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如何補救?”李東陽問。 “額……”江夏有些沒底氣:“全部剃掉吧,看上去對稱一些。” …… 幫李東陽換過了那治獄吏的衣服以后,江夏和朱厚照一左一右地搭著李東陽的肩膀。一邊走江夏一邊大笑著大聲說道:“哎呀,原來我們是一個地方的啊,你還記不記咱們家里街口的那顆老槐樹?” “還有還有,以前在咱們那里有條狗遇到人就老叫喚,可討人厭了。最后我偷偷把它給打死了,哈哈哈哈……” “啊?什么?是你們家的狗……額,不打不相識嘛,有怪莫怪……” 江夏一路上和李東陽談笑風生,由于是夜晚,天牢里面的光線十分暗淡,再加上人先入為主的思想以及江夏和朱厚照將李東陽夾在中間,所以沒人發現那治獄吏竟然已經被人更換掉了。 從三省天牢監獄區走出來,經過十幾道門防江夏他們居然都沒出事兒。最后在走出三省天牢監獄區,看到那塊cao場時江夏搭著李東陽的肩膀熱情地說道:“既然大家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那剛才我那副態度就對不起了,走走走,哥哥請你喝酒,給你賠罪。” 說著,江夏拉著李東陽就往前走。 李東陽自然一語不發地跟著江夏,突然那跟著之前那治獄吏站在一起的那名治獄吏叫道:“田鼠,你要出去至少把地字一號牢房的鑰匙留下來嘛,一會兒大理寺就要來提人了。” 江夏、李東陽還有朱厚照三人全都愣住了,第一他們三個人里面沒有誰知道地字一號牢房的鑰匙長像什么樣子,第二他們根本就沒帶鑰匙在身上。 江夏背對著那治獄吏微微嘆了口氣,他轉身過去大聲吼道:“什么地字那什么鑰匙,是什么東西啊?” 一邊說著,趁著那治獄吏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江夏一記手刀砍在他脖子上。這一次江夏顯然是感覺到情況緊急,所以真氣瞬間回歸丹田,這一記手刀頓時讓這名治獄吏倒下去。 而就在這名治獄吏倒地的時候,他卻突然拉了一下身后墻壁上的一根紅線。 “叮叮鐺……”紅線竟然連動了很多地方的鈴鐺,一時間整個天牢里面的護衛全都動了起來。 “有人劫獄!有人劫獄……”這樣的聲音響遍整個天牢。 朱厚照和李東陽一起看向江夏,江夏搖搖頭道:“裝作若無其事,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說,跟著我就行了。” cao場對面那個由獄卒把管的監獄區里的獄卒也朝著三省天牢監獄區這邊跑過來,江夏他們依舊若無其事地往前走著,見到那些獄卒跑過來江夏沒等他們開口詢問就大聲吼道:“還愣在這兒干嘛?那邊出事兒了,快點去看看!” “是,大人!”說完,那群獄卒趕緊往三省天牢監獄區跑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三省天牢監獄區那邊跑出來一群人指著江夏他們三人喊道:“前面那兩個錦衣衛站住,接受盤查!” 江夏和朱厚照還有李東陽三人全都愣了愣,朱厚照低聲問江夏:“怎么辦?” 江夏沉默了一秒鐘后口中突然一個字:“跑!” 江夏一把將李東陽扛在肩上,然后和朱厚照cao場前面的通道跑去。跑進通道以后,江夏發現這里的獄卒都去之前三省天牢監獄區那邊支援去了,所以這里的守衛相對薄弱很多。 江夏抬頭看見前方有一道門防,兩名獄卒在那里守著。江夏大聲叫道:“有人劫獄,這名治獄吏受傷了,趕緊開門,我們必須馬上帶他去治療,遲了他可能就沒命了。” 