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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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冷太太這一席話,顧太太這邊才沒有因為陸輕萍的冷淡態度而覺得下不來臺。吃過飯,休息了一會,大家分吃了冷清秋的生日蛋糕,這才散去。 回到家,曼幀嘆了一口氣,說道:“媽,你是怎么回事?明知道輕萍對咱們家印象不好,態度冷淡,就算你想拉近關系,可是那是需要時間慢慢轉圜的,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你又何苦熱臉相迎,在席上討那個沒趣做什么?” 顧家人來到冷家,除了冷太太還算熱情之外,宋世卿是無可無不可,冷清秋和陸輕萍對顧家人的態度都不是很熱絡。曼幀覺得是暖酒席和之后顧家的一系列表現,給冷家這邊留下了壞印象。宋世卿和顧家是轉折親,所以他對顧家態度的好壞,完全可以無視,但是冷清秋和陸輕萍那里,既然當初留下了壞印象,想要為之改觀,則要慢慢下功夫。按照曼幀的意思,等她倆對顧家的態度改觀之后,在拉近彼此的距離也不遲,現在應該保持距離,因此她對席上顧太太的行為很不贊同。 曼幀狐疑的看了顧太太一眼,試探著說道:“該不是你還沒死心,想著把陸輕萍和大姐聯系起來吧?”不等顧太太回答,曼幀已經認定了,因此說道:“媽,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這樣的試探有什么用?你覺得有意義嗎?就算她和大姐的口味一樣,那又如何?難道這就能證明陸輕萍就是顧曼璐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么吃蛋糕的時候,陸輕萍拉小提琴奏生日歌的時候,又該怎么解釋?” “你瞎猜什么呀,我可沒那個想法。”面對曼幀的質問,顧太太矢口否認,就算有這個心思她也不能承認。“我只是想和輕萍搞好關系,我聽那邊做事的韓媽說,說她一個月能拿近五十塊的薪水,而且冷家的rou呀、蛋呀、菜呀之類的大多是她拿錢買回來的,你舅媽每個月就買米花點錢,不知道省了多少。當初,要是她投奔的不是你舅媽家,而是來到我們家,我們能少受多少累。” 就算曼幀不說,顧太太也知道想將陸輕萍認成顧曼璐這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這不代表著她不能打陸輕萍的主意。顧家和冷家一樣,都是陸家的親戚,從血緣的角度上來說,她這個作姨媽的要比冷太太這個舅媽還要近呢,憑什么冷家靠著陸輕萍吃香的,喝辣的,而她這個作姨媽的卻在一旁吃苦受窮,顧太太心中不服,所以想把陸輕萍拉到自家來,讓她和他們一起生活。 聽了顧太太的話,曼幀為顧太太匪夷所思的想法而震驚,她睜大眼睛看著顧太太,忍不住嘆道:“媽,你可真是夠敢想的!”她真的“佩服”死自己的母親了。“我們和舅媽還是親戚,憑心而論,舅媽待我們已經夠可以的了,你在這邊竟然想著挖人家‘墻角’,你怎么可以?媽,你讓我該怎么說你才好。”曼幀無語了。 “好了,媽,你就別想了,讓輕萍和我們一起生活那是不可能的。”曼幀嘆了一口氣說:“是,輕萍在舅媽家是可能貼補了舅媽家不少,但是你也不想想,舅媽家總共才幾個人,就算輕萍貼補又能貼補多少?