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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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暫時不需要去租房子,在上海你有可以親戚投靠,今后,你將和她們住在一起。”系統在陸輕萍住進旅館,把東西放下,準備出門去找房子的時候,出言提醒道。 “我在上海有親戚?”陸輕萍被系統說的滿頭問號,滿心不解。“怎么會有親戚存在?不管是顧家還是陸家,在上海并沒有親戚。顧家老家是六安,當初是顧父讀書有成,在上海找到事作后,把母親和妻子兒女接過來在上海安了家,顧家的親戚都在老家。至于陸家,他們是從東北逃到這里來的,在上海沒有任何親戚存在。你口中的親戚是哪里冒出來的了?我怎么一點都不知道?” “不僅是親戚,還是至親。陸輕萍的親舅舅,就是她母親的弟弟家在上海。”系統將陸輕萍的舅舅家情況向她介紹個一清二楚。 聽系統說冷梅的弟弟已經過世,留下守寡的妻子帶著獨女冷清秋在上海生活的時候,陸輕萍沒心情再聽下去了,毫不客氣的打斷它,咬牙切齒的問道:“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跑出個金粉世家來?為什么應該出現在北平的人物會跑到上海來了?是不是你搞的鬼?你想干什么?……” 面對陸輕萍咄咄逼人的問話,系統干笑著說:“嗯,這個嘛,我可以解釋。事情是我做的不假,我也不想干什么。你聽我解釋,其實我這么作是有理由的。因為你選擇了陸輕萍的身份,造成情深深雨蒙蒙和半生緣這兩個世界疊合在一起。因為這兩個世界重合,造成空間不穩定,因為三角形是世界上最穩定的圖形,所以為了避免空間坍塌,我只能選擇再拉進來一個故事,所以這才有了金粉世界。” “至于金粉的故事是發生在北京還是上海,對整個故事脈絡都沒有太大的影響。”系統幻化出來的人形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向陸輕萍訴苦。“你說我容易嗎?為了讓新加入的故事不影響其他兩個故事,而且不會給你帶來太多的麻煩,還能與你產生關聯,我可是在民國世界里的故事中挑了又挑,選了又選,這才選中金粉,差點沒把我給累死!” “累死活該!當初你讓我選擇新身份的時候,為什么不告訴我這個?” 陸輕萍一點沒有感激系統為她辛苦意思,反倒巴不得系統就此累死,她好借此擺脫這個坑貨。要是知道當初選擇身份這事還有后續,不管她怎么厭惡顧家那伙人,都不會選擇作陸輕萍,她寧愿繼續頂著顧曼璐的身份招搖過市。本身陸輕萍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再加上一個金粉世界里的舅舅家,它想干什么!這個坑貨,真是坑死人不償命! 系統滿臉無辜的說:“這個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當時也不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見陸輕萍拉長個臉,滿臉的不高興,系統出言安慰她。“其實這事也沒什么,這就像你去酒吧里喝酒,是一直不停的喝下去;還是喝得興盡而返;還是喝醉了直接睡大覺;還是跑到衛生巾嘔吐;還是大喊大叫撒酒瘋;……有很多結果,在你喝酒之前你根本不會想到是哪種。對此,你沒必須要不高興,你應該處變不驚,當初既然做出了選擇,就應該有接受這個選擇會造成什么后果的準備。” 本來系統說這話是為了給陸輕萍排解心緒的,但是似乎沒達到它預想中的結果,陸輕萍的臉色越發的黑了,沒好氣的白了它一眼,語含深意的說:“是呀,我是該有這個心理準備!”已經被坑了那么多次了,竟然還不長記性,還求它幫忙,落到這個境況,活該! 現在對系統所說的話,陸輕萍都不敢全然相信了。倒不是懷疑系統會騙她,而是因為她不知道系統說的話里面是不是含有陷阱。作為人工智能,雖然不能說謊,但是稍微夸大一點事實還是可以的,偏偏她又無從驗證,所以只能就這么一直被系統牽著鼻子走,真是讓人惱火! 一想到按照系統的話來說,之所以會造成現在這種情況還是因為她,氣得陸輕萍直磨牙。她磨著后槽牙,勉強擠出幾句話。“就算冷家是陸輕萍的舅舅家,那又怎么樣?兩家已經多年不曾來往,誰知道上一次兩家聯系是什么時候?而且陸輕萍的舅舅已經過世,我為什么還要去她家,和她們一起住?