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老爺,老爺,你快醒醒。”丞相夫人進來后悲戚地叫了起來,忍不住老淚橫流。雖然他們夫妻感情已經淡薄了,但曾經也恩愛過,他還是她擁有榮華富貴的根源,沒了他,她便失去了榮耀。 肖文卿和三嫂崔氏帶著凌家的兩位姑娘站在角落里。在戶部做了小官的凌景泉得到消息,已經趕回來了,和在國子監讀書、同樣趕回來的凌景泉凌景海一起圍在床前。 半響,凌丞相睜開渾濁的雙眼,呆滯地環顧周圍的人。“嚇……嚇……”他喉間發出含糊的氣音,眾人都趕緊側耳傾聽。 “景泉……嫡……長孫……景……泉……”凌丞相艱難地喘著粗氣,右手顫顫,努力地要指向凌景泉。 丞相夫人立刻道:“我明白了,你這是要嫡長孫景泉繼承凌家宗祧。” 屋里人頓時很意外地望向凌景泉,凌景泉立刻急切搖頭道:“祖父,四叔才是嫡子,他比我強。”雖然祖母和母親都有這個意思,父親也隱隱傾向于他,但他知道,自己遠不如四叔。 凌宇樓撇了凌景泉一眼,道:“你祖父的決定不會有錯。”他在父親非要景泉做嫡長孫的時候就被告知原因了。 凌丞相喉嚨呼哧了一會兒,繼續道:“家產……由,宇樓……和景泉……均分。書……房……書架……有……遺書……給……宇軒……鎮國……龍……將軍知道……”好不容易說了這些,他再也支撐不住,吐出最后一口濁氣,頭一歪身子一軟,便癱在凌宇軒的懷中。 “父親,父親!”距離他最近的凌宇軒和凌宇樓悲慟地大喊道,頓時落淚了。 “老爺……我的天啊……”丞相夫人頓時失聲痛哭起來。扶著她的曹蕓娘已經是淚流滿臉了。 “祖父,爺爺……”孫子孫女們哭喊了。 肖文卿和崔氏心中悲傷,落淚嗚咽,開始下跪。屋里的仆人隨即也開始跪哭,站在外面的妾室姨娘們知道丞相大人已經過去,紛紛嚎哭起來。丞相府的當家主人逝去,一時間,丞相府中哭聲一片。 太醫院的老太醫勸道:“凌同知大人,凌少卿大人,請節哀順變。老丞相已經過去,你們還是派人給他凈身更換壽衣吧。”老丞相三子現任大理寺右少卿,四子任龍鱗衛指揮使司指揮同知,即使老丞相選擇了嫡長孫,凌家也不會因為失去他而衰落。 凌宇樓聞言,道:“多謝太醫提醒。來人,給老爺凈身更衣。”老年人一旦過了五十歲便會給自己預備后事,父親十幾年前就給他自己準備好了壽衣和壽棺。 凌宇軒迅速低頭擦去淚水,對凌宇樓和凌景泉道,“三哥、景泉,我們去書房。”既然父親最后選擇了景泉,他以后就分家搬出去。父親遺言提到了書房有遺書,好像鎮國將軍有關,他要看看。 “四叔……”凌景泉很愧疚地說道,“對不起。” “景泉,你要相信祖父的選擇。”凌宇軒平靜地說道,當父親堅決要給早逝的大哥選景泉為嫡長孫,他便有了心理準備,他也在前些年提前獲得了父親的財產贈予,不在乎現在有沒有分到家產,只是父親臨終前的選擇還是讓他感覺被遺棄了。 凌宇樓頷首,道:“大家都退下,讓人給老爺凈身更衣。”父親在過繼了景泉之后便告訴了他的選擇,并叮囑他要好好扶持景泉繁榮凌家。 崔氏和肖文卿一起上前,對痛哭的丞相夫人福身道:“母親,請節哀。” 丞相夫人頓時抬起頭,怒道:“肖氏,你生了個災星。