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王滿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直到坐在早點攤上才回了神,將信將疑點了一道米線,趁著周爸爸去付賬那會,問周和:“怎么回事?” 周和看起來心情不錯,但沒解釋,只說:“再來一個鹵雞蛋嗎?” 王滿聞了聞空氣中鹵雞蛋的香味,放棄了追問:“好吧。那還要一個歡喜坨。” ☆、chapter 27 一頓早飯吃得皆大歡喜。 隔壁桌去公園遛狗歸來的老爺子開著收音機喝豆漿,里頭播的是李伯清的評書,李老師一如既往詼諧智慧,地道的川音順著擴音器伴著早點攤炒米粉的刺刺聲廣而傳之,有個四五歲大小的男孩子搖頭晃腦跟著模仿。 老爺子養的是一條巨大的哈士奇,這傻狗吭哧吭哧繞著王滿轉悠,奈何王滿專心致志進行早餐計劃,傻狗受到了冷落,轉而投向周和懷抱。周和一向不知如何同這樣自來熟的親昵勁打交道,手腳都不知該往何處放,被看不過眼的周爸爸拉開。結果這傻狗像是得到什么信號似的,咬著周爸爸的袖口就死不松嘴了。 王滿樂得看他一眼,被他看過來,趕緊心虛地喝了一口湯。 周爸爸想起昨晚周mama說的話,一定要做一個慈祥的周叔叔,只好板著一張臉,任由哈士奇拱來拱去,直到隔壁桌老爺子慢條斯理喝完豆漿,聽完評書,悠悠地喊了一嗓子,才讓接收到主人信號的蠢狗離開。 這么一著,王滿就琢磨出點意思了,再看向周爸爸,她那點子抗拒和敬畏之心也消除了大半。等到了青少年宮,周爸爸提出可以任由她自行更換課程時,王滿更是坐實心中想法,但她也聽進去了先前說的話,覺得并非毫無道理,在是否任性地不上課的問題上徘徊了兩秒,還是勾了前兩項。 國畫的老教授嘮叨歸嘮叨,昨天把她留堂時說的話還是很讓人敬佩的。 游泳嘛——據說是一項能夠促進“女人的驕傲”生長的最佳運動……咳。 至于散打,她一點也不想學,身上還疼著呢。 痛快地做完決定,周爸爸盯著新更改的報名表看了兩秒,露出一個微笑,蹲身對王滿說道:“不喜歡散打?那跆拳道好不好?女孩子們不是很多都學這個嗎?柔道也行,名字聽起來就不錯對嗎?” “……”王滿跟他對視一秒,目光移到周和身上,癟癟嘴做出一副委屈得快哭出來的表情。 她是個懶的,平日里能趴著就不會坐著,能坐著就不會站著,肯退步去學一項運動已然是個了不得的嘗試,再往后就過猶不及了。 周和看她眼光瀲滟,像顆腦袋胳膊垂下的星星,開口道:“別讓她學了,會受傷的。” 周爸爸這回真不是自己想要逼她,而是王家夫婦最想讓她學的就是這個,如果任由孩子自由發展,那他也不大好交差。更何況,就是女孩子才應該學啊,現在受點小傷,總比日后發生意外好得多。他從事這項職業,見到太多女孩因為嬌弱引發的禍事了,危險一旦來了,比之電閃雷鳴,根本防不勝防。 他腦海里播放著愛妻的話語,溫和地勸說道:“滿滿能不能說一下不想學的理由?你還小,以后進了社會,萬一受了欺負,學點防身術總不是壞事,對嗎?” 周和不長眼地插嘴:“我保護她,不會讓她受欺負。” 周爸爸看了下“拆墻專業戶”,啼笑皆非道:“你能一直護著她?寸步不離?時時刻刻?” 周和點頭:“能!” 王滿詫異地看他一眼。 周和已經自行補充道:“我是男子漢,我會更努力學散打,有任何危險都能保護她。她是女孩子,應該被保護。” 聽到這話,周爸爸倒是有些驚喜,不過他沒忘了捋清孩子的觀念:“阿和,你有這樣的責任感,爸爸很感動。不過一輩子的承諾不能輕易許下。