、煙酒茶糖、衣料、榛子松子等各式干果,……擺滿了一桌子。陸輕萍看了之后,好奇的問道:“這又是金七爺送來的?無緣無故他又送這么多東西來做什么?” 冷太太看了陸輕萍一眼說:“這回你猜錯了,不是金七爺送的,是唐小姐派人送來的,說是端午節的節禮。” “密斯脫唐送的?”陸輕萍聽了之后,轉而一想,恍然大悟,明白密斯脫唐為什么會送這么些東西過來了。密斯脫唐被她帶著進證券市場,在她的指點下,拿一千塊進場玩玩,最終手里的錢翻了好幾番。本來密斯脫唐是想著按照規矩給她“吃紅”的,但是陸輕萍沒要,想來密斯脫唐覺得過意不去,所以才買了這么些個東西打著送“端午節節禮”的旗號送過來,讓陸輕萍不好推辭。 冷太太有些憂心的說道:“輕萍,你和唐小姐交好,這是好事,但是唐小姐突然送了這么些東西過來,估計得好幾百塊錢,這樣好嗎?你可想好拿什么還禮了嗎?” 陸輕萍知道冷太太擔心什么,她會給冷太太一個安心的笑容,說道:“舅媽,你放心,無礙的。我和密斯脫唐相交只是因為她這個人,和她的身家背景沒有太多關系,密斯脫唐也明白這一點。她送這些東西過來,也是有緣故的,舅媽你盡管收下,一點關系都沒有。至于回禮,更不用舅媽cao心了,有我呢。其實密斯脫唐不過是借個端午節的由頭罷了,若是舅媽覺得過不去,回頭將自家包的粽子送幾個給她就可以了。” 冷太太雖然覺得人家送了好幾百塊錢的禮物過來,結果自家只回了幾個不值錢的粽子回去,未免太失禮,但是陸輕萍都這樣說了,她也只好再說什么,點點頭說道:“嗯,既然你這樣說,那就這么辦吧。”說完招呼韓媽進來,幫著東西收起來。 一面指揮著韓媽帶著梁嫂和阿娣將東西收起來,冷太太一面笑道:“唐小姐果然是新式作風,不懂舊時的規矩,既然是送端午節的節禮,怎么這么些東西里面連個粽子都沒有?這要放到早時候,可是鬧笑話了。” 聽冷太太暗指密斯脫唐糊涂,陸輕萍笑笑不語。之所以不送粽子并不是密斯脫唐不記得了,而是她知道陸輕萍不愛吃糯米的東西,而且陸輕萍的腸胃也有問題,也吃不得黏東西,所以她就沒送。再說了,不是說了嘛,人家是借這個由頭送禮過來,并不是真的送端午節的節禮,所以里面放不放粽子都無所謂。 等韓媽帶著梁嫂和阿娣將東西全部搬走,陸輕萍拉著冷太太進了冷太太的房間,將手里抱著的箱子放到了冷太太面前。冷太太看著面前小巧的箱子,笑問道:“這里面裝的是什么?”伸手碰了一下,沒想到箱子不大,卻挺沉,沒動,她好奇的打開,被里面黃澄澄的金光晃了眼,一驚,手一松,箱子蓋又“吧嗒”一下合上了。 不等冷太太說話,陸輕萍說道:“舅媽,這里面的金子是我剛兌換出來的,抵舅媽借我的錢。本來我是想直接還舅媽借我的錢的,但是俗話說‘盛事古董,亂世黃金’,如今這世道,政府的貨幣政策一日三變,物價上漲的厲害,錢越來越毛,保值性照著黃金差多了,所以我將它換成了黃金。畢竟不管世道怎么變,金子大家還都是認的。當然,如果舅媽想要錢,也可以,等我回頭把它們換成錢就是了,只是說不得要舅媽等兩天了。” “不用換了,就這樣很好。”冷太太忙不迭的說道。就是不用陸輕萍說,冷太太也知道現在錢越來越不值錢了。 如今上海市面上流通的有近上百種錢,除了購買力沒有發生劇烈變動,至始至終都被買家和賣家所歡迎深的“大洋”之外,就是各類紙質貨幣。其中有國民政府發行的紙幣、有各大錢莊發行的錢票、各大銀號發行的銀票、各大國內外銀行發行的紙幣以及多種地方性貨幣(即各個省自己發行的貨幣)。所以上海的貨幣種類非常繁雜,有些紙幣的實際購買力和幣值并不對等。 作為貨幣中一直□□存在的大洋,卻因為白銀外流,國民政府為了禁止白銀流通,發行國家信用法定貨幣,取代銀本位的銀圓。