我又不是沒錢租不起房子?我一個人住挺好!”雖然系統說金粉世界不會給她帶來太多的麻煩,但是它的話能信嗎? “那可不行!你必須和冷家人住在一起。”系統急了,忙說:“當初選擇金粉世界作為三角形的另一個點,是以你為中心構建的。雖然說故事背景不管是發生在北平還是上海,對故事基本走向沒有影響,但是到底有了改變,所以這個點并不穩固。如果你不能及時和金粉世界產生聯系,那么它的到來就沒有意義,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它會被空間排擠出去,這樣一來,空間依舊不穩定。屆時,我不僅還要費盡力氣找尋一個世界來代替它,而且到時我可不敢保證,再找來的世界是否像金粉這般,和你的關聯不大,不會給你帶來太多的麻煩。” “而且你應該知道,像你這樣一個年輕,生的不錯,又小有資財的單身女子,獨自一人在上海這么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生活有多么不安全。當初,你離開顧家,之所以選擇跑到外高橋那個地方,而沒有選擇租住在上海市區,除了不想被顧家人找到之外,還不是從安全上考慮。你和冷家人住在一起怎么也比你一個住要好的多吧?而且她倆都是女的,也沒什么不方便之說,更重要的是你要是生病了,有個親人在身邊照顧總比你一個人孤零零,什么都要自己動手要好的多,就算你雇人,難道她們會比親人照顧的更精心?”系統從另一個角度苦口婆心的勸著陸輕萍。 話都讓你說盡了,我還有什么好說的!這真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陸輕萍雖然還有些不情愿,但是系統已經從多個角度說明了和冷家人住在一起的必須性。就算她不在乎空間是否穩定,但是不得不說,系統后面從安全角度上考慮說的話打動了她。何況事已至此,九十九步都已經走了,就差這最后一步了,她還有什么好矯情的,只得答應下來。 陸輕萍嘆了一口氣,說:“我來理解一下,我在金粉中的任務,是不是等我住進冷家后,要我棒打鴛鴦,拆散冷清秋和金燕西他們兩個?從而避免他倆的婚姻悲劇,使他們找到各自的幸福?” “每個人對幸福的認識不一樣,你覺得是幸福,他們未必會和你一樣抱著同樣看法,所以這方面不用你管。”系統幻化出來的人形抱著一本厚厚的書,裝模作樣的翻著,嘴里不住的發出“嗯嗯”的聲音,而且隨著聲音,不住的點頭,似乎看到書上的什么東西很有道理,贏得它贊同的模樣。 系統把書舉到眼前,搖頭晃腦的說念道:“所謂愛情,科學表明是人們在遇到異性時大腦不斷釋放出的一組特定的化學物質,其中包括神經遞質多巴胺,去甲腎上腺素,激素,和5羥色胺的釋放的苯丙胺等化合物。當相同的化合物的釋放達到一定上限,從而刺激大腦的愉悅中心產生喜悅興奮感,并導致如心率增加,血液循環加快,汗腺分泌系旺盛和強烈的激動等復雜情緒,這是大腦的一種無意識的行為。” 將書收起,系統背著手,圍著陸輕萍轉圈。“直至宇宙歷兩千五百年,對于愛情人們依舊沒有得出確鑿的研究結果,不明白為什么愛情能讓人生,能讓人死。多年收集的例證表明,愛情有著使人不顧一切,為之瘋魔的力量,所以你住進冷家后,對冷清秋和金燕西這對戀人做你覺得你應該做的就可以了,沒必要一定要拆散他們。”系統揮著手說,“你不明白愛情力量的偉大,如果他們堅持在一起,不管你做什么,怎么做,都不會把他們分開,你不過白費力氣罷了。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你沒必要作。” 系統停止轉圈,發出“嘎嘎”的jian笑聲,心中暗道。“不管他們最后的結局怎么樣,我收集的研究愛情的例證中又將多出一例典型事例了,可以研究好久了。哈哈——” 聽到系統的笑聲,陸輕萍在心中暗自腹誹它不知都又抽了什么風,怎么笑成這樣,讓人聽了心里發毛。如果系統所言非虛,她在金粉世界還真沒有多少牽扯,因此陸輕萍對和冷家人住在一起也就不那么抗拒了。“我就這么上冷家,找上門去,空口無憑的怎么讓人相信我和冷家的關系?”冷梅和她的弟弟都過世了,陸輕萍又從來沒和冷家人照過面,她找上門,空口白牙的說她是冷梅的女兒,冷家是她的舅舅家,人家會相信她嗎?陸輕萍很是懷疑。 系統搓了幾下手,一封信和幾張照片出現在陸輕萍的眼前。“這是當初冷太太在丈夫過世后寫給冷梅的信,上面就是冷家的住址,你按照地址找過去就可以了。這幾張照片,一張是冷梅當年未出嫁時,冷家一家人的全家福,一張是她弟弟離開東北,到外地求學,和和冷梅的合照,一張是你和冷梅在一起的合影,這幾張照片足以作為證據了。” “這都是哪來的?”