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周爸爸倒是有些意外:“原來你是王家的小姑娘,我倒是沒認出來。” “沒辦法,女大十八變嘛!” 周和心里那些積郁被這三言兩語打散不少,他有點無語地看了王滿一眼,被她呲牙咧嘴警告一下,想要挪走的腳跟就固定在了這里,認真聽外面周爸爸講這幾年的故事。 周爸爸不是個煽情的人,對于苦難也沒刻意描寫,簡單說起近幾年的經歷,語氣平淡,似乎這沒什么大不了的。 原來他當時所處于西藏墨脫,被泥石流沖到了當地死亡森林深處。他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爬滿了螞蝗。可他除了一把沒子彈的槍,什么東西都沒有,連衣物都破爛不堪。對于兇獸野蟲,他除了一副受了傷的*,就沒有別的抵御工具了。 正是冬天,旅游淡季,當地居民也很少出門,他在森林里花了幾個月的時候才摸準方位,歷經千辛萬苦走出來時,已經又是一年冬天了。當地當時還不具備通訊條件,周爸爸沒能及時跟隊友聯系上,在短暫的休息過后,開了春就打算出去。然后,他再一次偶然地捕獲到了該販|毒|團|伙的蹤跡,這是一幫他們先前沒有了解到的支隊,有著更加罪惡的行徑。如果他走了,也許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去近距離接觸,所以他選擇了留下,伺機潛伏其間…… 具體的事情他一個字沒講,只反復跟周和表達歉意:“爸爸應該早點聯系你們,對不起。” 王滿聽得心潮跌宕,她腦補出當時的場景,已經有些鼻酸,而她一低頭,發現周和早已無聲地淚流滿面了。 ☆、chapter 24 周和哭完,心氣極順地跟著周爸爸出去單獨聊天,談了一兩個小時,回來時整個人已經大有不同了。 他禮貌地開了門,認真地請周爸爸進門,沒有半分排斥模樣。甚至眼底還跳躍著一小簇隱隱的崇拜火苗,神圣而尊重。 王滿目瞪口呆看完這一系列變化,覺得可以把周爸爸奉為男神了。 因為是初二升初三,這個暑假的作業有點多。為防止一群沒有自制能力的少年少女們玩成脫韁的野馬,給即將到來的初三*預熱洗腦,放假期的老師們還時不時搞個突然襲擊,給家長們挨個打電話百般叮囑,從“經濟基礎”切斷“上層建筑”,把熊崽子們鎖在家中,誓死將“蠟炬成灰”事業進行到底。 王滿有個好習慣,她不喜歡的事情習慣集中先做完,這樣就可以給喜歡的事情留出足夠的空閑時間。不需要老師督促,她悶在家中花了兩個禮拜把所有作業全部搞定,屁股幾乎沒有挪開過板凳,摒著一口氣一股腦悶頭寫到底。 本來被老師們煽動情緒要給孩子關苦牢的王爸王媽見她這拼命模樣,個個心疼得不行,立刻拋棄原則,苦勸她出去玩,不僅沒有切斷經濟來源,還特意每天往她床頭塞錢,兩個禮拜攢下來竟然也小有一筆收獲。 王滿對著空調的強勢冷空氣吹了一會,點完這些銀子,開始琢摸著剩下這一個半月怎么打發自己? 首先,雪糕冰激凌這種東西不能敞開吃了,痛經的“美妙”滋味能滾多遠就滾多遠比較好。 其次,她的小伙伴們一個個都被關押在家,她給其中兩位打了電話,把自己作業答案報了一半,然后就被那頭的家長發現,客客氣氣說:“我家小孩是要憑借自己的實力考好高中的,你成績好,謝謝你指點,歡迎你們進行有營養的學習討論,出去玩就免了吧。”不等她回應,那頭就掛斷了電話,從此把她拉進黑名單,再也不接通她的來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兩個家長把這事捅到了別的家長耳里,總之王滿光榮地成為了“可規避分子”“接電話絕緣體”,硬是找不到一個同伴。 