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杠是不是？”她看我一眼，“這位沈小姐要是那種人，我還用勞煩您的大駕么？請趙會長出面打發她不就得了？”

    “我不過就是一說，你太較真了”，我一笑。

    “不是我較真”，她給我倒上茶，“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按說這是好事，可這心里總是不踏實……你說是不是因為龍頭沈名頭太大，所以咱們才如臨大敵似的，把事情想復雜了？”

    “不能說想復雜”，我說，“沈家的底子在，這姑娘又是個行家，換誰在你這位置心里都踏實不了。誰讓你是裘家的女兒，要是你們家不是風水世家，而是做普通生意的，你才不會有這份擔心。”

    “這倒是，我們家要是賣鹵煮火燒的，她才不找我出面替她安排呢”，她笑了笑，看看表，“咱們去接葉歡吧，晚上一起吃飯。”

    我愣了一下，“呃……我從回來后，還沒見過她呢。”

    裘婷婷一怔，“什么情況？”

    “哪有什么情況，你想多了”，我說，“從昨天回來后，一直有事，所以也沒顧得上去找她。”

    她想了想，“那……要不改天？”

    “不用改天，咱倆去吧”，我淡淡一笑，“吃完飯你送我去她那就行。”

    “這樣好么？”她看著我，“還是一起去吧，晚上你們有的是時間在一起。”

    “我不是為了那個”，我說，“我們一個多月沒見了，見面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估計飯也就沒心思吃了。我不著急見她，就是想先把該處理的事都處理的差不多了，那樣就能踏踏實實的和她說說話了。”

    “哦……那我明白了”，她站起來，“那咱別坐著了，這就走吧，時間還早，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前些日子新發現的，一起去試試。”

    裘婷婷所說的好地方，是一家門臉不大的重慶菜館。雖說這店看著不起眼，裝修也一般，但生意卻非常火爆。我們去的時候算早的，路上她打電話定位子的時候，就已經快滿了。

    這家店的招牌菜就是水煮魚，可他家的水煮魚和外面的味道不太一樣，麻辣鮮香之外，別有一番清爽和滋潤在里面。我倆點了一盆水煮魚，一碟鍋巴rou片，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水果沙拉，外加一桶米飯，兩碗湯，就這么點東西，就花了三百多快，比外面足足貴了一倍有余。

    “東西是真好吃，可也真是個價”，我說，“這么偏僻的地，你怎么找到的？”

    她輕輕一笑，給我夾了一塊魚rou，“你肯定猜不出來。”

    “怎么說？”我放下筷子。

    “你記得那次我約的那個投資人，梁娜么？”她說，“是她帶我來的，說讓我來幫她試試這里的手藝。我嘗了之后覺得不錯，然后她就拍板了，投了八百萬，入股。”

    “哦……難怪呢”，我點點頭，“這家店的是夫妻店吧？”

    她看我一眼，“也算是吧，前面招呼客人的是店主的小姨子，他老婆是大廚，年紀不大，才二十五歲，可這手藝……祖傳的。”

    “原來是有秘方的呀，那就能理解了”，我笑了。

    她看看外面，壓低聲音，“梁娜想要的，其實就是人家的秘方，不過老板娘說什么都不賣，人家拿這個入股。”

    我靜靜地看著她，“婷婷，你這話里有話……是想提醒我什么？”

    她玩味的一笑，“各行各業都有秘術，不止風水這一行，做菜也是一樣的。中國人有一個毛病，就是對自己人保守對外人大方，自己人學這些秘術，他們都諱莫如深，外國人一來，立馬傾囊相授，說崇洋媚外吧，不太好聽，但怕人家看不上，所以上來就拿壓箱底的，這倒是真的。”

    這個我同意，這種現象的確很普遍，從當年的景泰藍技術，到現在的中國術數和武術，外國人學起來的確比中國人容易得多。這原因說起來很復雜，但說到根兒上無外乎兩點，年輕人不在意，傳承者不自信，所以那些對自己子孫密不外傳的精華，都打著弘揚中國文化的旗號給了外國人。不是總有人擔心的呼喊么，說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多少年中國人該向外國人去學習中國文化了。

    “婷婷，你不會以為我是那樣的人吧？”我看著她。

    她搖了搖頭，“你當然不是了，可是我聽說過一個講究，就是兩個術數高手在一起，一般不談術數，只談家常，你知道是為什么吧？”

    “因為彼此都是高手，你一張嘴，對方就能從蛛絲馬跡中得到你的東西”，我說，“所以只談家常，不談祖傳。”

    “是啊”，她點點頭，“所以你要留點心，既要讓伊莎心服口服，又不能讓她把林家的秘術偷走，這可是個考驗哪。”

