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要想的問題真的是太多了。 先不說其他的,托太子上位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解決太子子嗣的大問題。此事不解決,可做的文章多著呢! 萬一他費了牛勁將太子托上了位,太子還是生不出來孩子,再立趙王做皇太弟。 那他何必呢,這是吃飽了撐得有勁沒處使。 是以,就算太子還生不出來兒子,至少也得證明他有這個生育的能力才行。 皇后的想法恰好和裴天舒不謀而合。她想,哪怕太子生不出來嫡子,先有個庶子也行啊,至少證明給人看,太子是個沒有問題的。 再退一步,就算生不出來兒子,先生個女兒也行啊! 可太子,連個毛都沒生出來。 皇后怎能不焦心。 為此,本就不大能看的上太子妃的皇后,越發(fā)的看不上她了。 沒事兒就在太子的面前說說太子妃的小壞話,說她請安不及時啊,說她伺候人不周到啊,說她占著茅廁就是不那啥啊…… 總之,什么難聽說什么! 太子:“……”很囧的好吧,真想跟皇后說一句“娘,我不是茅廁”,可又怕他娘說他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太子夾在兩個女人的中間好苦惱,生不出來孩子也好苦惱。 可這問題還真不好說是到底出在了誰的身上。 太子對太子妃是個專情的不錯,起初的一兩年從不碰其他的女人不錯,可他是皇位的第一繼承人,他立志要做個像他大伯那樣的皇帝,可沒有立志要做他大伯那樣的“情圣”。 這意思就是,一兩年之后,太子也想通了,還是子嗣更重要,開始睡不同的女人了。雖然總的來說還是睡太子妃睡的最多,但每月總有那么幾天,譬如太子妃不方便的日子,太子也會去良娣的房里。 可沒有哪個女人幸運的懷上他的孩子。 一個都沒有。 太子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里,他覺得不應該是他的問題,只因……他還沒迎娶太子妃過門之前,就曾經讓一個宮女有了身孕。 宮女叫什么,太子至始至終都不曾知曉,那不過是一次酒后的意外。 就像不知道她的名字一樣,太子自始至終也不曾將她肚子里的孩子放在心上。 尤其是不久就迎娶了太子妃。 那宮女是怎么死的? 喝了點兒酒的太子開始凝神思索,無果。嘆了口氣,又忍不住想,如果時光可以流轉的話…… ☆、第92章 人常愛說,如果時光可以流轉的話,我一定會這樣做,而絕不會那樣做。 如此的前提條件是已經知曉了怎么做才是正確的,若還是那個并不知前路事的狀態(tài),就算時光流轉,人們依然只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時光的倒流是無法更改一個人的脾性的,而能夠真正讓人改變的,只有你自己。 太子喝了點兒小酒,忍不住開始回首過往,開始怨天尤人,反正并不會覺得自己有錯就對了。 太子妃肖白華不等守在門口的小太監(jiān)進內通報,就直接走進了太子的書房。 小太監(jiān)們見怪不怪,也無緊張之態(tài)。 可見,太子妃這般堂而皇之的進入書房重地,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就連太子也是默許的。 太子妃早就聽人來報,說是太子因著皇帝生病而心情不佳,一個人關在書房里喝悶酒呢。 太子妃心知太子心情不佳,皇帝生病只為其中之一的原因,至于其中之二……她本不想這個時候來此找不痛快,可問題來了,昨日她尋了個道婆占卜,那卦象說了今日同房,一舉得子。 生不出來孩子,太子妃的壓力才是最大的。 不僅要承擔著外界的壓力,還得時刻提防著別人搶先她一步,生下了太子長子,威脅到她的身份。 太子妃日防夜防,防守成功,太子至今無子,太子妃的位置自然不會被其他女人動搖。 可是她爹昨天告訴她,再生不出來兒子,太子的位置就不保了。 其實就算她爹不說這些,太子妃也能想的到。 但想的到,并不代表一定就能做的到,身為女人,最痛苦的莫過于此了,自己的男人不止要同其他的女人分享,還要看著他兒女成群,卻沒幾個是自己親生的。 可她爹昨天還說了重話,“若是太子的位置不保,不止是你,就連咱們整個肖家滿門都不保。想我百年肖家,屹立兩朝不倒,到最后竟要因著你的任性而滅亡!” 這話實在是夠重的了,可她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憑什么把肖家滿門的壓力加注在她的身上。別以為她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她爹要是真的厲害,就算她生不了孩子,誰也動搖不了她。 就像長公主的爹那樣。 這不還是她爹不夠厲害,她才害怕到要死的嘛! 肖家怎么樣,雖說對她很重要,可她也不是在肖家過日子,是以她對她爹的話實在是不能茍同的。但,她爹那句話說的很真呢。 那就是“太子的位置必須要保住。” 唉,如果這次還是懷不上,那就停了暗中給那些女人下的避子湯。不管是哪個女人的孩子,過繼到自己的名下,這樣才能有機會母儀天下啊。 