陸輕萍看著憑空出現的照片和信,捏起一張照片,仔細端詳了一番,問道:“這些都是你憑空制造出來的嗎?能憑空制造出這些東西,你造假能力挺高的嘛。” 系統得意洋洋的說:“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不過倒也不是憑空造出來的,陸輕萍隨身的包袱里帶有相冊,不過都被那些流氓給毀了。我挑了幾張有冷梅的照片,收集冷家人的腦波,根據冷家人腦海里男主人的形象,加上你的模樣,在照片上作了一些改動,就制造出來了。憑空制造的話,太耗費能量了。” “相冊?”陸輕萍想了想,覺得以后可能還有要用到它們的地方,但是她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煩系統,誰知道到時系統會怎么坑她,因此說道:“既然這樣,那么你就把陸輕萍的相冊全都恢復如初,按照現在的世界模式,把上面的人物形象改過來,這也是陸輕萍身份證明的一部分,你當初沒給全,現在給補齊了。” “咦?你為什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系統滿心不解。“這根本沒必要。陸輕萍在東北發生的一切根本對你在上海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我保證,連個波瀾都不會起。至于陸家人,還有冷家人,在三個世界構筑成三角型的時候,和陸輕萍有關聯,并且知道她的存在,在腦海里對她有印象的人,因為世界承認了你就是陸輕萍,所以都已經變換成了你的模樣,你根本不用擔心有被戳穿的可能!” “不管有沒有必要,我就是要!當初你說提供陸輕萍的所有身份證明給我,這個相冊是不是也可以作為陸輕萍的身份證明?如果可以的話,是不是應該也算在里面?當時你沒有給全,那么我現在索要,過分嗎?你不是一直自夸,你提供的服務一向是百分之二百的嘛,可是這回怎么出了紕漏,你就是這樣為我服務的?”不管以后需不需要這個相冊,難得看到系統吃癟,一直被系統欺壓的她怎么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 聽到陸輕萍指責它的服務,系統炸毛了,立刻說道:“哪里有紕漏?我只是覺得有戶口本、畢業證、身份證、良民證、……這些已經足夠了,其它的東西根本沒必要。”見陸輕萍態度堅決,死咬著不松口,它無奈的揮揮手,“好吧,既然你要的話,就給你好了。”說到底,陸輕萍說的也沒錯,系統有些心虛,它可是一直保持著客戶百分之百的滿意度,不能在陸輕萍這里出了岔子,翻了船。 在系統還原并修改原來的陸輕萍相冊的時候,陸輕萍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用食指戳著太陽xue,慢吞吞的說道:“除了相冊,還有她隨身帶著的其他信件,還有從東北到上海的火車票,以及她身上所有能證明陸輕萍身份的文字資料。”想了一下,又補充道:“還有,注意,火車票上的日期和車次別弄錯了,要是弄錯了,笑話可大了。”陸輕萍提醒系統,火車票的時間倒不一定非得遵從原來的陸輕萍來上海的時間,但是也不能是最近的日期,選擇的時間,最好顯示她來上海有一段不算長,但是也不算短的日子了。 既然開口要了,就要個徹底,難得系統這次這么好說話。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系統一聲不吭,將陸輕萍索要的東西一一具現出來。火車票被系統放到了最后,等它把火車票弄好,丟給陸輕萍,半空飄坐的系統立刻仰倒下來,大叫道:“哎呀,累死我了,費了我不少能量!”說完,身形一動,在陸輕萍面前消失了。 陸輕萍沒理會系統,將系統拿出來的東西,整理出來。看到系統竟然將原主帶著身邊,用作消遣的小說都還原出來,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系統這次是怕了她了,所以這次估計是把原主身邊紙質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都還原了過來。陸輕萍挑挑揀揀,將一些她認為沒必要的東西全都丟到火盆里燒掉,把剩下的覺得將來會用來的東西整理好,放到行李箱里收起,準備在旅館里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就按圖索驥,到冷家去。 