你兒子克死了老爺!”老爺選擇了景泉,讓她失去了他依然老有所依,而不是讓和她關系糟糕的四兒子奉養她。不過即使這樣,她對四兒子的憎恨也不會減少! 肖文卿聞言立刻嚴厲道:“母親,請節哀,父親年老而逝,和瀟瀟沒有任何關系!”瀟瀟一旦冠上災星罪名,以后凌家出了什么事情都會認為是瀟瀟帶來的。 “老爺遺言,凌家家產有宇樓和景泉均分,你們一家馬上給我滾出凌府。”丞相夫人狂叫道,“宇軒一出生便克死生母,兩歲克死兄長,瀟瀟現在克死了祖父,他們父子都是災星,統統給我滾出凌家!”自從有了嫡長孫,她一直期望嫡長孫繼承家業,為這,她沒有少在凌丞相面前說過,沒想到凌丞相臨終前不僅讓嫡長孫繼承凌家宗祧,名下家產半點也不分給凌宇軒。這讓她狂喜萬分。 “母親,你悲傷過度,犯糊涂了。”不等凌宇軒發怒,凌宇樓立刻道,“曹姨,你馬上扶老夫人下去歇息。”然后他又吩咐道,“素蘭,你帶齊大管家馬上開始cao持父親的喪事。”父親過世,家族的權威便發生了轉移。嫡母,只有被尊重和奉養了。 “夫人,我們出去,讓人替老爺凈身更衣。”曹姨哽咽地說道,強行扶著丞相夫人出去。老爺不在,凌府從此是凌家兒子們的天下,夫人以后也要受到他們的約束。 “是,大人。”崔氏頷首,擦擦眼淚領著兒女們全部退出去。 “凌宇軒,你給我滾出凌家。老爺,我的天啊,你就如此走了,狠心拋下我,我孤苦老婆子以后可怎么活呀。宇堂,我的兒,你走得太早,為娘好命苦……”丞相夫人顏面痛哭,任由曹蕓娘和丫鬟將自己扶出去。 肖文卿望望宇軒,跟在崔氏一家后面出去。 她早就料到了,只是不知道父親的遺書中會不會提到宇軒的真正身世。鎮國龍將軍,父親臨終前為什么要提到他?是他證明遺書有效,不讓宇軒找借口奪凌家家業,還是龍將軍也知道宇軒的身世? 宇軒會很傷心吧? ☆、第146章 一四九遺書真相 凌丞相生前最常待的地方就是前院書房,書房里放了他很多東西。凌家兄弟帶著凌景泉進去之后,開始翻找書架上的書,并很快翻找到了夾在一本論語中的書信。 “四子宇軒親啟。”翻找到遺書的凌宇樓將遺書交給凌宇軒。 凌宇軒接過后馬上撕開信封口取出里面專門寫給自己的遺書。越看,他臉上表情越震驚,然后顫聲道:“這怎么可能,父親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凌宇樓伸手拍拍凌宇軒的肩膀,沉聲道:“這是真的。景泉過繼的第二日,父親就告訴我了,還說鎮國龍將軍可以作證。”鎮國將軍使凌宇軒諸多老師之一,對凌宇軒關懷頗多。鎮國將軍三子和凌宇軒有莫逆之交。 凌宇軒猛地抬頭,急切道:“既然皇上都知道,為什么父親不早告訴我?父親又沒有犯欺君之罪。”父親給他的遺書中說他生母是被皇上冤殺的墨大將軍之幼女,皇上和他商議決定讓他出繼墨家,復興、光耀外祖父的門楣。 凌宇樓搖頭道:“父親沒有說。”他也問過父親,但父親就是不愿說。 凌景泉在一邊聽得瞠目結舌,四叔身為嫡子,居然要出繼別人家,所以祖父要把他過繼到大伯名下充當嫡長孫,父親才默許母親和祖母的決定。 “我明白了。”