可是你在看看我們家,我們家有多少人,老的老,小的小,還有四個上學的,負擔多重,陸輕萍只要不是傻瓜,她都不會選擇和我們生活。”人家憑什么要幫著我們養家? “我也沒說全靠她養呀?”顧太太不死心的說道:“我只是想著讓她幫著稍微分擔一下而已。我都打聽過了,你舅舅去世的時候,給你舅媽和你表妹留了一筆錢,這筆錢足夠她們娘倆生活的了,所以比起我們來,你舅媽她們沒有輕萍的貼補,也能生活的很好,……” “那又怎樣?”曼幀不耐煩的打斷顧太太。“媽,你從頭到尾都弄錯了一件事,那就是那是陸輕萍的錢,她的錢想給誰花就給誰花,不是你說的算的。而且就算我們比舅媽家生活困難,也不代表著陸輕萍就需要貼補我們?陸輕萍有沒有錢,和我們生活困難不困難,這完全是不相干的兩碼事,你干什么非要把它們扯著一起呢?” 聽了曼幀的話,顧太太急了,怒道:“我為什么要把它們扯到一起?你說為什么?還不都是因為你。我之所以會這么想,還不是看你辛苦,所以才想著找個人幫你分擔一起,讓你不至于這么累,我一片好心為你,你不理解也就罷了,竟然還不領情,真是氣死我了,……” “媽!你這說的是什么話?”面對顧太太的說辭,曼幀忍不住仰天長嘆:“就算我辛苦,想要人分擔,那也應該是自家人分擔,憑什么找上陸輕萍?她和我們家是什么關系?不過是親戚而已。就算奶奶和你幫不上什么忙,但是也沒有現放著偉民、杰民他們不用,反而找上親戚的道理,這不是讓人笑話嗎?……” “這有什么好笑話的?”顧太太不以為然的說道:“那不是偉民和杰民他們還小呢嘛?而且他們還要上學,他們這個年紀,上學才是最主要的。”現在生活艱難,曼幀可以輟學,但是顧太太不允許偉民他們中斷學業,男孩和女孩不一樣,女孩子將來是要嫁出去的,她還等著偉民他們念完大學,出人頭地,她跟著享福呢。“誰要笑話就讓他們笑話去,難道就因為人家的笑話,還不活人了呢?”拿到實惠要緊! “好了,媽,你別在說了!再說下去,我都覺得無地自容了。”曼幀覺得和顧太太說話,完全是“對牛彈琴”。這一刻,她覺得有這樣一個mama,她真的有一種沒臉見人的感覺。 曼幀嘆了一口氣,說道:“隨你怎么去想,你愛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管了,但是我先聲明,不管你做什么反正我都不參與。” 曼幀放棄了和顧太太溝通,丟開手不理了。此刻曼幀深刻的認識到,顧太太和她的思想根本不在一個回路上,和顧太太根本說不通,所以曼幀決定對她聽之任之。丟人就丟人吧,反正是自家親戚,就算丟人也沒丟到外面去。有和顧太太在這費唇舌的給功夫,她還不如回房去作抄寫工作去呢,說不定還能多抄一頁,多賺一點錢回來。 此刻在冷家,和冷清秋說話的陸輕萍還不知道顧太太異想天開,打起了她的主意,當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懼。 自從陸輕萍拿回小提琴后,冷清秋就對小提琴起了興趣。一直以來,陸輕萍都在用自己的琴教冷清秋拉小提琴。這次冷清秋過生日,她特地買了一把新的小提琴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冷清秋。在把小提琴送給冷清秋的時候,陸輕萍想起冷清秋今天的晚歸,忍不住問道:“清秋,你今天怎么回來晚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誤了?” 提到今天的晚歸,冷清秋的臉色稍微沉了一下,一臉郁悶的說道:“別提了,不知道哪里來的大少爺,閑著沒事跑到我們學校堵人來了。