各金融機關和民間儲藏之白銀、銀元由銀行進行收兌。因為這一政策,雖然大洋一直在民間流通,但是在銀行存取款,一般情況下,縱使存入的是大洋,支取的時候,銀行反而會以紙幣付兌,但是銀行卻不會因此承擔物價上漲,紙幣貶值所造成的“虧空1”。 其實,在丈夫過世時,按照當時的物價來看,他留給她和冷清秋兩人的遺產不算少,兩人生活綽綽有余,但是隨著物價上漲,資產在一天天的縮水。冷太太把錢存進了銀行,原本是為了吃利息,但是隨著物價上漲,她發現那點利息微不足道,并不足以彌補物價上漲之后貨幣的貶值,而且銀行也不會就此承擔貨幣貶值的責任。 面對這一情況,冷太太除了干著急,在生活在中盡量儉省之外,再無其它辦法。陸輕萍將錢換成黃金,冷太太看不是沒想過,但是將錢換成黃金,是要付手續費的。若是她去換,八千塊并不能足額換到價值八千塊的黃金。想到其中要付出費用,冷太太覺得不值,所以這事就這么被放了起來。不過這次兌換的費用顯然是由陸輕萍承擔。陸輕萍這次還錢給她,冷太太是占便宜的,她自然不能讓陸輕萍再把它們給換回來。 見冷太太接受了她以黃金還錢的方式,陸輕萍離開了冷太太的房間,好讓冷太太將黃金收藏起來。雖然冷太太嘴上說的瀟灑,說不用陸輕萍還錢了,但是這話只是在宋世卿面前說說而已,她在陸輕萍面前可以一點這個意思都沒透露過。冷太太本來以為陸輕萍就算還錢,也得個幾年,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把錢給換上了,而且一次性還清,并且還是用黃金這種方式還的,對此,冷太太心花怒放,一連好幾天都笑不攏嘴。 宋世卿從外面進來,看到冷太太坐在八仙桌那里吃櫻桃,他走過去,坐在另一邊,將手里的折扇放到桌上,捻起一枚櫻桃放入嘴中,吐出嘴里的核,點頭贊道:“這櫻桃不錯,又大又甜,而且核還小,挺好吃。這又是輕萍買回來的?” “你明知故問,咱們家除了她會買這些東西回來之外,還會有誰?”冷太太掃了宋世卿一眼,說道:“她還買了荔枝回來,只是我看著她買的荔枝沒有櫻桃多,而且秋兒沒有回來,所以我讓韓媽將荔枝吊在井里,等秋兒回來再拿出來大家一起吃,櫻桃洗了一半端了上來。” 自從入住冷家,陸輕萍除了rou蛋之類的東西,也沒少買時令水果回來。等搬了家之后,因為吃的人多了,而且客廳這里還要擺上果盤,所以她買的更多了。冷太太偶爾會買點水果回來,但是她都是撿有瑕疵,便宜處理的買回來,像這種品相好,味道好的上品,她是舍不得買的。至于宋世卿,他吃行,至于等著他買嘛,下輩子吧! “還買了荔枝?現在荔枝不過剛上市,正是鬼的時候,我曾經問了一嘴,好家伙,要一塊多一斤,她倒是舍得!”宋世卿想到荔枝的價錢,忍不住咂嘴,對陸輕萍的花錢方式,有些不贊同的搖搖頭。“就算有錢也沒有這么個花法呀,何況她也算不上有錢,她不是還欠著大姐你的錢呢嗎?就她這種花錢方式,賺多少也存不下,這樣下去,她借你的錢也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還上!”宋世卿為冷太太抱起不平來。 其實冷太太對陸輕萍以前大手大腳花錢,不見她存錢還債心里也頗有微詞,只是因為陸輕萍買回來東西也不僅僅她一個人吃用,而且她身為債主也不好多說什么,免得被陸輕萍誤會,以為她在催債,不得已之下,只能保持沉默。但是如今陸輕萍已經把錢還給她了,再見陸輕萍花錢,冷太太的心里就是另一番感觸了,因此聽宋世卿如此說后,不悅的說道:“嫌輕萍花錢手面大,但是她買回來的東西也沒見你少吃,前兩天,和輕萍嚷嚷著要吃醬豬蹄的也不知道是誰?那個時候,怎么不挑她亂花錢了?