    我微微一笑，“林家傳承的是易理，不是某種特定的術，她想偷走也沒那么容易呀。我記得七爺說過，他認識一個人，那人天分極高，不管多厲害的咒語，她看你用一遍就能學會。可即使這樣，她想把易理學走，也是做不到的，因為易理是大道，是修為，拿不走。”

    “這樣啊……”她點點頭，“那我心里就踏實了。”

    “老祖宗的東西，不能都讓外人拿走，放心吧。”

    她看我一眼，“我沒想那么多，我只是怕你吃虧而已。”

    “你放心吧，我們林家的秘術，不是誰想學都能學的”，我頓了頓，“因為那是要用命運來做代價的……”

    我們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她輕輕嘆了口氣，“我一直想問你，可又不敢問……這段時間我私下里請教了幾位爺爺，可他們都說……”

    “婷婷，別說了”，我平靜的一笑，“吃飯吧。”

    “總會有辦法的”，她握住我的手，“我相信上天不會對你這么不公平……”

    “婷婷，這個事情沒有辦法，只有希望”，我看著她，“其實我現在已經好多了，我只需要明白該怎么去做，然后踏踏實實的去做就是了，至于其它的，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她突然有點激動，“對你來說不重要，對葉歡呢？”

    “她是修行人，明白這個道理的”，我說。

    “可我不明白！”她看著我，“葉歡看得開，我看不開，我一定要找到救你的辦法！”

    我其實真想告訴她，只要和她在一起，我的情況就會越來越好，但這話我說不出口。我的兩個世界里，一個是葉歡，一個是薛婧，起碼現在已經沒有地方留給婷婷了。人活著不能太貪心，上天給你什么就是什么，凡事努力去做，結果順其自然。對于婷婷，我只能說不去保持距離，但其他的，現在沒心思去想了。

    “婷婷，我命中有八十多歲的壽命”，我看著她，“若天不絕我，終究會沒事的，別想么多了，好么？”

    她慢慢松開了我的手，半天沒說話。

    “你怎么了？為什么不說話？”我問。

    她看我一眼，搖了搖頭，“沒事，吃東西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你們分開那么久了，該去陪陪她了。”

    離葉歡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裘婷婷把車停下了，“前面就到了，我就不送你到門口了，后天一早，我派人到這里來等你們。”

    “沒必要這樣吧？”我看著她，“難道我還信不過你么？”

    她輕輕一笑，“你想多了，我知道葉歡家在哪，我是想給你點時間想想怎么和她說。”

    “說什么？”

    “你身邊……有別的女孩了，對吧？”她輕輕的說。

    “你怎么知道？”我楞了一下。

    “沒什么稀奇的，這不是早晚的事么？”她頓了頓，“師兄，說實話我一直挺心疼你的，這一年多以來，為了葉歡你出生入死，可到頭來……你為她付出而這么多，換來的卻是一個只能遠遠看著的女朋友，你需要人疼你，關心你，照顧你，可為了葉歡，你只能放下這些。說白了，你畢竟不是出家修行的人，就算是弓弦，時間久了也該松一松了。”

    “婷婷，我……”

    “不用跟我解釋，我懂”，她低下頭，“八叔提醒過我，說你命中桃花很旺，喜歡你需要做好思想準備。可有些事情來的時候，就不會給你準備的時間。我知道你身邊早晚會出現別的女孩，原以為會是唐怡，所以我每次看到她，心里都會把她想象成你的女人，讓自己的心理適應……只是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原來不是唐怡，而是另一個女孩……”她深深吸了口氣，“沒事了，說出來就好了。”

    “那就好”，我松了口氣，打開車門，“那我先走了。”

    “師兄，抱抱我再下車，行嗎？”她嘆了口氣。

    我遲疑了一下，輕輕把她攬到懷里，抱了抱，轉身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384章 天賜的機會

    曾經看過一部美國電影，叫《戰爭之王》，尼古拉斯·凱奇演的，是一個軍火販子的故事。我很喜歡那部電影，看了不下數十遍，原因很簡單，它很深刻，很真實。那里面的主人有句臺詞很經典，說他在外面有很多女人，但是每當回家面對他妻子，他就會覺得，他只有這一個女人。

    這句話，沒有過深刻經歷的男人是不會懂的。上大學的時候，我以為我懂了，后來喜歡上葉歡之后，又覺得凱奇這話是扯淡，而現在，我或許是真的懂了。

    薛婧曾經對我說過，她和葉歡是我的兩個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她是唯一，而在這個世界里，葉歡就是女主。我是一個只對感情上癮的人，而現在，這兩個女孩子，我都上癮了。

    進門之前，我有些不安，總覺得不好面對葉歡，但是等她開門之后，我發現這一切擔心都是多余的。我們早已經成了彼此的一部分，所以不需要說什么，該發生的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

