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辱你個頭啊,愿賭服輸。若是我輸了你會放過我不?”江夏干脆地指著地面說道:“你跪是不跪?” 說著,江夏右手手中那柄鋼刀微微抬了抬,李云清這才想起來這家伙不僅是個讀書人,更加是個動不動就動刀子的莽夫。君不見,那旁邊一直磕頭認錯的家伙現在已經磕到暈過去了嗎? 李云清咬著牙,他正準備下跪的時候突然他身旁一名白衣男子扶了一下他,男子十分瀟灑地抖開折扇,扇面上寫著三個大字“孫墨文”。 李云清扭頭過來看了孫墨文一眼,叫了聲:“孫兄。” 孫墨文微微點了點頭后對江夏拱手行了一禮道:“這位兄臺,方才云清兄的確是輸給了你,按理說他的確是該履行賭約。不過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兄臺能夠答應。” “你都說了是不情之請,這個詞的意思是不好意思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你既然自己都知道是不好意思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你還希望我答應,你臉皮倒也夠厚的。” “你……”孫墨文臉色一紅,他沒想到江夏是屬蚊子的,只要有個縫就能叮上一口,自己方才那一句“不情之請”只不過是客氣的話而已,卻不曾想被江夏抓住就是一陣譏諷。 站在江夏身后的國子監監生們紛紛笑出了聲。 而此刻圍觀的群眾里面同時爆發出一股叫聲,“墨文加油,我們支持你。”“墨文,我們好喜歡你的詩,加油加油。”“墨文,你好英俊啊……” 江夏往四周一看,心中頓時大吼一聲:“納尼?這個長的好像棒槌一樣的家伙居然還有粉絲?有粉絲就算了,居然還有……女粉絲?” 江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型,雙手后負下巴微抬,他斜上四十五度角看著天空,裝腔作勢地說道:“什么不情之請,你說吧。” 孫墨文先對那一種粉絲揮了揮手,這個動作又一次引發連串尖叫聲。然后孫墨文這才風度翩翩地說道:“在下想和兄臺再賭一把,若是我輸了。我與云清兄一起下跪,高呼‘我服了’,若是兄臺輸了我也不要求兄臺下跪。只希望兄臺能夠免掉云清兄的賭約,同時高呼三聲‘我服了’,如何?” “你倒是會占便宜,我贏了只不過是多贏了一個賭約,而我輸了不僅要輸出去一個賭約,反而還得再搭上三聲‘我服了’,你家是地主出身的吧?你爹是不是叫周扒皮?哦,不,李扒皮。” 孫墨文臉一紅,按照江夏的說法這的確對江夏不是很公平,他正準備開口改賭約但江夏卻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我們堂堂國子監不和你們這些小書院一般見識,怎么比,畫出個道道來吧。” 孫墨文想了想后道:“這樣,我們請在場的七位姑娘出來分別寫七個題目,然后你我其中一人任意去選一個題目,雙方共同在七步之內按照題目做出詩句,然后讓大家評判詩句的優劣,如何?” 江夏也沒過多糾纏,點點頭道:“好,依你。” 孫墨文笑了笑,轉身過去對著圍觀群眾里面姑娘最多的方向行了一禮道:“在下想請七位姑娘。” “我……”“墨文,選我……”“墨文,一會兒你做出來的詩能不能寫下來送給我珍藏?” 看著那孫墨文如此出風頭,江夏心中暗暗道了一句:“現在先讓你囂張一會兒,等一下看我怎么打你的臉。跟一個穿越者比詩,那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嗎?” 沒一會兒,孫墨文挑出七名姑娘,然后七人分別寫下了一個題目折疊好。 接著孫墨文和江夏推脫了一會兒,最終由孫墨文去挑了一個題目。展開一看,題目十分簡單:“桃花。” 孫墨文看著江夏微微笑道:“兄臺對這個題目可有異議?若是沒有那咱們就開始如何?” “可以。”江夏點了點頭。 孫墨文點了點頭,搖著折扇走了幾步之后先行對江夏拱手道:“兄臺,在下就先來獻丑了。” 孫墨文張口便念誦道:“千葉桃花勝百花,孤榮春軟駐年華。若教避俗秦人見,知向河源舊侶夸。” “好!”孫墨文詩句一念出,周圍荀文學社的人立刻叫好,而孫墨文的那些“粉絲”們更加是叫好連連。 就連江夏也不得不承認這孫墨文有兩分本事。 短短時間內能夠作詩出來已經十分不易了,關鍵是他做詩的同時還能來裝個逼,這更加讓江夏嘆服。 方才孫墨文那首詩的頭兩句大概意思是說他太過優秀不被外人所理解,后兩句則是說他想要歸隱山林,不再過問俗世的紛紛擾擾。 很明顯這是“藏在ac之間不突兀”,裝的一個好b。怎么看他孫墨文也不想是如此高風亮節之人嘛。 