作者有話要說: 在民國,特別是日本控制的地區,良民證甚至比身份證還管用,良民證基本上屬于人手必備的物品。路清萍其實很單純,很好騙的,你看她上了系統那么多的當,這次還不是系統說什么,她就信什么。 ☆、第11章 雖然說是要去投靠舅舅家,但是陸輕萍沒想著第一次上門就帶著行李過去。頭一回登門只當是去認認門,因此陸輕萍一身洋裝,拎著個輕便的小包,里面裝上必須的東西準備出發。出門的時候想到冷太太這個人應該是老派思想,想了想,她回房將身上的洋裝換掉,換了一件暗藍啞青黑色相間隔的條紋圖案的棉布旗袍。 換好衣服后,陸輕萍準備出門,被系統攔住。“天呀,我知道你第一次上門,想給冷家留個好印象,但是為什么在你所有的衣服里你選了最不適合你的一件?你現在剛二十歲,一朵花才開,不是三十歲,這件顏色偏暗,穿上后顯得古板老氣,一下子平白老了好幾歲。還有,你雖然是去投靠冷家,并且將和冷家住在一起,但是你并不靠她們生活,你能不能穿的光鮮點,不要看上去這么寒酸,好像上門去打秋風似的!”趕快換了去! 被系統訓斥了一番,陸輕萍回頭對著房間的穿衣鏡看了半晌,不得不承認系統的話說的有道理。這件衣服穿上去看上去真的顯老,配上她整齊向后梳的中分低盤發,若不是皮膚白,容貌青春亮麗,恐怕真要變成中年婦女了。而且雖然這件衣服是新做的,這才第一次上身,但是因為是棉布的,所以并不值幾個錢。因為衣服不怎么適合她,所以有一種她穿的不是自己衣服的感覺,這樣一來,哪怕身上穿的是新衣服,還是給人一種落魄的感覺。 陸輕萍接受系統的意見,將身上的旗袍脫下,換了一件白底襯黑灰色蝶戀花的緞面旗袍,豎領、右衽、捻襟、平袖,衣長至踝、袖長過肘,開禊比較低。黑色作勾勒,白色鑲邊,簡潔大方,優雅低調而又不失穩重。而后陸輕萍又加了一件流蘇鏤空針織勾花翻領,yingying的領子半立的斗篷,一枚展翅飛揚的天鵝水鉆別針代替了斗篷的扣子,而且因為位置正好在胸口偏上一點,所以沒有必要再帶項鏈了,免得看起來累贅。簡單的珍珠耳墜,增添了一許淡淡的溫婉感。 對著鏡子左看右看了好一會兒,陸輕萍咬著唇想了半晌,動手將本來簡單利落,非常熨帖不留發絲在外面的中分盤發拆開,打散。將頭發重新梳好,頭發偏梳于右側,散落的長發采用韓氏編發的方法編在一起,頭頂的頭發稍稍打蓬,幾縷彎曲的發絲散落在耳際,整體有些凌亂感,顯現出一種清新靈動,帶著一股女孩子的青春時尚、俏皮優雅。 收拾完畢,陸輕萍對著鏡子端詳了好一陣子,覺得滿意了,這才拎著手包出門。冷家的具體地點陸輕萍不知道,雖然她在現代的時候來過上海不少次,但是對于這種不知名的里弄小巷之類的地方并不熟悉,何況這是在民國,因此要是按照地址去找的話恐怕要花費不少時間。陸輕萍知道這一點,因此沒有打算親自去找,她從旅館出來,就招了一輛黃包車。在她看來,這個時代的黃包車就跟現代的出租車一樣,車夫肯定熟悉整個上海的大街小巷。果不其然,她把冷家的地址報出來之后,剩下的事情車夫就全包了。 上海市虹口區昆明路四百二十廿三弄七號,這是冷家的地址。在黃包車車夫帶領下,陸輕萍很快找到了地方。打發走車夫,陸輕萍在門口站定,敲了半天門沒人應門。側耳傾聽,院里面傳來吵鬧聲,似乎里面的住戶都被吸引了,沒有人注意大門這里。陸輕萍想了想,伸手推門,吱呀一聲,門被她推開了。陸輕萍邁過門檻,不告而入。 進門之后,陸輕萍發現樓前的天井這邊站著不少人,不過他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目光聚焦在天井中間兩個明顯正在爭吵的人身上。 正在爭執的兩個人其中一位三十多歲,穿著紅黃相間的橫紋旗袍,頭上燙的是上海如今最流行的卷發,臉不知道抹了多少白粉,擦的雪白雪白的。可能是膚質問題,也可能是用的粉質量不好的原因,或者二者兼有,也可能是其他原因,那粉沒有被吸收,全都浮在臉上。陸輕萍總覺得隨著她的說話,那粉就皴裂開來,撲哧撲哧的往下掉。 另一位則大約有四五十歲的模樣,穿著及膝的偏襟暗藍碎花襖,外面罩著同色的馬甲,下面沒穿穿裙子,而是一條醬紫色的褲子,身上還帶著圍裙,頭發則一絲不亂的在腦后盤了個圓髻,手里還拎著個菜籃子。看穿著打扮,像是個仆婦。 “王太太,我家和你已經和你講過好多次了。那個曬臺有點問題,所以請你晾衣服的時候把衣服擰干后晾曬,不然濕嗒嗒的往下滴水,漏到我們樓下,我們這邊很麻煩的,……”年紀大的這位生氣的指責對方。 王太太使勁的甩了一下帕子,滿眼不屑的看著對方,帶著炫耀的語氣說道:“我也想擰干,但是我的衣服不是絲的,就是綢的,再就是緞的,……都是不能擰干晾曬的。