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書香門第】整理,楚留香文學網轉載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版權歸作者所有! 書名:本宮在上 作者:弱水千流 內容標簽:甜文 重生 宮斗 晉江金牌推薦 前世,陸妍笙含恨而死,一朝重生,一切竟回到了八年前。嚴燁仍舊是權傾朝野的東廠督主,她仍舊是沛國府的嫡長女,兩人的愛恨糾葛延續到了這一世。兩個各懷心思的人,一場波濤詭譎的愛情。 文章文筆細膩優美,以東廠督主嚴燁與貴妃陸妍笙的故事為主線,講述了一場深宮之內的纏綿愛情。主角性格鮮明,故事內容構思巧妙,情節跌宕,纏綿悱惻,是一篇引人入勝的佳作。 ☆、暗銷香骨 ? 就著紫禁城往南望,隱隱能瞧見漫天的白幡子。喪事張羅開來,皇城內外的守衛前所未有的森嚴,里里外外三層錦衣衛,繡春刀跨腰,飛魚服著身,一個個面無表情立得像排木樁。 時值元光二十四年,纏綿病榻整整八年的文宗皇帝總算落了氣,大梁風云變色,宮內上至嬪妃小主,下至浣衣局的宮娥內監,皆是心驚膽戰遍體生寒——皇帝死了,江山就要換人來掌權了。 一陣腳步聲從永巷的那頭傳過來,漸行漸近,在漆黑的夜里格外刺耳突兀。 沉重的宮門被人從外頭猛地推開,“吱嘎”一聲響,像極了垂死之人最后的呻吟,激起了遍地灰塵。月隕宮的殿門隙開了一道縫,外頭的月光清涼如水傾瀉進來,直直地照在一張姣好的芙蓉面上。 女人生得很漂亮,細長的柳眉下頭是一雙彎彎的月牙眼,高挺的鼻骨在接近眉心處有些許地微隆,像是起伏連綿的山巒,光潔如玉。 呆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久了,即使是溫和的月光也能叫人覺得刺眼。女人抬起手擋了擋,眸子受了刺激微微瞇起。只見月色的光影里頭立著好些人,這些身影立在宮門前幾乎要將月色擋盡,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只能就著周身縈上的淡淡光圈瞧出些身形輪廓。 “妍貴妃接旨——”領頭的內監將手中的明黃錦緞緩緩地展開,語調平平道。 女人唇角勾起了一個冷笑,妍貴妃?原來他們還知道她是貴妃,太監都是些沒根兒的東西,翻臉比女人還快,卸磨殺驢,爬上了高位便忘記舊主。方才她沒能認出他是誰,這會兒聽了聲音倒是記起來了。 小桂子,不,如今已經是桂公公了,東廠十二大檔頭之一。她面上的笑容更加譏誚,歲月真是不饒人。當年她鐘粹宮里的雜役小太監,連正眼也不敢瞧她一眼,如今已經爬到那個位置了,看來自己果真是老了。 心頭這么想著,女人卻已經緩緩從杌子上站起了身子,面上的容色淡漠而平靜。她理了理身上的純白孝衣,緩緩跪下了身子,微微垂著臻首。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與愛妃結連理已八載,數年恩愛鶼鰈情深,適逢朕大行仙歸,著令愛妃侍駕隨行,欽此——”桂公公的面上神色冷漠,說罷便將手中的錦緞合起,低低嘆了一口氣,側過眸子朝身后端著托案的內監遞了個眼色。 紅漆描金海棠花托案上端端放著三樣東西,毒酒,白綾和匕首。內監深深埋著頭,容色恭敬地朝前走了幾步,將那三樣東西呈到了女人面前。 她眼中的神色沒有絲毫的起伏,只是唇角挑起了一個譏誚的笑。她十五歲入宮,文宗帝便已經病倒了,同皇帝僅有的幾次見面也只不過是隔著重重帷帳的一瞥,鶼鰈情深? 八年前,文宗帝病倒,朝中大臣結黨營私,文臣中以沛國公為首,武將中更有瑞王攝政。大梁的江山已隱有幾分風雨飄搖,前有文臣武黨奪權,后有jian宦干政,朝廷的實際政權都把持在三個人手里——攝政王,沛國公,以及東輯事廠廠公。 當年三足鼎立,東廠勢力倒向了沛國公這一方,于是她以沛國公府嫡長女的身份風光入宮,在東廠的扶持下榮封貴妃?;实蹥浱?,她從被關入冷宮的那一日,便隱隱料到了這個結局——這幫閹人敢對她動手,文臣武將的奪權之爭中,看來是父親輸了……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樣快。 