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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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驚呼自然驚擾到了已經(jīng)吻在一塊兒去的左姝靜和懷王了,左姝靜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有些茫然地看著假山的方向。 而懷王則是立刻黑了臉。 兩人都迅速地朝著假山的方向走去,然后他們看見了摔倒的,急急忙忙爬起來的黎雯。 看見是黎雯,左姝靜微微松了口氣,她還以為會不會是什么刺客之類的……但松了口氣之后,左姝靜又不由得道:“黎雯?你在這里做什么?” 黎雯磕磕巴巴地道:“見過王爺,見過王妃……民女,民女來這兒散步……” 左姝靜有些無奈,懷王卻道:“這么晚你不應(yīng)該出千孜堂。” 黎雯想讓自己覺得懷王是在擔(dān)心她,告訴她太晚出來不應(yīng)該,可是懷王的口氣卻讓她沒法那么自我安慰。 于是她只能滿臉漲紅,羞愧難當(dāng)?shù)氐溃骸皩Σ黄稹?/br> 左姝靜有些尷尬地道:“呃,以后不要這樣就好了……” 黎雯抿著嘴,道:“我,我什么也沒看到。” 她本來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完左姝靜就愣住了,而后臉也有些紅。 左姝靜默默看了一眼懷王,有些不好意思,也有點埋怨——其實剛剛那個吻并不能完全怪懷王,雖然是懷王主動吻過來的,但她可一點兒沒拒絕——但現(xiàn)在不好意思的情況下,她只能這樣看懷王來緩解尷尬。 懷王接收到她的目光,而后瞥了一眼黎雯,道:“你回去吧。” 黎雯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就小跑著走了,她回到房間里,又不知為何地哭了一場。 懷王卻在和左姝靜回去的路上,十分不耐煩地道:“為什么每次都會碰到她。” 左姝靜說:“可能……她喜歡那個秋千?大概是想來晃秋千的……” 懷王沒有說什么。 第二天,章盾去了千孜堂,告訴蔣蕊和黎雯,說是王爺找到了一個暫時的居所,是一個位置有點偏僻的小宅子。雖然那里不是太好,但她們可以先住進(jìn)去,等找到再好一點的,王爺會讓他們再換的。另外,那個暫時的小宅子里有一個花園,花園里有一個頗大的秋千。 ☆、第61章 懷王向來說話算話,他說會盡快讓皇上同意他去乾州,果然三日后,皇上便下旨讓懷王去往乾州,調(diào)查乾州附近黃河決堤的事情,并給他指派了精兵三百,仆從三十,以防意外。 懷王接旨后,便讓下人開始收拾東西。 懷王既然要離開京城,那么劉嘉韻和年哥兒再住在此處卻是不大適合了——雖然懷王和左姝靜說并沒有關(guān)系。 眼下蔣蕊和黎雯已經(jīng)被送走了,若劉嘉韻和年哥兒不走,王府內(nèi)就只剩下劉嘉韻和年哥兒了……劉嘉韻思索了一番,還是決定索性先回娘家,即便和娘家人不是那么對頭。 大約是體諒左姝靜想要盡快知道自己的身世,下旨的第二天,懷王就帶著左姝靜坐上馬車,向著乾州出發(fā)了。左姝靜依然帶著碧云和珠兒,懷王則留下章盾打理府內(nèi)事物,帶了石悍和鄭飛。 從京城去乾州走官道,即便是趕路也要十多天,因怕左姝靜會不舒服,所以懷王也沒有將路程安排的太緊。 左姝靜靠在車內(nèi)看著懷王,道:“其實,如果心態(tài)好一些,這也算是咱們出來游玩呢。” 懷王頗為贊同:“嗯。不過你也說了,要心態(tài)好一些,我看你現(xiàn)在的表情可不像是出來玩的。” 左姝靜輕笑一聲。 