至于她欠我的債,更不用你cao心了,她早已經還了,而且是一次性還清,還的還是黃金。” “什么?已經還了?”宋世卿聽了之后大為驚訝,“大姐,你不是開玩笑呢吧?那可是八千塊,不是八百塊,她這么利落就還給你了?”宋世卿知道,靠陸輕萍的薪水,就她這么個花錢法,這債是怎么也還不清的,神情若有所思,喃喃道:“難道她的鋪子就那么賺錢?”所以才能這么快就還清債務。“大姐,當初,我勸你在她的鋪子投一份子,你死活不聽。你看看,你看看,現在是什么情況?要是聽我的,你這不就是坐地收錢嘛!” “你瞎說什么!這都哪輩子老掉牙的事情了,你還拿出來說。”冷太太見宋世卿又提了陸輕萍的鋪子,知道他聽說陸輕萍還了債,打起了她鋪子的主意,忙道:“你也不是沒聽輕萍抱怨過,說鋪子的大部分收入都交了稅,納了捐,賺的那點錢都不夠cao心的。她還我的錢應該是從公債上賺的,上次她不是和我們說過嘛,說因為得到確切的內部消息,她買了不少公債,能大賺一筆。我估計她還我這錢應該就是賣了公債來的。” 經冷太太這么一說,宋世卿也想起了,但是他還是不死心,說道:“話是這么說,就算是從公債上大賺一筆,但是做這個事總得有本錢吧?本錢她是從哪里的?還不是鋪子里賺的!” “也未必是鋪子里賺的,就不行她在外面認識什么朋友,跟人家借的?”冷太太替陸輕萍分辨道:“別的人我們不清楚,但是那個唐小姐你應該知道的吧,她家里可是有錢人家,借輕萍錢做本錢又不是沒這個可能?何況就算是鋪子賺的又怎么樣?輕萍辛辛苦苦的把鋪子開起來,張羅前張羅后的,你不能只看到‘人家吃rou,沒看見人家辛苦’呀。我們不能幫一把也就算了,還想著從中撈一把,實在是太不應該了。要是你有什么想法,你自己去說,反正我不會開這個口,我丟不起這個人!” 見宋世卿聽了她的話,不見打消主意,臉上的神情反而躍躍欲試,冷太太氣惱的說道:“二弟,你也差不多點啊!你現在住在這里,房租、水費、煤球錢……什么錢都不用你掏,就每個月交點伙食費。你交的那點錢能吃上十天就不錯了,可是你住在這里,每日魚呀,rou呀,蛋呀,還有水果,……從來沒缺過嘴,占便宜也該有個夠呀!你要是想打輕萍鋪子的主意,你就從這里搬走吧,我和秋兒也一起搬走,不然我不好意思見輕萍!” 這事如果冷太太不出面,宋世卿知道,他就算想在陸輕萍的鋪子里摻一腳也成不了。見冷太太發出這樣的威脅,事情不成,反而要從這里搬走,重新租房住,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嗎,宋世卿算了一下,得不償失,干笑著,忙道:“大姐,說什么呢,我才沒打她鋪子的主意呢,只是問問,只是問問而已。” 冷太太斜了宋世卿一眼,知道他言不由衷,不過見他已經打消了原來的念頭,也就沒揭穿他,只是長嘆一聲,“二弟呀——”一切盡在不言中。 聽到冷太太這意味深長的喊聲,宋世卿的臉紅了一下,他輕咳一聲,說道:“大姐,你剛才說輕萍是拿黃金還的你,你可曾拿著東西到銀樓去檢驗一下成色和重量?可別是被人哄騙了。”以己度人,宋世卿總覺得那些黃金里說不定有“貓膩”。 冷太太懷疑的看了宋世卿一眼,說道:“二弟,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輕萍給我的黃金有假,她在騙我不成?可是這又何必呢,我又沒催著她還錢,若是手里的錢一時不湊手,再等等,等湊夠了,再還也不遲呀,反正日子還長著呢。”所以陸輕萍沒必要弄鬼。 剛剛謀算人家的鋪子不成,這會說人家的壞話,難免會讓冷太太懷疑他的用心,宋世卿訕訕的說道:“不是,我不是說輕萍騙你,只是她小孩子家家的,被人騙了也是有可能的。”