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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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妃恨得面目猙獰:明明她老遠聽見的是“是周內司”,她把王十娘頂了出去,怎么反倒給旻王占了便宜! 她在馬車里遭了大罪,被嚇的肝膽俱裂,換來的,便是這個局面么? 由不得這行人糾結,崇慶帝嘲諷道:“今個也真是奇了,一個二個都跟約好了一般!朕的大皇子盡孝道,二皇子也跟著盡孝道了么?這都子時了,人都去哪了?朕的大皇妃身懷六甲要娘家姐妹服侍,朕的二皇妃也懷了身孕不成?倒是朕的三皇子,本該在府里面壁思過的,反倒抗旨來大祀了!看來朕的大皇子二皇子都沒三皇子懂事呢!也就他還把朕的大壽放在眼里了!” 百官齊齊跪下:“陛下息怒,陛下萬壽無疆。” 就在此時,只聽百官后面是二皇子虛弱的聲音:“讓讓!讓讓!父皇,兒臣來晚了!咳!咳!” 只見二皇子由奴才攙著,四爪蟒袍外裹著貂毛斗篷,一臉病容。 二皇子蹣跚自百官中走上前,顫巍一跪:“父皇!兒臣來晚了!咳!咳!” 二皇子的慘淡已讓在場人等不忍苛責他。 大皇子有張良計,二皇子有過墻梯。 二皇子咳的無法解釋,二皇妃道:“昨夜大雪,殿下便受寒發熱折騰了一晚,今個在榻上便起不來。殿下叫嚷著要過來大祀,兒臣便做主給他服了安眠的藥物……”二皇妃紅了眼眶,“父皇要怪,便怪兒臣罷!兒臣也是怕殿下病體影響了父皇大壽的氣氛,這便擅作主張……太醫也說了,殿下不便出門吹風……父皇明鑒!” 王皇后接口道:“陛下,這事是臣妾允的!皇兒一片孝心,臣妾做母親的,就跟著天下為娘的一樣,自個的孩子病了,那是恨不得以身相代的!昨夜皇兒病了一夜,可急煞了臣妾的兒媳了,也跟著守著榻前一夜,今個一早兒媳來請安時,臣妾讓太醫一診脈,兒媳也染著風寒了!兒媳把自個貼心的奴婢都留下服侍皇兒,太醫說兒媳主要是頭疼癥,十娘向來在宮里給臣妾按摩慣了,臣妾便也沒規矩一次,讓十娘跟著兒媳一道!臣妾便想著,這規矩是人定的,只要十娘不在列祖列宗面前露面,這也是無礙的罷?” 崇慶帝自然挑不出錯來,臉色卻很是凝重:“看罷!這條上山路本身就窄,偏生你們不守規矩,什么貓狗都跟著來,這不出事了罷?”崇慶帝意有所指的望向程宰相,“我朝國泰民安,程宰相功勞不小。朕不以禹舜自比,卻也是納言從諫第一人了。當年朕要重修太廟,程宰相直諫地方水患,朝廷發下的物資匱乏,當以民為重。程宰相還有言道,這太廟是供奉朕的列祖列宗和有功之臣,他們在天之靈也是盼著百姓安居樂業,朕若做到了,便是比重修太廟還要大孝!程宰相一言,朕深以為然。” 崇慶帝瞇起眼睛:“程宰相你說,這無緣無故兩匹馬同時出事,朕的皇孫夭折,是朕哪點做的不好,列祖列宗在責怪于朕么?朕向來崇儉戒奢,也不過逢十過壽,難道是民間有冤情,讓朕十年一壽,也過不安么?” 程宰相自然聽明白了崇慶帝的弦外之音。 敢在崇慶帝的面前出幺蛾子,程宰相該有多大的膽子! 程宰相這個直諫忠臣的膽子,說到底都是崇慶帝給的!崇慶帝要不是圖這個有容乃大的名聲,還有程宰相的立足之地么? 程宰相冷汗津津,跪下道:“臣以為,此事蹊蹺!山路雪被清凈,馬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發狂?以臣看,此事該徹查!李提刑既然能破了尼姑案,這事李提刑自然當仁不讓!” 李提刑頭皮發麻,出來道:“臣以為,既然案發當場如故,這么多人見證,自然排出異物驚馬一說。臣以為,首先要找到發狂的馬,從馬身上找出端倪,還有,最有動機的自然屬駕馬的奴仆了!” 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駕馬的奴仆摔下去死了,誰又能在這深山里追到烈馬的蹤跡? 崇慶帝點到為止:“大祀耽擱了時辰,已然是對列祖列宗不孝了!這事,就交給李提刑辦罷。”安公公已經命人備了龍攆候著。 雖說在場人精都心里通通亮,程四娘歸周內司,王十娘歸旻王了。 不過,總有不識趣的。二國舅走了出來道:“陛下,旻王以身相救十娘,十娘哪怕是給旻王為妾,還請陛下不嫌棄!” 