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人陡然抬起頭，怒吼道：”不行，這是墨大將軍的府邸，不是你家的。”他守了墨大將軍府三十年，就是要等大將軍的后人回來繼承家業(yè)呀。

    “墨忠！”勁裝武者趕緊阻住，抱拳拱手道，“夫人請原諒，墨忠伺候大將軍三十年，又空守著大將軍府三十年，有些魔障了。”他也不想別人踏進墨大將軍府，可是這府邸已經(jīng)被皇上賞賜給這婦人的夫婿了呀。

    “我明白。”肖文卿體恤地頷首道，環(huán)視自己身邊的四名侍衛(wèi)，然后道，“你叫什么，可以前面帶路嗎？”她有四個武藝高超的年青帶刀侍衛(wèi)，還有兩名年輕丫鬟一個中年嬤嬤，六個年輕家丁，里面的老親兵老家仆對她也不敢動什么歪腦筋。

    “小人秦放，夫人請。”勁裝武者躬身道，側(cè)身領肖文卿主仆一群人進入。老仆人秦忠知道阻止不得，只得跟上。

    繞過影壁，肖文卿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墨大將軍府邸的前院甚為寬廣，地面鋪著平整的青磚，雖然青磚縫隙里長出不少青草，但看得出來經(jīng)常有人鋤草。前院廣場五六名老人見有外人進來，開始迅速往這邊過來。

    他們走到近前，朝為首的肖文卿躬身施禮，然后低聲急切地詢問秦放或者墨忠，這位懷了身孕的年青貴婦人是誰？當?shù)弥の那洳⒎撬麄円却耍@府邸早就被皇上賞賜給了別人，都如遭五雷轟頂，仿佛多年的信仰和堅持瞬間被人推翻了。

    “凌夫人，小人等人都居住在前院，所以前院還算干凈，后院無人管理，已經(jīng)長滿了野草。”秦放解釋道。

    “嗯。”肖文卿頷首，朝前院最大的主屋——大廳走去。

    “夫人，請別去那邊，這邊有小堂屋，夫人可以暫在那邊坐下歇息。”秦放突然阻止道。

    “為什么？”肖文卿側(cè)轉(zhuǎn)臉問道，“我現(xiàn)在是這府邸的女主人，為什么進不得主屋正廳？”

    秦放道：“正廳擺放著墨大將軍夫妻、大少將軍夫妻和小少將軍的牌位，陰氣太重，夫人還懷著孕，不便過去。”

    肖文卿望望天空熾熱的太陽，道：“現(xiàn)在是仲夏，今日陽光熾熱陽氣很重。墨大將軍曾為我大慶立下赫赫戰(zhàn)功，被譽為一代戰(zhàn)神。我既然來了，不給他上柱香就顯得世人晚輩不尊重先輩。”

    說著，她不顧阻攔，徑自朝正廳走去。皇上早些年應該頭腦明晰不會犯糊涂的，他怎么把不詳?shù)恼淤p賜給他喜歡的年輕臣子？戰(zhàn)神父子被冤殺，妻子兒媳孫子全死了，沉冤昭雪之后龍將軍說墨家還有后人，皇上為什么不把墨家產(chǎn)業(yè)發(fā)還給墨大將軍的族人？墨大將軍一脈斷絕，他的族人肯定很想繼承他的財產(chǎn)。族人出繼男孩的話，不僅能替墨大將軍傳承香火，還能享受朝廷對官員嗣子的特殊照顧。

    墨府前院的正廳的六扇門都開著，不過由于窗戶都緊閉著，里面光線有些陰暗。正廳最里面正面是一張大祭臺，上面擺放著五面靈牌。香爐中雖然沒有燒香，但空氣中飄散淡淡的香煙味，想來這里早晚有人燒香供奉。

    “既然進來，請允許晚輩給一代戰(zhàn)神上三柱清香，感謝多年前戰(zhàn)神奮勇殺敵，保護我大慶西北邊疆。”肖文卿嚴肅地說道，望著五面靈牌感覺心酸。這一家人全部死光了……