凌宇軒仰起臉閉上眼,讓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滾落。 凌家世代都是書生,父親卻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給他聘請武技高手教他學武,請關系好的軍隊將領傳授他兵法陣術。他不僅不排斥那些,還特別喜歡,學得也快,才會在十六歲那年考中秀才后棄筆從戎去黑衫軍當小兵。 皇上對他額外重用喜愛,是因為愧疚冤殺了他外祖父和兩個舅舅吧? 武將勾結是皇上最忌憚的,而皇上看到他和龍家關系好不以為然,還經常讓他去黑山軍營地結識更多的將官。他原本以為皇上是想讓他想辦法控制黑衫軍,將來好鎮壓可能的皇子興兵作亂,原來皇上是想讓他繼承祖業,將來保家衛國。難怪皇上會問他,想不想去北方帶兵打仗呢。 “宇軒,等父親三年守孝期過后,你再認祖歸宗吧。”凌宇軒再次拍拍凌宇軒的肩膀,和善道,“即使你不再姓凌,我們也還可以是兄弟。” 世人過繼孩子一般是為了延續自己香火,最忌憚的是過繼來的孩子和原來父母兄弟姐妹牽扯不清,以至于自己死后孩子繼承了自己的遺產,卻要回歸生父母和原來家族,所以從前前前朝開始,國家就有明文規定,孩子被過繼出去后,和親身父母便沒有任何關系;親身父母把孩子過繼出去后反悔想要討回,如果繼父母告到官府,親身父母不僅要不回孩子還要吃板子。 凌宇軒出繼之后,在名義上律法上,都和凌家沒有半點關系了,以后每逢忌日過來祭拜只能以世侄或者客人的身份祭拜父親。這和景泉出繼,從此以后只能喊生養他的父母三叔三嬸一個道理。不過,景泉是過繼給親大伯,依然是凌家的人,宇軒要出繼外姓,卻是要和凌家徹底斷了親緣。 直系親屬故去,官員要在家丁憂。文官丁憂三年,武官丁憂百日,他希望自己和景泉在家丁憂三年的期間,不需要丁憂的宇軒能幫著凌家維持表面的繁榮,不讓凌家出現老丞相過去,人走茶涼的凄涼境地。 “嗯,我們永遠都是兄弟。”凌宇軒睜開眼,沉聲說道。 “走吧,我們出去換衣服。”凌宇樓溫和地說道,示意凌景泉一起出去。 凌宇軒點點頭,將信折疊好收進懷中,環顧了一下自己無比熟悉的書房,壓制心頭升起的強烈悲傷,跟著三哥父子離開了這里。 ○○○ 凌丞相的貼身老仆已經替凌丞相洗凈身子,穿上一層層的壽衣。崔氏指揮相府前院后宅的大小管事們,府中所有喜慶物件全部收起來,相府大門懸掛白燈籠,打開庫房取出白布做孝服和縞帶,布置靈堂,派人向宮里的皇上稟告喪情,派人去凌家諸出嫁女府中報喪,去禮部邀請專門主持喪事的司儀官…… 崔氏管理府中事務已有一年,期間還籌備過府中嫡長孫女出嫁,府中嫡孫滿月大宴,一品夫人七十大壽,現在cao持喪事雖然是第一回,但畢竟出席過很多次別家夫人老爺的喪事,知道禁忌和禮數。 肖文卿回到福壽院之后,吩咐下人將院中所有喜慶之物收起來,然后回到房中,將頭上身上華美飾品全部取下,讓瑪瑙給自己找一整套以黑白為色調的衣裙,開始更換。她沒有經歷過喪事,不知道三嫂那邊會不會給內宅小院每一個仆人準備孝帶,不過知道她和宇軒、瀟瀟的孝服會有府中統一發放。