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你怎么了?”見蘇凱旋心事重重的模樣,陌時銘忍不住問。 蘇凱旋忙搖頭:“沒……沒什么。” 太奇怪了。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 到醫院片子拍出來顯示蘇凱旋的腿部骨折,需住院治療。這時,陌時銘的手機又響了。蘇凱旋豎起耳朵,只聽見了一句:“我來不了,我在醫院?!?/br> 待陌時銘掛了電話,她才小心翼翼地問他:“你是不是有事?這里我自己就可以的。” 陌時銘笑著說:“不礙事的,只是一個朋友。” 沒過一會兒,蘇凱旋便看到了那個朋友的真面目,她沒想到的是,那人竟是陸澈。 這時候的陸澈還沒有出道,還是一副陽光大男孩的模樣,與蘇凱旋后來在熒幕上看到的那個言辭得體,進退得當的陸澈截然不同。 他一上來就自來熟地摸了摸蘇凱旋的頭,問陌時銘:“時銘哥,這是新拐的童養媳么?” 童養媳…… 蘇凱旋被這個詞雷到了,她絕沒想到,陸澈私底下是這個樣子的。 陌時銘涼涼地瞥了陸澈一眼,陸澈便識相地閉了嘴,對蘇凱旋友好的伸出一只手來:“你好,我叫陸澈,我哥是時銘哥的死黨兼室友,所以啊……我也可以算是時銘哥的死黨?!?/br> 蘇凱旋愣了愣,陌時銘的死黨……應該是在說陸正澤吧,這兩兄弟真是沒一處像的。出于禮貌,她也回握了陸澈的手:“你好,我叫蘇凱旋。” 陌時銘沒什么興致聽陸澈瞎嘮叨:“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陸澈一聽馬上來了勁:“哥,上次你幫我畫的那幅畫,我們教授簡直滿意死了,就差沒放到校門口展覽了??墒恰罱植贾昧艘环?/br> 陌時銘看了他一眼:“所以?” 陸澈笑的格外殷勤:“所以你好人做到底,再幫我畫一幅唄?” 陌時銘嘆了口氣:“陸澈……” “時銘哥,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這兩天我都在工作室里錄歌呢,實在抽不出時間畫畫呀,你就行行好吧……” “陸澈,我實在是不明白,既然你那么喜歡音樂,為什么不索性走音樂這條路?” 陸澈一聽,原來興致高揚的模樣,一下子蔫了下來,像是霜打的茄子:“別提了,哥,你還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么?他們不可能同意我玩音樂的。我就只能在設計院里,能熬一天算一天了。你說這世道是不是太奇怪了,時銘哥你畫畫那么好,卻得被逼著讀商學院,我和我哥那么討厭設計,卻不得不繼承爸媽的衣缽。要是我們能換換該多好,不然你和我哥換換也成啊?!?/br> 陌時銘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敲了陸澈一下腦袋:“得,別貧了。你跟我這兒耗時間,還不如回去求你哥?!?/br> “別啊時銘哥,我哥要是知道我找人代我完成作業,非揍死我不可?!?/br> 最后陌時銘還是沒經住陸澈的軟磨硬泡,不情愿地應下了他的要求。 等陸澈走了,蘇凱旋問陌時銘:“你會畫畫?” 陌時銘點了點頭。 “我不相信,你能現在就畫一幅給我看看嗎?” “傻丫頭,這里沒有工具呀。”陌時銘笑,“這樣吧,明天我帶了工具來畫給你看,反正你在這里也挺悶不是么?” “真的嗎!”蘇凱旋簡直欣喜若狂,過了一會兒,她卻疑惑了,“你就不用干正事嗎?” 陌時銘的神色出現了一絲異樣,但很快又恢復了如常:“你和我說話分神從樹上摔下來,我總不能把你丟這兒不管吧。” 嗚嗚,陌時銘總是這么暖心,蘇凱旋一個激動簡直想擁上去抱住他,幸好理智阻止了她。 晚上的時候,許清杭來看望了蘇凱旋,聽說了她這一天機遇,最后冷靜地給出了個總結:“所以,你是以一條腿為代價,釣到了一個高智商花美男?” 