最后……她總算想起了隔壁阿和,準備過去蹭下男神的萬丈光輝。 王滿吹夠了空調,敲隔壁的門,怎么也敲不開,一回頭,在樓下的小區花園找到了兩人的身影。 下午四五點鐘,雖然過了太陽光芒最盛時分,可外面依然悶熱得如同蒸籠,人行走在熱空氣中堪比一只只活動的人rou饅頭,走著走著就能變熟,可那兩人竟然在鍛煉身體! “才兩個星期而已,世界變化太快就像龍卷風……”王滿心有戚戚然窩回家里,在騰騰冷氣中趴在窗戶那打量著下面,只見他倆跑了幾圈之后,竟然陸陸續續有人加入進來,正是先前欺負過周和那些皮大王們,他們老實得如同被馴服的大貓,個個乖巧得不像話! 也不知跑了多少圈,一群少年們被集中到涼亭里站成一個隊列,開始站軍姿、打軍體拳、向左轉向右轉、蹲馬步等等…… 一直到快七點鐘,他們才鍛煉完畢,解散,有個小男生羞澀地跑到周爸爸身邊,和“偶像”握手,然后歡呼著“啊啊啊我要一個星期不洗手!”歡脫地跑走。 見他們要上樓了,王滿站在門口,剛軟軟地喊了一聲周和,就被周爸爸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說:“王家丫頭啊,不介意來我家坐會兒吧?” 王滿莫名背后一涼,謹慎地往后躲了躲:“周叔叔,您有什么事,就在這兒說吧。” “怎么?嫌周叔叔家里沒有空調?”周爸爸挑了下眉頭說道,眼底里的氣勢已經隱隱有些震懾人心。 王滿試圖賣萌緩解壓力,然而,并沒有什么用…… 她堅持了兩分鐘敗下陣來,耷拉著腦袋推門走出來,斜睨周和一眼,對口型道:“怎么回事?” 誰知周和也是一臉茫然,他搖搖頭,也用口型說道:“我不知道啊。” 兩人擠眉弄眼沒交流兩句,一陣沉沉的氣壓落下,王滿連頭也不敢抬,悄悄地收回目光,盯著腳背亦步亦趨往里走。直到周爸爸坐在沙發上,拍了拍一旁的茶座,王滿才低著頭坐下。 她囂張慣了的,在家爹媽也是寵著捧著,任由她自由肆意長大。除非她不講禮貌,不尊重長輩,做些見不得人的腌臜事物,王爸王媽才會生氣動家法。但王滿聰明,也做不來那種沒底線的事情,在父母規劃好的圈子里變著法的玩花樣,把他們逗樂,不讓他們cao額外的心,就是王滿目前為止最大的成就。也正因如此,王爸王媽格外寬容她,從沒哪個人用這樣的目光看過她,王滿的小老虎爪子根本伸不出來,變成了只小貓兒,可憐巴巴低著頭:“周叔叔,您有什么事嗎?” 在王滿腹誹犯嘀咕的時候,周爸爸也在打量著她。 他對王滿的印象還停留在從前x市時候,她頑皮活潑、樂觀開朗,有些熊孩子通用的毛病,做些無傷大雅的惡作劇,整體算得上可愛無害,但內里藏了只搞怪的孫猴子,和她的那對老實爹媽完全不同。 但那時候年紀小,做什么都可愛,都在能夠理解范疇之內。現在不同了,小屁孩成長為小姑娘,雖未亭亭玉立,但已然不斷地蛻變。豆蔻少女,花骨朵的年紀,再不掰扯正怎么行? 他這些天帶著兒子在樓下鍛煉,總有人嘀咕些莫名其妙的流言蜚語,小孩子們總是過來問些“你就是傳說中的大英雄嗎?”之類莫名其妙的問題罷了,大人們也一個個用看馬戲團的眼神說些什么。他問了兒子緣由,利落地把閑言處理干凈,卻在心底里對這小丫頭片子感起興趣來。 她聰明伶俐,可以利用年齡優勢扭轉流言。但她太不靠譜,扯謊話扯到沒邊了,到底還是沒有經過生活的錘煉,小時候的毛病壓根沒改,還是那么不著邊際地扯犢子,只是不斷地給其換上華麗的包裝罷了。 