要是擰干晾曬,那衣服可能就會被擰壞,不能穿了。我那些衣服不說料子都是頂頂好的,就是做的時候,那都是請上海有名的師傅做的,單手工費就花了我好幾塊錢。”眼光骨碌碌的轉著,上下打量了對方的衣著一番,滿是蔑視的口氣說道:“要是弄壞了,就你每天賺的那點錢,你拿什么賠我?”把你賣了都賠不起! “就算是不能擰干,那王太太你在晾衣服的時候可以在下面放個盆接一下。”那年紀大的退了一步,嘆道:“大家樓上樓下住著,都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這不過王太太你抬抬手的事,給人方便,予己方便。不然你每次晾衣服,我這邊都跟下小雨似的,……” “哈!”王太太嗤笑著,打斷對方,“什么給人方便,予己方便?什么抬抬手的事?我為什么要給你方便?你一個伺候人的老媽子,向我這個做太太的要方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自己配不配!” “哼!”王太太冷哼一聲,不屑和對方再交談,轉身扭扭的往樓上走,一面走,一面嘀咕。“既然覺得這里不好,挑三揀四的,有本事就別住在這!沒錢搬走,就別在這里打腫臉充胖子,做出高人一等的模樣來!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有什么話當面鑼對面鼓的說個清楚,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指使下人出頭算什么本事!想要裝大瓣蒜欺負人,老娘我不吃這一套!我又不是沒掏錢,我的家,我愛怎樣就怎樣!” 雖然是嘀咕,但是聲音一點不小,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和王太太起爭執的婦人聽了王太太這番話氣得臉色漲紅,張口欲言。一位看上去比王太太大幾歲,衣著素淡的婦人從樓里走出來,攔住了她。“韓媽,我不是讓你去買菜嘛,你怎么還在這里?還不動彈,在這蘑菇什么呢?要是去晚了,菜就不新鮮了!” “是,太太,我這就去。”因為這名婦人的出面,韓媽沒有繼續和王太太爭吵,她答應著轉身準備出門,迎頭看到了站在大門口里面的陸輕萍,她打量了一下打扮低調卻又不失氣派的陸輕萍,不由得問道:“這位小姐,你……” “啊?”陸輕萍反應過來,趕忙回答:“我是來找人的。我想請問一下,冷杉冷先生家是不是住在這里?” “冷杉冷先生?”韓媽重復了一遍,覺得這名字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但是仔細想了一下,又想不起來,因此搖頭說道:“對不起,小姐,你可能找錯地方了,我們這里沒有這個人。要不你到這左近再打聽一下,問問……” 話說到一半嘎然而止,韓媽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的一下子想了起來,冷杉不就是她主家冷太太丈夫的名字嘛,難怪她聽了覺得熟悉,趕緊熱情的說道:“哎呀,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姑娘打聽的這人是我家先生的名字,不過我家先生已經去世了,所以我剛才沒想起來。姑娘,你在這里等一等,我去喊我們家太太去!” “太太!太太!”韓媽顧不得去買菜了,轉身趕緊往回跑,一面跑,一面大聲喊著冷太太。 本來因為韓媽和王太太不吵了,看不成熱鬧的其他住戶正在散去,如今看到院子里來了陌生人,而且似乎和冷家有什么關系,不由得又聚攏起來,豎起了耳朵,準備聽八卦。 “韓媽,又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這么大呼小叫?”冷太太從屋子里出來,語帶不滿的說道。住在這里這么久,冷太太對于鄰居們太了解了,一個個吃飽了撐得沒事干,整天把別人家的事當作消遣來磨牙,如今韓媽這樣的動靜絕對驚動了他們,他們現在恐怕正一個個伸長脖子等著看熱鬧呢。 “太太,外面來了一位比咱們家大姑娘大不了幾歲的姑娘說來找先生。”韓媽趕緊把事情和冷太太講清楚。 陸輕萍并沒有聽韓媽的話,站在門口等候,而是跟在韓媽后面走了過來。看到冷太太后,她對冷太太彎腰,鞠了一躬,起身,自我介紹道:“你好,冷太太。我的名字叫陸輕萍,我母親的名字叫冷梅,冷杉是我的舅舅。這是當年舅舅過世的時候,舅媽你寫給我mama的信。”她將當初冷太太寫給冷梅的信從包里拿了出來,遞了過去,以茲證明。 