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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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小柏抬起眼皮看了夏多一眼,一向膽大包天的夏多被他眼底泛起的血色和殺意嚇得哆嗦了一下。龔小柏松開了手,向后退了一步,解開兩個衣扣,讓周身的燥意稍稍揮散出去,吩咐:“裝桶里,灌水泥,上小洪崗找塊兒地埋了。” 當啷! 鋼管從夏多手里掉到了地上。 墨北忍著胯骨上的痛,蹲下來在兩團爛rou前試了試鼻息,又摸了摸動脈,說:“還沒斷氣。” 龔小柏冷冷地說:“活埋。” ☆、第113章 new 冰冷的秋雨從中午就開始下了起來,向陽旅館前的瀝青馬路濕漉漉一片。這條路很多年沒修繕過了,很多地方都已開裂、塌陷,路邊的垃圾隔上幾個月才會有人來清理,即使是雨水也沖刷不掉那股臭氣。 蚱蜢站在旅館門口抽煙,雨水把頭頂的舊招牌敲打得當當直響,好像下的不是雨而是冰雹一樣,這聲音讓蚱蜢的心情更加焦躁。 情婦煙花很不會看臉色,抱著臂膀倚在門邊上,兩片紅唇上下翻飛,機關槍似地突突突說個沒完,講的不是隔壁老王家的寡婦勾引了對街修車的趙瘸子,就是后街大劉家的閨女去廣東當了發廊妹。 蚱蜢不耐煩地想:“我怎么就找了這么個煩人的老娘們兒!槍開起來都不帶歇火的。還有臉笑話大劉家閨女,你以前是什么好玩意兒,白給人睡還不要錢呢。要不是顧念著小時候那點香火情,老子樂意養你?” 雖然蚱蜢在心里很貶低煙花,而煙花本身的品質的確也不值得別人高看一眼,但無論如何,蚱蜢得承認,煙花是個好看的女人。煙花是典型東北女人的身材,高大、結實、豐滿,晚上兩個人摟在一起,蚱蜢簡直想悶死在她rou感噴香的懷里。 可是,這樣的煙花跟龔小柏那個老婆一對比,怎么都透著股土腥味兒,拿不出手。龔小柏的老婆,那才真叫漂亮。蚱蜢遠遠地看見過她幾次,那跟煙花就不是一個等級的,人家那臉蛋兒嫩得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那水靈靈的杏核大眼一眨巴,立馬讓男人骨頭都輕三斤。那身段兒,嘖嘖……本來還想著這次能把她綁回來,多少還能占點便宜……那倆犢子玩意兒,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她娘家人長得也都好看,龔小柏那個大姨子,聽說跟著個大老板在北京做生意。嘖嘖,這里邊到底是怎么回事,誰不知道啊,她男人頭頂上早就綠了吧。俗話說姐夫有小姨子的半拉屁股,不知道龔小柏跟他大姨子是不是也有一腿……肯定有,守著那么漂亮個大姨子,哪個男人忍得住? 還有她家那個小外甥,一個小小子長得也那么好,聽說還是個小作家。龔小柏他弟弟不是喜歡玩男人么,那小孩兒不知道有沒有被他下過手。嘖,這一家子……龔小柏真有福氣…… 可這人福氣太大了吧,不一定能接得住。 這次本來就是個小事兒,就是童彪和李威那倆混球沒干好,他倆落龔小柏手里可得遭大罪了。活該!等他倆回來,老子還得好好教訓他們一頓,沒長腦子的蠢蛋!拉人上車,多簡單個事兒,上中學的小崽子都能干。 龔小柏在電話里沒有和談的意思,那就不和談。龔大混子風光了這些年,也不能總是他一個人吃rou讓旁人都喝湯吧?他不想讓別人好過,那就別怪我蚱蜢不客氣! 蚱蜢惡狠狠地把煙頭彈進外面的水坑里,看著那一點火星迅速地滅掉,飄起小而淡的一縷青煙。他從煙盒里又拿出一支來點燃,才吸了一口,就看見一輛面包車開過來,到跟前也沒停,車上的人拉開車門,推下來兩個褐色的麻袋,又將一捆用塑料袋包著的東西扔在蚱蜢腳邊。 嘩啦!后車轱轆揚起一片水花,面包車開走了。 “啥玩意兒?”煙花好奇地撿起塑料袋,打開一看,捆得整整齊齊的三沓人民幣,煙花拿手指頭捻了捻,顫著聲兒說:“真的。” 