有時候,聰明是好事,會編故事實在是一項太好的本領,那些演講家們灌些雞湯就能收獲大把鈔票,推銷員們口若懸河花樣翻篇把產品換成大把利益。然而,這得有個度,在框架內怎么起舞都完全沒問題,有些事卻不能瞎說,以免得罪了人不自知,反而把自己坑了進去。 她說的那個謊言,顯然已經把她拉下了泥沼,有些大人專門交待小孩離她遠點,避免自家純白小綿羊上當受騙,她的形象無意間被好心拖累了。 “作業寫完了嗎?”周爸爸一邊觀察,一邊慢悠悠問了一句。 “怎么跟審犯人似的?”王滿心里嘀咕著,嘴上道,“寫完了……” 周爸爸點頭,能自律,很不錯:“接下來什么打算?” 王滿:“找周和一起……繼續學習。” 周爸爸挑眉,老毛病又犯了:“學什么?” “什么都可以啊,活到老學到老嘛,一個人學習太枯燥了,兩個人一起學習效率比較高,還可以互相監督。”王滿很順利地自圓其說。 周爸爸忍笑:“你說得有道理,這樣吧,我這兩天在教他一些防身術,你跟著一塊練習吧。” 王滿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登時臉色慘白,恨不得把舌頭咬掉,立刻反悔道:“那什么,我想起來我好像有個作業還沒寫完……” 周爸爸:“哦,是這樣啊,作業多嗎?” 王滿用力點頭:“多!特別多!還特別難!” 周爸爸似乎十分體恤說道:“沒想到現在的初中生是這樣辛苦,才初二就任務這么繁重了。對了,我家阿和跳過級,我擔心他基礎不夠穩定,可以把你的作業拿過來給我看看嗎?我熟悉一下你們的課本,也好輔導他的學習,你有什么問題可以問我,難題不怕,我都能教你。” 王滿再次內傷,她已經隱隱感覺到這是在跟她“斗法”呢,一臉“堅定”地說:“不用了,我要自己鉆研,因為老師說自己想出來的解題辦法才能印象牢固。謝謝周叔叔的‘熱心幫忙’,如果我有什么不會的,我一定向您請教!我爸媽要回來了,我先回去了,就不打擾了,再見!” 她畢恭畢敬站起來,腳下速度一點不慢,一會就溜了出去,回到家中,感覺背后層層冷汗,竟有種心驚rou跳的害怕,也有些隱隱的刺激感。畢竟她在江湖叱咤多年,鮮少棋逢對手,沒想到今天一再被破功,讓她心中的危機感油然而生,仿佛她就是那只自以為是的孫猴子,在如來手掌中沒頭沒腦蹦跶著,馬上就要受到迎頭一擊。 “我還是離他家遠點好了……”王滿心想,暗暗下了決定,寧愿在家坐在發霉,也不踏入周家一步! 可是千防萬防,竟然漏算了王爸王媽! 她的領土到底還是在第二天徹底舉了白旗,完全淪陷了! ☆、chapter 25 周爸爸是個沉得住氣有謀略的人,他既然想要改造王滿,一開始就沒想從這個“小滑頭”身上下手,而是裝作不經意的和下班歸來的王爸王媽碰面,偶然地談到孩子教育問題上面,先祭出周和拉了一把同情淚,又引經據典打下一劑極速強心針,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兩人注意,反倒是大魚自動浮出水面,王媽主動問道:“那要不讓我們滿滿也跟著一塊?她橫豎也寫完暑假作業了,不能總在家里囤者吧?那得發霉了。” 周爸爸放下長線:“這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 王爸王媽覺得十分之有道理,回家一看,餐桌上面竟然擺了做好的飯菜,比她頭兩個星期做的添了幾分姿色,雖品相差強人意,味道卻很不錯,兩人驚喜地對視一眼,有種養了多年的豬終于產下頭胎豬崽子的欣慰感。 