蘇凱旋抗議:“拜托,什么叫做釣!” “好好好,就算是遇到好了,阿旋你覺不覺得,這個陌時銘對你好的有點過分了?” “過分嗎?不覺得?!碧K凱旋回想起自己和陌時銘結婚后的那段日子,那時候的陌時銘對她更好呢。只不過,如果作為陌生人,那陌時銘的表現倒是真的有點好的異常了。 許清杭將蘇凱旋說的事情經過又梳理了一遍:“你說,他會不會是……看上你了?” “!??!” 幸福來的太突然! 蘇凱旋很利索地在心里盤算,如果現在陌時銘就看上她的話,她就可以順水推舟,把中途的什么慕云朗啊,華清音啊……通通pass掉,然后他們就可以相親相愛在一起了。 滿心歡喜中,她等待著第二天的到來。 陌時銘第二天很早就到了醫院,那時蘇凱旋還在睡夢中,陌時銘看著她安靜的睡顏,腦中一時閃過些什么,便用帶來的工具,在病房里直接作起了畫。 蘇凱旋醒來的時候,病房里不見了陌時銘的人影,床前卻擺著一幅色彩明艷的油畫。她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幅畫在她的設計生涯中,有著里程碑一樣的意義,用色大膽,創意新穎,她還記得自己曾臨摹過一幅,也只畫出了九成的內涵。那幅畫被陌時銘以1000萬的高價在慈善晚會上賣出,她原本還疑惑過陌時銘是怎么拿到的那畫……等等,難道……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陌時銘手中端著一盤熱騰騰的早餐,走了進來。 他看起來心情格外好:“醒了?” 蘇凱旋點了點頭,手指顫顫巍巍指了一下不遠處的畫:“這是……你畫的?” “被陸澈那小子纏的沒辦法,正好那時候你還沒醒,就畫了?!蹦皶r銘眼底淺淺的笑意,溫柔的要溺死人。 所以,其實自己一直以為是陸澈畫的那幅畫……其實是陌時銘畫的? 這個事實太過震驚,蘇凱旋半晌說不出話。 陌時銘疑惑地走近,卻猛然被女孩抱住了腰,頓時動彈不得,女孩的聲音因哽咽而含混不清,斷斷續續地只聽到她說:“原來是你……怎么都是你啊……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陌時銘的懷抱溫暖又堅實,他被動地順著她的背,輕輕地喊:“阿旋?你怎么了……阿旋……” …… “阿旋,你怎么了……” 那喊聲越來越大,蘇凱旋驀地睜開眼睛,看見了陌時銘近在咫尺的俊顏。 他小心地問:“阿旋,是不是做噩夢了?” 窗外還是一片黑沉,蘇凱旋后知后覺地抹了下眼角,竟有些濕潤,她分不清,那究竟是夢,還是真的穿越了一場,訥訥地開口:“我剛剛做了個夢?!?/br> “嗯?”陌時銘很熟絡將她摟進懷里,“是噩夢嗎?” “不算?!碧K凱旋搖了搖頭,“我夢見了你,夢見了我高中時與你的初遇,你和現在……不太一樣?!?/br> “哪里不一樣?!蹦皶r銘笑,低頭輕輕地吻她。 “你不認得我了?!碧K凱旋的聲音有點悶,卻含著笑,“但你還是對我很好。” 陌時銘心中一暖,懷中抱著他的女孩,腦中回憶起了夢里的那個擁抱。 他沒告訴她,他也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回到了過去,回到了他們初遇的時候,他心想著,這次他不要再做她的鄰家哥哥,決不再讓人搶了先。沒想到的是,那個他的女孩早已經認定他了。 “這確實不算個噩夢,應該是個特別美好的夢?!蹦皶r銘抵著她的額頭,噙著笑說,“那我們現在把美夢繼續吧?” 蘇凱旋羞紅了臉,卻順從地伸出手去環住他的腰,像夢中一樣。 窗外陣陣的寒風蕭瑟,室內卻是一片暖意融融,宛如春朝。 ☆、第43章 番外三 接到許清杭的電話時,江措正在看當天的報紙。報紙的標題寫著,陸家大少婚期將近,而電話那頭清杭的聲音輕輕地在說:“訂婚那天,你會來吧?!?/br> 江措的心好像瞬間掉進了冰水寒潭,半晌,才艱難地應道:“嗯,會來。” 