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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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拉塞爾探員不見了!” “什么?” 坎波拉姆夫婦趕緊起了身,來到房間里,摸上被褥,還略帶體溫。 “難道說拉塞爾探員他醒過來了?” 坎波拉姆夫人來到窗前,忽然指著庭院里叫道:“快看!那不是拉塞爾探員嗎?” 此刻的海利,在一片深幽之中,光著腳,穿著白襯衫,搖晃著行走,如同幽靈一般。 “他……他不會是在夢游吧?” “快出去看看!” 坎波拉姆夫婦趕緊來到了庭院之中。他們不敢出聲,生怕會嚇壞了海利。 “我們……我們該怎么辦?” “現在能怎么辦?”坎波拉姆先生緩緩走到了海利的面前,他發覺海利竟然是睜著眼睛的。 只是他的目光毫無聚焦,似乎沒有自我意識。 坎波拉姆先生咽下口水,盡量放輕自己的聲音:“拉塞爾探員……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能清醒過來嗎?” 那一刻,海利的唇上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 月光的迷幻與黑夜的陰影交織,陶醉而迷離。 坎波拉姆先生如同被牽引一般,手掌覆上了海利的側臉。他的肌膚是微涼而細膩的,如同白瓷一般令人愛不釋手。 這時候,坎波拉姆夫人三兩步上前,揮開了丈夫的手。 “看在上帝的面子上你能收斂一點嗎?他不是十幾歲輕易被你騙到的年輕人,他是一名聯邦探員!” 坎波拉姆先生驟然醒悟,向后退了兩步。 空靈而悠遠的聲音響起,引得他們夫婦一起回頭。 “放我們自由吧……我們不想再被困在那里……不想被薔薇的根莖所纏繞,我們的骨頭被緊緊地繃住,各種各樣的蟲子在我們的骨縫間爬行……哦……那朵花從我的眼睛里開出……那朵花撐裂了我的腿骨……求求你……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薔薇秘境 17 海利的表情孤獨而痛苦,就似被困在蛹里的小蟲,無數次地掙扎,最后卻被越勒越緊。 眼淚滑落下來,如同冰棱一般。 他一步一步走向坎波拉姆夫婦,而他們則睜大了眼睛一步一步地后退。 “你在說什么?別開玩笑了……拉塞爾探員?”坎波拉姆先生僵硬了背脊。 “他……他說的是廢墟下面的那些……哦,天啊!他怎么會知道的?一定是愛麗舍!愛麗舍的通靈讓那些鬼魂都降臨到他的身上了!怎么辦?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坎波拉姆夫人慌了神。 “你慌什么?他現在只不過在夢游而已!也許等他醒來他自己都不記得這一切了!” “如果他醒過來之后還記得呢?如果康納探員回來聽見他說的這些呢?他一定會去廢墟查看!到時候該死的坎波拉姆家的秘密就人盡皆知!這個家族就完了!你的所有生意也完了!”坎波拉姆夫人的雙眼滿是惶恐。 “……我們什么沒有見過?”坎波拉姆先生來到海利的面前,與他面對面,看進他的眼睛里,“如果真的是鬼魂在你的身體里,那么聽好!我什么都不怕!你們盡管來!” 說完,坎波拉姆先生將海利利落地扛上了肩膀,扔回了床上。 而海利卻仍舊睜大了眼睛,望著頭頂的帳幔,喃喃自語著。 “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骨頭挨著骨頭,頭蓋磕碰著頭蓋……你壓著我……我壓著你……” 坎波拉姆夫人嚇壞了,遠遠地站著,根本不敢接近海利。 坎波拉姆先生則呵斥走站在門口張望的幾個傭人。 “看什么!