再推開王滿的臥室,見她正在里面認真地打游戲,房間窗簾沒開,空調冷氣逼人,她裹著個空調被蹲在冬天專用的大皮椅上面,熒幕里刀光劍影幽幽地反襯在她臉上,偏她正好打到鬼門關卡,配音便是陰森至極的鬼哭狼嚎,繞梁三日、余音繚繞,使得她整個人活似個屏幕里爬出來的“女鬼”。 兩人被迎頭冷流刮出一身擔憂的雞皮疙瘩。 大人們就是這樣健忘,他們早上出門時還希望王滿能放下作業、愉快玩耍,頭一秒看到孩子成長時還能心滿意足、驚喜連連,現在見到這般“墮落”場景,立刻忘記希望孩子保持快樂成長的愿望,周爸爸的話語在兩人腦子里面過了一圈,他們默契地對視一眼,同時覺得孩子還是成龍成鳳的好。 游戲人間的王滿還不知道自己又躺著中槍了,晚上吃飯時喜滋滋賣萌求獎賞,萬沒想到次日早晨跟周公你儂我儂、游山玩水時,竟會被早起出門的夫妻倆使用鐵血手腕拔了出來。他們就差給她塞進包裝盒,再打個漂亮的蝴蝶結,敲鑼打鼓歡呼送她離開了。 “滿滿,跟著周叔叔好好學習哈,家里不需要你做飯,mama會照顧好你。”王mama如是說。 王爸爸:“滿滿加油!滿滿最棒!” 王滿的內心處于死機狀態:“……” 她勉強笑著送走爹媽,面向周爸爸時臉色差了幾分,可她到底不敢悖逆他的氣場,只好將怨憤之氣集中塞進目光,超強波掃射給周和,好似一只敢怒不敢言的大貓,弓著背游走在炸毛的邊緣。 “多管閑事。”王滿心想,“什么男神?哼!男神經!” 周和接收到怨憤的頻率,不明就里看她一眼,想了想,把剛剝好的雞蛋裝在小碟子里遞給她,還很體貼地問道:“來瓶牛奶嗎?” 王滿早上還沒吃過飯,這雞蛋白瓷一般光滑,隱隱約約散出香味,她舉著筷子瞪了它一眼,叉起吃掉,勉為其難從喉嚨眼里面擠出一個“嗯”字。 周和熟練地加熱牛奶,放兩勺糖,用手指感受了一下熱度,正好處于王滿能接受的黃金比例后輕輕放在她桌前,被她一口氣咕嚕喝掉,嘴邊瞬間起了一圈白胡子。 王滿心里容量太小,裝了飽足感就沒怨憤什么地位,身上的毛自然而然就順了下來。 “走吧。”周爸爸起身,“吃好了?”他倒是看出來了,這小丫頭片子定是把周和使喚慣了的,不然讓他做點什么都拿不準分寸,伺候她倒是一分一厘都不出差錯,得是被奴役了多少次啊?——尤其是,他竟然心甘情愿自得其樂?洗腦洗到這種地步,連傳銷組織都得對她甘拜下風。 “這么早就要跑步?”王滿看了眼掛鐘,時針堪堪過了六,夏日里最鬧騰活躍的熱氣都還沒上班呢,空氣清新得連電扇都不需要開,他們就要出去跑步了?“剛吃完飯不能運動。”王滿扯出生物這門學科當盾牌,“生物老師強調過許多次,這樣對腸胃不好。” 周爸爸唇邊勾勒一點笑意:“不跑步。” 王滿還要再問,跟他正視一眼,立刻老實地低頭服帖往前走,連腹誹都不大敢怎么來。 周爸爸領著兩人去了市青少年宮,先自行辦了手續,才交待學習計劃。周和上午學書法,下午學游泳,晚上學散打。王滿則是上午學國畫,下午學游泳,晚上學散打。除了上午不在一個班,下午晚上課程都是一樣的。 王滿受到迎頭暴擊,險些嘔出一口血來:“我為什么要學這些東西?!!!” 周爸爸很淡然地拿她昨天的話來塞:“因為活到老,學到老啊。” 現在才七點,距離八點上課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周爸爸不知從哪掏出兩本詩經,宣布說:“開始背書吧,你倆比賽,誰輸了誰當晚留下陪我練練。” 王滿壓根不往心里去,她覺得自己的歸屬權根本和周爸爸挨不著邊,他要管教、要體現家長的權威,大可以在周和身上來實現,折磨她算是個什么玩意事啊?