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劇情夜談
時好醒來時已經天光大亮,病房淋浴間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時好愣了幾秒,下意識去尋找沉沉舟的身影。 以往她生病,似乎一睜眼總是能看見沉沉舟。某次,她突發急性闌尾炎,撥了120后便疼得暈了過去。醒來時,沉沉舟就趴在她手邊睡著。 那時候,墻上掛鐘的時針剛劃過凌晨叁點。 這樣的事好像數不勝數。 時好抬手扶了扶還略感眩暈的額頭,余光瞥見窗沿放著一把吉他跟一個行李箱。 薛放正好擦著濕發從浴室出來。 見時好醒來,總是黯然的眼眸終于亮起來。 他是俊美又帶著些憂郁的長相,這樣難得的笑意總會讓薛放顯得格外溫柔。 他走近,又帶著些小心翼翼問道:“我吵醒你了么,回來得急,行李讓人直接從機場送了過來。” 說著,見時好眼眸中沒多少隔閡與抗拒,薛放松了口氣,手放在按鈴上。 “我叫醫生來看看。” 時好擺手,眨了眨眼,看著就沒什么力氣,虛弱地說道:“早上吧,我好困,想睡會兒。” “嗯,”薛放順著時好,上前給她拉了拉被子,“那我去問問醫生,你自己睡一下,早上我叫你。” 時好溫柔地環住薛放腰間,輕輕道:“把窗關一下,有點冷了。” 薛放關了窗,站在窗前猶豫幾秒后,回到床邊吻了吻時好的發頂。 “關好了,睡吧。” 時好點點頭,別過臉閉上了眼睛。 在薛放出門后,時好才緩緩睜眼,手上仿佛還留著一絲觸感。 他瘦得簡直可怖。 —— 薛放一出門,靠在墻沿的沉沉舟立馬湊了上來。 “阿好醒了,”薛放淡淡,“要不要一起去找醫生問問?” “嗯。” 醫院里認出薛放的人不多,他的粉絲偏向學生群體,況且一個海外男明星出現在深夜的珀市醫院,可信度不高。 兩人無言,就這么一道進了辦公室。 值班醫師見狀,困意消了大半。 送走兩人后,有同事過來八卦,兩人到底誰才是那位美女病人的男朋友,多數人都猜測是在房間里照顧的那位,但看兩人對她的關心不相上下,懸。 回了病房,見時好已然熟睡,沉沉舟囑咐好護工,建議跟薛放喝一杯。 薛放沒理由拒絕,他回國,就是為了這件事。 酒吧還是沉沉舟開在市區那間,回想起不久前,時好還在這為薛放唱了首歌,而他跟時好的第一次,就發生在頭頂上的房間。 點的都不是什么烈酒,兩人悠悠地對酌著。 “怎么想回來了,”沉沉舟邊喝邊問,“不是早就說要死在國外嗎?” “幾個月的夜里,我躺在床上也在想這個問題,”薛放語帶自嘲,“但我最后發現,就算是死,我也想死在她身邊。” 沉沉舟挑眉。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薛放勾起唇角,“我那時候開始就沒有再碰那東西了。” “好吧,也算好事一樁,”沉沉舟淡淡笑了笑,“不過,既然都回來了,你對那個安琪兒到底什么想法?” 薛放沉默良久,似在尋找合適的表達。 “我想,是感激吧。” 自從結成組合,兩人就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他對安琪兒從來沒有過男女方面的心思。剛到國外時,他只想著出人頭地。時好是豪門大小姐,而他出生孤兒院,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就算她什么也無所謂,但他不甘心,她放棄她的華服、被趨炎附勢的人在學校欺負,而他什么都做不到,甚至只能靠做樂隊勉強維持生計。 好不容易出了頭,卻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他知道,安琪兒那天大庭廣眾下吻他,只是為了瞞下他發作的癮。 他做好了退圈的準備,但若是要跟阿好在一起,他卻不能讓自己再次成為別人指摘阿好的借口。 一旁,沉沉舟不再喝下去,而是微微晃著酒杯,看向薛放,問道:“現在對好好,你是什么感覺?” 薛放搖了頭,“說不上來。” “但怎么辦呢,她身邊已經有了我。”說這話的沉沉舟,眉眼微微挑起,風流矜貴,還顯得有些欠揍。 或許,在眼眸深處,還有著誰也看不懂的悲傷。 薛放很平淡地答道:“但你卻沒有在她危險的時刻出現。” “你卻出現得太巧了,不是嗎?”沉沉舟反駁道。 “是,有人通知了我。我想彌補過去,但那個人,我同樣不會放過,”薛放沒有否認、沒有生氣、沒有不甘,只是眼神迷離地答道,“舟哥,謝謝你這些年陪在阿好身邊,不過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沉沉舟低頭笑了笑,“你認為愛情里最偉大的成分是什么?” “為彼此而奉獻吧。”薛放答得很快。 “是嗎,”沉沉舟托著腮,輕笑起來,“我覺得不對。” “愛情里最偉大的成分,是坦誠地索取。在愛情里直面自私的自我,不知節制地索取、占有彼此,卻不會有心里負擔。” 奉獻,只是愛情里自我感動的說辭,畢竟,他都已經感動自己將近十年了。 沉沉舟放下酒杯,轉而抓起椅子旁的外套,拍了拍身旁的薛放。 “別喝太多,我回去照顧她了。” 既然都得到過,誰會想失去呢。 就算卑鄙一點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