不過孫墨文如此強悍的實力倒是讓國子監的人紛紛擔憂起來,他們害怕江夏無法應對,又希望江夏能夠再一次爆發奇跡將孫墨文打敗。 孫墨文念完詩以后先擺擺手制止了他那群“粉絲”的呼叫聲,然后十分有風度地對江夏說道:“如何兄臺,若是覺得還未思考好在下可以多給兄臺一點時間。” 江夏看向孫墨文微微一笑,搖搖頭道:“不好意思,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我也有了一首詩還請孫兄指點。” 第073章 接著戰 若論及桃花詩,若論及借詩抒發自己看破風塵向往自由和歸隱心情的桃花詩,古往今來還有哪一首能比得過它? 相信很多人一提到桃花詩就會想到這一首——《桃花庵歌》,唐伯虎于晚年寫下的經典。 如今的唐伯虎還是蘇州有名的風流才子,自然沒有這樣的心境去寫這么一首經歷世事滄桑以后看破紅塵的《桃花庵歌》。而恰好,江夏隨手將其無恥的剽竊了。 孫墨文聽見江夏說他也有了一首詩,忍不住眉毛挑了挑。所謂術業有專攻,孫墨文原本估計江夏在對對子上面造詣如此之深,那么肯定吟詩上面下的功夫不會太深。他沒想到江夏居然也能夠在七步之內成詩。 如今就看大家的質量怎么樣了,孫墨文對自己的詩文十分有信心,所以他笑了笑道:“哦?想不到兄臺也有了佳作,那就請兄臺說出來讓大家鑒賞一下以分高低吧。” 江夏微微一笑,朗聲念誦出來。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愿老死花酒間,不愿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這首詩一出,整個集賢門門口全都安靜下來。周圍原本還吵吵嚷嚷不懂得分辨此詩好壞的百姓們見大家都沒說話,于是也順應著氛圍安靜下來。 靜,極致的靜。靜到連大家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好!好詩啊,此詩該當流傳千古。”戶部左侍郎的孫子王文博興奮地大聲叫道,然后忍不住帶頭鼓起掌來。 緊接著整個國子監都鼓起掌來,就連剛才大喊著支持孫墨文的那些姑娘們也紛紛討論著。她們和一般不通文墨的百姓不同,對于詩詞她們有自己的賞析能力。 “但愿老死花酒間,不愿鞠躬車馬前。好有風骨,好瀟灑啊……” “就是就是,還有這一句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如此隨心所欲的生活真是令人向往啊,我決定了,一定要將這首詩繡在我的枕頭上,每天晚上枕著入睡。” “唉……也不知道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如此有才氣卻從不張揚,這才是真正的才子,既內斂又低調。你們看,其實他長得比那孫墨文英俊多了。” “對對對,還高挑很多呢。” 聽著旁邊那些姑娘們的討論,江夏那腰桿挺得更加筆直。他淡淡地看向孫墨文,笑著問道:“孫兄,在下方才獻丑了,你給指點一二?” 孫墨文拳頭捏得很緊,骨節都有些發白。他沒有想到,萬萬沒有想到,被稱作是紈绔權貴聚集之地的國子監居然還隱藏著如此高手,他不想承認自己敗了,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方才江夏所著之詩比他好很多。 孫墨文嘆了口氣,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兄臺果然厲害,在下……敗了。” “啊?敗了?”江夏笑瞇瞇地說道:“敗了還站著干嘛?” …… 此時此刻的博士廳內,兩位司業和一眾老師都沒能想出應對之策,此刻其中一名司業馬朝怒了,他大聲吼道:“怎么?區區五個后輩就把你們給嚇著了嗎?若是咱們在龜縮在這里不出去迎戰,整個國子監就會淪為笑柄,若是此事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大家都不會好過!” “馬……馬大人。”一名國子監的護衛突然跑進博士廳。 馬朝本就心情不好,此刻見到一個小小護衛居然敢擅闖博士廳,馬朝當即大聲斥道:“叫什么叫?誰讓你進來的,這博士廳是你能隨便進的嗎?有什么事就說,沒看我正煩著嗎?” 這名護衛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一陣罵,他愣了愣后這才說道:“外面荀文學社的人和咱們國子監的人比起來了。荀文學社已經輸了兩局,那個孫墨文和李云清都跪在咱們集賢門門口磕頭呢?” “什么?”馬朝差一點下巴沒掉在地上,他驚聲問道:“你有沒有搞錯?荀文學社的人輸了兩局?我們國子監贏了?” “小人在門口盯著呢,看得清清楚楚,一點沒有弄錯。”護衛回答道。 