    看她態(tài)度溫和善良，墨忠立刻擦干眼淚，從角落里取出香和蠟燭，先點燃蠟燭又點燃香。

    接過墨忠遞過來的三炷香，肖文卿走上前，像燒香拜佛一樣恭敬地給戰(zhàn)神一家叩拜。

    祭拜完了，肖文卿指著祭臺后墻上掛著的一幅畫問道：“上面的肖像畫就是墨大將軍？”這畫大概四尺長，兩尺寬，畫中男子大約三四十歲，側(cè)身而立，身上穿著鎧甲和披風。他身形健碩，站姿威武。

    “是大將軍軍師喬霖畫的，他們是好朋友。四十五年前一次擊退北川國侵犯，軍師興致大發(fā)，給大將軍畫了一副肖像畫。大家看了都說畫得十分相像，夫人就視如珍寶收藏著。抄家的時候，這幅畫被夫人貼身丫鬟藏了起來，大將軍沉冤昭雪之后，那丫鬟又把畫拿了出來。這畫以后就一直供奉在這里。”墨忠沉重地說道，“我已經(jīng)看不清楚畫了，但每次看這幅畫我就仿佛看到大將軍最意氣風發(fā)時候的英姿。”

    肖文卿仔細端詳，畫中側(cè)臉男子濃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飽滿，唇上蓄須，下巴微翹，看著挺冷硬威嚴。可惜了，如此戰(zhàn)功顯赫的武將居然被jian人所害，和兩個兒子一起被冤殺，連累妻子兒媳還有不足月的孫子先后死去。

    輕輕嘆口氣，肖文卿道：“希望定北候在天有靈，保佑他的后人能順利回來。”這宅子可能真的風水不好，宇軒既然不要了，她也別想著修整修整以后搬進來住了，就讓這里的忠心屬下和仆人在等待中養(yǎng)老吧。至于戰(zhàn)神的后代，戰(zhàn)神兩個兒子都死了，長子的遺腹子不足月出生也夭折了，次子尚未成親，不知道這后代從哪里出來。

    ☆、第139章 一四二何家倒霉

    七月初，凌府三房趙姨娘生下一個男嬰。丞相大人按照孫子們的排字，給這個小孫子取名凌景文。三房過繼掉一個兒子，現(xiàn)在又生了一個兒子，丞相夫人破例給妾室姨娘賞了不少東西，還重賞三房兒媳崔氏，沒口子地夸贊她賢惠大度，三房在她的cao持下人丁興旺。

    肖文卿送了份禮物過去，面對婆婆的暗諷一笑而過。主動給自己夫婿安排女人生孩子這種事情她做不出來，這種賢惠不要也罷。反正四房和丞相夫人的關系已經(jīng)鬧僵，她也不費心地討好婆婆了，就等著將來分出去另過。

    七月上旬，朝中發(fā)生大事，皇上定太子結(jié)黨營私、包藏禍心，貪污枉法、不忠不孝……數(shù)條大罪，撤去其太子之位，封東海王，分封大慶的東北半島。東北半島目前尚處于未開化地帶，太子等于被貶去開荒了。【晉江原創(chuàng)】

    太子倒臺，依附于太子的諸多官員頓時驚慌失措，他們中真有觸犯國法的，這次全被皇上定罪處置，殺的殺貶的貶；本身沒有犯錯的也多少被太子牽連了。皇上開恩，允許這部分官員選擇要不要跟隨東海王一起去東北半島。

    東北半島遠離大慶京城，天高皇帝遠，東海王去了便是土皇帝。

    真心忠于前太子、現(xiàn)任東海王的，還真有幾位追隨東海王了。

    凌宇軒辛苦了半年之久，終于可以休息了。他和肖文卿已經(jīng)搬進清水軒，每日起床便能看得到滿湖的蓮花。七月蓮花美，滿眼的碧綠蓮葉和粉紅色蓮花，望得人心曠神怡；湖風吹拂，蓮花搖曳，淡雅的蓮香沁人心脾。