    但是激情過后，我還是跟她坦白了。

    “對不起，我……我和薛家的小姐……”，我滿臉愧意的看著她，“葉歡，你罵我幾句吧。”

    葉歡平靜的看著我，一言不發。

    “你別這樣，我知道是我不對”，我咽了口唾沫，“我不喜歡這種無聲的懲罰，你換一種，行嗎？”

    她笑了，“你為什么要告訴我？為什么不瞞著我？”

    “我那不是自欺欺人么？”我說，“我是風水師，你也是，瞞得過你么？再說了，我不愿意瞞著你，不管什么事，都不想瞞著。這種事說出來，就算你不高興，起碼我們沒有隔閡，將來也不會變成陰影。”

    “林卓，你看著我”，她凝視著我，“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女孩子？”

    我點了點頭。

    她淡淡一笑，“那就夠了，我猜也是，如果不是特別喜歡這個女孩，你是不會和她在一起的。”

    “對不起……”

    “傻瓜，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她認真的看著我，“你記得之前你在我爸爸面前怎么保證的么？一定處理好以后的桃花，記得么？”

    我點點頭。

    “你如果是個隨便的人，杜小雨她們早就上了你的床了”，她撫摸著我的臉，“我不怕你隨便，怕的是你不隨便，爸爸們都說過，咱倆只能是有實無名，如果你沒有別的女孩子，那我們就成了名副其實，那樣不僅我無福享受，對你也不好啊！”

    “可是我當初跟發過誓的，現在又沒管住自己……”

    “你為了救我，學了無雙譜，命都不要了，這還不夠么？”葉歡動情的看著我，“如果說你做到這個份上，還說你辜負誓言，那我還有良心么，還值得你喜歡么？從我們認識那晚我就說過，你以后會是愛情超導體，因為你命中桃花本來就旺，我和你有緣，那些女孩就沒緣了么？我沒那么大的福氣，可以去阻攔別人的姻緣，過去的教訓你總不能這么快就忘了吧？”

    “你真不怪我？”我小聲的問。

    “別傻了，我根本就沒怪你，你這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起碼可以跟我爸爸有個交待了”，她說，“你不知道，他暗中給我打了幾次電話了，就怕你還像以前一樣，生怕你把我害了。我跟他反復保證，我說林卓真的會改的，他不會再一根筋了，這下好了，如果他再問我，我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他，你做到了。”

    我松了口氣，“葉歡，謝謝你的寬容。”

    “別這么說”，她看著我，“其實是我對不住你，你對我那么好，可我卻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平心而論，我不是個很堅強的人，如果你的天劫過不去，我會跟你一起走。可是我們走了，父母怎么辦？林家的香火怎么辦？凌小姐教了我曾家秘傳的功法，效果非常好，可我的身體損耗太大，就是天天練功，恢復起來也至少需要一兩年。”

    “沒事，我可以等你！”

    她搖頭，“林卓，你不能再騙自己了，林家需要孩子，越多越好。你等得起，我等得起，可林家等得起么？如果我身體好了，你卻……那我們就都成了罪人了。”

    我嘆了口氣，“我明白。”

    “再說了，就算我恢復過來了，能給你生孩子了，可你有把握我生的是一定是男孩么？”她頓了頓，“封印解開之后，兩三年內，我的命是不穩定的，你想推算都不好推算出來。薛家這個姑娘應該很不錯，家世好，人也好，而且她將來生的，一定是男孩，這不就是天意，是命運給林家的機會么？”

    “你怎么知道她一定生男孩？”我一愣。

    “我的修為雖然還沒完全恢復，但是這點事還是可以推算出來的”，她平靜的看著我，“面對家族的使命，你沒得選擇，哪怕是隨便找個女孩生個孩子，你都得認，更何況是個你很喜歡的女孩呢。”

    “這些我都明白”，我說，“只要你心里不難受就行了。”

    她溫柔的看著我，“林卓，其實在你回來之前，我挺矛盾的。凌小姐說了，如果我想恢復的快些，至少每個月都要閉關一次，也就是說接下來的一年里，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陪你。一想到你的天劫，我就覺得時間很緊迫，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情況，想到我們的責任，我又不得不保持理智，先恢復身體再說。其實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別這么說，練功是正事，我應該支持”，我說，“中午跟師姐吃飯的時候，她已經給我打過預防針，讓我有心理準備了。葉歡，我不了解這種功法，是不是練功期間，我們不能……在一起？”

    “那倒不是”，她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閉關前后是絕對不行的，所以每個月，我最多只能陪你一次……”

    我笑了，“還行，起碼還有一晚。”

    “不是一晚……”她看著我，“是一次。”

    我一愣，“就……就一次？起碼兩次吧？你知道我晚上一次不夠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