攔住我,生說我和他認識,而且還見過兩次面,可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想到慈修庵拜佛后,陸輕萍關于“風景”的那一席話,冷清秋忍不住啐了一聲,“真是個登徒子,尋花獵艷都跑到學校里來了,討厭死了。” 陸輕萍聽了冷清秋的話,一下子就猜出了這個任性妄為的紈绔子弟的身份,除了金燕西再無他人。想到報紙上登的關于金銓停職的消息,陸輕萍沒想到金燕西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風花雪月,是知道父親無事而不為他擔心呢,還是單純的不為其擔心呢? 就在陸輕萍和冷清秋說話的時候,冷太太從外面進來,陸輕萍知道冷太太過來和冷清秋應該有話要說,就把空間留給了冷太太和冷清秋,回房了。 “秋兒,你剛才和你表姐在說什么?”冷太太伸手拉著冷清秋的一只手,隨口問道。冷太太另一只手摸著冷清秋的頭,心中慨嘆,過了生日,又長大了一歲,離孩子離開母親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也沒說什么。”冷清秋抽回被冷太太拉住的手,撫上陸輕萍送她的小提琴琴盒,打開琴盒,將里面的琴展示給冷太太看,笑道:“媽,表姐買了一把小提琴給我做生日禮物,今后我練琴的時間就多了。” 因為陸輕萍要給學生上課并且課外輔導的緣故,所以冷清秋想要練琴只能等著陸輕萍不用的時候才能練習。練習的時間不多,而且小提琴入門又比較難,所以冷清秋至今連一首曲子都拉不好,她又是個好強的,心中著急,但是又沒有辦法,因為冷太太雖然寵她,但是也不可能花至少好幾十塊錢給她買這種在她眼里,不當吃,不當用的東西的。 “這孩子就知道瞎花錢。”冷太太對陸輕萍給冷清秋買了一把新琴,對陸輕萍心里想著冷清秋很高興,但是對陸輕萍把錢“浪費”在這里又有幾分不滿。帶著這種矛盾的心里,冷太太嘆了一口氣,叮囑冷清秋:“既然你表姐給你買了新琴,那你今后要好好練習,不得偷懶。” “嗯。”冷清秋高興的使勁點著頭。冷太太拉著冷清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冷太太就著女兒的生日聊起了天。說著,說著,話題不知怎地落到了冷家三兄妹身上,冷清秋有些納悶的說道:“媽,以前你說大姑和二姑相貌相似,說她們生的非常相像,說看到二姑了,就等于看到大姑了。只是如果大姑就是二姑這個模樣的話,反正我怎么也無法將表姐和二姑聯系在一起,我想象不出和二姑相像的大姑會有表姐這樣的女兒?” 冷太太笑笑,說:“你大姑和你二姑只是容貌相似,但是氣度完全兩樣,她倆若是站在你跟前,你的目光就全都會被你大姑所吸引。你大姑是由你爺爺教養長大的,冷家祖上曾經出過翰林,到了你爺爺這一輩,他曾考取過舉人,只是因為參與于光緒二十四年間的變法,所以被削去了功名,不過才華卻不會因為功名的剝奪而消失。” “雖然你大姑出生的時候是個女孩,但是她是你爺爺和奶奶的第一個孩子,作為家里的嫡長女,她還是很受寵愛的,由你爺爺親自啟蒙,教養著長大。你父親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所以也是由你爺爺啟蒙。他跟你大姑,小的時候一起跟著你爺爺學習,所以你父親和你大姑的感情最好。” 冷太太陷入了回憶,慢慢的講述著:“至于你二姑,因為是第二個孩子,又是個女孩,所以長在你奶奶身邊。