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刀削面

    半個多小時后，石頭睡著了。

    我來到李青檀的房門外，輕輕敲了幾下。很快門開了，李青檀看看我，“來的挺快的，進來吧。”

    她臥室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聞起來很舒服，讓我精神一振，“你點的什么香？”

    “沒有啊，我臥室里從來不點香的”，她給我倒了杯茶，“坐吧。”

    “是你的體香”，我一笑，“難怪你叫青檀，這應該是天生的吧？”

    她微微一笑，“這個……巧合吧。”

    我點點頭，“你剛才說有事，是什么事？”

    “當然是巫靈黑石”，她說，“剛才我打坐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景象，一只巨大的紅色火鳥從天上落了下來。醒了之后我用銅錢占了一下，卦上看，第四塊巫靈黑石就要重現(xiàn)天日了。所以我請你過來，商量下一步的計劃。”

    “這意思就是說，下一個陣法要被破開了”，我掐指一算，“五天之后，也就是說咱們還有三天時間。”

    “三天？”她看看我，“你還有別的事情？”

    “石頭病了，明天不能下床，最早也得后天早上咱們才能走”，我說，“我的卦上看，第四個陣法在西北，但是具體在什么地方看的不太清楚。今天晚上我想用陣法將三塊黑石的上的禁咒合為一體，這樣我就可以讓護法從中打探到那陣法的詳細位置了。”

    “嗯，這樣好”，她說，“不過我看不用晚上，三塊黑石合在一起，力量就已經很強了，晚上陰氣比較重，用禁咒的話容易反噬。我看不如改在今天午時，到時候我?guī)湍阕o法，那樣可以事半功倍，而且萬無一失。”

    “那感情好”，我一笑，“就是得辛苦你了。”

    “咱們之間別總那么客氣”，她說，“對了，石頭的情況怎么樣，嚴重么？”

    “已經沒有大礙了，只要讓他多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說，“剛才出來前，我留下了一個護法守護他，沒事，不用擔心。”

    她看看我，“你有兩個護法，其中一個是個女孩子，她是陽神之體，對嗎？”

    “你見過她？”我好奇的問。

    她笑了笑，“沒見過。不過我的卦上顯示，你身邊跟著兩個很厲害的靈體，一個是陽神，她是個女孩子；另一個應該是個男人，看他的樣子好像是手握生殺重權，但是力量時強時弱，小事上辦的很好，大事上經常不靠譜。你剛才一提，我就想起來了，所以問問你。”

    “小事得力，大事不靠譜……”我不由得笑了，“你形容的還真是挺準確的。”

    她有點好奇，“這個護法看起來不像陰靈，也不像仙靈和神靈，他到底是什么，能告訴我嗎？”

    我笑著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他之前的確手握生殺大權，但他不是陰靈，他是魘靈。他的本體是明朝拱衛(wèi)司指揮使的令牌，拱衛(wèi)司你該知道吧？那是特務機關錦衣衛(wèi)的前身，在洪武年間，那可是讓滿朝大臣談之色變，畏之如虎的一個機構啊。”

    “原來是這么回事”，她點點頭，“那這個護法的本體，沒在你手里吧？”

    “沒有，他的本體在一個神秘的風水大陣里”，我說，“那個陣法跟我們林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但是直到現(xiàn)在，我對它一點都不了解。我這個護法叫老四，本來是壓制我運氣的三個邪靈之一。當年我爺爺因為幫人辦事而去世了，從那之后這三個邪靈就跟上我了，整整折騰了我十年。直到后來，我遇上了我女朋友葉歡……”

    她認真的看著我，靜靜的聽我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

    “真是很難得”，她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女孩子很不簡單，能把一個魘靈給你煉化成這個樣子，沒有特殊的本事是做不到的。”

    “老四是她師父我?guī)熓褰o煉化的呀，不是她”，我糾正。

    李青檀看我一眼，“她那么說是為了讓你有信心，普通的修行人，就是修為再高，恐怕也不好煉化魘靈的。在人間眾生之中，修仙最難的是猿猴，因為猿性難定，所以即使修煉幾千年了，在最后關頭也往往功虧一簣；而在靈體之中，最難煉化的還不是魔靈，而是魘靈。因為魘靈都有本體，就比如你身邊這個，他一方面要保護你，而另一方面，那個陣法中的靈氣和邪氣又要讓他壓制你。能把他煉化的如此忠心耿耿，沒有特殊的法寶和咒語是根本做不到的。”

    “葉歡是天界的神仙轉世，也許是因為這個吧。”

    她搖了搖頭，“沒那么簡單的，她雖然是神靈轉世，可她身上帶了封印了。也就是說，她實際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為你煉化這個護法的，這就可以看得出，她有多喜歡你，多在意你了。”

    這話聽我的心里暖暖的，“是啊，我們感情很好的。”

    她看看我，“嗯，你對她也真是很不錯，為了愛她，不惜害她。”

    我一怔，“你……你怎么也這么說！”

    她淡淡一笑，“她前世是個仙女，身上又帶著封印，用情越深，危險越大，我說的對嗎？”