蚱蜢手一抖,香煙掉到了腳面上,他冒著雨大步跑到那兩只麻袋前,扯開了用麻繩扎著的袋口。 煙花站在原處,踮著腳伸長了脖子瞅,“你別擋著呀,我看看!麻袋里裝的啥玩意兒?” 蚱蜢猛然回頭,沖著她吼:“別他媽廢話!把二餅、羅鍋他們都叫起來!趕緊的!” 煙花不高興,嗆回去:“吃槍藥了啦你,有人給你砸錢你還不高興,叫個屁。”一向潑辣的女人還想接著罵,可聲音一下卡在了喉嚨口,“死、死人?” 蚱蜢大吼:“活的!叫人出來抬人!” 龔小柏給女兒起了名字,龔平安。 誰都不知道這個脆弱的小女嬰究竟能不能順利活下來,但龔小柏對女兒的期許全都在這個名字里,樸實得令人心碎。 一場手術幾乎把孫麗萍的活力都給掏干凈了,她非要給小平安喂奶,雖然事實上她一滴奶水也沒有。“我害怕,怕我的孩子死之前都喝不上我的一口奶。” 孫麗華難得沒有為這不吉利的話罵meimei一頓,都是當mama的人,她能理解meimei心里的苦。但是這份同情和理解不能阻止她對龔小柏的冷淡,她覺得家里遭的難都怪龔小柏在外頭惹事,背著人她跟丈夫抱怨:“早就知道龔小柏不是個安份的人,可當初麗萍就認準了他。要是我攔下來就好了。” 姥姥正睡著,墨北也閉著眼睛假寐,他們的病房就在孫麗萍的隔壁,孫麗華和墨向陽剛去探望過她。墨北聽見母親低聲嘆息:“咱媽這回可遭罪了,都這么大歲數了,還讓人給打了。那兩個王八蛋怎么就下得去手,打老人、打孕婦,還打孩子。這要是抓住,能判幾年?” “一般也就三年吧。” “才三年?” “重傷殘疾的大概是三到十年。” “麗萍都早產了,孩子能不能活下來還不一定呢。” “我擔心……自打出了事,小柏那眼神就怪嚇人的,像是要殺人似的。” 孫麗華沉默了一會兒,說:“他要是生氣打人一頓,論理也應該。可萬一打重了,理就不在咱這邊了。” 墨向陽說:“他那脾氣……別看在自家人跟前怎么著都行……” “都那么大家業,不能再跟以前似的吧?你勸勸他,不是都報警了嘛,該交給警察辦的就交給警察,咱老百姓得守法。都已經這樣了,他要是再弄出點事來,還讓麗萍活不活了。” “我試試吧。” “對了,龔小楠那邊咋沒動靜?” “小柏不讓告訴他。” “他對他弟弟倒是真疼。” “他對麗萍有多好,人都羨慕。” “好是好,可這回不是也沒護住。人家指定是沖著他去的,可罪都讓麗萍遭了。這種人結什么婚,連累老婆孩子。” “瞧你說的,這種天災人禍哪兒防得住。你看當初小北好好的不還差點讓魏春花給拐了嗎?咱還能說要早知道會這樣,不如當初就別結婚生孩子?” 孫麗華輕輕啐了一口,“瞎說。” 墨北想著倉庫里看到的情景,龔小柏那雙眼睛,還有他站在保溫箱前的側臉,意識漸漸飄遠了。 夏承瀚把話筒扣回電話機上,用力之大讓端茶過來的秘書不禁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臉色。夏承瀚有些為自己的失態懊惱,但此時最好的辦法就是裝作若無其事,他無視秘書欲言又止的神情,端過茶杯抿了一口,說:“謝謝。” 秘書默默地出去,替他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夏承瀚不是個喜歡說“早知如此”的人,但現在他真是忍不住要想,早知如此,當初不讓南斗公司中標就好了。 這一周來,龔小柏和蚱蜢兩方人馬的火拼已經鬧得幾乎全市不得安寧的地步。龔小柏人多勢眾,一出手就是雷霆重擊,然而蚱蜢陰損狠毒,不講江湖規矩,而且不像龔小柏會有更多顧慮。本來這只是他們兩家的事,但蚱蜢不僅打傷了南斗的施工隊,連另外兩家公司也遭了殃,現在鬧得整個工地全都停了工。 現在夏承瀚覺得自己像是渾身淋滿了瀝青,上面沾滿了羽毛,一走出去就有無數雙眼睛看他的熱鬧。這還沒什么,最難以忍受的是那些貌似關懷的話語,人人都在說:“要是做決定的時候再慎重一些就好了。”“早就想勸你……”“當初你要是能聽一下別人的意見……” 剛剛公安局的杜局長打電話來告訴他,蚱蜢報了警,說龔小柏將兩個叫童彪和李威的人打成重傷,李威已經在醫院恢復了意識可以作證,公安局已經將龔小柏逮捕了。 