    就此躺在木板回廊上，凌宇軒悠閑地撥弄著湖中的蓮花。肖文卿挺著大肚子坐在他邊上，有些浮腫的雙腿便直接泡在清涼的湖水中。今年因為懷孕，她特別怕熱。云三娘和干娘都說，夏季用冰固然涼快，但房間久不通風不易于孕婦，所以她只好經(jīng)常坐到清水軒最靠近湖面的陰涼回廊上乘涼吹風。

    “宇軒，我還以為皇上一直都選中東海王，沒想到東海王做了幾十年太子后被皇上廢了。”肖文卿搖著頭道，將丫鬟們挑選來新鮮蓮蓬拿過來剝。

    “我和父親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等皇上開始派我查皇太子和他屬下過錯的時候我才察覺，皇上決定廢太子。”凌宇軒道。不知道替皇上和諸位皇子相面的青河道長向皇上說了什么，皇上年后就開始著手廢太子事宜。皇上也許心中早就有廢太子的意思，只是廢太子會牽涉太多官員、動搖朝廷根本，他已經(jīng)年過古稀，沒有時間和精力做這樣的大動作，所以一直猶豫不決，青河道長的相面結(jié)果則促使他動霹靂手段，對朝廷進行革新。

    “沒有了太子，皇后和秦王應該急不可待地找人奏請皇上立新太子吧？”肖文卿問道。她記得他說過，秦王絕對不會是繼位新帝。

    “已經(jīng)有大臣上本，太子之位不可空懸太久，請皇上快些選立新太子。”凌宇軒道。皇上的衰老是事實，群臣不希望皇上哪一天突然駕崩，沒有太子的大慶因為諸皇子爭奪皇位弄得滿朝血雨腥風京城血流成河

    “你和父親現(xiàn)在也吃不準皇上的心思？”肖文卿驚訝地問道。宇軒被皇上委以重任，除了明里是保護皇宮和皇上的龍鱗衛(wèi)指揮同知，暗里還掌管著皇上的秘密探子，他如果都猜不出皇上的心思，只能說君心深如海，皇上手頭還有其他宇軒不知道的勢力替皇上效力，做宇軒不知道的事情。

    凌宇軒坐起身來，貼到肖文卿耳邊低聲道，“可能是睿王。”太子被貶東海王，有皇后撐腰的秦王一時風頭無二，誰會想到皇上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立秦王為太子呢？

    睿王？

    將剝好的鮮嫩蓮子往凌宇軒嘴里一塞，肖文卿道：“我沒見過。”她只記得今年春闈，睿王是監(jiān)考官之一。

    “這是一條潛龍，韜光養(yǎng)晦很久了。”吃下蓮子，凌宇軒道，“在有太子的時候，他很安分，估計也只想做個賢王。”睿王母妃早亡，他一直投靠太子，根本沒有想過將來取而代之。太子不在，面對欺負過他很多次的秦王，他要么屈服投靠，要么搏一搏。他恭敬謙卑地幫助太子很多年，在太子黨心中印象很好。

    “皇上也沒有急著立太子，估計他相信青河道長的話，他還有很多時間。”凌宇軒道，接下來就是秦王和諸位皇子在皇上面前的表現(xiàn)了。他只需要按照皇上的旨意辦事即可；父親已經(jīng)決定表面中立，暗中支持睿王，保證凌家今后幾十年的榮華富貴。

    只要皇上能多活幾年，宇軒和她應該就能多過幾年安穩(wěn)日子。

    肖文卿心中思忖著。

    “文樺要回來了吧？已經(jīng)七月底了。”凌宇軒不想繼續(xù)透露自己的公事讓肖文卿為自己擔憂，便把話題轉(zhuǎn)到肖文樺身上。

    “六姐夫給文樺四個月的假期，文樺會盡量在期限內(nèi)趕回來的。”肖文卿道，“西陵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半道上若是遇到雨天也許就不得不延期了。”