拉塞爾探員發燒更加嚴重了!他在說胡話!” “那么先生……需不需要我們打電話給市區的醫院,讓他們派救護車來?” “既然這樣,現在就去打電話!還愣著做什么!” 坎波拉姆先生的低吼聲中,所有傭人都離開了。 “你怎么能讓他們去叫醫生!等到醫生來了,聽到他說的這些胡話,很快就會傳開!到時候去廢墟探查的人將多到你數都數不過來!”坎波拉姆夫人低聲斥責他的丈夫。 而坎波拉姆先生的臉上則一片冰涼,他沉著聲音說:“因為我根本就沒打算讓他見到醫生。” “什么?” “那么多人看見他夢游,所以他就是夢游時候從窗臺上跳下去,又怎么樣?他的力氣很大,我們攔不住。”坎波拉姆先生看著自己的妻子,眼睛里是濃重的暗示意味。 坎波拉姆夫人抹開臉上驚慌的淚水,冷著臉,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夫妻二人要將海利扶起來的時候,海利忽然倒抽一口氣,下巴揚起,背脊彎曲起來,僵成詭異而恐怖的弧度。 “坎波拉姆夫人……你為什么要殺我?我做錯了什么你要殺我?一刀!兩刀!三刀!我好痛!好痛!” 坎波拉姆夫人的臉色變了,她對丈夫說:“別理他的胡話,快點把他從樓上推下去!” 坎波拉姆先生的肩膀卻僵住了。 “四刀!五刀!六刀……” “住口!”坎波拉姆夫人就要去捂住海利的嘴巴,卻被丈夫攔住了。 “你干什么!要把自己的dna留在他的牙齒上嗎!你是不是背著我干了什么?” “一共十二刀!我看著你!我疼到喘不過氣!我不想死!我要抓住什么!我要抓住什么!我抓住了你的十字架!” “住口!”坎波拉姆夫人睜大了眼睛,向后一仰,摔了下去。 而海利則如同被某種力量所牽引,緩緩坐起身來,一雙眼睛就似黑洞一般死死盯著坎波拉姆夫人。 “我抓住了你的十字架,你的鉆石掉了下來……掉了下來……掉了下來……” “啊!啊!啊!不要再說了!”坎波拉姆夫人捂住自己的耳朵,死死貼著墻角,“別過來!別過來!” 坎波拉姆先生周身一頓,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一把將妻子拽了起來,扣住她的下巴,狠厲地質問:“是不是你殺了艾倫!捅了那孩子十二刀的人竟然是你!他做錯了什么你要那么對他!” “因為你的錯!你喜歡艾倫!你看著他的笑容就像二十多年前你見到其他年輕人時候一樣!你根本忍不住!你根本就忍不住!這是根植于你們坎波拉姆家族血液里的骯臟!我不會讓他威脅到我的兒子!不會讓他威脅到勞倫斯的地位!坎波拉姆家的財富,他一分都不要想得到!” “你在胡說什么!我對艾倫根本就沒有那種想法!勞倫斯是我的兒子,我怎么可能讓任何人威脅到他的地位!” 就在這個時候,海利的喉間忽然發出一種古怪而陰森的聲音,仿佛摩擦著骨頭,被自己的血液嗆到,不得喘息。 坎波拉姆先生回過頭來,海利的腦袋側向一邊,露出優雅而修長的脖頸。 “為什么你不讓我就那么死掉……為什么要眼睜睜看著我的血液流干……” 坎波拉姆先生向后退了一步,冷笑了起來,“拉塞爾探員,你這樣裝神弄鬼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我不相信上帝,所以我也不相信魔鬼。如果你是想要用這種方法從我這里套取什么信息,那真的太好笑了!你應該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你誘導我們說出什么話來,都不可能作為呈堂證供!” 海利卻搖晃著起身,輕輕靠在坎波拉姆先生的肩上,抬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你是這樣撫摸我……你說‘安妮,成為我們坎波拉姆家的一部分吧’……于是我成為了你所有令人稱贊的血染藝術的一部分……可為什么你不讓我躺在那片薔薇墓園里?