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蒔沒來由的心頭發慌，她仍想從陸哲那似有深意的目光中看出什么情緒，卻見陸哲轉頭看了過來。

    陸哲坐在離人群略遠的角落，跟覃蒔之間隔了一段距離。

    這種場合他其實并不想來，但最后也不知道為什么還是過來了。

    來的人很多也很雜，好像并不都是建中的人。沉默陰郁的陸哲在這種歡歡喜喜熱熱鬧鬧的場合里，成了更明顯的異類，讓身邊的人都有些如坐針氈，他便干脆把凳子更往后挪了些。

    他很意外覃蒔看向他的目光里有著些許擔憂之色，可等他再想要分辨得清楚明白一些時，覃蒔已經飛快轉回頭去。

    張爸爸跟孫知年低聲聊著，孫知年很認真的聽，像個虛心受教的學生。

    張mama便推了張爸爸一下：“差不多就行了，你那么多經驗改天再傳授也不遲?！?/br>
    孫知年立即道：“叔叔的建議特別好，聽完以后我感覺很多事情都變得更明白更通透了?！?/br>
    張爸爸聽他這么說很高興，拍拍他的肩膀倒也沒拉著他繼續往下說。

    張瑩瀅抱著個大熊抱枕靠到覃蒔的耳朵邊，嘴唇微動道：“這位八成是對我們家楚楚上心了。”

    覃蒔睜大眼睛：“？”何以見得？

    張瑩瀅老神在在：“給準岳父的馬屁拍得這么響，看不出來嗎？”

    張瑩瀅得意洋洋對有些懵的覃蒔道：“楚楚開門的那一剎那，我就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來了?！?/br>
    偷偷的，努力掩藏著的愛意，隨著他傾瀉而出的目光，將明明深沉幽暗的眸子瞬間點亮。

    張瑩瀅的敏銳來源與她的感同身受，因為她也曾偷偷的曠日持久的愛過一個人。

    第36章 二合一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哄笑聲中，張楚楚吹熄了生日蛋糕上的蠟燭。

    燭煙裊裊，散入這無邊暗夜中, 瞬時湮滅無蹤。

    張家阿姨恰在這時開了燈, 大亮的燈光里眾人喜笑顏開，七嘴八舌的恭祝今天的小壽星越來越可愛, 越來越漂亮。

    孫知年問：“沒有人祝她成績攀升嗎？”

    張楚楚一臉笑容立即拉垮。

    哪壺不開提哪壺，覃蒔終于明白張楚楚為什么叫這位孫烏鴉了。

    孫知年舉起紅酒杯與張楚楚放在桌面的果酒杯碰了碰：“那就我來祝你學業有成，心想事成?！?/br>
    張楚楚抿抿唇, 忍了忍, 沒忍住：“我要能心想事成, 大概率學業有成不了?！?/br>
    張楚楚的夢想是做個無拘無束的旅游博主，橫掃大江南北的美食，踏遍廣袤山川河流, 開心了自己，也美了別人的眼睛，還能順帶賺錢。

    孫知年笑了起來, 這一刻的微笑不客套也不虛浮，是那種油然而生的會心微笑。他點頭道：“那這樣, 我先祝先學業有成，再祝你心想事成?！?/br>
    “唉！”張楚楚嘆了口氣。

    反正怎么都繞不開好好讀書這個話題。

    張爸爸果然順著孫知年的話頭跟進：“小孩子家家的, 當然是要以學業為重?！?/br>
    張爸爸又說：“實在不行就去英國，知年在那邊又能照顧你。”

    張楚楚抿著唇臉拉得更垮，張mama趕緊抱抱她的肩：“好了好了，今天不說這個先，我們來分蛋糕了?！?/br>
    今天來了好些人，張mama準備的三個蛋糕都給切光了。

    張楚楚問張瑩瀅和覃蒔：“好吃嗎？”

    張瑩瀅摸摸肚皮：“嗝！”

    張瑩瀅的果酒喝得有點多, 從張楚楚家出來的時候兩眼就已經有點迷茫。

    覃蒔是第一次看見喝果酒都能喝醉的人，瞠目結舌看著臉頰紅紅的張瑩瀅指著姚楓道：“人間大土豆！”

    土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覃蒔趕緊蒙住了她的嘴。

    和諧社會，和諧你我他。

    別看姚楓一副臉皮厚比城墻的樣子，其實內心敏感又脆弱，剛剛還蒙著頭在那哭說他好幾年沒怎么長高了。

    但覃蒔高估張瑩瀅的醉醺醺程度。

    她剛一蒙住張瑩瀅的嘴，張瑩瀅便順勢靠上了她的肩，將整個人的重量全部卸到了她身上。猝不及防的覃蒔脫力之下猛然后傾，眼看著就要摔趴在地，卻突然間被個有力的懷抱接住了。

    冷硬的指骨，沒有什么溫度的懷抱，覃蒔一瞬間就猜到了是誰接住了自己。

    大步而至的陸哲扶住了覃蒔的兩肘，卻沒料到被張瑩瀅壓垮的覃蒔仍在后倒。他再靠上去了些，覃蒔便在此時撞進了他的心口。

    他記起了那一次的公交車上，她也曾如此撞上來過。她太瘦了，就連碰撞都沒什么力量。虛弱的時候很虛弱，健康的時候卻又非常的剛強。

    兩腮駝紅的張瑩瀅靠在覃蒔的肩膀上晃頭，就像一只撒嬌的土撥鼠在覃蒔的肩頭碾啊碾。

    可惜這頭土撥鼠太重了，覃蒔都快承受不起了。

    “張瑩瀅！喂！張瑩瀅！”覃蒔推她兩下沒推動，只好轉頭求助扶她的陸哲，“幫個忙?！?/br>
    因為要幫覃蒔的忙，所以陸哲抽開了一只扶住覃蒔手臂的手。他一抽開，一側少了攙扶力量的覃蒔半步趔趄直接倒進了陸哲的懷里，滿懷接住覃蒔并張瑩瀅的陸哲微微壓了壓眼角。

    他遲疑地緩慢地伸手推了張瑩瀅的額頭一下：“喂！”

    張瑩瀅笑嘻嘻的瞄了陸哲一眼，毫無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