    “你為文樺選中姑娘了沒有？”凌宇軒問道，也拿起蓮蓬來剝。

    “有四個容貌不錯，性格比較符合他要求的。”

    肖文卿道，“我都畫了畫像，就等文樺回來挑選。被挑選的姑娘是她們家族用來聯(lián)姻的，她們本身的意愿不被人重視，我也不可能了解她們是否有意中人，所以我打算等文樺選中一個，就悄悄請六姐的長女把文樺的畫像送給那姑娘，試探那姑娘喜不喜歡。如果姑娘看不中文樺，文樺就重新挑選。反正光看畫像，他們也沒有多少感情，更談不上傷害到彼此。”

    凌宇軒將剝出來的第一個嫩蓮子塞進肖文卿嘴中，贊道：“你考慮得很周全，讓沒有見過面的年輕男女給彼此一個選擇的機會。”很多人成親前連對方的臉都沒有見過。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凌宇軒笑吟吟道，“何長青身上又發(fā)現(xiàn)數(shù)條人命，皇上這次沒有姑息他，將他打入天牢等候處決。”皇上趁廢太子之際處置了朝中一批官員，空出了一些官職，正在翰林院等待機會的各期進士有福了。

    “何長青？”肖文卿立刻想起來了，急忙問道，“鴻臚寺的何俊華和他的夫人怎么樣了？”對她有恩的春麗就依附這兩個人呀。

    “鴻臚寺何俊華目前被關在刑部大牢，等候處決。”凌宇軒淡定道。

    肖文卿頓時傻眼了，何長青為官幾十年，欺上瞞下貪贓枉法，草菅人命，只要證據(jù)確鑿，處死就處死了；何俊華做官也就四五年，而且做的朝會宴席祭司贊禮的文官，怎么也要被處死？

    “何俊華犯了什么罪？”肖文卿詢問道，

    “何俊華才學平庸，多年尸位素餐，而且利用其父身份貪污受賄，還搶占別人合法田產(chǎn)。另，他十六歲的時候弄死了一個通房丫鬟，然后由他母親花錢堵住了那丫鬟父母的嘴。”凌宇軒道，“雖然簽了死契的丫鬟主人可以重罰轉(zhuǎn)賣，但主人弄死她依然要負責。”打死簽了死契下人這種事情一般是民不舉，官不究。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他要何俊華死，哪怕何俊華罪不至死也要死。

    “何大夫人呢？”肖文卿問道。

    “何家被抄家，家產(chǎn)充公。何家老二何彥華決定和舅舅一家追隨東海王去東北半島，皇上恩準，他不日將帶他的生母和妻兒隨東海王一起出發(fā)；何老夫人因為是縣主，皇族旁親，皇上開恩，讓其保留嫁妝和貼身仆婦，就是從此要搬出何家現(xiàn)在居住的府邸。”

    凌宇軒頓了頓，英俊的臉龐閃過一絲陰暗邪惡，“因為宮中容妃娘娘、何長青的meimei苦苦哀求，所以何長青三個未成年的兒子一個未成年的女兒一個兩歲孫子，全部交由何老夫人撫養(yǎng)，其他妻妾仆婦家奴一概收入掖庭等候發(fā)賣。何俊華之妻劉氏得知消息后，當即精神失常，狂笑著投井自盡了。”

    文卿善良大度，得勢后對何家諸位夫人采取不理睬態(tài)度，表明沒有興趣報復，他卻自認沒有君子的大度，非要為文卿報復一番不可。何家可以不用這樣慘的，可是他在收集何家有罪證據(jù)的時候格外出力，在向皇上匯報何家情況的時候也加重語氣，于是皇上嚴懲何家了。

    何家居然淪落到此等境地？

    肖文卿一把抓住凌宇軒的手，急切道：“何家的仆婦家奴全部都要發(fā)賣嗎？”