懷王道:“說起來,我還沒有去過乾州,乾州風(fēng)土人情如何?” “沒什么特別的。”左姝靜思考片刻之后,道,“襄縣最出名的應(yīng)該是糖葫蘆,因為襄縣那里的果子特別香,卻又很酸,包裹著nongnong的糖漿,一口咬下去味道極好。當(dāng)初若不是我哥哥帶著我離開了襄縣離開了乾州,可能后來我學(xué)的就不是雕刻而是做糖葫蘆了。” 懷王道:“哦?那還好你沒去,雕刻東西若是刻壞了也就罷了,做東西要是讓客人吃出問題了可不大好。” 左姝靜瞪了他一眼,道:“還有,乾州話很難懂,如果他們說的太快,你會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我那時候自幼在乾州長大,所以才會的。不過我哥哥三歲的時候才去乾州,故而說話是京城口音,我跟著他,乾州口音倒也不重。” 懷王饒有興致道:“那你還會說乾州話嗎?” 左姝靜點了點頭:“會一些……” 她輕聲念了一句,懷王果然絲毫也沒有聽懂,左姝靜輕笑道:“我在夸你是個俊俏的男子。” 懷王“哦”了一聲,重復(fù)了一下那個發(fā)音,左姝靜憋笑看著他,懷王道:“不對,肯定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左姝靜這才忍不住笑出聲:“本來想瞞著你的,但怕你去了乾州亂說……這個詞的意思是鄉(xiāng)下的野豬的意思……誒誒,你別撓我癢,這是在馬車上……誒!!!” 有懷王的陪伴,趕路也不算太艱難,第十四天的時候,他們終于抵達(dá)乾州,但卻不能立刻去襄縣,而是得先與乾州附近這一道的節(jié)度使見一面,讓懷王處理一下黃河決堤的事情。 官員通過克扣黃河決堤的賑災(zāi)錢財來牟利實際上并不是特別大的秘密,但這件事對兩岸災(zāi)民實際上影響非常大。若是決堤之后沒有政府救助,家園盡毀而沒有糧食沒有住所,一些災(zāi)民會被困在村內(nèi)直接死亡,有些則會慌忙逃去其他的地方,這樣會導(dǎo)致流民眾多而他們?nèi)サ牡胤絽s同樣沒有足夠的糧食和他們棲息之所。同時水災(zāi)容易引起瘟疫傳播,災(zāi)民再逃去其他地方,帶去瘟疫,如此惡性循環(huán),很容易會出現(xiàn)有人起兵造反之事。 因著這樣的原因,懷王才決定要徹查此事,先帝也一直對此事十分介懷,故而才同意懷王的請求。 每一次發(fā)生水災(zāi)之后,由地方官上報朝廷,而后再由皇上與三省六部討論之后,根據(jù)災(zāi)情的嚴(yán)重情況發(fā)配賑災(zāi)的錢財或者物資,之后再一層層轉(zhuǎn)交下來,其中兩個重頭,一個是中書省內(nèi),這個皇上已經(jīng)在親自查了,之后便是一道的節(jié)度使,他會獲得很大一部分,然后才是底下的州長,縣令等人。 乾州隸屬關(guān)內(nèi)道,道內(nèi)節(jié)度使名為霍鼎,他們在乾州州長姜午的府內(nèi)會面,霍鼎如今已經(jīng)六十有三,頂著一個大肚子,而姜午稍微年輕個十來歲,身形瘦小一些,兩人自從曉得懷王要親自來之后便都十分緊張。 “王爺啊,實際上朝廷說的我們也曉得,但什么私吞賑災(zāi)錢財,可真沒有這件事。”霍鼎行了禮之后,見懷王沒有要先開口的意思,只好主動提起這件事,“所謂父母官父母官,我們這些當(dāng)?shù)胤焦俚模瑢Υ胤缴系陌傩瞻。鞘侨缤瑢Υ约旱挠H人一樣,怎么會克扣錢財呢?” 懷王瞥了他一眼,好笑道:“霍大人不必緊張,本王什么時候說你們貪贓枉法私吞錢財了?” 霍鼎和姜午看了彼此一眼,都有些遲疑,霍鼎想了想,道:“可,懷王殿下您來之前,來通信的人,不是說要……‘徹查關(guān)內(nèi)道官員私吞財物之事’……嗎?” 懷王道:“確實。但兩位大人怎么不想想,關(guān)內(nèi)道十多個州,本王偏來了這個?” 