太子妃看見太子的這一剎那,笑著想 。 太子已經喝得六親不認了,看著面前婀娜多姿的太子妃,咂了咂嘴,叫了聲“美人”,歪歪斜斜地站起來,就要輕薄。 要是往常,太子妃肯定會酸勁大發(fā),說一聲:“你把我當成了誰呀?” 可如今她哪還有那個心思啊,趕緊依照道姑教的辦法,將一根紅繩栓在了太子的手腕上,然后飛了個媚眼給他,風情萬種地叫:“哥哥,快來呀。” 太子都快斷片了,想了想這美人叫他干啥呀,嗯……想到了,下意識說了一句,“不,不行,太子妃…太子妃會生氣的。” 緊接著頭一偏,歪在了案幾上。 太子妃委實是又氣又笑啊,氣他一暈就辦不成大事了,又高興他就是喝醉了,還謹記著自己的話。 這就推了太子一把,想將他推醒,看看還能不能成事呀。 誰知,太子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還帶倒了案幾,眼睛都沒睜開道:“誰……誰?” 緊接著就是“哇”的一聲吐酒了。 守在書房外頭的小太監(jiān),就聽見里頭咣當了一聲,隨后太子妃氣沖沖地出來了。 太子妃走的匆忙,沒有聽見太子喃喃自語的話:“一見鐘情是因為容貌,如今才知娶妻當娶賢,如果時光可以倒轉的話……” 太子想了許久,還是在斷片之前終于想起來了,那懷著他孩子的宮女是為何而死的。就記得有人說她偷了皇后賞給太子妃的鳳頭釵,生怕受罰,跳水畏罪自殺了。 他還真傻,當時怎么就信了呢? ****** 太子是做夢都沒有忘記后悔這一茬。 離東宮不遠的皇宮里,因著皇帝的生病,皇后娘娘一家獨大。 作為皇帝新寵的純方菩薩,可想而知,日子會是怎樣的。 其實宮里的日子就是再苦,也好過災年的百姓苦,日子好過,過不去的不過是心里的那道坎,她也在懊悔,若是可以重來的話,她寧愿餓死,也再不和哥哥獻身給神巫了。 如此,哥哥不用身死,她也就不用遭這份罪了。 穆秋霜摸了摸凸出的肚子,小聲低語著:“你如此難纏,是不是怕了這人間的疾苦呀,既然本不想來,倒不如干脆的去吧!何苦要如此折磨為娘。” 皇后雖然不會明打明地難為她,可吃穿用度一切都簡化了。嗯……就是比以前差很多的意思。 就連太醫(yī)也不是隨叫隨到了。 晚飯之后,穆秋霜的肚子就有些疼,已經使了宮女去請御醫(yī)。 這都走了好幾盞茶的時辰了,怎么還沒回轉呢? 就在穆秋霜快要挨不住的時候,那宮女回轉來報,說是御醫(yī)都在皇上那里,實在是分身乏術,還說反正她的肚子也不是第一次疼了,這就沒有問診,就給抓了幾包安胎藥。 穆秋霜都在床上躺了兩個多月了,外界的情況她實在是一概不知道。陡一聽皇上有病的消息,她實在是欣喜異常,也顧不上自己的肚子疼了,在心里默念著:哥哥,哥哥呀,皇上是不是快死了?如此不僅你的大仇得報,就連meimei也快要解脫了! 這就連宮女給她熬好的安胎藥也不喝了,干挺著也是樂呵的。 那宮女勸她,她也不聽,只好自己暗暗垂淚,生怕她出了什么狀況,連累了自己性命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只聽簾珠碰撞,宮女一抬頭,就看見了善方菩薩,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趕忙說道:“善方菩薩,你好好勸一勸純方菩薩吧!” 善方菩薩微微挑眉,和言問她:“發(fā)生了何事嗎?” 宮女一五一十地講述了。 善方又道:“無妨,我來喂純方喝藥。” 說話的時候,一雙冷曦的眸子掃向了床間。 穆秋霜頓時只覺脊背發(fā)涼,自我安慰著自己還有身孕,她也不敢怎么樣!可還是下意識地往被子里面鉆了鉆。 宮女依言出去了。 善方慢慢地踱到了床前,輕聲道:“自己爬起來喝藥。” 只見被中之人并無反應,便又呵呵一笑:“想我自幼跟隨神巫大人學習巫術,不說其他的,這去母留子,叫你喪失了意志,半生半死地只給孩子提供養(yǎng)分,還是輕易做的到。” 善方比稠方都還要恐怖一百倍,不笑不說話,可說的哪有一句是人話。 穆秋霜不寒而栗,撐著手臂,艱難地從床上爬起。 善方將擱置在案幾上的藥遞給她,還不忘笑道:“這……就對了。” 穆秋霜實在不敢看她蛇一樣的冰冷眼神,接過了藥,一飲而盡,這才又艱難地躺下,側著身子,給外間留了個背脊。 善方也不惱,將藥碗穩(wěn)穩(wěn)地扔到了案幾上,嘆息一聲,坐在了床下,閉眼打坐。 不知過了有多久,也不知穆秋霜可曾睡著了,她又嘆息一聲,很突兀地道:“稠方死了,如今這皇宮里就只剩下你我。皇帝有了心病,一定不會再隨意讓人親近,如此計劃有變,我裝不得高高在上的菩薩只能委身于他見機行事了。” 穆秋霜乍一聽說稠方身死的消息,還是驚訝的。可再聽善方后面的話,只覺心里很疑惑。 想當初,她二人隨皇帝進宮,別人就只當她兩人都是皇帝的新寵。殊不知,和皇帝睡過的只有她一人呢。 她不過是隨他們擺弄的棋子,當然是他們叫她干啥她就得干啥的,商量事情卻從不會叫上她。 是以,穆秋霜實在搞不清楚善方為何突然和她說這些話。 其實善方并不是說給她聽的,是在說給自己,也是在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