大弟文樺二月份的婚禮她肯定不能參加了,她需要和干娘商議,請干娘代替她繼續籌備文樺的婚禮事宜,不讓自己夫家的喪事沖了娘家的喜事。 “大人回來了。”聽到外面丫鬟的聲音,肖文卿立刻起身出去迎接,就見凌宇軒一臉惆悵地進了門。 “宇軒,你先坐下,新安新寧,快些過來伺候大人洗漱更衣。”肖文卿吩咐道。 “是,夫人。”新安新寧道,迅速去準備。 凌宇軒走到擺放在堂屋里的搖籃,望望在里面酣睡的兒子瀟瀟,感慨道:“稚子真好,無憂無愁。” “宇軒,父親給你的遺書找到了?”肖文卿關切地問道。 “嗯。”凌宇軒將懷中的那封遺書取出來遞給肖文卿道,“你也看看。” 肖文卿接過遺書,一目十行地看完,秀眉微微蹙了起來。父親的遺書中說宇軒的生母是定北候墨家的女兒,皇上因為愧疚冤殺了墨家父子,要宇軒這個墨家外孫過繼到墨家。這不符合傳統習俗。一般過繼子嗣都是過繼同族兄弟的兒孫,過繼外姓子的話,那外姓子不能超過三歲。宇軒今年都二十八了,還能出繼過去?墨家雖然在京城沒有人了,但墨姓本家肯定還有很多男子,他們比宇軒更適合出繼到墨大將軍名下。 “既然皇上都知道,這就不是不可以說的秘密,父親為什么至死都要隱瞞我?”凌宇軒憂傷地說道。 遺書中說,被皇上追封的西北候墨大將軍是他外祖父,他的生母是他外祖父最小的女兒,因為一出生就病歪歪的,他外祖母就相信算命人的話把她寄養在一戶平民家中。 墨家出事時,他的生母避過劫難,并開始尋找伸冤機會。他生母認為他父親能幫到她便不在意他年過四十委身他,而他父親認為朝中關系復雜,伸冤之路艱難還可能牽涉到自身,不愿提供幫助。他生母因此離開了他父親,然后難產死了。他生母和他的事情龍將軍知道,還把失去母親的他交給他父親撫養了。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在龍將軍和朝野部分人的努力下,墨大將軍沉冤昭雪了。 肖文卿斟酌了一下,柔聲勸道:“將軍上陣難免有傷亡,父親擔心你安危,肯定是希望你有了兒子之后再選個適合的時間和你說。朝中需不需要戰神后人出來聚攏戰神舊部,皇上也肯定猶豫不決。”皇上作為統治者,肯定不希望軍隊集中在除他之外的少數將領手中。現在戰神死了三十年,他當年追隨的舊部基本也都是五六十歲的人,大多有家庭,未必會再忠心戰神的后人。 “也許就是這樣的。”凌宇軒嘆氣道。看到新安和新寧端著熱水進來,便先去更衣室了。 肖文卿在看了一遍遺書,心中始終有一個疑惑:從面相上看,宇軒和父親、三哥、景泉都無半點相似之處,宇軒真的是父親的兒子嗎?把自己無比優秀的兒子出繼給別人家,哪一個父親舍得?這樣做對不起自己祖宗!宇軒的面相和皇族幾個男子相似,這會不會是父親替某個皇子背鍋? 替……皇上! 肖文卿腦中陡然閃過一道閃電,心中豁然開朗起來。只有皇上,才會讓丞相心甘情愿背鍋二十幾年,甚至冷落自己兒孫。 宇軒沒有皇子身份,他掌部分軍權不會威脅到正統皇子的繼承;宇軒作為墨家外姓孫子出繼墨家,墨姓本家支持率不會太高,在墨家舊部中的支持率也不會太高;皇上對他有寵信重用之恩,以宇軒的性格推測他即使掌握大量軍權,也不會有謀反之心;即使有一天,他如他外祖父那樣功高蓋主起了謀反心并謀反成功,他也還是流著皇族血脈的男人。