二國舅雖說是掛了一個虛職吏部尚書,好歹也是正二品。二國舅是王十娘的二伯父,實則與其父三國舅不合。二國舅又何必在這節骨眼上給王十娘請旨? 說是做妾,王十娘是三國舅的嫡女,又最得王皇后的心意,有王皇后做主,自然是做正妃了! 二國舅也是無法。如今王氏在沒落,程宰相又得了周內司,王氏的壓力就更大了!旻王若娶了王十娘,那倒還好。若是不娶,王十娘毀了名節,那便是投河自盡的命,王十娘死便死了,那不是昭告天下,王家女不值錢了么!那些跟王家根蔓相連的世大族,還不蠢蠢欲動?墻倒眾人推的局面,讓二國舅渾身一個哆嗦。 二國舅敢在這時候說話,心里也是有譜的。當年元家一倒,王家元氣大傷,崇慶帝還是手下留情保了彩瓷的一片天。權力制衡,崇慶帝怎么著也不會讓程家獨大! 此事一敗,王皇后哪有精神頭顧到王十娘? 王皇后這才看了一眼呆若木雞的王十娘,長甲把掌心戳破,她處心積慮養的一枚好棋子,便這樣毀了! 王皇后斂了斂神色道:“陛下,十娘是最得臣妾心意的內侄女,賢惠淑德,臣妾就跟陛下討個旨意,許十娘為旻王正妃。” 旻王正妃?蓋頭下的嬌容微微抽動。原本剔透的大眼睛蒙上慘淡和絕望。 旻王以身相救時在她耳旁的那句話依稀不斷:“這么想嫁周內司?本殿下可沒有周內司那般憐香惜玉,本殿下還知道,本殿下的母妃便是死于你的姑母之手!你落到本殿下的手中……呵!” 王十娘知道,就是被旻王折磨而死,也好歹身后有個牌位!若是不嫁……她便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這遠遠不是絕望。 只聽崇慶帝笑道:“皇后怎么忘了?皇后今個下午才給吳樞密副使的嫡女請旨,許吳十一娘為旻王正妃,朕賜婚旨意都頒了,難道要朕食言不成?” 王皇后這才記起午時的時候,吳樞密副使夫人前來求見,還說了程宰相借腹生子的打算! 王皇后當時胸有成竹,只待大皇妃小產。程家又沒適齡女兒了,便把主意打到了吳家頭上!王皇后怎么可能容程家得逞?奪了這個程家精挑細選的吳十一娘,她倒要看看,日后大皇子的子嗣誰能生得出來? 王皇后當時壯志酬籌,趕緊跟崇慶帝去請了旨!崇慶帝大壽之喜,也就二話不說允了! 旻王和吳樞密副使趕緊跪了下來。 吳樞密副使被官帽壓的一額頭是汗,不敢抬頭,程宰相的目光如同利劍射過來。 程家與吳家的親戚情面,怕是要到此為止了! 旻王唇角彎起晦暗的笑容:讓他娶吳十一娘?那他還怎么跟周內司爭宋筠娘呢! 王十娘心如死灰。旻王不娶她,王氏為了名聲,也不會留她! 這便是她信了姑母的代價! 這便是周內司這個美夢的代價! 王十娘想到自個沉迷雜技和木工的窩囊廢父親,被大伯父二伯父和姑母嫌棄,想到一貧如洗的家宅,想到父親被逼的離開京城……她的兄弟仕途無望,她的姐妹姻緣難就,也就她一個機靈的得了姑母的親眼!她小心侍奉步步為營,才被養在了二伯父的府上,隔三差五能去宮里陪姑母閑話! 她王十娘終究太高估自己了,她不過是一個姑母想用便用想棄便棄的棋子! 她的父親何其有錯?她的弟兄若不是冠了王家的姓氏,又豈會仕途無門?她三國舅一家,還不如尋常的老百姓家! 那個家里就像一灘死水……不,不,她不要回去,不要回到那里茍延殘喘! 王皇后噤了音。王十娘趁人不備站了起身,拔腿就跑! 從哪里被旻王救起,就去哪里喪生罷!只聽王皇后一聲痛呼:“十娘!你真是傻啊!” 沒有人敢去攔她,就在她要滾下斜坡時,只聽崇慶帝冷淡道:“讓她死!你王家人真是膽大包天,晦氣,真是晦氣!” 崇慶帝凌厲的目光掃過王皇后和二國舅:“誠心讓朕連個五十大壽都過不安穩么!” 王皇后和二國舅驚懼跪下。 程宰相進言道:“陛下息怒,旻王殿下立妃,這可是大喜!臣也來求道旨意,讓喜上加喜,也好去了這樁晦氣事!” 王皇后的雍容再也掛不住了,厭惡的覷了一眼程宰相。 程宰相不為所動。趁著崇慶帝對王家的氣頭上,趕緊求了周家與程家聯姻的旨意,也省的夜長夢多! 程宰相恭敬道:“周內司以身相救臣的小女四娘,合該這便是天賜姻緣,臣愿把四娘許配給周內司!” 崇慶帝面色和緩,卻深邃的看不清。 周內司自己選擇與程家祁家抱團……他總不能在這里也逼死程四娘罷?只要周內司想,就是沒了程四娘,程家也還是有辦法! 周內司與程家聯姻,哪需要請旨的?崇慶帝瞇眼笑道:“都說姻緣邂逅,程宰相讓朕做這個主,這是讓朕也沾沾喜氣呢!