一旁豎著耳朵聽八卦的住戶,聽陸輕萍說明她和冷家的關系后,知道是冷家正經的親戚,八卦的心思一下子小了很多。一開始看到陸輕萍找上門的時候,他們還以為和冷家有什么特殊的關系呢。 現在這事在民國一點不多見,好多“摩登時髦”的先生,因為“愛情”,所以東娶一位太太,西娶一位太太。當愛情沒了的時候,他們就和這些太太拜拜了,但是愛情結出的果實——子女成了遺留問題,所以常常有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找上門來的事情。 這種事很多都發生在讀書有成的“文化人”身上,大家聽得不要太多。冷家自稱是書香之家,韓媽更是整天把“我家老爺當年是個非常有學問的人”這句話掛在嘴邊,因此在陸輕萍找上門來,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當年冷先生遺留下來的“風流債”。 冷太太和陸輕萍都注意到了那些人臉上的失望,知悉他們心里的冷太太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陸輕萍卻不明白他們有什么好失望的,心中很是納悶。既然陸輕萍是自家的正經親戚,冷太太不肯讓人再看熱鬧,將她讓進屋,兩人進屋說話。 進屋后,冷太太和陸輕萍分賓主落座,韓媽沏茶上來,然后去買菜。冷太太先是問了陸輕萍關于冷梅的情況,得知冷梅已經去世后,不勝唏噓。“冷家老一輩,在我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這一輩連同你舅舅,和你母親、你二姨一共三人。如今你母親和你舅舅都已經去世,因為連年戰亂,和你二姨也早就失去了聯系,也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說著,說著,冷太太不由得傷感的落下淚來。 這個話題太沉重,而且陸輕萍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所以不敢亂說話,只是在一旁跟著沉默不語。還是冷太太自顧的哭了一會才止住哭聲,她抽出帕子拭去眼淚,笑著自嘲:“看我,本來親戚上門,是件喜事,我這卻哭起來了,實在是失禮。”跟著又問起陸輕萍的個人情況來。 陸輕萍挑挑撿撿的將原主的情況能說的都和冷太太說了。冷太太聽陸輕萍說她曾經結過婚,不過現在又已經離婚了,不由得一怔,看著陸輕萍的目光不由得帶著幾分惋惜。“你是什么時候來上海的?現在是一個人在上海嗎?住在哪里?……” 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陸輕萍一一作答。聽陸輕萍已經來了上海一陣子了,而且是一個人住在旅館,冷太太立即說道:“既然你早就來到上海,怎么不早點來找我們?我們是實在親戚,雖然你舅舅不在了,但是你不會認為和冷家的關系不會就此斷絕了吧?如果是這樣,你也太見外了。你一個女孩子總住在旅館成什么樣子?什么也別說了,在我這里用過午飯,我就讓韓媽兩口子到旅館幫你把東西搬過來,今后你和我還有你表妹咱們幾個在一起。舅媽這里窄了一點,但是安排下你這么個人住下還是不成問題的!今后你就把我這里當成你自家的家,不要客氣!” 陸輕萍推辭了幾次,但是冷太太態度堅決,而且她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和冷家住在一起的,因此在冷太太再一次表態后,她也就順水推舟,應了下來。韓媽買菜回來,冷太太到廚房就把讓她和她丈夫到旅館幫著陸輕萍搬東西,將陸輕萍要搬過來住的事情說了。 韓媽擇著菜,向外探著頭,見外面沒有人,低聲說道:“太太要讓表姑娘搬來住沒問題,但是表姑娘搬過來住哪呀?總不能讓表姑娘去住樓梯間底下的那個雜物間吧?”看冷太太面露為難之色,韓媽試探著建議。“要不讓表姑娘和大姑娘住一起吧?” 冷家現在住的這棟樓,一共兩層,一共住了七家,冷家租的是灶坡間和走廊隔出來的廚房連同一大一小兩間房。小的那間是冷太太的女兒冷清秋的房間,里面擺了一張床和一個書桌,就沒剩什么空余的地方了,大的那間是冷太太的臥室兼客廳。廚房和冷清秋的房間合在一起,和冷太太的房間一樣大小。廚房那間有后門,所以要做飯的話,不需要一定要通過冷太太的房間才能進去。 知道自家情況的冷太太低頭想了一下,說:“嗯,秋兒那個房間并不大,她要是住進去了,兩個人騰挪不開,而且你也知道秋兒那個怪脾氣,哪怕我和她住,她都不愿意,還是算了。