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國侯瞪了他一眼：“這些事，你少多嘴。”隨從立刻不敢吭聲了。

    出了門之后，衛(wèi)國侯想起這件事，依舊有些忿忿不平。對著自己平日里來往的狐朋狗友，喝多了酒之后，他也忍不住吐露心聲。

    “還是長鳴兄你家的夫人好，從不對長鳴兄你指手畫腳。我家里頭那位，曾經(jīng)覺得還好，如今稍加冷落，就連我身邊的人都管起來了，實在是無從交流。這些日子她與前朝瞿家走得近，居然連我書房里，都要接見一兩個瞿家人才好。”

    說罷，他一頭睡過去，等宴席散了，自有人送他回去。

    席中有人的目光掃過這邊，轉(zhuǎn)瞬就不再看了。但是，等酒宴散了之后，卻有人帶著滿身酒氣，回到自己的馬車邊上，冷聲道：“去朱雀巷。”

    陶祁在天色將晚的時候，接待了一位客人。聽到他說起衛(wèi)國侯的話，陶祁的臉色也冷了冷：“這瞿家，當(dāng)真是……”那人送了這話過來，見陶祁這副臉色，臉上卻漸漸有了笑意：“這消息，我?guī)У搅耍^些日子蕓蕓出嫁，你這個堂伯，可要送些好東西當(dāng)做謝禮才是。”

    陶祁和他說笑了兩句，又喝過一盞茶，送了那人歸家，自己轉(zhuǎn)頭就去了陶子師的院子，說了這件事，恭敬地問道：“那瞿家……如今到處鉆營，若是有朝一日碰上……”

    陶子師冷聲道：“若是不犯到我陶家手上，就由他們?nèi)ァ！币娞掌蠲嫔患眩兆訋煼跑浟寺曇簦f：“瞿家那等心術(shù)不正之人，在前朝末帝那種人手下可以青云直上，可是碰上陛下，可就無處施展了。”

    他摸著胡子，含笑道：“陛下是圣明之君，定然不會為瞿家所惑的。”

    陶祁躬身應(yīng)是，陪著陶子師又說了一會兒，方才離開。

    不過，他另外派人又調(diào)查了一番，很快列了單子，將瞿家這些日子到處求見人的消息，細細地寫了送到了陶永安的案頭去。

    “若是陛下覺得臣心術(shù)不正，也就罷了。不過，臣與瞿家之仇，是萬萬不能消的。”

    陶永安將那張紙來回看一遍，盡管上面的許多消息他都已經(jīng)看過，依舊帶了笑意溫言道：“心術(shù)不正這話從何說起？朕與瞿家……也有些舊事要分說分說呢。”

    陶祁一聽，頓時大喜起來。

    高婉婉不過半日，就聽到消息，說陶永安與陶祁私下里不知道說了些什么。她很是不耐地對送消息過來的人道：“陛下朝堂之上的事，若不是大事，就不必來說了。本宮要知道的，是陛下平日里的舉動，卻不是他的一舉一動。”

    一個宮女低聲地應(yīng)了是，被高婉婉打發(fā)了出去。

    她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魚食丟到池子里，看著池中錦鯉為了魚食爭奪的樣子，慢慢地露出笑意。

    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來報，說常貴嬪求見，高婉婉沒好氣地整理了衣裳，將人叫了進來。

    也不知道常貴嬪說了什么，最后居然與高婉婉鬧了起來，被高婉婉罰跪了一個時辰，立刻就有人急急地報了消息到陶永安那里去。

    陶蓉蓉正跟在陶永安身邊，聽有人這樣來報，不由同情看陶永安一眼。這一眼被他捕捉到，好氣又好笑地警告她一眼，然后帶著陶蓉蓉一起去了。

    路上一路走著，陶蓉蓉將這件事來回想了一遍，覺得高婉婉應(yīng)當(dāng)不是那等容易沖動之人。只是如今她罰跪是真，陶蓉蓉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