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像滿滿一樣的女孩子,你一個一個去保護,就算會□□,那也忙不過來呀。” 周和看了眼周爸爸,困惑道:“可是,我沒有說要保護其他女孩子啊。”他隱約也覺出哪里不對來,但還是把想法如實陳述出來,“我只保護她一個人。”想了想,似乎應該增添一個理由,他斟酌著說,“因為她是我的好朋友。” 被他前面兩句話炸得腦袋暈乎乎的兩個人聽到了最后一句,均松了一口氣,兩人寬容地看了看他,像是在看一個尚未懂事的孩子。周爸爸拍拍他的肩膀,起了兩分開玩笑的心思:“行了,爸爸知道你們關系好,等你漸漸長大呀,還會有其他好朋友的。” “別人跟她不一樣。”周和心想,但他看到兩人的表情,猶豫了下,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的確拿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來詮釋自己的說法,好像無論是哪一種理由,都怪怪的,差了那么點意思。 其實,他大可以用兩人相處時間最長來打發困惑,然而他根本沒往這方面去思考。“為什么王滿是不一樣的?”“為什么不能和她一輩子朝夕相處下去?”這兩個問題悄悄地在他心底里破開了土,播種其間,要發芽不發芽的,有點癢癢的、卻又不見天日的萌動。 周爸爸心里認真琢磨了下,他們確實cao之過急了,的確沒必要讓一個小姑娘家掌握多么高深的武藝,只要能反應迅捷,會一些簡單的防身術便好。除此之外,他已經想到了要去拿一些警用防狼噴霧和報警器給她隨身備著,安全常識也要多多灌輸。 少學一門課程,王滿輕松多了。在青少年宮的日子簡單松快,她是個適應能力強的,很快就混得如魚得水,收割了一大片同齡不同齡的好伙伴。 偶爾休假的時候,周爸爸就帶著他們倆去周mama的辦公室,讓他們幫周mama的下屬做點小事。 周mama現在是保險公司業務部的經理,她一步步升職上來,和周爸爸的兄弟們實在脫不了關系——他們幾乎把所有認識不認識的都拉著買了她手頭的保險,美其名曰職業必備。有段日子周mama負責賣孕婦險,這一個個大老爺們專程排隊過來辦理,成為整個公司的一道亮麗風景線。周mama十分難為情,可人理由也很充足——我單身?那有什么關系,我給未來媳婦買呀。我媳婦沒懷孕?人總得有懷的時候吧。我還小?給我媽買不行么? 礙著千種萬種理由,周mama的業績量實在不容小覷,妥妥地一路直行。這么一大幫子警|察成日里過來轉悠,誰也不敢欺負了她,連陪客戶吃飯喝酒,她的上司也會賣些薄面,讓她意思意思就夠了。 周爸爸現在處于休假期,暫不必去報道,成天就守著老婆孩子這一畝三分地,讓兩孩子過來幫忙,一是讓他們初步體驗下賺錢的不易,二是想讓王滿見識一下怎么靠譜地嘴炮,煞煞她身上那股“普天之下,莫非她吹牛王土”的中二氣勢。 現在兩孩子估計是跑累了,站在路邊商店門口認真地挑選雪糕,有只流浪小狗繞到王滿腳邊坐下,伸長舌頭可憐巴巴望著她。 王滿見不得動物這種眼神,又買了瓶常溫的礦泉水,把太陽傘和雪糕都給周和拿著,自己蹲下來喂小狗喝水。 周爸爸從辦公室窗戶看來這一幕,搖頭失笑,對周mama說:“阿和這孩子,太老實了。” “怎么了?”周mama走過來,看到王滿在給小狗喂水,而周和正認真地把太陽傘往她頭頂上面遞,自己則完全暴露在熾烈的太陽光下。七八月份的酷暑,連知了都沒大力氣呻|吟,這孩子曬得滿頭大汗,可像是無知無覺一般傻站在那里。 “你別以為是滿滿欺負他。”周mama給王滿辯護,“肯定是阿和自愿的,等會兒滿滿看到了,會教訓他的。” “我沒這么想……”周爸爸哭笑不得,他一開始太過嚴厲,給周mama留下了心理陰影,為了讓他早日變得有親和力,周mama還拿了不少兒童讀物給他看,并且指定了幾個少兒節目讓他觀摩學習。 “我就是覺得滿滿這孩子給人驚喜挺多的,人也比阿和懂事。”周爸爸解釋說,“我一開始總是把孩子們當做小孩子,其實他們已經不知不覺成長到了一個我們難以想象的心智,而且孩子們普遍善良,換做我,哪有那個耐心管接頭的小貓小狗?” “你知道就好。”周mama說,靜靜地看向窗外,“我看他們也挺好的。” 王滿給小狗喂完了水,那小狗喜不自勝,親切地用鼻子拱了拱她的腿,舔了舔她的腳趾甲,隆重地表達了謝意,才撒開腿歡快地奔走了。王滿對它招招手告別,起身的時候覺得腿軟頭暈,順手往后夠了夠,撐著周和的胳膊站了起來。 這一撐,她就感覺到了周和身上的汗,抬眸一看,這人身上都濕透了,別人都是曬太陽,他是淋太陽,臉頰兩邊紅彤彤的,堪比幼兒園小朋友舞臺妝的腮紅效果。 “你蛇精病啊!”王滿瞪他一眼,“熱成這樣也不跟我說?” 她拿剩下的水潑了點在手心,往他臉上彈了彈,來了一陣“人工降雨”,拿過融化了一半的雪糕,一邊吃一邊往前走,含糊地說:“快點進公司大樓,里面有空調。” “嗯。”周和點頭跟上。 ~ 日子的重量一旦輕了,過去的速度也就快了。 王柏畢業旅行結束,在家休息了幾天,就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 ☆、chapter 28 十月,秋天擠走夏天,扯下綠色的盛夏禮服,露出初染金色的腦袋,恍如一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冷艷舞女,一點一點現出全貌。 學校文化長廊上面的爬山虎第一批成為被揭開的薄紗,它們夏天張揚慣了,眼下緊緊攀附著它們罩過的墻壁,然而勢單力薄、回天乏力,它們還是被吹走了綠色,刮跑了美貌,半黃半枯的葉子打著旋兒不甘心地落到地上,被路過的人踩出清脆干枯的聲音。 王滿嫌棄秋天校服不好看,連到校門口這點距離都堅持不下來,換上自己喜歡的美美的外套,把校服往書包上面一掛,還很講究地打了一個不大規范的蝴蝶結。走著走著,蝴蝶結就自動散了架,長長的袖口拖到了地上,和那些被季節拋棄了的枯葉子們纏綿悱惻。 周和看不過眼,前來“棒打鴛鴦”,把王滿的書包往上輕扯。 王滿自覺地張開雙臂,往前一掙,書包就落到了周和的手上。 他先把王滿的校服解下來掛在胳膊上,然后把兩個書包帶子往肩上一套,兩個肩膀一邊一個書包。掂了掂重量,他輕嘆口氣:“你又不帶書回家。” 王滿:“帶了呀,我帶了情書。” 周和:“……” 正巧,兩人路過文化長廊中間的一個路口,浪漫的法國梧桐樹下,一對小情侶正面對面爭執著什么,隱約傳出“他給我的情書就是比你的真心,分手吧!”這樣的句子。 王滿認出這個是隔壁班的一對新登上“江湖晚報”的新情侶,兩人的緋聞炒了足足兩個禮拜,據說還相愛相殺什么的,十分勁爆。她嘖嘖直嘆,看足了熱鬧,扭頭見周和面無表情站在原地等她,連忙湊過來小聲說:“小孩子家不要看。” 周和:“我只比你小一個年級……” 王滿說:“你難道不知道一個年級就是一個階級嗎?”他們初中一個年級將近二十個班集體,每個年級能占三個樓層,單年級內部就分為火箭班、快班、慢班三個等級,一層樓一個階層,素日里井水不犯河水,更何況隔了三四個樓層的兩個年級? 