他將放到桌子上的扇子拿起,打開,使勁扇了兩下,說道:“大姐,你不常出去,是不知道,現在外面這弄虛造假的手段高明的很,不僅僅是往黃金里摻雜其它的東西,有的時候,甚至那黃金都不足稱,少個半錢一錢的,用眼睛和用手掂是看不出來,就算我們平時使的稱也稱不出來,只能到銀樓里用他們那個專門稱黃金的稱才能稱出來。” “大姐,你手里的那點錢是大姐夫留給你和外甥女的傍身錢,是你們生活的保障。我不是懷疑輕萍,只是咱們先‘小人’,后‘君子’,不能輕萍說什么你就信什么,這金子的成色要是差那么一點,那價錢差的可就大了,而且到底足不足稱你也不清楚,還不是輕萍那么一說,你就那么一聽。咱們打個比方,打個比方啊,假如,假如輕萍并不是還了八千,而是只還了七千,但是她說是八千,這黃金又不是存折上的數字,還不是她怎么說,怎么是,所以,大姐,你還是找個銀樓驗驗的好。如果沒事,自然皆大歡喜,這萬一,萬一要是有問題了呢?” 一番話說得冷太太遲疑起來,她猶豫道:“這不能吧?你會不會猜錯了,輕萍這個孩子不像是那樣的人?她的品行我還是信得過的,二弟,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見冷太太有幾分心動,宋世卿笑道:“嗨,看大姐這話說的,我也沒說這就是輕萍做的呀,沒準她也是上當受騙了呢,我只是替大姐擔心。”將手里的扇子合了起來,“得了,就當我剛才什么也沒說,大姐你就把我剛才的話給忘了吧。” 如果宋世卿乘勢追擊,繼續勸說,冷太太說不定就真就此作罷了,但是宋世卿擺出這么一副態度來,冷太太反而猶豫不定起來。 最終思忖再三,冷太太還是決定將陸輕萍給她的那些黃金送銀樓查驗一番,不僅僅是為了檢驗重量和成色。還是因為當時陸輕萍還黃金給冷太太的時候,冷太太當時想當然的認為陸輕萍給她的黃金是價值八千塊的,其中兌換的手續費陸輕萍另付了,但是冷太太又想到另外一個可能,就是陸輕萍將手續費從黃金里扣除了,所以她手里的黃金價值不足八千。冷太太為了弄清這個,才去的銀樓。 作者有話要說:宋世卿并不是故意要說陸輕萍壞話的,他就是以己度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第47章 本來冷太太是想把陸輕萍還回來的金子送到銀樓檢驗的,只是她又擔心安全問題,最終狠狠了心,去了銀行,雖然花費要比去銀樓的高一大截,但是沒有了那么多的憂心,還是很合算的。在送銀行檢驗之后,冷太太得知陸輕萍還回來的這批黃金成色重量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價值遠超八千,大約值一萬塊,心中很是為自己的小心之心而感到羞愧,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見到陸輕萍面上都是慚慚的,心里覺得很是不好意思。 因為密斯脫唐假托端午節的由頭送來不少禮物,陸輕萍說包些粽子送給密斯脫唐作為回禮。冷太太和陸輕萍商量之后,九種花樣,豆沙粽、紅棗粽、火腿粽、蓮蓉粽、板栗粽、松仁粽、蛋黃粽之外,還有用雞rou丁、鴨rou丁、燒rou、冬菇、綠豆等調配為餡的什錦粽,包成就“九子粽”的模樣,用的米有大黃米和江米兩種。 包好之后,除了留下自家吃,陸輕萍又拿走不少給密斯脫唐之外,冷太太又挑揀了一下密斯脫唐送來的保存時間不是很長的食物連同粽子給顧家送了去。顧太太收到之后,當天就把粽子全煮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切了一只板鴨,作了個火腿白菜湯,又蒸了一條咸魚。