    我嘆了口氣，“過去，是我太幼稚了。其實從一開始爸爸和師父就提醒過我，她也提醒過我。開始我卻總情不自禁，一步步的自欺欺人，逼她讓步。其實在命運面前，自作聰明不過是掩耳盜鈴，很可笑，也很可悲……”

    “別這么說”，她把茶往我面前一推，“其實這一切都是天意，如果你們不那樣發(fā)展的話，你怎么會來找巫靈黑石？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朱雀凌天的年限到了，我們都身不由己的被卷進了這場風波而已。”

    我看看她，“青檀，她不會有事的，對吧？”

    “若不是當年她的前世誅殺了上古巫靈，也就不會有后來的朱雀凌天局”，她頓了頓，“現(xiàn)在局該破了，巫靈黑石重現(xiàn)人間，也是為了了斷兩千年前的那段未了之緣。所以，你不用擔心，你女朋友一定會沒事的。”

    “嗯，我也相信”，我一笑，“有你幫我，我更有信心了。青檀，我不說謝謝了，這樣吧，請你去吃點好吃的，然后中午回來咱們再辦事。”

    我倆沒去酒店餐廳，而是來到了外面，找了一家刀削面館，吃了兩碗特色刀削面。這可不是我舍不得花錢，而是餐廳的菜我們有點吃膩了，出來換換口味，也換換心情。

    對山西的刀削面，我可是一點也不陌生了。我總結過自己求學時代的伙食，初中時代基本是煎餅為輔，大餅小魚為主；高中時代是燴餅加拉面；到了大學時代，就是雞蛋灌餅，刀削面，偶爾兄弟們吃個大盤雞。那時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和一個像青檀這樣的漂亮女孩一起走進一家衛(wèi)生條件一般的店里，把一碗再熟悉不過的刀削面吃的像滿漢全席那么香。

    在我風卷殘云般饕餮的時候，身邊的青檀吃的則很慢，很優(yōu)雅。她看我滿頭大汗，不時的從自己包里拿出面巾紙遞給我讓我擦汗。

    “你這么吃可不行，太文藝了！”我擦了擦嘴，“吃刀削面必須大口大口的，那樣才爽呢！”

    李青檀笑了，“我看你吃就很有食欲了，你繼續(xù)，我會盡量加快速度的。”

    我看看碗里的面，“等以后葉歡封印解開了，我也帶她吃這個，一定讓她吃的飽飽的！”

    “會的”，她微微一笑，“以后我們一起辦事，吃住方面你不要總想遷就我，照顧我。我從小也不是溫室里長大的，這種接地氣的生活，我很喜歡。”

    “行，那我不跟你客氣了”，我看看她的碗，“你是不是吃不了這么多？”

    她點點頭，“是有點吃不了，這碗太大了。”

    “那行”，我拿過她的碗，撥了一些面到自己碗里，“這些可以吃下了吧？”

    李青檀愣住了，“你……”

    “放心，我吃你剩下的，不是讓你吃我剩下的”，我端起碗，“我只是不想浪費食物，這是葉歡教我的，叫惜福。”

    當你思念一個人的時候，身邊有一個人愿意聽你傾訴，愿意分享你們的故事，你就會覺得這個人特別親切，甚至恍惚之中會把她當作那個思念中的人。李青檀就是這樣，我不知不覺的總想照顧她，當初對葉歡的一些細心，在面對她的時候偶爾會浮現(xiàn)出來，而這一切，就是從那碗刀削面開始的。

    當然了，李青檀是個聰明的姑娘，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替身，不想被強制標注上任何人的影子，所以她對我的關心，總是不卑不亢，恰到好處的保持著距離。

    這樣的一男一女碰到了一起，注定我們未來的路，將是一場有意思的旅行。

    兩天后，石頭好了，我們也再次出發(fā)了，這次的目的地，陜西鳳翔。

    其實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鳳翔，老四也說不清楚，是李青檀在經過一番精密的推論之后得出的結果。她說那個陣法應該在陜西某地，可那個去破陣的人，應該家在鳳翔。

    “美女，你這有譜沒？”石頭有點懷疑，“我四哥在腦子里跟我說，真正的目的地可是離你說那地還有上千里呢，你靠不靠譜啊？”

    李青檀淡淡一笑，默默地戴上耳機，把眼睛閉上了。

    “哎哥你看，她竟然不理我！”石頭尷尬的說，“什么意思啊這是！”

    “意思就是讓你閉嘴，”我淡淡的說，“抓緊趕路吧，這段路可不算近，得一天一夜吧？”

    “哪用那么久”，石頭笑了，“最多十幾個小時就到了……哎哥，我這技術你還不放心？別看著了，你倆還是抓緊時間睡一覺吧，放心，我不看你們！”

    李青檀睜開眼睛，“再胡說，我把白頭煞給你召來，讓她一路陪著你，好好給你上上課……”

