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七點半，學(xué)生和家長多了，絡(luò)繹不絕走進(jìn)了教室。有的孩子笑，有的孩子哭，有的興奮，有的狂奔向小伙伴。

    有的家長客氣有禮地塞包裝袋，有的家長直接放了一包購物卡在講臺，大多數(shù)是笑瞇瞇直接派紅包：“新年好！新年好！大吉大利，恭喜發(fā)財！”

    蔣善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結(jié)舌，滿腦子轟隆轟隆亂響，手里被塞滿了各種紅包。

    一開始蔣善還在用看t臺秀場的感覺，觀看土豪家長們各種高大上的打扮、手表、首飾，各種香家的首飾，勞力士的手表……眼花繚亂之余，頓覺波司登咋那么上不了臺面了？起碼也得moncler才敢在這個時刻的校園里走啊！

    直到一個家長笑嘻嘻往她手里塞紅包，她就呆滯了——直到晚自習(xí)上課鈴聲響起，家長們都走了，她還猶如在夢中。

    “善善，把紅包放桌面吧！”云綺提醒她。

    “云綺姐，警察會不會來抓我們啊？”蔣善猛然驚醒，慌不迭把紅包丟到講臺上，心那個怦怦狂跳啊，差點就從喉嚨里蹦了出來。

    “呵呵，不會的。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云綺，你能不能馬上告訴我啊？我現(xiàn)在好怕啊！”

    “還要等等，還有一個學(xué)生沒有到教室。”

    這時，李婷把手里的紅包也往講臺上一扔：“凌云啊，大太太又沒有來？”

    “md，哪天她不作，還真是不習(xí)慣！”云綺一拍桌子，“孩兒們，你們先看課外書，一會兒有好玩的！”

    “耶！”下面一陣壓抑而歡樂的呼喊，隨之就是滿教室瞬間的安靜。

    凌云綺拿了手機(jī)，指了指走廊就出去了。

    “李婷，大太太是誰啊？”

    李婷湊在包子耳邊，小聲低語：“嘖嘖嘖，能讓凌云都發(fā)狂的大變態(tài)！”

    大概過了十分鐘，凌云綺面色不善走進(jìn)教室。走上講臺后，她的臉色就開始和緩，滿臉的熱情洋溢出現(xiàn)了——真是讓蔣善嘆為觀止！

    “啪啪啪！”凌云綺鼓了三次掌。

    “啪啪啪！”似乎早就在等凌云綺發(fā)布信號的孩兒們，齊聲回了三下。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孩子們的回聲特別齊整。

    如此這般拍了幾次掌，凌云綺高興地贊美：“不錯，過了個寒假也沒傻，不愧是ms凌的學(xué)生！”

    孩子們笑得前俯后仰，蔣善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句話的笑點在哪里。

    “孩子們，因為我們班的出色表現(xiàn)，校董事局特意選派了一個故事jiejie來我們班。喏，這就是我們班專屬的故事jiejie——善jiejie！”

    蔣善倉促擠滿了笑容在臉上，這個梗，沒有預(yù)料到啊！云綺是什么意思啊？

    孩子們的表現(xiàn)比她熱烈多了，鼓掌歡迎的，拍桌子歡迎的，尖叫著互相擁抱的……

    凌云綺繼續(xù)忽悠：“今天最早到校的是梁熙康，為了表揚他，善jiejie要給大家講一個故事哦！”

    下面又是一陣歡呼。

    “那你們應(yīng)該對熙康說什么啊？”

    “熙康熙康我們愛你，謝謝你的不懈努力！”孩子們都起立朝著熙康的方向，鞠躬作揖。

    熙康笑微微點頭，愜意自得接受了感謝，艾瑪，這氣度，直接追趕康熙大帝了！

    “好了，善jiejie開始吧！”凌云綺塞了一本繪本到她手上，又輕聲叮囑，“照著下午練習(xí)的那樣講就可以了！”

    蔣善這才明白過來——難怪下午云綺讓她讀《神奇校車之追尋恐龍》，反反復(fù)復(fù)讀過許多遍，云綺還逐字逐句地幫助她發(fā)音、停頓、語調(diào)等等。

    在她讀故事的這時間，凌云綺和李婷把所有紅包都清點好了，把所有的人民幣、港幣分門別類收好，數(shù)出了總數(shù)。

    故事一停，孩子們還沉浸在故事當(dāng)中。

    過了好一會兒，凌云綺看火候差不多了，她又加了一把油：“孩子們，你們想不想坐上神奇校車去追尋恐龍啊？”

    “想啊！”

    “好啊！”

    “很怕，不要啊！”

    云綺揚著手里的紅包和錢幣粉墨登場：“哈哈哈，各位小朋友，這是你們的爸爸mama送給你們的追尋恐龍之旅基金！這個學(xué)期，如果我們?nèi)嗤瑢W(xué)表現(xiàn)都有進(jìn)步，那善jiejie就會帶我們坐上神奇校車去追尋恐龍的蹤跡！”