但是你奶奶那個時候不僅要料理家務,還要照看當時只比你二姑只小一歲的你的父親,哪里還有多少心思分到你二姑身上,你二姑她差不多是由奶娘帶大的。就連讀書,也不過是教了《三字經》和《千字文》之后,又將《女四書》拿出來給她背過之后就算了,剩下的再教了點算賬的本事,以便你二姑嫁人后能當家理事,算的清賬目。” “不過你二姑未出嫁的時候,雖然氣度上遜了你大姑一籌,但是也不像現在這樣。”冷太太嘆了口氣,語帶憐憫的說道:“你二姑雖然是嫁人作正妻,但是顧家不比陸家,不過是小門小戶,見識不夠,而且丈夫又病逝,她一個人拖著這么一大家子,生活不容易,所以人……”越來越往下走。 “至于你輕萍表姐,雖然是庶出,而且不管陸家以前如何,又是如何發跡的,但是到底到了一定的高度,接觸的層次不一樣。她從小耳瀆目染,受的熏陶不一樣,見識廣,視野開闊,比起你大姑來,已經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本來起點就不一樣,低的那個還往下走,和高的比,自然沒有可比性。冷太太為顧太太的變化和陸輕萍的出色作了注腳。冷清秋聽了之后也不得不認同母親所說,言之有理,事情大概就是那個樣。 作者有話要說:顧太太就是不想吃苦,好逸惡勞,所以哪怕陸輕萍不是曼璐,也不妨礙她打主意到她身上。為了能過上好日子,顧太太其實已經不顧臉皮了。 ☆、第37章 自冷清秋向陸輕萍訴說金燕西于放學后在校門口攔劫她之后,金燕西又于放學之際尾隨在冷清秋身后,雖然金燕西衣冠楚楚,看著人模人樣的,但是誰知道他是不是衣冠禽獸,因此嚇得冷清秋向教導她們國文的老師歐陽于堅求救,和歐陽于堅同乘一輛黃包車離開。 金燕西在冷清秋這里屢屢碰壁,越發的激起了他對冷清秋的興趣,因為邀請冷清秋乘坐汽車上下學未果,他又包著一輛黃包車,準備用它來接送冷清秋上下學。金燕西一開始就沒給冷清秋留下好印象,所以冷清秋怎么可能接受這種莫名來的“好意”,她嚴詞拒絕了金燕西。 屢屢被金燕西的sao擾,雖然冷清秋為了避免冷太太擔心,并沒有把這一情況向冷太太說明,但是冷清秋還是忍耐不住把這一情況告訴了陸輕萍。看到冷清秋面對金燕西的追求,非常苦惱的樣子,陸輕萍想了一下,將她乘坐上下班的黃包車讓給了她,希望這樣的能幫著她躲避掉金燕西的糾纏。 將黃包車讓給冷清秋之后,陸輕萍沒打算再去包一輛車,她買了一輛單車,準備往后騎單車上下班。推著單車回來的陸輕萍進院的時候,見傅文佩和冷太太正坐在院子里說話。 原本,陸輕萍希望冷太太不要整日悶坐在家中,就算不出門逛逛,也可以和左鄰右舍走動走動,但是書香出身的冷太太看不上鄰居們的庸俗,又不愿意和她們打牌賭錢,所以她和鄰里之間的來往并不密切。不過在陸輕萍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冷太太和傅文佩倒是漸漸常來常往起來。 傅文佩雖然被陸振華攆了出來,但是在心里,她并沒有把自己的身份給放下,也不屑于和鄰里往來。冷太太有些小清高,冷家雖然現在敗落了,但是也曾經算是高門大戶,而且兩人都是出身書香門第,所以兩人在一起還是很有些共同話題的。冷太太原來還顧忌傅文佩的身份,只是后來她見陸輕萍并不在意,難得遇到一個可以閑暇的時候說說話的人,所以冷太太和傅文佩兩人把彼此當作尋常鄰居走動起來。 陸輕萍將單車在東廂房和正房之間的天井中放好,然后走去過和坐在窗下說話的傅文佩、冷太太打了聲招呼。冷太太笑道:“你回來的正好,傅太太剛才還和我說起你來著,她有話要和你說。” 