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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朝事是忙不完的。”楚亦茗要起身。 姜青嵐偏又抱他回來坐好,五指為梳順著他的長發,道:“可滿滿會記得父后為別人忙得不著家啊。” “你真是……”楚亦茗語噎。 只見姜青嵐一副好有理的模樣,道:“朕真是記仇,從前滿滿還在你肚子里的時候,你就是說他什么都聽得見,拿這話嚇唬朕的。” “……” “朕就是要告訴你,姜皇族的都記仇,免得你去見了那孩子,看不到好臉色,心里奇怪。” “……” “你說誰敢不給朕的皇后顏面,要不是你看重那孩子,嘖嘖。” “姜青嵐。”楚亦茗打斷這人喋喋不休的叮囑,一喊大名,立刻瞧見對方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他揚起下巴,嚴肅道:“我要服侍陛下更衣,起不起?” 姜青嵐盯著他眨了眨眼,倏然一副大夢初醒,得了好處的模樣,松開手后立刻喚了宮人撩開了床簾。 那一水利落干脆起身的動作和站到地面整理寢衣的瀟灑神色,真讓人一眼瞧去,竟不知方才賴著不起的是誰。 楚亦茗跟在姜青嵐身后。 瞧著背影。 只笑自己不過是頭一回提出給這人穿個衣裳,哪至于讓人高興成這樣。 眼前之人仿佛三歲稚子的步調,就差樂得跳起了來。 著實鼓舞他不得不盡心盡力,好好表現一場。 可待他走到屏風后,瞧見那一排排碼放整齊的配飾時,登時就打了退堂鼓。 姜青嵐洗漱完一回身就見楚亦茗溜走的背影,竟是兩步上前,勾著他的褲腰又給拽了回來。 “茶茶哪里跑啊?” 楚亦茗眼睛掃過龍袍和配飾,滿臉無辜,道:“這太難了,我怕穿錯了。” 姜青嵐輕笑著附在他耳邊說:“比昨夜做的事還難嗎?”言罷在他面頰輕輕一吻。 一語惹得他紅了耳朵,姜青嵐竟是笑得更開懷了,只又吩咐了人呈上了另一套衣衫,道:“朕給皇后更衣。” “這不合適。”楚亦茗拒絕著。 卻是被姜青嵐牽著抬手,擺弄,不多時,一身繁復華貴的衣衫已然穿戴妥當。 就見姜青嵐在龍袍配飾里擇了塊鏤刻龍紋的玉佩掛在他腰間,體貼囑咐道:“若是你需要調動侍衛,這玉佩就是朕的旨意。” “我就是替太醫署去給一個孩子治病,應該用不上這個的。”楚亦茗知道這是姜青嵐對自己的體貼,宮中若有圣上下旨不能讓人靠近的地方,有這個,總比到時候來回折騰請示強。 他倏然一頭撞上姜青嵐的心口,自覺無用地嘆氣道:“我連給你穿個龍袍都不會。” 姜青嵐笑了笑,說:“那是你來不及學,朕才登基多久,你封后時肚子都大了,哪能勞累這些。” “你總給我笨手笨腳找臺階下。”楚亦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方才勸人下床還豪言壯語,如今真當是不堪回首。 卻見姜青嵐將手往他眼前一遞,翻起袖子,說:“皇后給朕診脈吧。” 楚亦茗疑惑著將手搭上腕脈,認真極了地說出了脈象,還記著學那陳院使請脈時說了幾句康健、萬歲的漂亮話。 他方一抬眸。 姜青嵐的手就在他發頂揉了揉,笑得雙眼月牙似的好看,溫聲說:“真了不起。” “這哪有了不起?”楚亦茗喃喃道。 就見姜青嵐抬手命人更衣,正穿著龍袍,眼睛卻時時看著他的眼睛,示意他看看四周忙活的宮人,再開口時,語調威嚴貴氣:“朕打下這江山,是要與你享福的,你做不來的事,大可以心安理得讓旁人代勞。” “話是這么說……”楚亦茗理了理自己的領口。 不多時,姜青嵐已然穿戴整齊,倏然幾步近到他跟前,輕聲在他耳邊,說:“有些事,旁人代勞不了,只能皇后辛苦。” 這話說得他臉上一熱。 這人卻偏偏提的不是那事,在揮了揮手命人都退下后,方才摟著他的肩,說:“不只是床上的事,還有你的醫術,這世上,唯有你一人,無論診出了什么脈象,都會實話告訴朕,這樣想想,你還覺著自己笨手笨腳嗎?” “我總有一日要被你慣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楚亦茗一瞬笑得明媚。 姜青嵐輕拍他臀上,對他眨了下左眼,瀟灑說道:“這樣才好,朕去上朝了,你忙完旁人的事,早些回來,滿滿會想你的。” …… 甜蜜恩愛當真令人一整日容光煥發。 從前楚亦茗若是晴天出門瞧見變了天,該是要嘆氣天有不測風云,保不齊又要遇上雨。 可今日就不同了,他滿心只想著,就是大雨落下來,也不過是催他早些回家,有人在等他。 皇后鳳輿來到弗蓮公主居住的慶熙宮,巳時的日頭恰好從烏云里穿出,萬丈光芒照在紅漆剝落的宮墻上,那攀爬墻面的一叢叢爬山虎方才現出此地些許翠綠生機來。 楚亦茗入宮不過數月,先是在孕中,后是在月中,從來都是命人帶了公主到坤寧宮,卻是頭一回親臨這宮中不被重視的一隅。 此處頹敗,瞧在眼里,方知弗蓮身為公主,這些年過的卻是如此凄慘的生活。 “本宮不是命人多多照拂公主嗎?”楚亦茗命人推開宮門,那簌簌落下的灰塵,使養尊處優已久的他難忍地掩鼻輕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