    歡呼聲、笑鬧聲、叫好聲……差點把教室屋頂給掀翻了！

    蔣善這才心里一松，哦，原來是這樣處理！總算不用被警察抓了！隨即一股濃重的的擔(dān)心涌上了心頭：哪里去找神奇校車？去哪兒追恐龍啊？……

    這時，凌云綺把《神奇校車之追尋恐龍》發(fā)給了每個同學(xué)一本，讓他們先自己閱讀，然后四人小組內(nèi)討論：如何去追尋恐龍的蹤跡，一邊討論一邊把方法記錄下來。

    “好煩啊，每個學(xué)期都要挖空心思把這些錢花出去！”李婷在旁邊輕聲抱怨，“土豪丟幾個錢，我們小老師愁斷腸！”

    “這樣處理才好啊，剛才嚇?biāo)牢伊耍　?/br>
    李婷呵呵笑了起來：“呵呵，你是不是以為那些錢可以自己拿啊？”

    “嗯，是啊，所以擔(dān)心壞了，生怕警察來抓我——”

    “啊？啊？哎呀，你可真是小天真啊！”李婷歡快地笑了起來，“這次的利是錢一共有九萬六千塊，比上個學(xué)期還多了兩萬多塊——嗯，有可能是因為多了你，所以家長多給一份利是。”

    “這些家長為什么要這樣啊？還當(dāng)著孩子的面，多不好啊！要是真收了這些紅包，老師還怎么去教這些小朋友啊？幸虧云綺這樣處理，否則真的很尷尬。”給孩子傳達(dá)了什么樣的世界觀啊？太崩潰了！

    “唉，其實就是土豪的日常打賞，對他們來說，這點錢連一個包包都買不起，真的就像我們?nèi)ベI一次水果、買一次零食送給朋友。但弄成現(xiàn)在這種局面，也算云綺自作自受吧。唉，讓她自己跟你解釋。跟她搭班好累的，好多人都不敢跟她搭班。”

    晚上九點，下課鈴響了。生活老師來到了走廊接學(xué)生回宿舍，男生一隊女生一隊站到教室外排隊，像比賽似的又快又安靜。對比別的班吵吵鬧鬧、大呼小叫的場面，再看看安靜行走回宿舍的四2班，好像是兩個次元。

    凌云綺先把女生送回了宿舍，女生12人，剛好在三個寢室。三個老師分頭給她們講了睡前故事，又去男生宿舍看看男生睡覺的情況。

    等下班回到后門保安室，已經(jīng)快十點鐘了。

    ***

    這一天對蔣善來說，實在是漫長得像過了一年，回想早上到教室的情景，已經(jīng)恍若隔世的感覺。

    凌云綺看著無精打采在路上走著的蔣善，推了推她，把一個購物袋遞給她：“拿著吧，我不噴香水。”

    蔣善緊張得不肯接：“云綺姐，我不要。”

    “拿著，這些小東西沒什么關(guān)系，你就當(dāng)作是土豪們提前的賠禮吧！”

    “賠禮？”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最應(yīng)該給我們賠禮的那個，今天還沒來。他們一家還在澳大利亞昆士蘭州沖浪沒回來，也算是我們運氣好吧，呵呵。”

    “是那個大太太？”蔣善好奇了一個晚上，大太太到底是誰啊？

    “啊，那個李婷怎么啥都亂說啊，哈哈哈！就我們內(nèi)部說一說，她是歐陽子璋的mama，出奇的難搞啊！唉，先不想了，從二年級開始她就說要移民，到現(xiàn)在都沒有走。上天保佑吧，讓她去折磨美利堅的同仁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

    云綺笑瞇瞇地問：“對啊對啊！善善啊，現(xiàn)在還覺得波司登高大上嗎？”

    “云綺姐，我現(xiàn)在怎么覺得波司登上不得臺面呢？”

    “哈哈哈，不替江總cao心了吧？善善，你記住，守住本心，不要被這些物質(zhì)所迷惑。看見這些家長，這些孩子，千萬不要失衡，不要妒忌、更不要抱怨。這些孩子屬于命好會投胎，但物質(zhì)不是全部，慢慢你就會知道了。”

    “熙康的命也太好了，富二代、臉帥、有教養(yǎng)、能力超拔，關(guān)鍵是他還愛學(xué)習(xí)，這么努力！要是我的孩子有其中一點，我都要開心死了！”

    “熙康mama是很會教育的，她以前是模特，曾經(jīng)參加新思路模特大賽中得獎。后來跟熙康爸爸一起創(chuàng)業(yè)，這是我們班少有的一對正常夫妻，熙康爸爸很帥的。其實對孩子來說，物質(zhì)過得去就ok了，父母的感情、父母對孩子的關(guān)愛才是最重要的。”

    熙康爸爸很帥？難怪熙康這么標(biāo)致！

    反射弧超長的蔣善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劉主任怎么可以在這里當(dāng)主任啊？”云綺說博雅公學(xué)的老師大多是帥哥靚女，可劉主任的臉一點都不賞心悅目，甚至可以說是有點丑！