掛下電話后,他用了很久才將自己的心情平復,看著窗外五光十色的城,他只覺得自己的心底像一片廢地,滿眼的荒蕪。 突然地想到了很多事,江家的,清杭的,自己的…… 江措并不是江明成的兒子,這一點,他很早就知道。江夫人無法生育,江明成便從孤兒院領養了他。江寧是在江措8歲時進的江家,那時她才3歲。她的親生父親是江明成最好的朋友,死在一場意外中,那之后,她便成了江家的女兒。 江措從小寄人籬下,或許是出于同病相憐的心理,他對于從小失去親生父母的江寧格外照顧。江寧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對于江措這個哥哥,也十分的依賴。 江家的條件很好,他們在錦衣玉食的環境里一天天長大,生活過的很平靜。 直到有一天,這種平靜被打破了。 某天他聽到江明成和江夫人在激烈地爭吵,江明成甩門而出,江夫人一個人在房中痛哭不止。 他猶豫地走進房去,江夫人一看見他就哭著地抱著他,對他說:“阿措,只有你能幫媽了?!?/br> 那時江措才知道,外人眼里的鶼鰈情深都只是表面,這么多年來,江明成不介意江夫人不會生育的原因,只不過因為他心中一直住著另一個女人,一個他辜負了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現在回來了,還帶著一個女孩,江明成認定那是他的女兒,跟江夫人挑明了做完親子鑒定后要讓那個女孩進江家。 論恩情,江明成和江夫人待江措是一樣的,江明成能認回親生女兒,江措理當支持??伤氲搅私瓕?,如果江明成的親生女兒回來了,江寧當如何自處,她還能繼續這樣無憂無慮地做她的大小姐嗎? 江措不知道。 他答應江夫人會想辦法,一轉身就派人去查了那個女孩的資料。 她叫許清杭,還是一名在校的學生。 江措第一次看見清杭,是在f大的校園。那時她戴著個棒球帽,手中扛著一個龐大的攝像機,頂著炎炎的烈日在對校園里過往的學生做拍攝。 在人群中看見他,她匆匆就跑了過去,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沾濕了,笑的卻很燦爛:“先生,我同學生日,能幫忙說句祝福嗎?很快的?!?/br> 江措愣了愣。 許清杭卻當他應下了,從身旁伙伴手中拿過話筒遞給他:“她叫蘇凱旋,你就說,祝蘇凱旋同學生日快樂,要是嫌長,直接說生日快樂就好了。” 他最終沒能推卻,對著鏡頭無奈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br> 許清杭走到他跟前,很標準地鞠了個90度的躬,一臉真誠地跟他說謝謝。 江措立在原地,看著她跟同伴擊了個掌,長吁了口氣,說:“終于湊齊365條了。” 然后看著他們歡天喜地的離開。 江措在資料上了解過,許清杭的母親在離開江明成后就和另一個離過婚的男人在一起了。也就是說,許清杭是在一個重組家庭中長大的。 他想象過她或許會像江寧一樣敏感而任性,想象過她可能會是孤僻又柔弱的模樣,唯獨沒想到她會是這個樣子。 會為了朋友在大熱天里奔波而不覺得辛苦,笑起來明朗干凈的讓人不忍去打擾。 回到江家后,江措撕掉了原本已經偽造好的親子鑒定結果,他決定讓一切順其自然。 然而一切沒有按照他希望的方向走。 許清杭的事情最終被江寧知道了,江寧一心要為江夫人出頭,找來了混混把許清杭綁了起來,聲稱要教訓教訓她。 江措趕到的時候,許清杭的衣服已經被撕裂了一大塊,他將自己的西裝脫下來給她披上,然后對付掉了那些混混。 許清杭的心理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一個人上街。江措便陪著她,送她去醫院,接她放學,陪她散步解悶,關懷細致到他自己都不理解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