    一路到了地方，陶蓉蓉打量了一番，與聽到陛下出現(xiàn)而趕了過來的高婉婉見了禮，就站在了邊上，擺明了不插手此事。

    陶永安倒是很平靜地先問了常貴嬪，又問了高婉婉。高婉婉卻說不出道理來，只說常貴嬪出言無狀合該罰跪，兩人頓時又針鋒相對起來。

    陶蓉蓉正想著事情到底是怎么樣的，就聽陶永安冷聲道：“既然是常貴嬪出言無狀，那就跪著吧。一個時辰不夠，再加一個時辰。”

    這下子，三個女人都呆了一下。

    誰都沒想到，陶永安居然會如此信任皇后。陶蓉蓉更是好奇，不住地打量陶永安。

    高婉婉在一愣之后，頓時大喜，上前謝過了陶永安信任之后，對著常貴嬪轉(zhuǎn)成一幅溫柔笑臉，口中卻說著往她心上戳刀子的話，讓邊上的陶蓉蓉都聽得笑了起來。

    等離開了之后，陶蓉蓉趁著人少，才問起陶永安為什么要那么相信高婉婉。陶永安輕嘆了一聲，道：“她作為皇后，是極為不錯的。”見陶蓉蓉愣神，陶永安又道：“皇后，就要有皇后的威嚴(yán)。”

    陶蓉蓉這才明白過來，她心中頓時酸澀，看著陶永安喃喃道：“哥哥……”

    陶永安對她微微笑了笑，負手道：“以后，蓉蓉就好好過日子吧，宮里頭的事就別太cao心了。”

    陶蓉蓉點點頭，低下頭去將眼中升騰起來的水霧強行壓制了回去。

    “以后，我會將皇后當(dāng)做皇后來對待的。”陶蓉蓉這樣說，陶永安微笑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她的手臂，沉默不語。

    兩個人一路默默無語地走了一陣，陶蓉蓉才告辭。出了宮門，洛成已經(jīng)等在那里，見陶蓉蓉出來，臉上頓時冒出喜悅來。

    陶蓉蓉抬眼看去，他肩頭已經(jīng)有薄薄一層雪。“怎么在這里傻等，為什么不去馬車?yán)锩妗！甭宄傻溃骸榜R車?yán)锩嬖趺茨艿谝粫r間看到你的車駕。”

    見陶蓉蓉神色黯淡，他擔(dān)憂道：“可是陛下不曾答應(yīng)？”

    陶蓉蓉一怔，搖了搖頭：“但凡我有所求，皇兄不會不答應(yīng)的。”

    “那你……為何不開心？”洛成問，小心地伸手去握陶蓉蓉的手。陶蓉蓉抿了抿唇，道：“沒什么，只是想起一些事。”

    洛成見她不肯說，也不多問，只是輕聲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管告訴我就是。”他小心地看著陶蓉蓉，見她依舊神色郁郁，于是說：“快要過年了，年后，要不要見見我的外甥？”

    他看如陶蓉蓉眼中，聲音輕輕的仿佛怕他拒絕：“他很乖，也很聰明的。”

    陶蓉蓉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兒笑容：“我知道，當(dāng)初還是我?guī)退业睦蠋熌亍！?/br>
    洛成松了一大口氣。

    ☆、第六十二章

    兩人和和氣氣已通過往回走，臨近公主府,洛成卻不敢再往前了，道：“我就送你到這里。”

    陶蓉蓉好奇打量他，不等多問,洛成已經(jīng)自動招供：“你府上大管事是個厲害的。”

    “大管事厲害,可也與你沒有什么干系呀？”陶蓉蓉越發(fā)好奇，問道。洛成尷尬偏過頭去，過一會兒,低聲說：“你府上大管事前兩天與我說，既然是訂了親，那就不能再如同以前那般平日里往來無忌了。你我這般接觸倒是還好,若是撞到他面前去，我怕……”

    他話中未盡之意，陶蓉蓉聽得明白,當(dāng)即不由大笑起來。洛成被她笑得耳尖微紅，說了聲告辭,就飛快離開。

    陶蓉蓉目送他走遠,方才繼續(xù)前行。

    進了公主府，就恰恰好遇到大管事，陶蓉蓉不由笑著問大管事是不是特意在等自己。

    大管事笑瞇瞇說是，道：“殿下前些日子讓老奴去辦的事，如今似乎有些進展，老奴想著，也該與殿下說一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