    “對。簽了雇傭契約的寬松些，他們有錢就能給自己贖身；簽了死契的，他們會被隨意發(fā)賣掉。”凌宇軒道。

    “何家仆人什么時候開始被發(fā)賣，我需要買人。”肖文卿道，心中焦急起來。

    “春麗是不是？”凌宇軒道，“我昨天派福安向掖庭那邊打招呼了，等開始發(fā)賣這批奴婢時，那邊直接把春麗送到丞相府四少夫人這邊來。”摸著肖文卿豐腴柔滑的手腕，他心情很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文卿被何俊華夫妻逼得自行破相，還差點被發(fā)賣青樓，現(xiàn)在他狠狠地替她報復回去了。文卿自覺欠著春麗很多，他把春麗弄到她身邊讓她報恩，了結(jié)她的心愿。

    “這太好了。”肖文卿高興道，“還有趙mama，何大夫人院中的一個仆婦，往日里對我和春喜多有照顧，你也幫我把她買過來。”其他的人，她就沒有那樣的心了，因為感情平平淡淡。

    “我會吩咐福安的。”凌宇軒道。現(xiàn)在福安福寧這兄弟倆已經(jīng)正式到外面做事了，他現(xiàn)在的小廝是新安新寧兩個還不滿十五歲的小少年。

    “我一直為春麗擔心，現(xiàn)在何家出事，我反而能照顧她了。”肖文卿喜悅道，“等她心情平靜過來，我要替她找個忠厚老實，不介意她做過通房丫鬟的男人。”自然，春麗的賣身死契會作廢掉。

    凌宇軒微笑著凝望她因為懷孕變得豐滿不少的臉龐，眼中充滿寵溺。只要她開心，他偶爾以權謀私又能怎么樣？宮里的容妃早就過氣了，只是一個妃子，就算通過某些渠道知道何家悲慘下場是因為他對皇上添油加醋地說何家的罪，又能對他怎么樣？

    目光滑到肖文卿高高挺起的腹部，他心中更是充滿溫馨。宮里的女太醫(yī)替文卿摸過胎位，說她胎位正常，難產(chǎn)幾率不大。再過兩個月，他和文卿的第一個孩子就要出生了。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雖然宮里太醫(yī)可以通過號脈有七成把握知道胎兒的性別，但他不想提前知道，因為文卿擔心她懷的是女胎讓他提前失望。

    只要是他和她的孩子，他都喜歡，不過如果先生男孩的，下面的meimei會有哥哥保護，所以他心里更期盼文卿先生兒子。

    至于生出嫡長子能不能增加自己在父親心中繼承家業(yè)的分量，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乎了。鬧心的婆婆不需要天天請安伺候，文卿的日子會更舒坦。

    ☆、第140章 一四三春麗未來（加更）

    八月，肖文卿只能清晨和晚上在花園中散步。她懷孕月份越來越大，身形臃腫行動遲緩，還因為懷孕頻頻如廁。讓她感覺舒心的是，宇軒沒有嫌棄她，只要是在家中，他便和她同床，從不介意她半夜經(jīng)常起身。有時候她都不好意思了，想讓下人搭一張床讓他單獨睡。凌宇軒說，他說過，他會陪著她一起看孩子成長，所以不會離開。

    蹣跚走在蓮湖邊的鵝卵石蜿蜒小道上，肖文卿心中是滿滿的幸福。宇軒對她的寵愛，不僅身邊的丫鬟嬤嬤們覺得不可思議，連三嫂都妒忌了，說她得到了一個舉世罕見的夫婿。

    “夫人，好像是福安。他領著兩個人過來了。”瑪瑙突然對肖文卿道。大家都知道，夫人最近不僅在等待大舅爺?shù)幕貋恚€等待她曾經(jīng)的好姐妹過來。

    福安把春麗和趙mama買回來了嗎？

    肖文卿轉(zhuǎn)臉望去，立刻舉步迎上去。

    兩邊的人在湖邊一個垂柳下相會，福安拱手道：“夫人，你要的人都買來了。”他從衣袖內(nèi)袋里取出兩張薄紙，道，“這是她們兩人的契約。”掖庭那邊還沒有開始處理這批罪臣家中的下人，不過為了讓夫人高興，他找了掖庭的一個小官，提前把這兩位買過來了。