    第207章 不干凈

    人生如戰(zhàn)場，辦事如打仗，聰明的人總是能轉化戰(zhàn)場形勢，選擇一個自己有利的時機，以自己擅長的方式前去化解矛盾，李青檀就是這樣的人。

    從山西南部到陜西西南部，實際上遠沒我想象的那么遙遠，當天下午五點多，我們就來到了寶雞市鳳翔縣，找了一家很普通的賓館住下了。

    “咱們這算守株待兔么？”我問李青檀。

    “這個陣法遠比山西那個兇險的多”，她說，“從我推算的結果看，至少去了三路人馬，這些人中不乏亡命之徒。咱們去陣法那的話，沒有任何優(yōu)勢，而那個最終可以破陣的人，得到巫靈黑石之后也一定是身受重傷，奄奄一息了。那時他不敢去別處，一定會回到鳳翔來養(yǎng)傷。”

    “那咱們到時候直接去找他？”石頭看看她，“可是鳳翔這么大，一定就能找得到么？”

    李青檀自信的一笑，“我們不用去找他，到時候他的徒弟和家人會來找我們，咱們只需在這耐心的等著就行了。”

    “有你說的這么簡單？”石頭不太信。

    “我沒說事情簡單”，她看看我，“對我們來說，真正的考驗不在于破陣，而是能不能辦好他委托的事。”

    “我路上也起了一卦，這次的事似乎是很危險”，我淡淡的說，“不過比起鉆山打洞來，現(xiàn)在這種方式我要擅長的多。”

    “聰明的戰(zhàn)士，都會選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戰(zhàn)場”，她一笑，“鳳翔是古城，我來過幾次，比你們要熟一些。這樣吧，咱們先出去吃完飯，我請客，其它的事等回來再說。”

    我們來到外面的一個小飯店里，李青檀說這家的東西不錯，羊rou泡饃很地道。吃完之后，石頭還覺得不夠，又從外面的地攤上買了幾塊鍋盔，二斤牛rou說帶回去當夜宵。

    在北京的時候，我也常吃陜西面食，不過那味道跟這里比起來，差距就不是一點點了。看來要想品味正宗，還得是尋根朔源才靠譜。

    當天晚上我們主要是扯淡為主，石頭特別擅長這個，李青檀則話不是很多，大部分時間都是以聽眾的角色自居。這個小縣城是千年古縣，在古代叫做雍州，是秦國立國的根據(jù)地。傳說秦穆公的女兒弄玉公主精于音律，擅長吹笛，后來引出來一位善于吹簫的華山隱士。二人知音相遇，結成了伴侶，一起乘坐鳳凰飛升而去，給這個地方留下了一個美麗的名字，鳳翔。

    我看的出來，李青檀表面上很自在，實際上她心里并不輕松。扯到半夜，石頭去睡覺了，我則把她喊到了我的房間里。

    “青檀，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女孩也到了？”我問。

    她看我一眼，“她不會來和我們湊熱鬧，她會直接去陣法那里。”

    “她怕你，是吧？”我一笑。

    “也許是吧”，她頓了頓，“你讓我來你房間，恐怕不是為了問她的事吧？”

    “嗯”，我讓她坐下，“青檀，陣法還有兩天就會被破開，咱們雖然不去湊熱鬧，可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也不現(xiàn)實。我知道有些話你當著石頭不方便說，現(xiàn)在就咱們兩個了，把你的計劃跟我說說吧。”

    她微微一笑，“這一路奔波，你已經很累了，那些話明天再說也來得及的。你既然這么問我，想必心里已經猜到了八九成，而且一定是很有把握了。這樣也好，我也就放心了。”

    “我跟你不一樣，想辦的事不愿意拖著”，我頓了頓，“咱們等的那個人有些本事，破陣沒問題，可是要平安的出來，恐怕是很難的。我們必須派護法去幫幫他，這樣巫靈黑石才能平安的來到鳳翔。”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她說，“咱們人不用過去，派護法過去就可以。只是我所說的那個女孩，她也有護法，而且很厲害。單憑我自己的護法恐怕力不能及，你身邊那位陽神之體的女孩子，如果讓她和我護法聯(lián)手，這個事情就有把握了。”

    我笑了，“難怪你那天問我護法的事情，那時候你就想好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確切的說，是看到你的女護法后，我心里更踏實了。”

    “嗯”，我點點頭，“好，那就這么辦吧，今天晚上先休息，我估計那個人明天下午才會入陣，到時候再派護法去，應該來得及。”

    “去得太早，我們的護法等于為他擋災，代他受過”，她說，“我想等明天晚上子時的時候再讓她們去，這樣的話，恰到好處。”

    “好，聽你的”，我想了想，“你身邊的，也是個女護法吧？能不能讓我見一見？”

    李青檀一笑，右手掐指訣，凝神默念了幾句，隨即一個青衣長發(fā)的古代少女在她身邊顯現(xiàn)出來，沖我行了一個禮。

    我一抱拳，微微點了點頭，算是還禮了。

    少女一笑，慢慢消失了。

    “我們情同姐妹，一起十多年了”，李青檀說，“她前世是唐朝的一位女修士，在飛升之際，犯了情劫，和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子有些相似。我想她們彼此之間，定然會惺惺相惜，精誠合作的。”

    “嗯，我覺得也是”，我一笑，“明天晚上，是你來還是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