目光落到傅文佩的身上,陸輕萍微挑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的說道:“哦,不知道佩姨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她不覺得傅文佩和她之間有什么好說的。 傅文佩局促的笑笑,說道:“也沒什么特別的話,就是,就是……想問問你工作的情況。” 陸輕萍斜挑的眉毛,根本不相信傅文佩的說辭,她在說謊。只是陸輕萍并沒有戳穿她,笑道:“謝謝佩姨關心,我工作上面挺順利,和同事相處的也很好,一切都好。” “那就好,那就好。”聽陸輕萍這么說,傅文佩連連點頭,嘴里不住的說道。她又坐了一會兒,指了一件事告辭離開。 其實傅文佩在聊天的時候聽冷太太提起陸輕萍把她上下班乘坐的黃包車讓給了冷清秋,陸輕萍可能要再包一輛車的時候,她想起了拉黃包車討生活的李副官,想著,做誰的車不是坐呀,陸輕萍如果要包車的話,不如包李副官的好了。 就在傅文佩想等陸輕萍回來后,推薦李副官的車給她的時候,陸輕萍回來了,但是她是騎著單車回來的。傅文佩一看,就知道她剛才的想法落空,這樣一來,這個話題就提也不要提了,因此在陸輕萍問起的時候,隨口扯了個話題糊弄了過去。 陸輕萍不知道傅文佩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對傅文佩她沒有深接觸的意思,就按現在的模式,按照一般鄰居走動就好,再親近就不必要了。 其實當初,在知道鄰居有顧家,還有傅文佩母女的時候,陸輕萍曾經起過為了避免麻煩,把房子賣了的念頭,但是后來這念頭被她給打消了。那個時候房子已經裝修了大半,陸輕萍要是賣了房,和她買的時候,房價不會有太大的波動,但是她在裝修方面花的錢可拿不回來了,虧大了不說,再另選一處,也未必能碰到這么合意的獨門獨院,所以思之再三,陸輕萍還是決定在這里住了下來。 有了黃包車接送,金燕西就無法在路上糾纏冷清秋,因此他轉化了策略,動用身份和權力,使學校停了歐陽于堅的課,讓歐陽于堅休假,他代替歐陽于堅成了教授冷清秋班上的國文老師,想借此接近冷清秋。只是金燕西肚子的墨水水平一般,擔任國文老師一職之后,鬧了不少笑話,雖然上課總是點冷清秋的名回答問題,但是卻沒有拉近他和冷清秋的距離。 花了不少心思在冷清秋身上的金燕西見沒有取得任何效果,苦悶的他頂著天上的一彎殘月,來到冷宅外面。金燕西站在巷子外面,望著冷家的大門,想著冷清秋素衣布裙,淡雅宜人的樣子癡癡地發呆,結果被巡夜的警察當作小偷抓走。 挨了一頓打,被金太太從警察局里接出來的金燕西不肯直接回家,非要金榮開車繞去冷家走一趟不可。司機開著車,從西邊慢慢駛過冷家,來到冷家后院,金燕西透過車窗,看那屋后的一片樹影,仔細將屋旁那叢樹看了一遍,見那樹的枝丫,直伸過屋的東邊。東邊似乎是個院子,冷家大門邊的一堵墻,大概就是這院子后面了。這個院子沒亮燈,似乎是空的,沒有人住。這一查勘,金燕西心里涌上一個主意,擬定了一個計劃,高興極了,這才命司機開車回家。 “金榮,你去定豐里,去看看冷家旁邊的宅子是不是空的?”金燕西想了想,吩咐道:“不管是不是空的,反正你把那房子給我買下來就是。”若是人家不賣,就是花錢砸你也給我砸下來。 金榮一聽是金燕西要買冷家旁邊的宅子,就知道他是想打“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意思。他是知道眼前的這位小爺為了那位冷姑娘都魔怔成什么樣了,因此也沒多說什么話,免得找釘子碰,答應著出去了。 