退一萬步來講,王家難道不算對于周家有恩嗎?就算先前洪水時周家伸出過援手,這么多年的鄰里之情只有富余,絕不欠他分毫吧?王滿徹底造了反,不僅沒像周和那樣出聲念書,反而把書往長凳上面一墊,直接坐了上去,翹起一個二郎腿,將自己滿腔的不爽快表現得淋漓盡致。 等到上課鈴敲響,她也不拿書,板著張臉按照報名表上的信息找到了教室——錢都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從王家爸媽那兩“叛徒”手上哄騙來的,只好忍辱負重學一學了。 王滿自認為三樣課程中,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國畫”這一樣,她畫出來的q版人物生動可愛,幾乎就沒有人給過差評。反正藝術都是相通的,她應該能上得比較輕松吧?哪知事情并非如此,她不僅沒能獲得滿堂喝彩,反而被教書的老教師單獨拎了出來,將她批判得一無是處,還拿出一把長戒尺不遺余力狠狠給她來了幾下,立刻讓她手腫成了個人rou饅頭。 這還不算完,這老教師不知是否從古代穿越過來,嘮嘮叨叨沒完沒了,條條列列樹立了不少門規,這也不讓那也不行,說的話比老太太的裹腳布還要更臭更長。 王滿起初還能聽進一耳朵,最后耐不下性子了,心想不就是這些個簡單東西嗎?有必要長篇大論么?然后走了神,腦補了一下怎么跟爹媽耍賴吹了明天課程的事情,才上一次課,就算退不了全款,百分之九十總是可以的吧?生命這么美好,她還年輕,為什么要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面? 走神的結果就是,她在接下來的練習時間再次犯下一堆錯誤,被老師直接留堂懲罰。等到她被放出來時,周和周爸爸兩個人已經吃完了午飯,周和把特地給她留的那份推給她,不知那老教師的戒尺是不是年歲已長,有裂開的竹絲,把王滿的手心還抽出了一道血絲,他看到了,拿出隨身醫藥箱要幫她包扎,王滿徑直推開,拿筷子扒了幾口飯,可卻吃不下去,米飯都冷了硬了,菜也失去了生命力,跟尸體似的,哪里讓人有什么食欲? “不吃飯,下午的課沒有力氣。”周爸爸出聲提醒。 王滿冷著臉說:“我要點一份新的。” 周爸爸說:“你知道粒粒皆辛苦嗎?” 王滿壓著氣,把這首詩從頭到尾背了一遍:“所以呢?我要吃冷的拉肚子嗎?” “我們等了你半個小時才點的餐。”周爸爸說,“是你自己耽誤了飯點。你要為你自己的行為負責任。” 王滿摸身上的兜,沒錢,盯著這道菜,也沒胃口吃,干生氣了一會,端著盤子去找服務員,賣萌請求她的幫助,不僅把飯菜重新熱了一遍,而且還得到了一些其它配套的小菜。她又端著盤子回來,故意把盤子往中間放下再拉回來,周和欽佩地看了她一眼,而周爸爸沒什么反應,她一拳打了個空,又重新沒滋沒味囫圇吃下。 下午體育課,王滿憋足了一口氣使勁學,游泳教練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他看王滿這么努力,大肆表揚了她一頓,特意讓她提前下課以資鼓勵。 王滿沒等周和,如脫韁的野馬往校門口跑,等到最后幾米才放慢腳步,佯裝淡定的說:“沒辦法,表現太好,被批準提前下課。” 周爸爸看她一眼:“一節課一個半小時,花的是一個半小時的錢,就算掌握了老師講的精髓,也可以繼續留下來虛心請教,將投入充分利用,不然,還是算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