守著門的兩名獄卒一聽頓時嚇了一跳,他們二人立刻把門打開。江夏扛著李東陽便一路飛奔,之后的幾道門防江夏全都用這樣的辦法沖了過去。 終于江夏和朱厚照都看見了天牢的出口,朱厚照興奮地大叫一聲:“成功了。” 江夏扛著李東陽和朱厚照加快速度沖過去,終于一下出了天牢。 天牢外星光黯淡,前面一片全是黑漆漆的。江夏和朱厚照都全力沖向馬車,只有上了馬車后面的人要追到自己就沒那么簡單了。 可惜,就在江夏和朱厚照他們離馬車只有兩三米遠的距離時,一聲尖銳的哨聲響起。天牢外面這片區域突然一下亮了起來,通道兩邊的城垛上突然出現兩隊手持弓箭的天牢獄吏。江夏和朱厚照都沒有想到,這里居然還布有如此多的暗哨。 “功虧一簣。”江夏微微嘆了一聲,他將李東陽從肩膀上放下來。然后低聲對身旁的朱厚照道:“老二,一會兒他們包圍過來以后我會挾持一個人用他做rou盾送你離開,你一會兒上了馬車就馬上跑,千萬不要管我。” “大哥!”朱厚照心中微微有些感動,他已經偷偷從懷中取出了自己的金牌,上面刻著“如朕親臨”四個大字,見令牌如見皇上,有這塊金牌這些獄卒不會敢傷害他的。 天牢里面追去來的獄卒不少,隨便看一眼估計恐怕也得有四五十人。 江夏捏緊了手中繡春刀,突然兩邊的城垛上響起慘叫聲,江夏抬頭一看發現有兩名黑衣人正動作迅捷的在城垛上砍殺著,兩隊弓箭隊已經被砍的人仰馬翻。 江夏頓時明白這是有援兵到了,這一下他心中頓時又起了希望。江夏對朱厚照和李東陽道:“老二,師父,硬沖出去。” 朱厚照興奮不已,他一下拔出自己腰間的繡春刀,大笑著說道:“練了這么多年的武功,終于可以一試身手了。” 說完,朱厚照和江夏一起沖過去。 熟讀明史的人都知道朱厚照乃是一名十分尚武的皇帝。他一生之中最光輝的戰績就是曾經親自排兵布陣上陣殺敵,打敗了蒙古小王子,即有名的應州大捷。所以朱厚照本身是練過武藝的。 不過……江夏見朱厚照十分勇猛地一刀砍過去,但是卻被一名治獄吏險些一刀將他手中的繡春刀震落,幸好朱厚照師承名師,繡春刀刀鋒一轉順勢從那治獄吏的長刀刀刃處滑落下去,然后在那治獄吏的右手手腕上割了一刀,這名治獄吏拿刀不穩,刀落在地上。 “又是個練拳不練功的人。”江夏無奈地在心里嘆了一聲。 很明顯朱厚照是跟著名師學過武藝的,僅僅剛才那一刀砍下去所取的角度和他調轉刀鋒的精妙,足以證明朱厚照所練的乃是一套十分上乘的刀法。 可惜這家伙很明顯疏于修煉基本功,平日里也沒怎么修煉真氣,所以那刀法虛有其表,雖然花哨卻沒有太大的威力。 江夏大吼了一聲:“老二跟著我,小心一點。” 相對之下,江夏的武功就非比尋常的了。他三中鼎的功力一施展開,手中的繡春刀立刻刀風呼嘯。短短時間江夏就已經砍翻了十幾個獄卒。 而此時此刻左右兩邊在城樓上砍殺的兩名黑衣人一下從城垛上跳了下來,二人一落地就加入了戰團,恰好其中一名獄卒拿著刀去砍李東陽,其中一名黑衣人手中長劍立刻脫手而出,長劍直接從后背貫穿出那人的胸口。 那獄卒還沒跑到李東陽跟前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跑過來從那獄卒的尸體上抽出長劍,他對李東陽叫道:“大人,我來了朋友來救你。” “君揚。”李東陽感動地叫了一聲,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立刻指著江夏和朱厚照道:“保護好他們兩個,別讓他們受傷。” “放心。”君揚持著長劍殺過去。 很快君揚和江夏靠在了一起,江夏將一名獄卒砍翻后頓時喘起了大氣。