很快,金榮就找到了這一片的房產經紀王得勝,說是要買這所房子。王得勝領著金榮看房,推開大門,往里走。是一重大院子,把粉壁來一隔為二。屋子帶著走廊,也很大的。走進這重院子,兩邊抄手游廊。中間一帶假石山,抵住正面三間正房,左右兩轉,是兩所廂房。房子油漆剝落,舊得不堪,而且因為久不住人,還隱隱有股陰霉之氣觸鼻。 金榮繞著院子走了幾圈,來西院墻外,踮著腳尖往外看了看,因為個子不夠高,什么也沒看到,于是問道:“這墻外面是什么地方?” 王得勝答道:“隔壁是落霞里的一家住戶,拆了這墻,兩家就能合成一家。”聽王得勝這么一說,金榮立刻明白了,這是前門連著后墻呀。這樣的話,這所房子不管好壞是非要弄到手不可了,因而問道:“這房子的價錢怎么算?” 見金榮問價,王得勝心中很是詫異,金榮說是來買房子,也不挑揀,直奔這所房子,看了之后,也不對比,就問價,猜測這里面應該有什么蹊蹺,好像能夠從中大賺一筆的樣子,因此獅子大開口,報了一個超出原房價三四倍的價錢出來。不管金榮怎么講價,王得勝看出金榮非買不可,因此寸步不讓,一分錢都不降。 雖然金榮出門辦事的時候,金燕西是說不管價錢如何,都要把這房子買下來,但是金榮卻不敢用這么離譜的價錢把這房子買下來,他是知道自家這位七少爺的,花錢沒數,手大的很,真要按照報價買房,買房款是沒有的,少不得要和家里拆借,到時被太太知道了,他花了這么些錢買了這么一所破屋,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金榮見王得勝死咬著價錢不肯放,知道他這是把這事當作了發財的買賣來辦,若是不說明,恐怕一輩子也談不攏。 嘆了口氣,金榮拉著王得勝到了外面的一家小酒館,要了幾個下酒菜和一壺酒。兩人喝著酒,金榮就把金燕西想住在這房子里,追求住在附近的一位姑娘的意思透露了出來。“王先生,都是給人辦事的,你也別難為我了,給個實在價。我就這么跟你說吧,雖然我可以從中撈一點,但是這個價錢我是真的不敢要。我若是真按照你這個價買下來,恐怕這事之后我就只能回家吃自己去了。” 金榮把金燕西的名頭一報,王得勝立刻就知道他的身份,笑道:“既然是府上少爺要買,難道還差這點價錢?”堂堂總理家的少爺,還缺這點小錢,知道實情的王得勝更不肯降價了。 “不是差這點錢,是差的老了。”金榮伸手把王得勝杯中的酒滿上,又給自己倒上,帶著一點小郁悶的說道:“我們家七爺身上沒差事,花錢又大路,所以手里真的沒存下多少。我跟你交個實底,就你這個價錢,我家七爺執意要買的話,就要驚動上面的太太和老爺了,到時……” 下面的話金榮雖然沒有往下說,但是王得勝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本來他是想著把這房子當作“奇貨可居”,狠狠的敲金燕西一筆,聽金榮這么一說,知道竹杠敲不成了,生意人圓滑的一面展現了出來。若是能借著此事和金燕西拉上關系,豈不比拿著那點傭金要好的多,因此王得勝開始向金燕西賣起好來,站在金燕西的角度上替他考慮問題。 “像府上這樣的人家,想來就算置產也不可能在這塊地方置辦。既然這樣,要我說,這房子還是別買了,太舊了,也就地皮值點錢,買下它不劃算,還是租吧。租下來,剩下的錢還可以把房子收拾一下,不然,就房子現在這模樣,想必府上的少爺是不可能入住的。” 金榮一聽言之有理,就把這個當成自己的意思向金燕西匯報去了。金燕西翻出自己的存折,正在愁手里的錢可能不夠用的時候,聽了金榮的建議,省錢,正貼合他現在的情況,于是他決定把房子租了下來。 