    已經(jīng)了解她思維方式的凌云綺還是忍不住笑噴了：“食碗面反碗底（注，忘恩負(fù)義的意思），善善，你可是劉主任推薦才進(jìn)來見習(xí)的哦！”

    蔣善臉漲得通紅：“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意思是……”她急得要哭了。

    “我逗你的，當(dāng)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啦。帥哥美女固然賞心悅目，可是工作的時候光靠臉可不行，還得靠真本事。劉主任就屬于那種本事特別大，特別厲害的牛人。有機(jī)會你多去聽聽他上課，簡直讓人如沐春風(fēng)，忘記了他難看的臉。他老婆就是這么上鉤的，聽了他的課，完全被迷住了！哈哈哈……”

    “劉主任真這么厲害？”

    “嘿，在博雅公學(xué)里當(dāng)老師的，哪個沒有幾把刷子？他這副尊容還能當(dāng)上主任就已經(jīng)夠能證明了！再說，除了教學(xué)能力，他的人格魅力、性格魅力也遠(yuǎn)遠(yuǎn)超越了他的長相和小矮個。”

    蔣善不由自主想到了池澈：“要是一個男人長相好、身材棒，有能力又有人格魅力，那會怎么樣？”

    “不用說，絕對的萬人迷，萬人斬啊！上天賦予了他的長相、身材，居然還賦予他魅力和能力，這種就是網(wǎng)游里開掛的玩家，注定了美好的命運。但命運又不可能十全十美，所以厄運往往落到他身邊的人身上來給他致命的打擊。呵呵，何必當(dāng)炮灰？”

    這段話太玄妙了，蔣善聽得莫名其妙，眼睛瞪得老大盯著云綺。

    云綺自嘲一笑：“如果你遇見這樣的男人，我建議你離他遠(yuǎn)一點。以你的性格，絕對駕馭不了這種男人，也絕對爭不過任何一個他身邊的女人。這樣的男人像恒星一樣會吸引無數(shù)的衛(wèi)星，各式各樣的女人為他奮不顧身。以你的渣戰(zhàn)斗力，何必自我傷心？哈哈哈哈。”

    嗯，一定不能接近那個池澈了！蔣善暗自點頭，這才是真知灼見啊！

    誰料，說曹cao，曹cao到。

    剛進(jìn)宿舍，蔣善的手機(jī)就響了，一看屏幕：“毒舌大笨蛋。”

    蔣善一看到“毒舌”兩個字，心就怦怦不規(guī)律地亂跳了幾下，又被強(qiáng)行按捺了下去！

    “喂，誰呀？”

    “我，池澈。”池澈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你怎么還沒把我的號碼存手機(jī)里？”

    “呃，一會兒存……”

    “今天工作怎么樣？學(xué)生都來上課了吧？你有什么感想？”

    蔣善在經(jīng)歷了一個晚自習(xí)的刺激之后，終于找到了發(fā)xiele渠道，滔滔不絕跟池澈匯報起來，多少名牌，多少紅包，多么驚訝，末了意猶未盡感慨：“啊，一下子覺得自己眼界增長了好多啊！”

    “一根稻草，扔在大街上，就是垃圾；跟白菜捆起拿到集市上去賣，就是白菜價；如果捆住大閘蟹拿到超市去賣，稻草就變大閘蟹的價格。你跟誰在一起，這很重要——土肥圓跟土豪在一起，自然也可以增長眼界，提升價值。”

    “對啊對啊！”蔣善邊聽邊連連點頭，直到聽到最后一句，“喂，池澈你不毒舌會死嗎？我怎么可能是土肥圓啊？最多就是肥肥圓而已！”

    蔣善自認(rèn)為還是很fashion，很跟得上潮流的。說她肥圓，她認(rèn)了！說她土，打死也不承認(rèn)啊！

    “管你是土肥圓還是肥肥圓，總之你要明白：你是稻草不是大閘蟹，今天你跟大閘蟹在一起，不代表你就是大閘蟹了！有這么多時間東想西想，還不如想想怎樣把自己變成大閘蟹！你長著腦袋不是只為了增高，看看你剛才關(guān)注的那些問題，你又糊涂了！想想你的目標(biāo)，再想想明天開始你的重點是什么！劉主任可是跟我說，派了最好的老師來指導(dǎo)你！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不是聽你講土豪軼事的！”

    又被□□得“鼻青臉腫”的蔣善蔫了，無精打采“嗯”了一聲。

    “你又嗯什么？便秘大不出來？”

    “啊？”蔣善面紅耳赤后故意不吭聲了——池澈啊，你這個粗俗的毒舌男！你全家才便秘！

    “蔣善！”充滿威脅、震懾的低沉聲音從手機(jī)聽筒里傳了出來。

    蔣善一個激靈，應(yīng)聲答道：“哦——好的，池先生，我聽懂了你的話！明天一定好好向凌老師學(xué)習(xí)！”

    “寫一份今天的工作小結(jié)和反思給我，以后每天一份，發(fā)到我的郵箱！”

    “好的，池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