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小a捏著衣角,猶豫地扯了扯哈倫的衣袖:“如果我們不同意,他們三人聯合,在人數上我們就輸了。” 姜雅看著哈倫,道:“你想要怎么做?” 哈倫望了金銳臨一眼,勾唇一笑,接著將目光停留在宋妃妃身上,最后,才對姜雅說道:“我無所謂。” “就當你同意。”姜雅迅速幫他做了決定。 很快,小a也表示同意。 姜雅一拍掌,對所有人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就此聯手。首先,我們每個人都匯報一下這一天觀察到的不尋常之處,將自己知道的線索公開。” 見大家再次沉默,姜雅深吸一口氣,說道:“好,那我先來。” “首先聲明,這并不是我的個人觀點,其中根據線索推理的部分,是季光則的想法。” 姜雅走到那張長桌前,拾起躺在上面的方格稿紙:“根據這份稿紙,桌上的,以及書架上的寫作參考書,可推斷受害人是一名作家,就算不是作家,起碼也是一名寫作愛好者。” 她從長桌下踢出一雙皮鞋、一雙涼拖、一雙棉鞋,繼續道:“41碼,男鞋,受害人是男性,當然,也不排除女性的可能,不過,這是建立在此人有變裝癖的基礎上的。” “工作寫稿的椅子下,凌亂地擺著三種不同場合可穿的鞋,結合屋內混亂的物件擺放和搭配,可斷定此人必定不愛整理,并且大部分時間都花費在書桌前。” “剛才我去了臥室。”姜雅指了指旋轉樓梯下的臥室,“從衣柜里發現一件被撐得松掉的棉毛衫。” “做模特這行的眼睛都毒,可以這樣說——我從衣服看人的基本指數,還是較為準確的。”她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宋妃妃,“這個人,的確是男性,因為那是一件男式棉毛衫,根據衣長,以及衣服被撐開的程度,可以推斷此人的體重在60kg以上,身高在170到175之間,沒錯,他是個矮胖子。” “總結以上推斷,受害人的基本信息是——體重60kg,身高170-175之間,男性,作家,生活習慣較差,不愛打理。” “我知道的已全盤托出,其他的,”姜雅輕輕舒了一口氣,望著墻壁和地面上的血跡,“諸如‘兇手’的基本信息,犯罪手法和過程,各位是否有自己的見解?” 沉默了片刻,金銳臨開口說道:“你所說的‘兇手’信息,犯罪手法之類,都得從兇殺的起始位置出發著手分析推理。” 語畢,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那面灑滿鮮血的墻上。 金銳臨走過去,望著那些像禮花一般綻放的規則血跡說:“沒有打斗的痕跡,也就是說,最起碼,在‘兇手’下手的那一刻,受害人還沒有發現‘兇手’的存在。” “沒錯,”姜雅接著分析,“根據血跡的形態,可推斷這大量的血液源自于受害人動脈破裂。” 她走近那血跡,沉思后說道:“‘兇手’下手之時,受害人不知情,所以沒有掙扎的痕跡,動脈破裂,血液噴濺,最后受害人竟然奇跡般地逃走了……很難想象,當時到底是怎樣的情形……” 姜雅正皺眉思考,就感覺到眼前有一片陰影劃過。 抬眸一看,是哈倫。 不知何時,他竟不聲不響地走至血跡邊,還朝她——確切地說,是朝她身后的人伸出了手。 姜雅矮身躲過那伸直的手臂,只見哈倫長臂一勾,將原本在她身后的宋妃妃勾了一個踉蹌。 哈倫忽然笑了一聲:“想知道犯罪過程?我們不如來個情景再現?” 他笑得眼睛都彎彎的,眼角的那顆小黑痣在燈光下格外打眼。 他快速地將宋妃妃轉了個身,當她貼在他身前時,是背對著他的。 他一手拽住宋妃妃自然下垂的手臂,另一只胳膊緊箍在宋妃妃的脖子上,好似枷鎖一般,再猛地使勁—— 宋妃妃在那瞬間窒息,她的瞳孔驀地放大,張大嘴卻發不出聲音,臉頰一下子就憋紅了,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用沒被拽住的那只手拼命拍打哈倫緊壓住她脖子的手。 她的表情痛苦而絕望,像是離開水源、瀕死的魚。 姜雅和小a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住了,她們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難以置信的一幕。 而金銳臨幾乎是在哈倫使勁的同時沖上前,大掌握住哈倫箍在宋妃妃脖子上的那只手,猛地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再往外一扭,哈倫立馬松開了宋妃妃。 金銳臨甩開哈倫的手,轉而緊拽他的衣領,將他猛推至墻角。 啪的一聲,哈倫的背用力地摔到了墻上,可他竟未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笑到胸腔都開始抖動,惹得金銳臨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我和你說過什么你忘了?”金銳臨幾乎將額頭貼到哈倫的額頭上,雙目朝外散著火光,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地斥道,“別碰她!” ☆、第48章 6 “我和你說過什么你忘了?別碰她!” 這句話的每個字,幾乎都是從金銳臨的牙縫里擠出來的,他是真的覺得憤怒,大手緊拽著哈倫的衣領,指關節都用力地發白。 比起金銳臨的情緒激動,哈倫的模樣倒像是在看好戲。 明明被人逼到了墻角,他卻依舊笑瞇瞇的,仿佛這一幕正是他所期待。 