馬朝興奮地拍了下手,大喜道:“好!天助我也,諸君隨我一同先去看看。” “是,大人。”所有老師也都松了口氣,然后跟著馬朝一起出了博士廳。 在經過那護衛身旁時,馬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若是這一次咱們國子監大獲全勝的話你這個月的月例銀子漲三倍。” 護衛一聽頓時大喜,對著馬朝離去的背影大聲叫道:“多謝馬大人。” 國子監門口,孫墨文和李云清最后實在不能再賴賭約,所以最后還是跪在地上磕了頭,大叫了三聲“我服了”,整個國子監的監生們紛紛覺得爽快無比。 等到孫墨文和李云清起身,五大才子中有兩位也一起站了出來。其中一人說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如此辱他二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是有本事就與我比試一局,賭約不變。” “還有我,賭約也不變!” 江夏抬頭看了看二人,開口問道:“你們二位是?” “丹青生花,王千尋。” “鐵畫銀鉤,莫忠宇。” “名頭倒是挺響亮的。”江夏淡淡的應了一句,其實他也很想把自己的名頭抬出來威風一下,不過見周圍人太多,為了保持自己良好的形象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否則江大爺那“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一夜七次鋼板戳穿金槍不倒小郎君”的名頭說出來恐怕得嚇死在場很多人。 “原來是生雞的王千尋和yin蕩的莫忠宇啊,真是失敬失敬。” “是生花和銀鉤!”莫忠宇重重地糾正道。 江夏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就算你們叫‘殺人狂魔’或者‘jian雞大俠’也改變不了你們一會兒會輸給我的事實。想怎么比,劃出道道吧。” “就比書法和丹青,方法十分簡單。一會兒我們還是讓方才那七位姑娘寫七個題目,抽取一個各自作畫,以一炷香的時間為限。我畫完以后會請莫兄在畫上題字,而你就自己在書畫上題字。咱們一次性比試丹青和書法兩樣。”王千尋道。 江夏看著他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低聲:“知道一個一個的來打不過現在就來二比一了,我終于明白你們荀文學社什么最厲害了。” “江大哥,他們什么最厲害?”梁文涵忍不住湊過頭來問道。 江夏微微一笑,“自然是臉皮功夫最厲害咯,基本已經到了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境界。” “哼!牙尖嘴利也沒用,若是不敢比就直接說出來。”莫忠宇冷哼一聲道。 江夏笑了笑,搖頭道:“你們一會兒輸了不要哭鼻子就好。” 說完,江夏一抬手道:“來人啊,備齊文房四寶長桌宣紙。” “快,趕緊去準備。” 聽見附和的聲音,江夏轉頭一看,見到是國子監的一眾博士以及先前他見到的司業大人,江夏趕緊對他們行了一禮叫道:“學生江夏,參加各位老師。” “嗯。江夏,記得認真比試,切不可喪了咱們國子監的威風。”司業馬朝說道。 江夏點點頭道:“司業大人放心,學生定報國子監名聲不失。” 說完,前去拿文房四寶長桌宣紙的已經過來。 在集賢門外大家擺好桌子和文房四寶,江夏前去七個姑娘手中取了一個題目。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五個字“深山藏古寺”。 得到題目以后,江夏和王千尋各自開始思考起來。 王千尋想了一會兒死死地盯著面前的宣紙,相信熟悉畫畫的人都知道構圖是畫畫之前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特別是中國畫對于構圖講究布局經營,好的構圖能給畫面帶來生動的氣韻,這是繪畫的骨骼所在,也是鑒定其一個人畫功是否大成的因素所在。 王千尋盯著畫布,很明顯是在想如何構圖。 而江夏這邊呢則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仿佛他腦海中已經開始出現一幅圖像。 突然間,江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這一抹笑意把王千尋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江夏已經成竹在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