朕便允了!” 姻緣邂逅,筠娘子在心里默念這四個字。 筠娘子似是有看到周內司的緋紅身影,與楊武娘再度重疊。一種莫名的嫉妒和占有欲在腹中升騰。 ——若這是周內司,她愿嫁給他!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筠娘子再看向黑楠木馬車,不對!百官全部都出來了,周內司怎么還待在馬車里? 周內司病入膏肓應該不假,難道——難道是他以命救人難以自保? 筠娘子胸口一痛,這是本能的痛,她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 在場人等,連崇慶帝,也是這時才注意到周內司還在馬車里! 崇慶帝面上的不悅顯而易見。既然周內司都抱了團,這個大不逆之罪,他決不輕饒! 就在崇慶帝要發落時,緋紅那人捂住血跡斑斑的手臂,從車廂里蹣跚而出。緋紅那人撲通一跪:“臣該死!臣傷痛難忍,一身臟污,怕污了陛下龍目,這才沒有出來!臣該死!” 在場人等,連帶著筠娘子,全部目瞪口呆! 緋紅那人,哪是什么周內司? ——根本就是身穿緋紅官袍的六品周司輔! 筠娘子醍醐灌頂:這便對了!周內司怎么可能任人算計? 當時周司輔飛身救人時,快如一道光,那是千鈞一發之際,誰能想太多?宮女都以為車里該是周內司,一聲驚叫也屬正常! 周司輔救人之后立刻返回車廂,大皇妃和程四娘怕是根本沒見過周內司,連周司輔都沒見過罷。再說被顛的七葷八素和滾下斜坡之際,哪還注意到此人的官袍?自然是先入為主以為周內司無疑了!而事故之后才至的程宰相自然也先入為主了! 筠娘子看著周司輔捂住傷臂的五指上都是血跡斑斑,聯想起礦坑他挺身相救護她在身下。 嫉妒!莫名的嫉妒! 這股妒火是看他做程四娘的英雄時,便已開始醞釀,到此時發酵的又酸又咸! 難道她真的歡喜上這個登徒子了? 她說出愿意兩年后嫁他,多是騙他。然,她怎么可能為了未知的結果,就把自己身體往一個登徒子身上貼?她宋筠娘,這般艱難的活著,還不是為了一口氣? 筠娘子大恐。 就跟當初她貼上楊武娘一樣,這是本能的吸引。 她心里厭惡他,也是厭惡他的那些下流過去。他碰她,她或許嫌的只是他的不干凈! 筠娘子心里定了定,她就算愿意嫁他,也是因著她不可能一輩子不嫁。沒了武娘這個期許,她寧可將來招贅這樣一個奴才,也不愿嫁給任何人!一定是這樣的! 現在輪到程宰相、大皇子、大皇妃、程四娘一行面如土色了!程四娘就跟見了鬼一樣,渾身直顫。 崇慶帝壓住了到喉嚨邊的斥責周內司大不逆的話,反而和藹道:“周司輔英勇救人,朕得嘉獎!” 程宰相不可置信道:“周司輔,你既是六品瓷司輔,也該懂品階有序的規矩罷!你怎么反而位居我的前頭,與旻王殿下并駕呢!你這是大不逆!” 崇慶帝和緩道:“朕向來不拘一格,程宰相怎么這般迂腐?就是周司輔有過,也是功過相抵了!朕相信,周司輔不是沒規矩的人,周司輔,你且說說是怎么回事!” “陛下明鑒!臣……臣惶恐!臣駕馬車時,大家都自行給臣讓道!臣的奴才也是個蠢的,只知道駕馬!旻王殿下又不是皇子車篷,臣怎么曉得是怎么回事!臣都上了山路了,才發現臣領先了,這路窄,臣總不能掉頭回去罷?若因臣的錯誤,導致了大祀不能如時舉行,那臣便是萬死了!”周司輔有板有眼道。 程宰相還是想不明白,指著周司輔道:“周內司呢?陛下五十大壽大祀,周內司居然敢不到場!” 誰能想到,這么重要的日子,周內司居然不現身! 誰給他的膽子? 周司輔緩緩道:“周內司在外尋瓷未歸。周內司說,假以時日,他定給陛下呈上一款舉世無雙的瓷器!陛下特許周內司不用上朝,周內司一心鑒瓷,此時怕是在哪個山疙瘩里,沒得陛下大壽的消息,也是不無可能的!” 崇慶帝笑道:“周內司的孝心,朕明白!” 這便是周內司的膽子! ——朝廷缺他不可,無可替代! “朕破格封你為瓷司輔,便知周內司鑒瓷繁忙由你代言。舉朝殊不知,你,周司輔,便是周內司的說話人!你來了,自然就跟周內司親至,沒差了!”據目前而言,崇慶帝還巴不得周內司不現身,在他未內定皇儲之前,周內司便是權利制衡的最佳利器! ——周內司,便是給崇慶帝“量身打造”的! 大皇子、大皇妃、周二少夫人、程四娘……全部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