哈倫愉悅地哼笑,眼角的小黑痣也跟著一顫一顫的。 “我和你說過什么,你也忘了?”他壓低聲音,道,“我對她沒有一丁點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你的極限到底在哪里。” 他伸了伸脖子,湊到金銳臨的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金,你怎么開始做夢了?明知絕無可能,卻依舊深情投入?” 他瞄了一眼依舊驚魂甫定的宋妃妃,唇角的笑愈漸放大:“ding?呵,白日做夢!” 被這話戳痛了心窩,金銳臨恨得直咬牙齒,咬得嘎吱作響。 他捏緊衣領的拳緊了又松,也探到哈倫的耳邊去:“你不過是周的一條獵狗。” 哈倫從鼻子里哼出一聲,笑得越發歡快,他縮回頭,仰靠在墻面上,抬起下巴,垂著眼緊盯金銳臨:“獵狗也好,獵人也罷,只要能捕捉到獵物,我就興奮得睡不著覺。” 他的笑聲陰惻惻的,都是從鼻子里發出的氣聲,最后轉變為喉嚨里發出的干啞的聲音。 他直勾勾盯著金銳臨,舔了舔下嘴唇,輕嘆道:“真是迫不及待了,那一天什么時候才會到來?只要想到能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鮮血,我渾身上下都在躁動!” “你可真是個寶物!”他幸福地喟嘆一聲,將手指搭在金銳臨的手臂上,像是在撫摸一條昂貴的獸皮,“啊,你都快要把我掰彎了。” 被哈倫冰涼的指撫過,金銳臨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皺著眉,觸電似的急急后退,撞上了身后的人。 回頭一看,只見宋妃妃摸著自己的脖頸走上前來。 “還疼嗎?”金銳臨望著宋妃妃的脖子,焦慮、糾結和擔憂混雜在一起,充斥了他的心臟。 宋妃妃的臉色還是蒼白的,大概還是沒有完全從剛才那可怕的經歷中緩過神來。 她的手輕輕顫抖,搭在金銳臨的手臂上,臉卻是朝著哈倫的。 她的聲音很輕,語氣卻很肯定:“你會死得非常慘烈。” 哈倫毫不在意地撓了撓下巴,輕飄飄地道:“哦?是嗎?” 而金銳臨則是聞言一驚,他從未聽過宋妃妃用這樣認真的語氣恐嚇一個人…… 抬頭一看,只見宋妃妃緩慢地抬起了右手,舉在胸前,忽然頓住,然后又不甘心地緩緩放下。 “你等著。” 哈倫抬眸瞥了宋妃妃一眼,不以為意地吹了聲口哨。 宋妃妃勾唇淺淺一笑,嘲諷地說道:“你不看新聞的吧?好歹現在我也是大師級別的人物。” 金銳臨挑了挑眉,就看見宋妃妃自然下垂的手忽然向上一撈…… 這動作,彪悍+熟悉。 金銳臨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識地并攏雙腿,眼神遺憾+憐憫地盯著哈倫的下半身看了看,默默為他點了根蠟。 說起偷桃,宋妃妃的確是家喻戶曉的大師級人物。 拿這一招恐嚇敵人,至少金銳臨是菊花一緊,虎軀一震,實打實被嚇到了。 宋妃妃轉身走向姜雅,微微側臉,垂目,望著大片沒有掙扎痕跡的血跡,說道:“不難想象——只要受害人和兇手互相認識,讓其進屋,讓其近身,都變得輕而易舉。” 她繼續走,繞到長桌邊,打開第一只抽屜:“不妨聯系看看?” 姜雅的目光落在宋妃妃從抽屜里翻出的東西上,那是一本黑色硬皮的電話薄。 打開電話薄,里面用藍色圓珠筆記著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號碼。 整本電話本大概有30張,一張兩頁,每頁記著10個人的名字,一共600個聯系號碼,假設每個號碼用時3分鐘,那么要從這些聯系人中找出“兇手”,起碼需要撥打599個號碼,總用時1797分鐘,合計30個小時。 大工程。 費時、費力。 小a走過來,接過那本電話薄,粗粗瀏覽,不禁嘆了一聲:“這么多?這得什么時候才能打完?” 她驚訝地抬頭,不敢置信地道:“一整天?夠嗎?” 宋妃妃不置可否,姜雅垂目沉思。 “好吧好吧,干等不會有任何進展。”小a無奈地攤了攤手,走到長桌盡頭的電話機旁,一手拿起話筒,詢問眾人,“我先打,累了換人,循環進行?” “好。”宋妃妃朝她友善地一笑。 其余人原地不動,沉默不語。 現在是上午10點,距離限定時間還有不到48小時。 小a從電話薄上記載的第一個號碼開始嘗試,剛將電話聽筒擺在耳邊,她忽然想起什么,轉頭看向眾人,弱弱地說:“……可是,我該怎么說?” 宋妃妃聳了聳肩,攤手道:“沒想好。” “……不是你叫我們打電話的嗎?”小a默默地滴了幾顆汗。 宋妃妃又聳了聳肩,無辜地說:“我只是提供一種思路。” 好吧…… 小a扭回頭,沉默地放下了電話。 她看了看寫得滿滿的電話薄,重重地錘了一下桌面,懊喪卻無奈。 明明在迷霧中看見了曙光,卻沒有前進的方向。 這比看不見曙光頹喪在黑暗里還讓人抓狂。 眾人在長桌前沉默,室內沒有發出一絲異響,安靜得像是隔絕了空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飛逝,眾人卻毫無思緒,案件并未有實際性的進展,他們在原地踏步。 好似闖進一個怪圈,昏暗無光,在圓圈中跌跌撞撞,耗費了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卻依舊找不到走出這怪圈的大門。 小a最后干脆趴在桌面上,泄氣地一動不動。 哈倫打從一開始就對這個環節毫無興趣,現在自然不覺得焦慮。 金銳臨站在血跡的不遠處,正好擋住了哈倫的半邊身體,此刻他低頭沉默,不知在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