所以這樣多重身份的他,皇上用得比較放心,也肯定會在他駕崩之前對親信或者繼承人透露一點宇軒的真實身份。 聰明不過帝王家,丞相也戰戰兢兢不敢對養了二十幾年的宇軒多吐露秘密! 肖文卿望著面露疲憊的凌宇軒去隔壁更衣室更衣,心中也決定不吐露半點,免得增添宇軒的煩惱。 ○○○ 當朝老丞相突然逝去,皇上悲傷老友,停朝兩日,讓官員們上門吊唁,還派六皇子睿王前來吊唁。凌府滿眼白色,前來吊唁的官員和家眷絡繹不絕。 靈堂掛滿白布,黑色帷幕后,凌丞相尸身已經放入朱漆檀棺槨中,棺蓋還未上棺釘。靈堂帷幕前右邊凌宇軒和凌景泉、凌宇樓披麻戴孝跪在供桌旁叩謝每一批前來吊唁的官員,身后是凌景海和凌景淵。三房的幼子凌景文和四房的嫡長子瀟瀟還是幼嬰,不能到靈堂上跪祖父。女眷們洗凈脂粉頭戴木簪麻布一身重孝地跪在左邊,由丞相遺孀帶領著哭靈。 整個凌府哭聲不斷,聞者落淚。 凌丞相的遺言外人還不知道,大家都把凌宇軒當作凌家下任家主。凌宇樓知道凌景泉還鎮不住場面,也要求凌宇軒暫時別說出真相。 停靈七七四十九日,一群和尚天天敲鼓念經,下人日夜給丞相燒香燒紙,凌家三名成年男子輪流守靈,女眷每日三次哭靈。 二月六日,凌家出殯。出殯時,凌宇軒率領凌家兒孫跪在棺木前,當司儀取來瓦盆讓他砸,他對凌景泉道:“你來。”摔喪駕靈儀式有嫡子或者嫡孫進行,他不是父親臨終前選的繼承人,便只能讓族譜中的嫡長孫進行。 凌景泉已經被祖母、父母再三強調過嫡長孫的身份,聞言也不推辭,對凌宇軒道:“四叔,對不起。”說完,他伸手拿過司儀手中的瓦盆,高高舉起狠狠摔下。 “啪。”瓦盆落地,瞬間四分五裂。 司儀見是已故凌丞相嫡長孫進行摔喪駕靈儀式,馬上知道誰是凌家的嫡系繼承人,恭敬地將白色旗幡雙手遞給主喪的孝子(孫子)凌景泉,大聲喊道:“起靈——”喪家出殯了。 半里長的執事依仗證明了凌丞相最終的功績,浩浩蕩蕩的出殯隊伍,說明凌家的繁盛,靈車出府,近兩百路祭,表明朝廷官員對老丞相的敬重…… 凌丞相棺槨運進了京城郊外鳳凰山腳下一處背陰的山坡,那里有凌家的祖墳地。豪華的雙人墓xue早在二十年前就修建好了,每年都會有人前來修整,現在終于迎來了男主人。棺槨運進墓xue后,墓們暫時關閉,有凌府派護院家丁守護,等老夫人過世之后葬入其中才會徹底封死。 ☆、第147章 一五零凌氏分家 喪事一辦完,丞相夫人,即凌老夫人立刻請來凌丞相生前要好的官員,將大房凌景泉、三房凌宇樓崔氏、四房凌宇軒肖文卿叫到面前,要求分家,三房四房分出去。凌丞相之前凌家數代單傳,連分家的機會都沒有。 凌宇樓一拱手,道:“母親,父親有遺言,景泉尚幼,不能獨當一面,兒子要和他一起撐起凌家。” 一心想重新奪回凌家管家權的凌老夫人立刻道:“老爺臨終前未曾提到。景泉屬于長房,我的嫡孫子,他的府邸和以后的婚事自有我來cao持。” “母親,父親說,在景泉三十歲之前,長房和三房不得分家。母親年紀大不能多勞累,景泉所有的事情由三叔三嬸幫著cao持。”