你回頭找人來,將我這間房隔一隔,隔出能放一張床的房間來就行。暫時就先這么住著,等租房合同到期,再看看。到時,是要在這里再租一間還是換個地方租房,再說好了。”說道租房,她忍不到嘆了一口氣,“自家沒有房子,租房子住真是麻煩!”地址、房東、租金、租客……都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韓媽點頭答應下來,雖然她嘴上沒說什么,但是心里覺得冷家再住進一個人,這房子這么一改,實在是太逼仄了點。念頭不由自主的落到坐在客廳里的陸輕萍身上,想著,過來的這位表姑娘看樣子是個有錢的,要是能由她掏錢重新租個寬敞點的地方就好了。但是她旋即把這個念頭打消,不是因為陸輕萍第一次上門,不好提這個,而是她在冷家作了十幾年,冷太太是什么樣的人她非常清楚,不管陸輕萍有沒有錢,冷太太都不會由她出錢租房的。 冷太太又和韓媽商量了一點事情,這才回去。冷太太回到客廳,先是因為把陸輕萍一個人丟在這里,向她道了聲失禮,然后說道:“輕萍,你到了舅媽這里,舅母也不把你當外人。舅媽家現在是租房子住的,因為我們家在上海也沒什么親戚,雖然秋兒的舅舅有的時候會過來,但是他在上海自有住處,所以不住在我們這里。” “至于客人,舅媽一個寡婦,秋兒還在念書,偶爾有秋兒的同學上門,也都是不留宿的,因此房子是按照人頭來的,可丁可卯。就是韓媽,她雖然在我們家幫傭,但是在我家也沒有住處,到了晚上她也是要回家去的。而這棟樓里的房間都租了出去,一時半會也沒人退租,所以舅媽想著把我這間房隔開,給你隔出個房間來,雖然是窄了點,但是你也別嫌棄,先暫時湊合一段日子。還有幾個月我們這的房子就到期了,除了我家,這棟樓還有有幾家合同到期,到時我們再看,是再這里再租,還是另找住處,都可以,你看怎樣?” 本來陸輕萍就是來投靠冷家的,雖然她在冷家不會白吃白住,但是她來了之后,擠占的是冷家的生存空間,而且冷太太是用商量的口氣來和她說的,這種情況下,陸輕萍哪里還好意思有意見,忙不迭的答應下來。 吃完午飯,陸輕萍謝絕了冷太太讓韓媽和她丈夫跟她一起回去,幫忙搬東西的想法,告訴冷太太她行李并不多,而且她已經找到冷家住的地方了,不需要走冤枉路,只要拿著東西徑自過來就是,因此她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冷太太想到下午不僅要去市場買材料隔出房間來,還需要添置一些東西,需要人手,韓媽和她的丈夫留下更有用,因此就答應了下來,由陸輕萍一個人回去,自己拿行李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鄰里之間相處是一門學問。 ☆、第12章 冷清秋放學后回家,看到母親的房間被隔出一個房間,見韓媽正在里面收拾布置,不由得的問道:“韓媽,為什么要在我媽的屋子里隔出一個房間來?我們家有誰要來,是要和我們住在一起嗎?” 韓媽將新買回來的床單展開,一面往床上鋪,一面答道:“是大姑娘大姑家的表姑娘,表姑娘比大姑娘要大,所以你應該稱她為表姐。表姑娘一個人在上海,太太知道后,就請她過來和你們一起住。表姑娘看上去年紀比大姑娘你大不了幾歲,而且據說也是個念書識字的,今后大姑娘可有伴了。” “大姑家的表姐?”冷清秋知道父親有兩個jiejie,但是她從來沒見過。雖然有因為戰亂,兩下里聯系并不緊密的原因,但是她記得在父親在世的時候,在家里也很少提及他這個大姐。等父親過世后,母親給這位大姑姐寫了一信封告知父親死亡的消息,但是對方沒有回信,因為沒有對方的音信,久而久之,兩家就再沒聯系了。如今聽說對方竟然找上門來,她很是意外,好奇的問道:“韓媽,我這位表姐看上去怎么樣?好不好相處?……” “表姑娘人不錯,看上去干干凈凈的,為人行事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從說話做事來看,很是懂事明理。”韓媽想到陸輕萍的打扮忍不住說道:“而且從表姑娘穿著打扮來看,不是個差錢的。別的不說,單她今天穿的那件斗篷上的那個頂針我見王太太曾經拿出一枚類似的炫耀,她那個比表姑娘的小,而且看起來也不如表姑娘的那個閃亮的,就那樣,王太太還說要幾十塊錢呢!所以表姑娘就算是和太太姑娘你們住在一起,也不會白吃白住的。” 聽到韓媽如此市儈的言語,清高的冷清秋嗔怪道:“誰問你說這個了!”聽韓媽說起王太太,冷清秋眼里閃過一絲厭惡,語帶不屑的說:“她的話韓媽你也信,她就是買一根草,到了她嘴里,那就是金子做的,值錢的不得了!