因為阿靜要來這里……懷王心不在焉地自己回答了一下。 姜午緊張地道:“微臣,微臣……” 懷王只好道:“因為我認(rèn)為姜大人和霍大人,兩人是比較清白的。所以才會來此處先歇著,然后以此地為中心,向周圍調(diào)查。” 姜午大大地松了口氣:“王爺英明,王爺英明啊!” 他看起來幾乎像是想要對懷王磕頭了。 懷王內(nèi)心暗罵了句蠢貨,又看了一眼霍鼎,道:“我會讓霍大人來,也是這個原因。我相信錢在霍大人手上是沒少什么的,最多,是會偶爾判斷失常,發(fā)的不夠均衡。” 霍鼎趕緊順桿子道:“是是是,因為微臣也是根據(jù)下面的人的通報來判斷各地災(zāi)情嚴(yán)重與否,有的人說的格外嚴(yán)重,那微臣自然是要多撥一些錢財過去的……” 懷王點點頭:“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來乾州,不然,我都已經(jīng)讓人來通報說我要徹查此事了,還帶著這么點人來……若是遇到了膽子大一些的,因為心虛而偷偷將本王謀害了,那該如何是好啊。” 霍鼎一僵,滿臉堆笑地點頭稱是,而后他偷偷地瞪了一眼姜午,姜午立刻心虛地低下了頭,之后他假意說自己想要如廁,沖出去了一趟,而后回來的時候?qū)舳κ沽藗€眼色,霍鼎安心地松了口氣,繼續(xù)跟懷王說著這關(guān)內(nèi)道十七州的情況。 實際上懷王在很早之前就調(diào)查過這里的每位州長,也大致曉得一些情況,可比這霍鼎說一半騙一半的來的真實又細(xì)致的多,但他還是得聽著,好做出一副自己半分也不懂的模樣,等霍鼎叨叨絮絮地說完了,懷王才抬起頭,道:“聽起來要處理這件事,的確頗為麻煩。” 霍鼎認(rèn)為懷王覺得麻煩了,立刻趕緊點頭附和:“對啊對啊,之前朝廷內(nèi)也有派觀察使來,哎,也都察不出什么啊!” 懷王內(nèi)心冷笑——只怕是那些人都拿夠了賄賂就走了吧。 霍鼎見懷王不說話,試探著道:“那……王爺打算怎么辦呢?是您親自去調(diào)查,還是索性讓下官派人去查一查?” 懷王沒有回答,而是道:“對了,乾州襄縣的糖葫蘆是不是很有名?” 霍鼎一愣:“啊?” 倒是此時旁邊插不上嘴的乾州州長姜午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他趕緊道:“是的是的,襄縣的糖葫蘆那是遠(yuǎn)近聞名啊,王爺也想吃么?那,我這就派人快馬去襄縣買回來!” “不必了。”懷王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不是本王要吃,是本王的王妃要吃。” 霍鼎驚訝地道:“王妃殿下?” “王妃昔年偶然來過襄縣,吃過一次那里的糖葫蘆,故而念念不忘。這一次……本王便想著來一趟了。”懷王笑了笑。 他這話說的十分含糊,卻容易讓人覺得,是左姝靜想吃糖葫蘆,所以他才借著來調(diào)查黃河決堤的名義來了一趟乾州! 霍鼎心里十分驚訝,面上卻道:“哎呀,那姜大人你還不趕緊派人去襄縣?” 懷王笑了笑:“沒事兒,本王明日就要帶她去襄縣一趟了。本來,本王也覺得派人去襄縣買回一些回來給她吃便是了,但王妃非要親自去那兒,本王也只好帶她去一趟……反正也不算太遠(yuǎn),來回似乎也才五天?” 他最后話語帶了疑問,姜午趕緊點頭:“回王爺,是的是的,從咱們這乾縣到襄縣,來回最多六天,就看王爺準(zhǔn)備在襄縣待幾天了。” “這個……看王妃吧。”懷王語焉不詳?shù)氐溃懊魅毡就蹙鸵霭l(fā)了,霍大人給我們備幾名熟悉道路的車夫和腳程快一些的新馬車便是了,我們自己的馬車和車夫畢竟已經(jīng)一路勞累,且對此地不熟。” 