龔小柏被捕,他手下那些人是會失控還是會被蚱蜢壓制住?無論是哪種,對商貿中心的建設都沒有益處。杜局長話里暗示他,似乎上面有人在關照這個案子,是想要把龔小柏往嚴里辦。 “不能讓有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繼續擾亂云邊市的社會治安,更不能讓那些在社會上橫行霸道的混混翻身一變成了優秀企業家。”這是杜局長的原話。 不知道龔小柏是得罪了上頭的人,還是蚱蜢有人所不知的靠山,這對夏承瀚來說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這事要怎么解決呢? 小平安的情況已經穩定了,終于離開保溫箱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趴在孫麗萍的胸口聽著她的心跳入睡,小小的身體隨著呼吸起伏,那溫度讓孫麗萍幸福得像在天堂。然而龔小柏的被捕讓她一下又從天堂墜落到了地獄,就在病房里,上一刻還在對母女倆微笑的男人,下一刻就被拷上了亮锃锃的手拷。 孫麗萍不敢哭、不敢叫,她怕嚇醒剛睡著的小平安,但她不知道自己驚恐睜大著雙眼看人的樣子有多讓龔小柏難過。 “別怕,叫小楠回來。”龔小柏只來得及交待這么一句就被押走了。 “小姨,我去給楠哥打電話。然后我會去找公安的人打聽情況。你別擔心。”墨北安慰孫麗萍。 孫麗萍嘴唇哆嗦了一下,顛三倒四地說:“先別讓你姥姥知道。不不,這瞞不住。為什么事抓的他?你去看看燕兒、奎八他們是不是也出事了。叫小楠趕緊回來,瘋狗留深圳看家,別都回來,這邊已經亂套了,他們那邊不能也跟著亂。到底他犯什么事了?你小舅呢?讓他打聽打聽。” “我知道,我知道。”墨北輕輕抱了抱孫麗萍,這個動作讓她鎮靜下來,“沒事的,我會想辦法。別著急。你跟小平安都要好好的,不然小姨父會很擔心。” 孫麗萍深深吸了口氣,低頭吻了吻小平安頭頂心稀疏的頭發,說:“好的。” ☆、第114章 new 龔小柏的被捕無疑是在孫家砸下了重磅炸彈,孫麗華抱怨歸抱怨,可該找人托關系也沒閑著,但是她和墨向陽能托的人情基本上跟公安系統都搭不上邊兒……當墨北說他要去找刑警隊的賀隊長問問情況時,孫麗華嚇了一跳,怎么也想不通兒子怎么會跟刑警隊長認識的。 孫麗華想自己帶墨北去找賀蘭山,她擔心兒子年紀小又不會說話,求人的事本來就要卑躬屈膝一些,而墨北那臭脾氣可實在不像會沖人低頭的,萬一求情不成反而得罪了人就不好了。不過醫院里她也實在走不開,還是夏多自告奮勇陪墨北去了。 孫麗華悄悄跟姥姥嘀咕:“夏多這孩子對咱家小北是不是也太好了?從小到大,我看就是親哥哥都沒他這么顧念著小北的。這回小北一受傷,他就跟學校請了假,連課都不去上了,成天候在小北床邊,上廁所都他扶著去,我都插不上手。” 姥姥白了她一眼:“那人家對小北好,你還有啥不樂意的啊?” “我這不是覺得納悶嘛,又不是親哥倆兒,無緣無故的咋就這么親呢?” “人和人不就講究個緣份嘛,就連你這臭脾氣都還有向陽實心實意地對你好呢,何況我外孫那么得人稀罕個好孩子。” 孫麗華哭笑不得:“我跟向陽,小北跟夏多,那能是一回事嗎?你這比方打的,真亂套。” 孫麗華一笑而過,姥姥卻閉上眼睛無聲地嘆了口氣。 夏多心疼墨北從受傷開始就沒好好休養過,想背著他走,但姿勢不便,拉扯得骨頭會更疼。他又想把墨北哄上輪椅,可墨北覺得那實在有些大張旗鼓,說什么也不同意。墨北打著固定像只沒頭腦又不高興的烏龜一樣挪動,居然摸索出了最省力、最能減輕疼痛的移動方法——這可真是連日來唯一的一個正能量。孰不知他這難得的一點樂觀,反而讓夏多心里更難受。 盡管賀蘭山對墨北的印象一直不錯,但這次卻沒有幫上什么忙。賀蘭山和龔小柏的淵源甚深,當年就是他親手把剛在社會上混出名氣的龔小柏給抓進了牢里,近幾年他雖然也覺得龔小柏是“棄惡從善”了,兩個人見了面甚至還能像老朋友那樣打趣幾句,但龔小柏在社會上的惡名仍在,作為一個盡忠職守的老刑警,他不能不對龔小柏保持警惕。 