凌宇樓從袖口內袋里取出一份書信,對被邀請來主持分家的兵部尚書、鎮國將軍、大理寺卿道:“諸位大人,這是家父生前寫給我的遺書,請過目。”說著,他首先把遺書雙手遞給自己的頂頭上司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接過遺書后認真看了一遍,道:“這確實是老丞相的親筆。”說完,他將遺書遞給了兵部尚書和鎮國將軍看。 凌老夫人原本想將才二十歲的凌景泉掌控在手心,沒想到就此失敗,頓時氣得臉色煞白,隨即,她又道:“四房必須分出去。既然老爺不分家產給他,凌家一針一線他都不許帶走。”父母在不分家是傳統,不過老人要求分家,兒子們就必須分出去。老丞相逝世她還在,她不許分家還要求兒子兒媳侍奉她,作為非常重視聲譽的官宦世家,凌宇樓凌宇軒兩對夫妻都不敢公開違逆她。她想折騰四房還是可以的,不過她發現四兒子狠起來可以無視她,四兒媳對她也是陽奉陰違,自己以后很難折騰他們,更可能要被他們氣死,決定將四房趕走,眼不見為凈。 鎮國將軍立刻道:“如果老丞相別無遺言,宇軒就馬上分出去好了。”這位年過五旬的老將軍忍不住激動地望向凌宇軒。他是凌宇軒馬上功夫和兵法戰陣老師之一,最是了解凌宇軒的能力。 已經和老師鎮國將軍聯系過,并得到求證的凌宇軒淡淡地頷首,道:“母親,一針一線不許帶走這不可能。我十六歲離開父親去軍營,每月有軍餉;二十歲到皇上身邊做侍衛,俸祿逐年增加;從去年一月開始,福壽院經由父親允許,所有支出由我自行承擔,經濟賬目完全獨立。所以福壽院中我一家人的日常用品和所有下人我要全部帶走。搬家需要時間,請母親寬限我三個月,讓我在府中為父親守孝百日。”分出去,文卿就再也不要天天給這老太婆請安了。 大理寺卿撫著山羊胡須道:“這個我有異議。律法規定,父親家產諸子均分。老丞相寵溺嫡長孫,要提前分給嫡長孫這個合情合理,所以他的家產應該有宇樓、宇軒、景泉三人平分。” 凌宇軒拱手道:“謝謝秦大人為小侄說話,家父遺言小侄無異議。”也許父親早就預料到有這么一天,為了讓他們母子不最后徹底撕破臉皮,如母親心愿,提前分一部分母親不知道的家產給他,而在最后兒孫分家的時候不再分家產給他。 “哦,你自愿放棄。”大理寺卿頷首,環顧眾人,嚴肅道,“那么老丞相的遺產就宇樓、景泉均分。不過宇軒始終是凌家嫡子,要分出去,凌夫人多少要拿出嫁妝分給他才合乎常理。”將庶子放到嫡妻名下充當嫡子是失去嫡子的人家經常做的事情,宇軒到底是不是凌丞相正妻凌夫人生的,他們心中都有數。皇上近些年的寵臣凌宇軒想來也已經爭了不少私產,將來還可爭得很多,現在不想為了一點遺產忤逆父親臨終心愿。 “四房分出去,凌家祖先祭祀從此有本家來做,四房接到通知過來參加即可。”凌老夫人道,一字不提自己的嫁妝。女人的嫁妝只屬于她自己,兒子分家,她可以拿出一些來分也可以不拿;女人死后,如果沒有遺囑,嫁妝分給她的親生兒女,如果有遺囑,就按照遺囑執行;如果死得突然,既沒有親生兒女又沒有遺囑,娘家有資格索要回去;只有娘家沒人索回才會最后讓所有庶子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