思及此,陸妍笙的雙手在寬大的袖袍下緊緊成拳,尖銳的指甲深深刺破掌心,她拼盡全力穩住自己的身體不發抖,沉聲道,“桂公公,沛國公陸府如何了?” “回娘娘,陸府今兒晨間便被抄了家,男丁皆已發配邊疆充軍,女眷……”桂公公的聲音到后頭低了下去,似是有些不愿往下說。 她死死咬緊了下唇,幾乎要將唇瓣咬出血來,死命道,“女眷如何?” “女眷……賣入官家為奴?!?/br> 腦子轟地一嗡,霎時間空白一片。雖心頭早已有了最壞的念想,但當所有的念想都鮮血淋漓地變為現實,她仍舊覺得渾身都是一震。一張美顏在頃刻間慘白無人色,陸妍笙跪在地上,雙手的十指狠狠收攏,在青石地上留下十道淺淺的血痕。 “去將嚴督主請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本宮要見他?!?/br> 幾個內監面面相覷,都有些拿不定主意。一群人里頭官兒最大的便是桂公公,聽了這番話,他的面色似是有些為難,半晌沒有任何動作。 良久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陸妍笙心頭壓抑許久的怒氣同恨意霎時迸裂而出,她半瞇著眼睛一字一句冰冷道,“本宮的話你們聽不明白么?叫你們的嚴督主來見本宮,叫嚴燁來!” 陸妍笙出閣前是陸府的嫡長女,入宮后又被尊位貴妃,家世背景之硬,放眼整個后宮也莫能匹敵。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在她面前也得低頭三分,三宮六院人人都對她恭敬順從,這些年來歷練出的凌厲氣勢掩也掩不住。此時經她的眼風一望,數個平素里為虎作倀慣了的的東廠內監竟是硬生生抖了抖。 被一個死到臨頭的女人震了震,桂公公面兒上霎時就有幾分掛不住,他蹙了蹙眉心頭思量起來。這個妍貴妃同廠公是有交情的,又或者再換個說法,私情。 只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二虎相爭是攝政王那方贏了,東廠上上下下幾千顆人頭都系在督主的腰桿兒上,督主除了背棄沛國公倒向瑞王,著實也別無他法。 里頭正膠著,宮門外頭卻傳來一道男子的聲音,倒不見得多低沉渾厚,卻偏生又端凝如玉,溫潤之中透著幾分清冷,夾雜些無可奈何的意味。 “娘娘這又是何必呢?” 陸妍笙循聲望過去,卻見宮門前的丹陛上立著一個高個兒的男人。頭戴描金圓帽,身著繡金蟒的玄色曳撒,系鸞帶,玉帶束腰腳踏皂靴,隱隱綽綽的月色映在那張漠然的臉上,白璧無瑕。 那個為他提燈籠的內監著皂靴穿直身,顯然是東廠的掌班人物。在他身前立著卻也矮了一大截兒,頭垂得低低的,神色甚是恭敬。 吸了一口氣,陸妍笙徐徐從地上站起了身子,面上恢復了一貫的傲岸冷然,緩緩坐在了椅子上頭斜斜靠上去,朱唇微啟淡淡道,“都出去候著吧,本宮有話要同督主說。” 幾個東廠的內監沒有動。 嚴燁的眸光在夜色里虛虛實實,有些微的迷離之態,他側眼睨向幾個內監,說道,“下去候著吧?!?/br> 幾人這才恭恭敬敬地躬身,道了句是,接著便旋身退出了宮門。 一眾人都走了,整個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嚴燁和陸妍笙兩個人。他步子微動朝她走近了幾步,環視了一番周遭,不由微微凝眉嘆道,“從前也曾來過月隕宮,倒沒如今這樣破舊,娘娘受苦了?!?/br> 她卻只是冷笑,“督主言重了,本宮如今已是將死之人,哪里還能談苦不苦。倒是督主好閑情,這個時辰沒在先帝靈前侍奉著,卻來送本宮一程,著實令本宮感動,沒的讓瑞王瞧了去,還以為您又要翻臉了呢。” 她話中帶刺語調譏諷,嚴燁聽了卻也不生氣,容色沉靜而淡漠,徐徐又道,“娘娘同臣相交八載,如今娘娘要仙歸,臣來相送自是應當?!?/br> 呵……相交八載,他原來還記得。當年她入宮時,這個令天下人談之色變的東廠督主才二十一的年紀,便已經待批朱紅公然干政。