自從曼璐離開之后,顧家的飯桌上很久沒有這么多葷腥了,偉民他們看見之后,興奮異常,吃得非常香甜。 曼幀上桌之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道:“媽,有好東西也不能一下子都吃了呀,細水長流,留待下頓,慢慢吃不是很好嗎?”所以一次不要作這么多,只作一個葷菜就可以了。 顧太太正在勸小五小六吃慢點,別噎著,聽了曼幀的話,臉色沉了下來,不悅的說道:“怎么,你沒本事讓家里的人吃上rou,如今人家送東西過來,不要錢的,免費的,你還不讓大家吃,什么意思?” “媽,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哪有不讓大家吃?”曼幀頭疼的說道:“只是就算要吃,也沒這么個吃法呀,一股腦的都吃了,等下回想吃的時候沒有了,說不得就得花錢去買。如果一頓少做點,每頓都有葷腥,即解了讒,又能多吃一段日子,豈不是很好?我們家,現在不比以往,過日子要計算著來。”像你這樣,也太不會過日子了。 對顧太太這種,有了好東西,就一下子吃了;有了錢,就一股腦花了;從來不去想以后的行為,曼幀早就看不過眼了,明里暗里也和顧太太說了幾次,但是就是不見顧太太改。若非顧太太這個習性,曼幀又怎么會發了薪水現在不肯交給顧太太,她又何至于這么辛苦。 因為曼幀不再把薪水上交,讓一直主持家政的顧太太很是不滿。她和曼幀要過幾次,曼幀都是你說出要花錢的款項來,她把錢給顧太太,至于薪水,抱歉,就是不給。顧太太雖然還和以前一樣當家理事,但是手里沒錢,想買點什么都得和曼幀要,等于她雖然管家,但是頭頂上還有一層“婆婆”。 偏顧老太太也不站在她這邊,顧太太心里憋悶,覺得委屈,有顧老太太一個婆婆就已經夠她受的了,如今曼幀這個做女兒的也要凌駕于她之上,這樣一來,她算什么?她在曼幀這里還有什么地位?因此聽到曼幀隱約有指責她的意思,一下子爆發了。 顧太太“啪”的一聲把手里的筷子摔了,說道:“喲,我這整天為了這個家忙里忙外,倒還忙出錯來了。我知道你翅膀硬了,瞧不上我,可是你別忘了,我是你媽!就算現在是民國了,也不能不講‘孝道’!你覺得我不會過日子,怪著我作了這么多葷菜,覺得我浪費,可是你怎么不算算,不算算,這一家都多長時間沒動葷腥了?看看你弟弟meimei的臉色都成什么樣了?你不心疼,我心疼,多做點怎么了?怎么就不能吃了?” 顧太太數落道:“這還不是你掙來的呢,是人家送來的,而且是我娘家那頭看著我的面送來的,你就擺出這么一副嘴臉來,給誰看呢?就算都吃了,又怎么了?擱著你的意思,還不行了呢?你這還沒什么本事,賺了點錢,就緊緊的把在手里,舍不得往家里人身上花,讓你一家人跟著你吃苦受罪。要是真掙到大錢了,還不定怎么樣呢!” 曼幀聽到顧太太這么胡攪蠻纏的話,氣得眼淚在眼眶里滾動,嘴唇直哆嗦,說不出話來。顧太太這話說的真“誅心”,什么叫她舍不得往家里人身上花?難道家里現在吃的用的,花的不是她的錢嗎?一家人不是她在養嗎?不就是沒把薪水交給顧太太嘛。可是交給顧太太,就顧太太那個花法,不僅存不下錢來,而且每個月都挺不到月底,最后還不是要著落到自己的頭上!屆時,她撒手不管,還不是由自己想辦法解決,敢情到時候為難招窄的不是她?如果是一次兩次,還可以原諒,但是一直是這個樣子,讓她怎么放心把錢交到她的手中? “我知道你嫌棄我們,行,你也跟你大姐似的,丟下我們走好了,跟她似的,一走了之,今后我們是死是活,是吃干的還是喝稀的,都和你無關,也省的你這么挑剔!……” 顧太太想借著這個由頭壓服曼幀,重新將曼幀的薪水要到手中,因此話說的重了,到了后面已經開始口不擇言起來。 “偉民他媽,你胡說什么呢!”起初顧太太和曼幀起爭執的時候,顧老太太在一旁充耳不聞,慢斯條理的吃著她的飯,但是后面聽到顧太太念曼幀走,臉色一變,趕忙出言喝止她。 “曼幀說的沒錯,你當咱們家還是以前呢,日子再不能像以前那般過了。窮人家割了二斤rou,能吃一年去,我們家雖然不至于如此,但是也不能這么浪費。這頓吃了,下頓沒有了,你又掙不來,最后還不是要落到曼幀身上,所以曼幀說的很對,這日子是要計算著過。你松快日子過慣了,乍窮下來,雖然已經盡量在適應,但是到底還是不習慣,所以這家計方面今后還是交到曼幀的手中吧。” 顧老太太又轉向曼幀,說道:“曼幀,你也別怪你媽,她當了大半輩子的家,如今一下子閑下來,難免有些不習慣,而且家里如今又變成這樣,她心里的落差找不回來,憋了一肚子的氣。你是她女兒,如今又是家里最大的一個,她這氣只能找你發了!你也別把她的話當真,她不過是氣上來,發泄的時候隨口亂說的,沒有別的意思!” 頓了一下,顧老太太見曼幀雖然不應聲,但是臉色因為她的話有所好轉,她又道:“正好這會兒家里的人都在,我在這里就宣布了,從現在起,咱們家就由曼幀你來當家。你的薪水不用上交,就由你自己保管,今后我們家是喝粥,還是吃干飯,是吃菜還是吃rou,就全靠你了!” 這陣子看下來,顧老太太見曼幀主意已定,薪水是不可能交給顧母了,因此做個順水人情,把這事過到明路上,為的是讓曼幀覺得她是站在她這邊的,不至于因為和顧太太的爭吵而和家里離心。 說完顧老太太又看向顧太太,“偉民他媽,你聽到沒?對曼幀當家,你有什么意見嗎?”顧老太太之所以問這一句,是為了讓顧太太拿出個態度來,一來是緩和一下顧太太和曼幀之間的關系,二來是顧太太當眾表明態度后,不好反悔,免得她因為這事和曼幀三番兩次的起爭執,鬧得家里不得安寧。 “媽,我聽道了。”顧太太心中不服,但是在顧老太太多年積威之下,不得不低頭,委委屈屈的應了一聲。“我沒意見。”顧太太低著頭,心中腹誹,我能有什么意見?就算我有意見,你們難道會聽我的不成? 看見顧太太神色和反應,顧老太太哪里還猜不出她心中所想,暗罵一聲蠢貨,轉頭安撫曼幀。“曼幀,你媽做的這些吃了也就吃了,剩下的這些,你收拾一下,看著揀出一些,若是不夠,你出去再斟酌著買點什么添上,給你的同學送去。人家幾乎白送一般借房子給我們住,如今過節了,我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以前因為我們剛搬過來,手頭緊,挪不出錢來,所以年節都沒去,想必你同學也不會挑我們這個理,但是人家體諒我們,我們不能一直這么厚臉皮,最后讓人家說我們不識禮數,所以這回是一定要去的。正好冷家送東西過來,我看都是上好的。這東西吃了也就那么回事,不如拿出去送禮,也省的出去購置了,還能省下一筆花銷。” 聽顧老太太這么說,曼幀答應下來。就在曼幀起身準備出去收拾東西的時候,顧老太太有叫住了她,說道:“挑剩下的也別留著了,拿到外面去看著能賣的就賣了吧,換成錢,回頭你買幾斤rou回來,做成紅燒rou,比起其他的葷腥來,還是這個更解饞!” 外面的店鋪也有作禮品回收的生意,雖然不會是原價回收,但是爭較一下,原價的七八成的價錢還是有的。這些經過深加工的食品比買回來自己加工的要貴上不少,所以縱使是低魚原價回收回去,再去買原產品,也劃算。曼幀雖然和顧太太說過日子要計算著過,但是她還真沒想到這個,因此聽顧老太太這么說,愣了一下,非常驚訝的看向顧老太太。 顧老太太對上曼幀因為吃驚而瞪圓的眼睛,笑道:“覺得吃驚了吧?你沒想到這個辦法吧?