周和知道她什么意思,轉換用語道:“我不是小孩子,我是男人。”順便舉出一個強大的證據,“我比你高。高很多。” 王滿看了眼比自己已經高了一個半頭的周和,心知自己是沒有長高的余地了,她上輩子就一米六,這輩子托了不挑食的福,多長了三厘米,但也估計到了頭了。可周和比自己小,現在比自己高了這么多,看樣子趨勢還沒停,以后還不知道會把她甩哪兒去,撅了撅嘴道:“好啦,你高你說了算。” “……那還是你說了算吧。”周和說,“嗯,我說你說了算。” 王滿立馬被安撫,笑瞇瞇地夠著他的肩膀拍了一下:“真乖。” 兩人往前走了一段,出了文化長廊,路過籃球場。學校每周五的籃球場上聚滿了“難民”,受夠了學習上的壓力的男孩子們瘋狂地在籃球場上舉辦狂歡儀式,把壓力化為汗水排泄出來。這時候很容易分清年級,比較喪心病狂、表情猙獰的是初三的,玩脫了的傻小子們是初一的,初二的比較圓滑,讓著初三的大哥們,組團打壓著初一的小朋友們,鬧哄哄的跑來跑去。 周和婉拒了幾位路過同胞的邀請,他班上的籃球隊長劉新悄悄地跑到他身邊,攬住他的脖子小聲說:“哥們兒,幫個忙唄?我請你吃飯。” 周和盯著不遠處等著自己的王滿:“我現在有事,等周一來了再說吧。” “有什么事啊?不就是跟你的小青梅一塊回家么?現在還早著呢,急什么呀?”劉新大包大攬地把他往一邊扯,拉到了籃球架下面,挑著眉看了眼他右肩上的書包,上面畫著粉嫩嫩的少女心,這是王滿diy的作品。他順手拍了一下,“這書包挺好看的,哪有賣的?我給我女朋友也買一個去。” “別動。”周和皺眉,手上用了點力。 劉新立刻表情痛苦地求饒:“我不動,我不動!” 周和松開手,語氣更強硬了些:“到底什么事?”劉新是體育生,經常出去訓練,跟他素來沒太大交情,可劉新在班上人脈很廣,拉著一大幫子男生呼風喚雨,也算是個人物。周和跟他圈子不同,但也不太想得罪他,所以才忍耐著跟了過來,只是看到他言語里似乎對于王滿不太尊重,又拿那只臟兮兮的手去碰她的包,這才有點炸毛,不太想忍耐了。 劉新揉了揉手腕,收起了笑臉,但他想到哥們的囑托,又勉為其難掛上點笑容,心底里有點排斥周和這樣“孤傲”的優等生,只能保持著“盡快完事”的心理說道:“是這樣的,哥們兒,我有個朋友想讓你幫個忙,拉個紅線,給你那個小青梅帶個口信。聽說你那個小青梅是x市的吧?下學期就要轉走了?可巧了,我那哥們跟她情況一樣,這不一來二去就……你懂的。他現在在階梯教室門口那顆梧桐樹下,想跟你小青梅告個白,你也成全一下他,一定要幫我把話帶到啊,下次帶你打球!” 劉新說話嘻嘻哈哈的,說這話跟說吃菜吃飯一樣簡單。周和皺了皺眉:“告白?” “對啊,告白啊。”劉新說,“怎么?難道你也有喜歡的?可你年紀太小了,我們年級女生哪兒有跟你搭的?要是再小一點倒沒問題,我有個表妹在師大附小,六年級,班上漂亮妹子很多,怎么樣?你要不要哥哥幫你介紹啊?” 劉新只是沒想到能跟班上萬年第一在這方面扯上話題,頓時覺得自己除了成績,在某些方面隱約勝利了一籌,想通過這一點跟他拉拉關系。畢竟,誰不喜歡跟成績好的人打交道啊?到時候抄個作業和平時小測驗的,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沒想到這話哪里不對,竟然引起了周和的極大反感,周和瞪了他一眼,有點發怒地說道:“喜歡可以,告白不行。談戀愛要以結婚為目的,現在——太早了!” “你說話有點意思啊。”劉新對他的感官大為改變,本以為他僅僅是高冷,現在才知道這兄弟是個讀書讀傻了的,“現在早戀算什么呀?