賀蘭山很清楚這件事的起因是蚱蜢的錯,但龔小柏隨后的處理方式無疑是按照一個江湖大哥的方式來的,而不是一個守法公民該有的反應。不客氣地說,這就是個狗咬狗的鬧劇,倒霉的是那些被無辜牽連的人。 不過賀蘭山還是告訴墨北,這次抓捕龔小柏主要有三個罪名:一,龔小柏將童彪、李威二人打成重傷,童彪至今昏迷不醒;二,龔小柏指使奎八等人對李鴻福(蚱蜢)的旅館、飯館、施工隊進行砸搶sao擾;三,懷疑龔小柏成立有組織的犯罪團伙。而且,這次是負責刑偵的杜國平杜副局長親自下的命令,要求從嚴查辦。 雙方主要涉案人員,包括蚱蜢、奎八等人也都被抓了,這讓人懷疑杜國平是不是要再來一回嚴打。 從刑警隊出來后,墨北和夏多一路沉默,快到醫院的時候,墨北說:“先找個地方坐坐吧,一會兒再回去。” 附近也沒什么咖啡廳之類能讓人安靜待著的地方,小公園長椅之類的倒是可以讓墨北坐著,但夏多又怕他著涼。最后還是找了家小餐館,要了個包間,點了些吃的吩咐一會兒打包帶走,另外要了一壺花果茶。 墨北手上的燙傷已經結痂了,但夏多還不敢讓他自己拿茶杯,就自己拿著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喂他,說:“我去問問我叔叔,看他能不能幫上忙。” “他現在應該也是焦頭爛額,商貿中心的建設都停工了,不知道市委那些人是不是對他有意見。” “所以他幫忙的可能性才大啊,越拖下去對他就越是不利。” “他在云邊根基薄弱,要是斗不過那些人呢?或者,他把小姨父當棄子,放棄南斗,另外找別的公司接手呢?” “叔叔會有他自己的考量,不過,我覺得他會傾向于幫小姨父擺脫這個困境。”即使他沒有,自己也會想辦法勸他有這個傾向的。 墨北思索了一會兒,看著夏多想要說什么,夏多卻搶先用食指點上他的嘴唇,說:“可別跟我客套,咱倆可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你的事。” 墨北在他的食指上咬了一口,糾正道:“是夫夫。” 夏多笑道:“是,夫人。” 姥姥和孫麗萍都挪回家休養了,小平安片刻也離不開人,沒人抱著她她就會像快要斷氣的小貓崽兒似的嚶嚶嚶地哭,哭得人肝腸寸斷。雖然一家人都輪流照看小平安,但主力無疑還是孫麗萍,才幾天功夫她就把孕期長出來的rou都給瘦沒了,不論孫麗華給她做多少好吃的也補不回來,奶水更是一滴也沒有。 龔小楠回來后給小平安帶回個成人拇指指甲大小的玉彌勒,是水頭極好的冰種,雖然小但雕刻線條古樸大方,用紅繩給孩子掛在了脖子上。這是龔小楠和馮望南特意請一位大師給開的光,奇妙的是,自打戴上了玉彌勒,小平安就不像之前那么黏人了,把她單獨放在床上她也能乖乖入睡了。 姥姥忍不住念了幾句佛,墨北也跟著念:“阿彌陀佛。” 所謂樹倒猢猻散,龔小柏和幾個得力手下都被抓了起來,底下就有些人起了異心,而一直賊心不死的火柴之流也想趁這機會咬幾塊rou下來。所以明面上云邊的治安是恢復了穩定,實際上是暗流涌動。 龔小楠回來后并沒有急著揣上錢去疏通關系,而是先狠狠收拾了幾個吃里扒外的家伙,又把咬得最狠的火柴給收拾了一頓,穩住了局面,然后他才關上門跟墨北、夏多商量怎么辦。這人早已習慣了把墨北、夏多當成能平等對話的哥們兒,完全沒想起來這時候還有孫麗華、墨向陽這幾個成年人可以商量。 龔小柏在市里也有關系比較密切的官員,以往打點得到位,這次出事倒也不是全都明哲保身地往后躲。有人向龔小楠透露,龔小柏實際上是被卷入了市里兩個派系的斗爭,一方是市委書記李世欣,另一方則是市長周超。常務副市長霍天明在工作上向來唯李書記馬首是瞻,因為他與夏家的淵源,所以夏承瀚雖然是初來乍到,但卻自然而然被劃到了李書記這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