這沒什么,當年你爺爺過世,只留下我和你父親兩個,孤兒寡母的,雖然那個時候家里靠著田地,收入還算不錯,但是你父親要到外地求學,窮家富路的,而且將來他還要成家立業,所以那時,家里還算富裕,但是我也不敢亂花,雖不說是一分錢掰成兩半,但是也是盡量節儉,因此這些省錢小竅門我知道不少,我也不是不能過窮日子的人,你呀,今后還有的學呢!” 一番話拉近了顧老太太和曼幀之間的距離。等曼幀出門給同學家送禮,顧老太太沉下臉,把顧太太叫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在自己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的顧太太,顧老太太狠狠的瞪她一眼,罵道:“你這個蠢貨,真不知道我們顧家上輩子是倒了什么霉,竟然討了你這么個敗家媳婦!你說說你,除了吃以外,還會做點什么?還能做點什么?如今一家大小就靠著曼幀來養活,籠絡她還來不及呢,你倒好,三天兩頭的和她吵架,今天竟然還要攆她走?” 顧太太弱弱的分辯道:“那不是氣急了,話趕話嗎?我哪敢攆她走呀,再說,再說,……她不是沒走嗎?”至于生這么大的氣,這么罵我嗎? 見顧太太不知錯,顧老太太氣得伸手點上顧太太,說道:“是,曼幀是沒走,但是那是我攔在了前面,你真當她不敢走呀?要是我不攔著,曼幀真要走了,到時怎么辦?曼璐已經走了,曼幀要是再離開,你讓我們一家大小怎么活?你要是能養家,或者偉民他們能養家也行,偏偏……我告訴你,別看曼幀柔柔弱弱的,沒有曼璐潑辣,實際上她的脾氣可沒曼璐好,你要繼續這么作下去,等你把和曼幀之間的母女情分消磨完了,你看看曼幀會不會走?那個時候你哭都找不到門!” “曼璐脾氣好?她要是脾氣好,怎么會丟下我們一走了之?就是因為有曼璐作了壞榜樣,所以曼幀才會有樣學樣。”顧太太聽顧老太太“夸贊”曼璐,不滿的嘀咕著,覺得現在曼幀正在學曼璐,走在曼璐反抗家里的道路上。 “你嘀嘀咕咕的在說什么呢?”顧老太太聽到顧太太的嘀咕聲,但是沒聽清楚,于是問道。顧太太哪里敢把剛才的話重復給顧老太太聽,忙道:“沒,沒說什么。”見顧老太太擺明不相信,她見搪塞不過去,支支吾吾道,“媽,真沒說什么。只是,只是……我正想,雖然如今家里靠曼幀養是事實,但是我們也不能就因為擔心曼幀跟曼璐學,就任由她在家里說什么就是什么,成為她的‘一言堂’吧?這樣下去,曼幀……” “這樣下去怎么了?”顧老太太冷冷的看了顧太太一眼,說道:“一言堂又怎么了?漫說還沒到那個地步,就算到了那個地步,我告訴你,你也只能忍著,不然要是把曼幀逼走了,我們還能靠誰?偉民還沒長大,還在念高中,指望不上,他下面的更不用提,我已經老了,那么是靠你嗎?還是靠冷家,或者是那個陸輕萍?” 顧老太太的話直指問題核心,顧太太答不出,顧左言他:“媽,我們不是說曼幀呢嘛,好好的怎么扯上冷家和陸輕萍來了。” “是要扯還是你心里是這么想的?”顧老太太死死的瞪著顧太太說道:“我罵你蠢,你不愿意聽。你連我為什么生氣都搞不清楚,不是蠢是什么?你真當我是因為你和曼幀吵架而罵你?我罵你是因為你的那點小心思都明顯表露出來了,人家都看明白了,你在那還當自己藏得很好,在那里自鳴得意呢!” “什么,什么……心思?”顧太太結結巴巴的否認道。“媽,你可別給我亂扣‘帽子’,我可不認!” “說你蠢你還不愿意聽,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承認!還在這里給我打迷糊眼,你也不想想,有用嗎?”顧老太太被顧太太氣個半死,“你以為你不說,就沒人知道?你打量大家都是傻子呀?