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蔣少卿問他:“怎么不來學校?” 他道:“不喜歡。” “你不上大學了?” “大學?”他笑的云淡風輕:“沒興趣。” 不知為何他聽到這樣的回答,心里一陣輕松。盧橋放棄了大學就等于放棄了那個女孩兒,再好的情侶也經不過時間的打磨,經不起現實的推敲。他們終究會分道揚鑣。 ………… 蘇夏怡說:“蔣少卿,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不幸!你知不知道盧橋現在到處打工賺錢,你還有心情看書。”她奪過他手里的書,撕得粉碎。 人各有志,蔣少卿不想勸說盧橋,喜歡就好,隨性就好,人生苦短,何必為難自己。緣分什么的本來就要自己爭取,勸,是全部回來的。 就像他想找個愛的人,結婚,有家庭,這樣就夠了。 高考前一個月,盧橋的父母雙雙出車禍而去。蔣少卿很痛心,蘇夏怡也是哭個不停。 他這個時候才想起盧橋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段橋,不過我更喜歡大家叫我盧橋。” 其實他一直不關心盧橋,不管是他的過去的還是現在。男生的友誼就是這樣粗糙。 蔣少卿幫他料理,或者是安慰。 蘇夏怡也幫忙。盧橋一直在笑,他說:“沒什么,我會堅強的活下去。” 蘇夏怡更是哭不停。 他的弟弟十歲左右的樣子,至于盧橋,還有一年他才成年。找工作找沒人要,他要怎樣撐起這個家庭呢。 盧橋父母的葬禮后的一個星期,蔣少卿跟蘇夏怡來看他,蔣少卿看到一輛林肯停在他家門口的時候,很奇怪,盧橋卻是沒有這樣闊綽的親戚,又有些生氣,因為它停在路中間,擋路。 那時候大概是他們第一見面,他呆呆的看著躺在床上的小鹿,那時候的她要活潑可愛任性的多。 盧橋家不大,人也不多。蔣少卿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坐上的一對兒夫妻,穿著闊綽。盧橋坐在邊上低頭不說話。倒是沒見到他弟弟,卻看到個小女孩兒。 她戴著粉色的口罩,只露出兩只黑漆漆的大眼睛,皮膚白白的。長長的頭發挽在腦后,額角別了朵白色的小花。死死的抓著盧橋的手臂,眼睛濕漉漉的。那雙靈動的眼睛猛然出現在腦袋里,不知為何,蔣少卿幾乎是認定了,她就是那個女孩兒。 座上的倆人看到了蔣少卿跟蘇夏怡,便客氣道:“這是?” 盧橋抬頭,眼中全是血絲,神情淡淡道:“來了啊,坐吧。” 座上的人笑了笑,道:“是小橋的同學嗎?” 蘇夏怡搶口道:“是,阿姨好。” 兩人坐在旁邊,蔣少卿看著那個小女孩兒站在盧橋旁邊,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對面的那個男人招了招手,道:“囡囡,過來。” 小女孩兒低頭,神情不悅,抓著盧橋的手不放。 盧橋笑笑道:“過去,爸爸叫了。” 她低頭,倔強道:“ 不!” “囡囡!”男人厲聲道。 她抬頭,淚珠子掉下來:“爸爸騙人,我就不過去。” 男人沒再說話,只是嘆了口氣。 盧橋抬頭道:“乖,爸爸叫你。” 女孩兒沒動,使勁抱住了盧橋的胳膊,瞪著大眼睛看他,說不出的倔強。 蔣少卿只覺著心撲通撲通跳的很快,眼前只有那個可愛的小姑娘 ,面色卻正常的與平常一樣,他想跟她說話,很想很想,他也是這樣做了,溫和道:“橋,這是你meimei嗎?” 女孩兒沒看他一眼,緊緊抱著盧橋的胳膊不撒手。 蔣少卿有些尷尬,笑了笑,又道:“小姑娘真可愛。” 盧橋笑的僵硬,他推開小女孩兒,不悅道:“跟爸爸回去!” 小女孩兒被推開,她大概是沒防備,身子一下往后傾倒。 蔣少卿幾乎是一瞬沖了過去,接住了女孩兒,溫和道:“你哥哥他不是故意的 。”他這樣說無非是想取得女孩兒的好感,事實上蔣少卿很想說,他推你,我去接住了你。 她確實很乖,沒哭,眼睛盯著盧橋,一絲絲目光沒留給蔣少卿,從他身邊離開,走到那對兒夫妻跟前。閉嘴,不再說一句話。 蔣少卿很失望,卻以及保持微笑。 女人站起來,道:“小橋,我們先回去了,你保重。” 盧橋點頭,起身,道:“mama再見,爸爸再見。” 那對兒夫妻起身,說了兩句話注意的話。 至于那個小女孩兒,只是死死的看著盧橋,待他說:“囡囡,再見。” 