金燕西心挺大,不僅想把挨著冷家的宅子租下來,還想把冷家的房子一塊租下來,這樣的話,作為冷家的“房東”,他和冷家人打的交到不就多起來了嘛。誰知王得勝告訴他,冷家的房子并不是租的,而是自家買下的。金燕西聽了之后,這才罷了。 簽下租房合同之后,金燕西就讓金榮趕快去拾掇房子,購置家伙。限三日之內,都要齊備,第四日就要搬進去。金榮知道他的脾氣,不分日夜和他布置,監督泥瓦匠,拾掇屋子,又雇了十幾名裱糊匠,連夜裱糊房子。到了第三日下午,金燕西坐著汽車,來看新房子,房屋各處,裱糊得雪亮,新刷了油漆,里里外外,又打掃個干凈,收拾得很像樣子,不像從前那樣狼狽不堪。 對金榮的表功,金燕西不置可否,他站在和冷家相連的西院墻,踮起腳尖,努力向冷家方向看過去,但是院墻太高,除了冷家的屋脊和墻垛,他什么也沒看到。金榮看到金燕西費勁巴力看向冷家,眼珠一轉,趁著金燕西進屋的時候,將正在忙的工匠喊了過來,用木樁將自家和冷家隔開的西院墻給撞倒了。 隨著嘩啦嘩啦一片響聲,只見將兩家隔開的一方青磚墻,倒了一大半,那些零碎磚頭,兀自往下滾著未歇,露出了墻的那邊,冷家院子正房的犄角。金榮命工匠將撞墻的木樁藏好,然后故作驚訝的喊道:“哎呀,這墻怎么倒了?” 聽到聲音,從屋里走出來的金燕西看到倒塌在地的院墻,對著金榮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從兜里掏出兩塊大洋,丟給金榮,作為他能干,辦事利落,有眼色的獎賞。 韓媽聽到響著,來到后院,見墻倒了,和隔壁相通,忙三步并做兩步的向前面跑去,邊跑邊嚷:“哎呀,太太,不好了,后院墻倒了大一片!” 冷太太和冷清秋在屋里已經聽到后院稀里嘩啦的聲音,聽韓媽這么一說,忙跑到后院來看情況。“好好的,墻怎么會倒?不是才收拾過嗎?”冷太太一面往后院走,一面納悶。這房子買回來后,陸輕萍可是下大氣力請人收拾過的,如今看來,工匠當時做事不夠細致,不然今天不會出這個紕漏。 看到墻塌了一大片,冷太太扶著冷清秋在墻豁口那處站定,冷太太一面打量著因為墻倒了,而變得狼籍滿地的地面,一面說:“這墻倒成這樣,弄得兩家怪不方便的,要快些補起來才好。” “有什么不方便的?”跟著金榮一起監工,幫著收拾金燕西這邊房子的王德勝接話道:“人家還有好幾家住在一個院的呢?你家和金少爺都是斯文人,就算這墻倒了,也起不了糾紛,想來能相處的很好。” 冷太太把目光落到金燕西身上,見他打扮的非常時髦,一身淺藍色西裝,金色懷表鏈子露在外面,戴著灰絨的盆式帽,帽箍卻三道顏色花綢的。這是哪家的闊少爺?冷太太心中納悶,笑著問道:“王先生,這邊的房子租出去了?” “是,租出去了。”王得勝指著冷太太對金燕西說道:“金少爺,這就是冷太太,她老人家非常和氣的。” “你好,冷太太。”金燕西嘴角含笑,對著冷太太微微彎了一下腰,鞠了一躬,目光落到了冷太太身邊的冷清秋身上。冷清秋注意到了金燕西的目光,稍微后退了一步,側了一下子身子,躲到了冷太太的身后,將金燕西的目光隔在了前面。 王得勝又指著金燕西對冷太太說道:“這是金七爺,就是他租下了你家隔壁的房子,不久就要搬來住。他家老爺子,就是金總理。” 冷太太見燕西穿得這樣時髦,又聽了是總理的兒子,未免對他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因為王得勝從中介紹,便對金燕西笑了一笑。冷清秋沒想到這個在學校里對自己圍追堵截的豪門公子哥竟然是金總理的兒子,也忍不住伸出頭來,打量了他一番。 