啊?你想讓冷家幫你養小五小六;你想將陸輕萍當作曼璐認回來,事情不成;你又想著把陸輕萍招到家里來住來,讓她幫著分擔家計;還有,你嫌棄曼幀賺的少,想要曼幀找個能賺大錢的工作……林林總總,還要我給你都一一說出來嗎?你真當你做的隱秘,人家看不出是不是?” 被顧老太太揭破她的小心思,顧太太面紅耳赤,帶著一腔委屈分辨道:“媽,我,我知道我做的不對。可是,可是……我這不是也不是為了我自己,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顧老太太氣得使勁一跺腳,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了這個家,我也沒說你打小主意不對。是人都有小心思,這也沒什么,人之常情,只是你要是成功了也好呀,可是你看看,你看看你這些小心思的最終結果。” “別的不說,單說陸輕萍那里,你是她親二姨,你們身體有同樣的血脈,比冷太太這個舅媽要近多了,陸輕萍都肯幫她這個舅媽養她娘家弟弟,未必不能幫你!但是你讓陸輕萍幫你分擔家計,你不去和陸輕萍搞好關系,和冷家的下人摻和些什么呀?結果讓人家幾句話說的打消了退堂鼓。你傻不傻呀,陸輕萍要真是入不敷出,那冷家又怎么可能每頓魚呀rou呀的這么吃?而且原本家里已經有三個下人了,有怎么多了一個叫阿娣的來?那個韓媽端的是冷家的飯碗,自然要為冷家考慮,偏偏她說的話,你信個十成十,你自己沒長腦子呀,都不會轉一下的嗎?……” 當初顧太太想著拉攏陸輕萍的時候,顧老太太還覺得她這個兒媳難得聰明一回,結果結果出來,差點沒把顧老太太氣得吐血。偏偏顧太太做事不密,事情雖然沒有廣而告之,但是已經泄露,雖然不知道陸輕萍是否清楚,但是事已不可行,所以顧老太太只能看著美好的生活從手中溜走。 “啊?對哦,可不是這么回事!”經顧老太太這么一說,顧太太恍然大悟,這才明白,自從聽了韓媽的話,她一直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偏偏想不出,這下明白了。 見顧太太這會才反應過來,顧老太太伸手撫額,氣得心肝亂顫,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就在顧老太太在心里準備言辭,準備重整旗鼓,再次將顧太太罵個狗血淋頭的時候,冷家派阿娣送過來一大碗泥鰍燒豆腐,顧老太太這才偃旗息鼓,放過顧太太。 作者有話要說:顧老太太老jian巨猾,顧家的事,由顧太太出面,如果成了,她跟著一起享受成果,要是失敗了,她可以在后面做出不知情的情況來,收拾殘局。這次曼幀和顧太太的爭執,顧老太太就是這個策略。 ☆、第48章 顧老太太因為顧太太和曼幀爭執的時候攆曼幀離開而大發脾氣,將顧太太大罵一頓。顧太太是個記吃不記打的性子,如果顧老太太苦口婆心的勸說一番,說不定還會有點效果,但是像她這般“疾風驟雨”的責罵,顧太太雖然因為懼怕顧老太太而不得不乖乖聽訓,但是根本沒上心,也沒把這當做是顧太太在指點她,只當是是尋常的一場斥罵,并且覺得顧老太太偏心,偏向曼幀,卻無視,顧老太太以前坐視她折騰不理,直到事情被她弄得無法收拾之后才出面幫她收拾“爛攤子”,到底顧老太太是偏心誰? 本來顧老太太是想繼續和顧太太掰扯一二的,但是冷家差人送東西過來,打斷了她。等人走后,顧老太太看顧太太并沒上心,人蠢還不受教,心灰了,也就沒有了訓斥她的欲/望,下面的話她也就懶得說了,直接揮揮手讓顧太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