君揚沉聲道:“對陣殺敵的時候記住用三吸一呼的方式吐納,否則真氣耗損會非常快。” “謝謝。”江夏說完突然又說道:“你是不是曾經刺殺過我?” 君揚微微一驚,自己現在是蒙著面的,之前刺殺他的時候也是蒙著面的,他是怎么認出自己的?不過君揚沒準備隱瞞,他點點頭后問道:“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江夏指著君揚那一柄古樸的長劍道:“你的劍很有特色。” 君揚頓時明白。 此刻江夏突然感覺背后寒毛全都立了起來,緊接著破空聲越來越近,江夏朝著破空聲傳來的地方一看,只見一只箭失正射向一旁的朱厚照。 “老二小心……” 第067章 國子監之序 當江夏悠悠醒來時,房間里面只有一盞油燈發著亮光。他偏了偏頭,腦子里的記憶最終停留在天牢外面一支箭矢射向朱厚照的時候。 江夏記得那時候自己叫了一聲“老二小心。”然后就一把將他拉開,自己跑過去受了那一箭。 “嘶……”江夏輕呼一聲,當時并沒有感覺到痛,現在才發現胸口上的傷口真他娘的痛啊。 江夏打量了一下房間里的環境,很明顯這是逍遙山莊里面自己住的房間。看來是脫險了,江夏微微松了口氣。 他目光往下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左手邊居然還睡著兩個人,兩個漂亮的女人,相互間的面容有七成相似,正是崔如霜和崔念奴兩姐妹。 崔念奴靠著江夏比較近一些,江夏伸手過去摸了摸崔念奴的臉。這兩個女人是自己剛剛穿越到大明不久時就結識的女人,江夏也不知道自己對她們的感情幾何。是純粹覺得她們漂亮想要占有她們,亦或者是對她們有了感情。 有過太多風流史的江夏自己也分辨不太清楚,不過此刻見到她們兩個趴在自己的床沿邊,睡的那么深那么熟,很明顯是一直守著自己太累了所以才這樣的。 江夏心里有一股淡淡的溫馨,一個后世的現代人突然一下穿越到這大明朝來,若說內心沒有孤單那是不可能的。可就是這一股淡淡的溫馨感,卻讓江夏心底深處那股孤單的感覺被沖散了許多。 “江大哥……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崔念奴閉著眼睛輕輕發出夢囈,江夏一臉柔情地替她捋著頭發,微微笑了笑。 興許是江夏的這個動作有些大,崔念奴微微受驚看樣子是快要醒來了。 逍遙山莊的后院里面,李東陽和朱厚照一起坐在一張石桌旁邊。李東陽勸道:“皇上,你都已經在這里守一天一夜了,還是早點回去休息,畢竟龍體要緊,反正大夫說江夏已無大礙,一旦江夏醒來我會立刻派人去豹房那邊通知您的。” 聽了李東陽的話后朱厚照搖了搖頭,他嘆了口氣道:“大哥……江夏。江夏是因為朕才受傷的,這一次若非朕任性妄為江夏也不會受傷。沒有江夏,恐怕朕早就已經命喪黃泉了。江夏如此待朕,朕不輕眼看到他醒來又如何能夠安心?” 李東陽點點頭,感嘆道:“的確,江夏此人雖然言行跳脫,看似荒誕不經不拘小節,實際上他卻是一個極其重感情之人,我與江夏也只是相識兩個月的時間而已,他竟是能豁出命來救我,可見江夏此人是何等的重情重義。” 說完李東陽抬頭看向朱厚照道:“恕微臣直言,皇上這一次也的確是太過于冒犯。若非當時劉瑾和那錦衣衛的鐘彬及時趕到,恐怕我們幾人都會有危險。” “是啊。”朱厚照也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況,當時朱厚照見江夏受了箭傷昏迷于是立刻拿出金牌亮明自己的身份,誰知道天牢的那些獄吏竟然不相信。