金燕西為了給冷太太留下一個好印象,又笑道:“冷太太,往后我們就是街坊了。有不到的地方,還要請您多多指教。” 冷太太見金燕西言語中很有禮貌,而且開口必帶笑容,很是和藹可親,對其印象不錯,因而笑道:“金少爺不要太客氣了,我們不懂什么。”說完,對著金燕西點點頭,轉身和冷清秋離開。 剛才站在倒了墻那里,只是隨意瞥了一眼,冷清秋看到對面擺了好多百合花,又大又好看,想起自己的買回來的百合花,沒有回屋,去看花去了。 回到屋里,冷太太想起倒了的墻,要是修補好,連人工帶料錢,又要好幾塊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陸輕萍領著一個瘦瘦小小,看起來十二三歲的小丫頭從外面回來,聽見她的嘆氣聲,問道:“舅媽,這是怎么了?好好的嘆什么氣呀?” “后面的墻倒了,倒了一大片。”冷太太說起倒了那墻,忍不住抱怨道:“這是怎么回事?當初搬家之前,不是請工匠們拾掇過嘛,怎么就沒看出這墻老了呢?結果,現在變成這個樣子,不僅費二遍事,而且還要多花一筆錢,真是冤枉的慌。” 不關墻老不老的事,就算那墻在結實,哪怕是新砌的,也禁不起拿木頭樁子使勁撞呀!聽了冷太太的話,陸輕萍在心中忍不住吐槽,只是她雖然知道墻倒的真是緣由,但是因為沒有證據,也不好和冷太太直說,不然豈不是平白無故的不是冤枉人嘛。 “墻倒了就倒了吧,這也是沒想到的事,回頭找工匠把它給修好就是了。”陸輕萍不以為意的說道。只是話說的輕松,但是想到金燕西的做派,陸輕萍忍不住頭疼,恐怕倒了的這墻是砌不起來了,只能修個方便兩家來往的月亮門,不然,這墻,恐怕砌上一次倒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金燕西住到冷家隔壁了,雖然他追求的是冷清秋,而且陸輕萍并不想借住金家的力量,但是她因為和冷家住在一起,還是會因此受益,借光的。 ☆、第38章 冷太太和陸輕萍嘀咕完了后院墻倒了,以前請的工匠沒看出來,要修補的事情,目光落在跟在陸輕萍身后的小丫頭,問道:“這是……”看這小丫頭的穿著打扮,眉高眼低,似乎是個伺候人的丫頭。這是誰家的仆傭,怎么跟在陸輕萍身邊? 陸輕萍見冷太太問,將站在她身后的小丫頭拉了出來給冷太太看,“舅媽,她叫阿娣,今年十五歲,是密斯脫唐轉送給我的丫頭。” 冷太太一聽,張嘴欲言,但是礙著在阿娣面前,話不好說出口,不得不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陸輕萍喊了一聲梁嫂,將梁嫂叫了過來,指著阿娣說:“梁嫂,這是家里新來的丫頭,叫阿娣,你帶她下去,今后她就跟在你身邊學習了。” 梁嫂低眉斂目的說了聲是,帶著阿娣下去了。見阿娣跟著梁嫂離開,冷太太這才說道:“家里不是已經有了韓媽、梁嫂和韓觀久他們了嗎,足夠使了,你怎么又帶著回一個?”這不是浪費嗎? 陸輕萍在冷太太的下首的椅子上坐下,說道:“可能是因為前一陣子密斯脫唐聽我說,說家里的傭人都是朝來晚走的,所以才送了這么一個人給我。我一開始不肯要,后來密斯脫唐都生氣了,沒辦法,我只能收下。” 事情并不像陸輕萍對冷太太所說的那么簡單。這個阿娣是小的時候被父母賣斷了終身,進了“華懋書寓”的。因為剛賣進去的時候年紀小,所以跟在“女校書”后面學習的同時還兼著婢女的差事。阿娣跟著伺候的其中一位“女校書“出頭了,被人買下送給了密斯脫唐的父親,她也跟著這位女校書從書寓里脫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