霍鼎和姜午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下來,懷王轉(zhuǎn)身離了大殿,霍鼎當(dāng)即打了姜午幾下,道:“還好還好,我說了懷王是一介武夫,可以騙一騙,你非要讓人圍住府邸,還想圍攻懷王……且不說成功幾率大不大,就是成功了,你覺得能瞞得過皇上!?眼下太子被廢,只有懷王是最好的太子人選,若懷王死在乾州,咱們倆都沒命!” 姜午道:“我哪里曉得他這么輕松就可以敷衍過去嘛!不是說懷王很可怕的嘛!結(jié)果卻是個帶女人來吃糖葫蘆的……什么玩意兒嘛!害得我嚇的大半個月沒睡個好覺!” 霍鼎怒道:“得了吧你!撿回一條命還啰嗦什么?不過這件事也不能掉以輕心,你派的那些車夫可得機(jī)靈些,以免有什么意外……” 姜午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去襄縣吃個糖葫蘆,還能有什么意外?” 霍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總覺得哪里不大對,卻又說不出來…… ☆、第62章 第二天,懷王帶著左姝靜由乾縣趕往襄縣。 實際上,說來也巧,懷王原本是打算為了防止?fàn)窟B左姝靜,在陪左姝靜去過襄縣之后再回乾縣去處理霍鼎和姜午——整個關(guān)內(nèi)道,除了道內(nèi)節(jié)度使霍鼎,也就是乾州的姜午拿的數(shù)目最大了,這兩人是同一個老師所出,雖然霍鼎比姜午大十多歲,但因著是同門,也算關(guān)系匪淺,是一同私吞財物的好搭檔。 懷王早就打算拿霍鼎和姜午來開刀,殺雞儆猴,再順便改革一下制度。 不過到了乾縣之后,懷王之前派去調(diào)查的人卻正好回稟懷王,說是幾年前姜午在霍鼎的支持下升為乾州州長,擠掉了原本頗為老實勤懇的前州長趙歡,而前州長趙歡不敢與霍鼎多抗?fàn)帯部赡苁潜蛔プ×耸裁窗驯?故而被下放去了襄縣,當(dāng)襄縣縣令。當(dāng)時貶官的理由是他對長官不敬,是個沒什么實際意義的理由。 趙歡是值得一見的,故而懷王去襄縣倒是剛好可以見一見趙歡了。 左姝靜坐在馬車上往外看,說:“聽說你要特意帶我襄縣吃糖葫蘆?” 懷王好笑道:“你怎么知道了?” “可能是霍大人和姜大人嘴巴不嚴(yán)實吧。”左姝靜輕笑道,“咱們昨日不是住在姜大人府上么,昨夜我去洗漱的時候,碧云偷偷告訴我,說是府內(nèi)下人都在說,王爺極寵愛王妃,特意帶王妃去襄縣吃糖葫蘆呢。” 懷王一臉無辜:“阿靜不想去吃?” 左姝靜輕笑一聲:“我還算不得愛吃……不過既然跑這一趟,順路吃一些也挺好。” 懷王跟左姝靜說了趙歡的事情,左姝靜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也不必耽擱,等到了襄縣,你去找趙歡而我去找我的那位鄰居。反正是在襄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咱們到襄縣的時候大約是中午,你下馬車而我繼續(xù)去羅村。” 懷王有些遲疑:“不如我先陪你去一趟?” “這不太好。”左姝靜搖搖頭,“你一去襄縣本就應(yīng)該和當(dāng)?shù)乜h令見面。剛好你還要問他那些事情,又何必跟著我先去羅村呢,到時候惹得他人矚目反而不好。不過是去一趟羅村,能出什么事啊?你就別擔(dān)心了,我?guī)е淘坪蛶讉€侍衛(wèi)去就行了。” 懷王道:“那你帶著三十個精兵……” “不行。”左姝靜道,“我是悄無聲息離開,你又沒辦法悄無聲息,精兵當(dāng)然得帶在你自己身邊。” 懷王嚴(yán)肅地說:“你二十個我十個。” 左姝靜:“你二十五個我五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