朝野里不是沒有過怨聲非議,只是東廠的番子遍布整個大梁,設大獄殘忠良是這窩jian宦的拿手好戲,殺的人多了,議論的人也就隨著少了,久而久之竟再無任何人敢置喙。 紫禁城中整整八年的時光,她將自己的所有青春都耗在了這里面?;实劾p綿病榻,她自出嫁開始便相當于守起了活寡,嚴燁出入她的寢宮如若無人,她二人的關系整個宮里只要是眼睛沒瞎的就都能瞧出來,如今這算什么? 她扯了扯唇,皮笑rou不笑地瞧著他,“嚴廠公,便是民間的姘頭也沒有這樣絕情的,您真是夠狠哪。” “姘頭”二字幾乎是從她的牙縫里擠出來的,嚴燁俊秀的眉宇幾不可察地蹙起。 說起他二人的關系,似乎是有些曖昧不清。當初文臣武將之爭自己是選了沛國公,自然要好好扶持陸府的女兒,為了將她牢牢控制在手掌心,他也沒少花功夫。陸妍笙一張臉生得花容月貌,說是大梁后宮排號第一的美人兒也不為過。而嚴燁的容貌卻比宮里的所有女人都還精致幾分分,到底是年紀輕輕的姑娘家,雖心氣高卻也終究還是太年輕天真,經不起他再三地撥撩。 只是……她的這句“姘頭”似乎是過了些。 思及此,忽而又覺得這個女人有幾分可憐。曾是多么金尊玉貴的身份,如今卻要落得這樣的下場,然而又能怨誰呢?怪只怪自己投生錯了人家,誰讓她的父親是沛國公。自古以來,名門貴女們最大的仰仗并不是美貌,才情,亦或夫婿,而是娘家。 爬得越高摔得越疼,她這樣的身份摔下來,只能粉身碎骨。 他心頭暗暗嘆惋了一番,緩緩道,“娘娘這話錯了,臣只是個閹人,自然不能和娘娘攀上那樣的干系。”說著又抬眼望了望外頭的天色,聲音愈發地沉下去,“時候不早了,娘娘上路吧,別誤了吉時?!?/br> “廠公真是絕情啊。”她的聲音微涼,慢慢悠悠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他走過去,美艷的面容忽地綻出一朵絢麗的笑顏,柔若無骨的手緩緩撫上嚴燁如玉的面龐,另一只手摟上他的脖子,柔聲道,“你真的舍得本宮死么,嗯?” 嚴燁面上掛著一絲習慣性的笑,手臂一攬將她的貼得更緊,左手順著她藕節似的膀子慢慢滑上去,微微俯身,薄唇印上她小巧的唇瓣兒,呼出的氣息噴在她的唇間,淡淡道,“娘娘的心思臣如果都看不破,恐怕墳頭早長草了?!?/br> 寬厚的大掌將她的手牢牢地鉗制住,陸妍笙口里溢出一聲痛呼,他唇角掛著一絲淡漠的笑,將她的手從他的后頸處拿開——那小巧精致的掌心里赫然臥著一枚閃著白光的銀針。 她一把掙脫開他的懷抱,朝后退了幾步,眼中盡是濃烈的恨意與憤然,恨聲道,“嚴燁,本宮既然拉不了你陪葬,那你最好祈禱本宮沒有來生,否則定叫你血債血償!”說罷她一把將桌上盛著毒酒的酒杯舉起,一飲而盡。 那軟軟的身軀滑了下去,嚴燁的面上仍舊沒什么表情,只眼中隱隱流出幾分惋惜——如有來世……世間真的有來世么? 他撫了撫手腕上的烏沉木珠子,側過身提步邁過門檻走了出去,毫無瑕疵的臉上立時掛上了幾分悲痛的神色,微微揚聲道,“妍貴妃大義,已隨大行皇帝而去了?!? ☆、詭云突涌 ? 大梁建國三百余年,是太祖皇帝是異族人手里搶來的江山。國力鼎盛的日子也曾有過,到了第四代國主手里便漸漸開始走下坡路。高宗皇帝開設錦衣衛同東輯事廠,專門培養了大批廠臣為朝廷效命,用以緝查大梁各地的朝臣動向。錦衣衛同東廠相互牽制,后來錦衣衛沒落,朝中的大權大部分落入了宦官手里,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興大獄,殘害忠良,朝野內外捏著鼻子都能嗅見一陣血腥味兒。jian宦當道,國無寧日。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百年之久,到了文宗皇帝李延這一代卻漸漸出現了些變化。倒不是李延多么英明神武,而是朝廷里的文臣武黨開始分起了派,結黨營私暗中內斗,逐漸將東廠手里的大權分走了不少。 大梁的江山不穩,勛貴圈兒里自然也不太平。文臣一黨中屬陸、秦、劉、林四大世家尤為顯貴,其中又以沛、諍二位國公的陸家居首。武將一黨當首者是劉家姑爺,手握虎符的瑞親王,當今皇帝的親八弟。 ******** 元光一十六年。 太陽將將滑下山頭,宮里便有內監出來掌燈。撐著蒿子將一排排的風燈掛上檐,經夜風一吹便飄飄搖搖地擺動,有幾分凄涼之態。 養心殿里頭立著許多人,幾個內閣大臣惶惶不安地在寢殿外打望,脖子伸得老長,生怕將寢殿里太醫的話聽漏半個字似的。 明黃的牙床上躺著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雙眸半睜半閉地虛掩著,眼珠子已經不那么清明,隱隱有幾分渾濁。臉色蠟黃一片,怎么瞧怎么瘆人。太醫院的掌事太醫布滿褶子的面上愀然作色,幾乎要將花白的胡須捋脫根兒,兩道眉毛滑稽地糾結在一起,半晌也沒說出半個字。 立在一旁的敦賢皇后登時急了,雙眸微微紅著,拿起手帕揩了揩鼻子,抽泣道,“向大人,皇上的病前兒還不那么嚴重的,怎么轉眼就臥床不起了,您倒是給個話兒啊。” 太醫臉色很不好看,徐徐將皇帝的手腕子放進錦被,站起身子朝皇后抱了抱拳,身子微弓道,“娘娘,皇上的脈象虛實不定,老臣無能,著實不明其中緣由。” 皇后的眼睛霎時更紅,抽泣得更加厲害。 敦賢是劉家的嫡女,從皇帝還是太子時便嫁過去了,老夫老妻二十幾年,若說感情不深是不可能的。前些日子還好端端的一個人,在景仁宮里用過晚膳還看她寫了會兒字,有說有笑的,怎么說病就病了呢? 一旁的宮娥撫著皇后的背安慰她,“娘娘別傷心了,皇上雖龍體欠安,好好調理調理也便好了。人誰沒個小病小痛的,將養些時日就過去了,您別哭,沒的讓皇上聽見更傷心。” 碧清是敦賢的陪嫁丫鬟,從她還是姑娘時便開始侍奉,已經幾十年的光景,自然什么都拿捏得清楚。這番話似乎隱隱說進了心坎兒里,皇后心頭稍稍緩過來幾分,眼底也不那么紅,只掖著眼角,朝四下里望了一番,疑惑道,“嚴燁呢?怎么不見他?!?/br> 一旁候著的內監立時回她,“回娘娘,廠公大早便出宮辦差去了,這會兒也該回來了。” 說著便聽見宮門外頭的內監揚著嗓子喚了句,“嚴廠公到。” 一個身條兒端直的挺拔男人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這人的一副皮囊長得很精妙,且不提那雙深眼和高鼻梁,便單是一張唇就別有風味。他的唇生得薄,兩邊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天生含著三分笑意。 緩步走進養心殿,外室里候著的一眾位高權重的大臣見了他,皆是不約而同地笑臉招呼,“嚴廠公?!?/br> 嚴燁眼中的神色溫潤如玉,他淡淡嗯了一聲,雙手微動便解開了領子上的結,身后跟著的內監連忙上前幾步將他的披風接在手中,又恭敬地退到了一旁。他這才將修長白凈的手抬起來抱了抱拳,客套了幾句,眼神不經意地同沛國公來往了一遭,兩人立時心照不宣。少頃便又撩開帷帳進了寢殿。 一眼瞧見了哭哭啼啼的皇后,他頎長的身形微微彎下個弧度,沉聲道,“臣參見娘娘?!?/br> 敦賢隨意地擺了擺手,捂著鼻子哽咽地望著他,“太醫說瞧不出皇上的病癥,廠公看該怎么是好?” 劉家幾房全是兒子,只出了劉皇后和瑞王妃兩個嫡親閨女,自然是掌上明珠呵護備至。豪門大家里的勾心斗角她并沒怎么嘗過,是以皇后的性子溫吞,甚至有幾分軟弱,與皇帝成婚后也是一貫地賢良淑德。遇見了大事便招架不住,往往只一味地哭,知道東廠本事大,便事事依托仰仗。上一任的東廠督主是嚴燁的干爹趙長德,他對這個皇后的性子也是了如指掌。 其實愚昧沒什么不好的,只管乖乖聽話,蠢人的下場往往比聰明人好。 嚴燁面上的神情沉靜,朝皇后微微笑道,“娘娘別急。”說罷便又睨著向太醫,聲音霎時冰涼刺骨,“向大人,食君之祿擔君之憂,朝廷養著你們,如今卻連皇上的病癥都診不出來,太醫院是吃干飯的么?” 一眾太醫被嚇得大汗淋漓,“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掌事朝他抖著聲兒回道,“微臣無能,微臣無能,還望廠公恕罪,望皇后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