    “春麗姐，趙mama。”肖文卿喜悅地說道，“你們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們好些天了。”

    一貧如洗雙手空空的春麗和趙mama拘束地向肖文卿躬身施禮，道：“奴婢參見夫人。”她們的賣身契現(xiàn)在到肖文卿手中了。

    “別這樣，你們都對我有恩。只要你們有地方去，賣身契約隨時可以作廢。”肖文卿說道，上前把春麗扶了起來。春麗現(xiàn)在又瘦又憔悴，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了三四歲。

    “春麗姐，趙mama，你們先去沐浴更衣，然后我們詳細說話。”肖文卿溫和地笑道，“在我這邊別太拘束了。”

    春麗和趙mama面面相覷，恭敬道，“夫人，你是主人，我們是奴婢。”

    “別說了，你們跟我來，吃些東西沐浴更衣，然后我們好好說話。”肖文卿道，吩咐水晶瑪瑙立刻去準備熱水和衣物。七八月份的天氣，人一天沒有洗澡身上就有味道。

    水晶瑪瑙立刻離開，肖文卿收下福安遞過來的賣身契領著春麗和趙mama去清水軒。

    ○○○

    半個時辰后，春麗和趙mama干干凈凈地站到了肖文卿的面前。肖文卿賜座，她們推拒之后半個臀部落了座。

    “趙mama，我以前曾聽你說過，你被家人賣進何府后便一直在何家做下人。如果你想回家鄉(xiāng)，我送你一些銀兩，派人送你回家鄉(xiāng)。”肖文卿柔聲道。

    “夫人，小婦十二歲被爹娘賣掉，十四歲進何府，十九歲被何老夫人配小廝。婚后一年夫婿就替何老爺出公差死了，小婦無兒無女，家鄉(xiāng)已三十年沒有回去了，回去又能怎么樣？小婦的爹娘也許都不在，小婦的兄弟能照顧小婦不成？夫人念舊，不如讓小婦留在夫人身邊做個嬤嬤。”趙mama說道，起身要跪下。

    水晶眼疾手快，立刻替行動不便的肖文卿阻止趙mama下跪。

    “趙mama，我也有這個意思，你以后就留在我身邊吧，我這邊大嬤嬤的月錢是每月三兩，你在我這邊，年老之后自有人照顧。”肖文卿笑道。趙mama是可憐人，既然無兒無女，她便贍養(yǎng)她終老。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趙mama頓時感激得淚流滿面。做下人的最害怕的就是自己年老后不能伺候主子，被主子拋棄掉。她當初看著何大夫人兩個陪嫁丫鬟到何府人生地不熟，對她們多有照顧憐憫，沒想到結(jié)了善緣得了善果。

    “春麗姐，你爹娘兄弟還都在黃林知府府中，你想回他們身邊，我派人送你過去，不想，就先留在我身邊。”肖文卿轉(zhuǎn)臉對春麗道。春麗原本是家生子，如果返回家鄉(xiāng)尋找親人，她這邊即使讓春麗變成平民，春麗回去后不久又會變成黃林知府的下人。春麗溫順膽小，習慣聽人擺布了。

    垂著頭的春麗傷心道：“小姐沒了，我沒臉回去，求夫人留著我做個下人吧。”她如果回去，劉家的老爺夫人他們肯定不會放過她。

    “春麗姐，我還擔心你執(zhí)意要回去呢，你留在我身邊，我會善待你的。”望見她穿上了自己特地為她準備的樸素衣裳，將頭發(fā)盤成婦人發(fā)髻，肖文卿皺皺眉頭道：“春麗，以后還是梳少女發(fā)型。”

    春麗頓時一愣，懦懦道：“夫人，我做個過通房丫鬟，身子已經(jīng)不干凈了。”她是絞了臉梳了頭，被姑爺正式收房的通房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