不過想想也對,有誰會想到堂堂當今圣上會貪玩兒到隱瞞身份前去劫天牢? 幸好這個時候一直覺得不對的鐘彬帶著一隊錦衣衛前來,然后在東廠里越想越不對,最后猜到皇上可能來劫天牢玩兒的劉瑾也帶著東廠的人趕來了,如此朱厚照他們才得以完全脫身。 想起這些朱厚照既覺得后怕又覺得刺激,以他九五至尊的身份,恐怕這樣的經歷一生之中只會有這么一次,不會再來第二次了。 朱厚照看著李東陽微微笑道:“太傅,這一次算是朕對不起你了。不過朕已經讓寫了手諭給劉瑾,有關于你的所有罪名已經撤銷。現在您依舊是朕的太傅,大明內閣的首輔大臣。” 李東陽聽后先是起身對著朱厚照跪下行禮道:“微臣謝皇上隆恩。” “太傅快快請起。”朱厚照將李東陽扶起來,他笑著說道:“你是江夏的師父,也就是朕的親人,在這逍遙山莊里面只有江夏的老二朱壽,沒有朱厚照,所以太傅不用對朕行此大禮。” “謝皇上。”李東陽坐回石墩上。 他搖搖頭道:“皇上,微臣謝您赦免微臣的罪行,但是微臣仍舊有一個不情之請。” “太傅請講。” 李東陽嘆息一聲道:“微臣年紀已經老邁,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微臣早已經疲于應付,微臣累了,所以還是想致仕乞休安度晚年,還請皇上恩準。” “這……”朱厚照微微沉吟了片刻,他想了想后點頭道:“這樣也可,朕就準予太傅不再擔任戶部尚書以及內閣首輔一職,不過太傅這一名銜太傅必須得擔任著,這一輩子都不能變。” “謝皇上。”李東陽這次沒有下跪,而是對著朱厚照抱拳行了一禮。 朱厚照笑著問李東陽:“太傅接下來有何打算?是準備告老還鄉,還是有其它計劃?” “老臣準備留在京師好好教導江夏,希望他能早日考取科舉,進入朝廷為皇上效力……”說到這里李東陽恰好想起了一件事,他起身對朱厚照躬身行禮道:“對了,老臣這里還想找皇上討一個恩典。” “哦?是何恩典?”朱厚照問。 李東陽笑了笑道:“老臣想要讓江夏進入國子監當老臣的蔭監生,還望皇上恩準。” “進入國子監?”朱厚照想了想后略微遲疑道:“太傅,現在的國子監可不比當年了呀。” “老臣明白,大明開國之初國子監乃是士人為官的必經之路,天下良才皆聚于此地。如今國子監蔭監、貢監、舉監、例監成分復雜,的確已非當年可比。不過皇上,入國子監還是有一個好處的。” “哦?什么好處?”朱厚照不解問地道。 李東陽下意識地想去捋自己的胡須,不過一摸才想起來自己的胡子已經被江夏用一把大刀給剃光了,連帶著自己的眉毛也…… 朱厚照看到李東陽那模樣頓時忍不住笑了笑,不過畢竟李東陽是他的老師,他也不好笑的太過分,所以臉都憋紅了。 李東陽也跟著笑了笑,他搖搖頭后說道:“再有三個月就是三年一度的殿試,江夏只要入了國子監于會考時進入前二十之列便可直接進入殿試,無須參加童試、鄉試、會試。” 聽了李東陽的話朱厚照眼睛頓時一亮,他點點頭道:“太傅所言有理。”不過話剛說完朱厚照又有些擔憂地說道:“不過……大……江夏他能進入國子監會考前二十之列嗎?要不到時候朕讓國子監祭酒將考題先送給朕批閱,然后朕……” “不必如此,皇上莫非忘了,國子監已經不比當年了。” 說到這里,李東陽和朱厚照對視一眼后紛紛笑了起來。 國子監乃是大明的國學府第,算得上大明的最高學府。明初的時候,大明主要通過科舉、舉薦、銓選三種途徑來選拔人才,其中屬國子監的地位最高,一般來說官員都會在國子監內進行選拔,有的時候還是皇上直接對監生下達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