都爛大街了行嗎?別說咱們是初中生,就是小學生,這事情難道少了嗎?現在是談戀愛最好的時期,刺激呀!等到了高中,高一就算了,高二以上那都是黃昏戀了,說出去丟人的!你啊……看在你是我們班第一名的面子上,哥哥下星期帶你去附小走一圈,提前讓我妹子挑幾個最好看的,你喜歡哪個就追哪個,要是不會我教你——哎,你打我干什么?我可是一番好心!” 劉新被周和突來一拳打懵了,捂著疼痛難忍的肋骨處呲牙咧嘴了會兒,還是選擇隱忍下來——看樣子,對方是個會身手的,權當吃了啞巴虧得了!他原地跳腳了一會,大為郁卒,只好沖著周和的背影喊道,“你自己不愿意就算了,給你小青梅帶話要帶到啊!人家的事情你可不能擅作主張,我哥們還在那等著呢!” “給我帶什么話啊?”王滿聽到了余音,隨口問了一句。 沒想到周和不知道抽了哪門子的瘋,竟然突然走得飛快,一直走下臺階,轉過人群最熱鬧的地方才停了腳步,板著臉說:“有人要跟你告白。” 王滿氣喘吁吁跟上,扶著腰喘著粗氣說:“告白就告白唄,我知道我受歡迎,你跑什么跑呀?” 周和:“……”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什么跑,心里好像有塊土壤松動了,什么東西正喧囂著往外萌動。他看王滿跑得一頭汗,習慣性地從書包側面掏出紙巾幫她擦了擦,這才感覺自己心底平靜許多,說話也順溜了不少,原原本本把劉新說的交待了一遍,心里又開始被什么撓啊撓地又癢又疼,情不自禁說道:“但是你不許答應。” 王滿當然不會答應,但她鮮少看到周和這樣專橫的樣子,疑惑道:“為什么?” “因為……” “對啊,為什么?”周和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他想起前段日子周爸爸的所作所為起來,那段時間他還在為了爸爸橫加干涉王滿的事情而生氣告黑狀,現在怎么就做出同樣性質的事情來了?王滿面對周爸爸的管教那樣反抗不屈,也一定……會怪罪自己,從而討厭自己的吧?他有點懵頭懵腦,心慌慌的,像是有什么東西脫離了控制,讓他覺得既別扭又討厭,但又似乎朦朦朧朧有點明白了什么,腦子里某一處被蒙蔽了的紗,隱隱地透出一點光亮來了。 “我爸爸mama說過……”周和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一句話搬出來,心里不但沒有安靜,反而更加喧囂了,只嘴巴一張一合為了應付差事自動吐著些無關緊要的話語,“他們說,年紀小不能隨便談戀愛,戀愛是要以結婚為前提的。我們現在年紀小,很多事都太沖動,什么都不懂,要看清楚自己的內心,也許,那不是真正的喜歡,要對別人負責任,對自己負責任。” “哎,我知道啦,我一個馬上就要走的人了,不會對別人不負責任噠。”王滿安撫地說道,心里有點怪怪的,她想,“我是不是把他給欺負壞了?讓他覺得我是不負責任的人了?哎喲,真是個倒霉孩子。” 她拍了拍周和的胳膊,環顧一圈:“那我去跟他說一聲哈,正好這里離階梯教室很近,你等一下我。” 周和腦子里嗡嗡地,也沒聽清楚她說了些什么,見她走遠了,一個人繞著樹毫無目的地繞了兩圈,他身體里血液都沸騰起來,處處都有點莫名地躁動不安,可唯有被王滿拍過的那兩處地方奇妙地安靜,好像已經脫離了他的身體,完全沒了感覺了。 一個念頭荒唐地在他心底里發芽。周和茫然地想道:“難道我喜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