為什么?為什么?” 坎波拉姆先生的眼睛睜大,他反過來扣住海利的肩膀,“你從哪里聽來的,什么成為坎波拉姆家的一部分!你從哪里聽來的?” “你告訴我的呀。是你說的……我還以為你的意思是讓我嫁給勞倫斯……我帶著美夢被你割破了喉嚨……” “我不管你是誰!你必須要死!你必須馬上死!” 坎波拉姆先生用力按住海利的脖子,將他壓到了窗臺前,打開了窗子,就要將他往下推。 海利的雙手穩穩撐住窗臺,被迫壓低了頭顱,他的唇角在黑暗中掠起,如同顧自盛開的罌粟。 門外的走廊上傳來奔跑的聲音,坎波拉姆先生還未回頭,門被踹開,伊恩的手槍指向他的后背。 “放開我的搭檔!坎波拉姆先生!” 緊接著是警察沖了上來。 “我想你誤會了,康納探員。我并不是要傷害你的搭檔,他發燒之后就開始說胡話還有夢游,剛才他差一點從窗臺上跳下去,我只是想要將他拽回來而已。”坎波拉姆先生舉著手解釋。 “夢游?清醒的時候人可不會夢游。”伊恩歪了歪臉。 坎波拉姆先生轉過頭去,赫然發覺海利正悠閑地坐在窗臺上,唇上是淡然的笑意,月影掠過他的臉頰,靜謐而從容。 “我沒有夢游的習慣,坎波拉姆先生。不過倒是剛才您對我說了一些讓我聽不懂的話。比如說,坎波拉姆家的廢墟之下,掩藏著什么?到底是怎樣的魔力,讓那片白色薔薇開得那么歡暢呢?”海利取出自己的手機,在坎波拉姆先生面前晃了晃。 他早就把他說的話全部錄了下來。 “那片廢墟是私人屬地,你們沒有進入甚至于探查的資格。” “但是有搜查令就不一樣了。二十四小時之內,我們就會拿到收查令。不過在這之前,坎波拉姆先生,你涉嫌殺害安妮,我們將依法拘捕你。以及坎波拉姆夫人,你也要跟我們走一趟了!” 當兩名警官將坎波拉姆夫人扶了起來。 “沒見到律師之前,記住什么也別說!”坎波拉姆先生對著妻子高喊。 “你也閉嘴吧!如果不是你這個被詛咒的家族這些事情也許根本就不會發生!” 海利搭上伊恩的肩膀,笑著說:“伊恩叔叔,市區和鎮上來回跑,真的辛苦你了啊!” 驀地,伊恩拎起海利的領子,狠狠將他壓在了警車上。他的目光狠狠釘入海利的眼中。 “海利·拉塞爾,如果再有下一次,不需要坎波拉姆動手,我會直接把你扔下樓去!” “幾樓?我們已經在地獄的底部了。你要把我扔上天堂嗎?”海利涼颼颼地問。 伊恩松開了他,沉默地坐進了警車里。 海利就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拉開車門,在伊恩的身邊坐下。 “嘿,你忽然這么雷厲風行地前來逮捕了坎波拉姆夫婦,就是有了證據了?” “好好看看你的手機,里面有很清楚的檢驗報告!”伊恩搖下車窗,向一位警員小聲說了些什么。 “怎么了?”海利好奇地問。 “你不是早就猜到坎波拉姆家的廢墟之下埋著什么嗎?像是坎波拉姆這樣具有連貫性的殺人犯,他不僅僅將尸體埋在薔薇花下作為收藏品,也很有可能會留下其他的紀念品,幫助他回顧那段‘好時光’。” “哦……你真是個認真聽講的好孩子。不過調查局的側寫師有沒有告訴你,根據他們的側寫,破案概率只有百分之六而已嗎?仍舊有許多殺人犯并不符合他們所總結出來的規律。” “那我們就試試看。你喜歡坎波拉姆夫人還是先生?” “我選擇坎波拉姆夫人,畢竟坎波拉姆先生的罪證貌似已經很清晰了,你憑借裝神弄鬼的能力,應該很輕易就能搞定他。”伊恩的視線漠然地掃過海利的臉。 “哦,所以這一次伊恩叔叔要挑戰高難度的坎波拉姆夫人了。” ☆、薔薇秘境 18 來到警察局,伊恩進入到了坎波拉姆夫人的審訊室。她的神情呆然,雙手放在桌面上,別過臉,似乎根本沒有想要看伊恩。 伊恩還沒有坐下,她便開口說:“如果你指望我說任何不利于我丈夫的話,你恐怕要失望。除非等到律師到來,我一句話也不會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