她根本沒說話,捂著耳朵,低頭埋在女人的懷里。 盧橋笑的極其不自在。 他們走的時候,盧橋出去送了。 蘇夏怡好奇,道:“蔣少卿,你知道他們是誰嗎?盧橋怎么叫爸媽啊。” 他道:“關你什么事兒。” 她癟嘴:“隨便問問。你對一個小女孩兒倒是挺好的,怎么不知道對我好點,好歹我是你meimei,哼!” 蔣少卿沒說話,坐在那里隨便翻著雜志。他想,自己真的那么討人厭嗎?她為什么不看自己一眼呢?是不是太冷了,下次,下次一定不這樣了。 ☆、第32章 森林里的精靈 隔天,蔣少卿幾乎是很早就去盧橋家里,他心癢難耐,一個晚上都睡不著,夢里全是女孩兒的模樣。 可惜,盧橋不在家,一直到中午都沒回來。 路上的爺爺走過,看到來回踱步的蔣少卿,道:“孩子,等誰呢?” 蔣少卿指了指樓上,道:“樓上的段家怎么沒人。” 老人想想,道:“是剛剛沒了倆人的那家嗎?” 蔣少卿點點頭。 “哦,早上倒是見到了,來了輛林肯,似乎把人接走了。” 蔣少卿有些失望,還是禮貌道:“謝謝爺爺,再見。” 他離開,耷拉著腦袋,心里有些不自在,盧橋這是走了、永遠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了。他是去找那個女孩兒了嗎? 回家,將書包仍在一旁,他仰頭倒在床上,深深嘆了口氣。心里卻說不上的滋味兒。 門口,蘇夏怡挽著胳膊站在那兒,神情不屑道:“喂,星期天的你去哪兒了啊。” 蔣少卿沒搭理她,轉身過去。 蘇夏怡癟癟嘴,道:“不說拉倒,下去吃飯了。”離開時嘴里還碎碎念道:“整天擺臭臉給誰看啊。” 蔣少卿看著桌子,那本書不見了?他猛的起身,隨處翻,卻怎么也找不到。去哪兒了,那封信還在里邊,他一直翻怎么都找不到。忽然想起來,自己是把它放在箱子底兒了,想去找出來,卻又害怕找出來。要是真是自己想的這樣,盧橋離開去了別的地方怎么辦?他害怕,試圖逃避這個問題。 蘇夏怡又上來了,用手使勁兒的敲著門,大嚷道:“你到底吃不吃 啊,叫了一變又一遍!” 蔣少卿坐在地上,淡淡道:“不用等我。” “誰愿意等你一樣!”她冷哼,下樓。 蔣少卿沒吃飯,一天都沒吃,本來想復習課本的,卻沒了心思,一天躺在床上。 晚上,蘇mama敲門,道:“少卿,今天怎么了?” 蔣少卿扭頭,道:“沒什么。” 她將飯放在桌上,道:“身體不舒服。” “沒有,有點困。” “哦,沒事兒就好。身體不舒服了要說。我把飯放在桌上了,你好了吃一點。”她說著,笑瞇瞇的將餐盤放在了床頭的貴子上。 蘇mama走到門口的時候,蔣少卿忽然道:“mama。” 她扭頭,依舊笑瞇瞇的,聲音柔柔道:“怎么了,孩子。” “一會兒不用叫我了,我休息 。” 她道:“好。”出去,輕輕關上門。 蔣少卿掀起被子,把自己捂上,卻怎么也睡不著,她的眼睛在自己的面前晃啊晃,不停的晃,怎么都消散不了。 盧橋在一周之后還是沒消息,蔣少卿也不知道為什么,每天都會走到他家樓下,敲門,沒有回應,卻不死心的等到天黑。他開始想念,想念一敲門就有人迎接的感覺,甚至幻想,是不是盧橋睡著了,一會兒會給自己開門,不過一切都是徒然。 他開始走神,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 。 蘇爸爸說:“少卿,你這是怎么了,老師說你最近上課走神。” 蔣少卿不慌不忙道:“她講的我都懂。” 蘇爸爸嘆道:“那就好,明天請個假,我們去拜一拜你mama。” 蔣少卿點頭,道:“好。” ………… 蘇夏怡說:“蔣少卿,你是世界上最虛偽的人!” 他不說話,找了空出要離開。 蘇夏怡擋住他的去路,吼道:“怎么,你是不是怕我把你丑陋的樣貌說出來。你明明不喜歡我爸爸mama,還整天客客氣氣的。明明不喜歡那些女孩子,還收她們的情書。明明是盧橋的好朋友還喜歡他喜歡的女孩兒。明明不想去祭拜自己的父母,整天還裝出一副思念的模樣。你這樣有什么意思!” 他不說話,看著她,眉目淺淡如遠山:“說完了?說完了讓開。” “蔣少卿!” “讓開。” 蘇夏怡抓著他的胳膊不放:“你這個變態,你是不是把我媽做的飯全都倒了。” 他道:“讓開。”聲音隱隱帶著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