幾十塊錢?怎么可能?聽她吹牛,整日里不是她家這個值錢就是那個值錢,都是貴的不得了的東西,我們這些‘窮鬼’根本買不起!哼,大家住在一起,誰家什么樣還不清楚,她家要是真這么有錢,怎么可能還會住在這里,早搬走了!” 樓上樓下住了這么長時間,韓媽如何不清楚王太太的毛病,她鋪好床,直起腰笑道:“幾十塊不可能,但是十幾塊還是有。姑娘,你要去上學不在家,所以不知道,因為這個東西,當初王太太和王先生可是大吵了一架。當初王太太為了買這個頂針,將王先生給她的家用花了大半,氣得王先生狠狠的打了王太太一巴掌,因為這個,王太太好幾天沒出門,直到臉上的巴掌印消了才下樓。據說現在這種頂針在大上海很是流行,所以別看小小的一枚,鑲嵌的也不是真寶石,價錢可真是不低……” “貴也好,便宜也好,于我們有什么關系。”冷清秋神色黯然的打斷韓媽。“何況,這會子時興的東西,不定什么時候就不時興了。大上海流行的東西多了,我們家哪里有那個錢去追時尚。” 韓媽在冷家作了十幾年,對冷家的經濟狀況十分了解,聽冷清秋這么說,趕忙附和:“姑娘這話很是。要我說,那東西又不當吃,又不當用的,何必花那個冤枉錢。” 雖然韓媽這話說的十分合冷清秋的心意,但是冷清秋又如何不知道韓媽這是為了討好她才這么說的。不管話說的怎么漂亮,都遮掩不住家里之所以不肯趕流行的真正原因——沒錢。 冷清秋正值豆蔻年華,而且生的不錯,她當然想像班里的其他同學那樣,買首飾,穿新衣,打扮的更漂亮。但是父親早早過世,雖然留下了一點錢財,可是家里除了父親早年留下的資財,再無一點進項,母女兩個坐吃山空。 除了母女二人的生活費,房租,冷清秋還要念書,出嫁,將來冷太太的養老,……都要計算在內,所以冷太太的手里的錢看似數目不算小,但是按照年限分攤下來,并不多。在保障一家衣食無憂的情況下,她是不會再添沒有必要的多余花銷的。而冷清秋也知道家中不易,所以選擇做個懂事的孩子,壓下對漂亮首飾和新衣服的羨慕,從不開口向冷太太要這要那。 因為后面的話題致使心情變得不愉快,所以冷清秋終止了和韓媽的閑聊,從屋里退了出來,出門迎面遇上買菜回來的冷太太。冷清秋趕緊上前接過冷太太手中沉甸甸的菜籃子,看著菜籃里的雞鴨魚rou,忍不住嘆道:“哇,好豐盛,今晚可有口福了。”拉著冷太太的手撒嬌,“媽,我想吃你做的姜母鴨,炸酥rou。” “好,好,一會就給你做。”冷太太連聲答應,母女兩個進了廚房。冷太太一面將菜rou從籃子里拿出來做烹煮的準備,一面對一旁剝蒜的冷清秋說:“秋兒,韓媽應該告訴你,你大姑家的表姐要搬過來和我們住了吧?” “嗯,韓媽和我說了。”冷清秋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注意力大都放在手中的蒜瓣上,隨口問道:“媽,大姑嫁的是什么人家,她夫家是作什么的,我怎么從來沒聽你們提起過。”記憶里家里連大姑這個人都很少提,更不用說大姑父了,似乎從來沒聽父親和母親提起過。 冷太太不由得嘆道:“這個問題要是你父親在世,被他聽到,準又是一場好氣。”低頭拿出一把芹菜,一面擇菜,一面說:“這算是老黃歷了。當年冷家老家雖然在南面,但是你爺爺在的時候,因為在東北做事,所以就把一家子都接到東北去了,你大姑和你父親他們是在東北長大的。當年你大姑和家里堂姨的一位表哥定了婚,兩個人情投意合,就在準備結婚的前夕,你大姑出門,被東北的一名軍閥看上去,就將你大姑搶去作了姨太太……” “啊?”冷清秋驚呼出聲,沒想到家里竟然還有這樣的一樁“秘聞”,真讓人驚訝。對于“惡霸強搶民女為妾”之事,冷清秋雖然聽到過,但是因為離她很遙遠,一直以為這是發生在戲文里的故事,沒想到這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家,就在她的親大姑身上發生。 “那個時候,冷家雖然比不得從前,但是到底是書香門第,家里從來沒有姑娘給人做小的,所以你爺爺自然不同意。而你大姑,已經有了一門合心意的好親事,好好的正房太太,哪里肯去給一個比自己大了一輪還多的武夫去作小,所以也是寧死不從。本來你大姑都已經打算上吊,以死殉節了。結果那名軍閥手底下的副官將冷家除了你大姑之外,上上下下全都抓了起來,這還不算,又把你大姑訂婚的表哥家也都抓了起來,用來威逼你姑媽。沒辦法,你姑媽念著親人的性命,含淚上轎,成了對方的姨太太……” “那后來呢?”冷清秋聽得入了神,見母親停了下來,趕緊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