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風晚拿著小黑盒子,卻不為所動,反而跪地,求道:“王爺,不可。” “什么不可?” 陸旻燁起身,奪走黑盒子,打開,里頭躺著十顆小藥丸,拿出一顆便要往嘴里送。 鐘銘瞪大眼睛,出手攻擊陸旻燁,想要搶走那藥,咬牙道。 “王爺,您自從和王妃同屋睡后,每隔幾天就要吃這藥,壓制胸前的那團黑色毒素,可溫神醫說了,你這是掩耳盜鈴,得不償失,雖是能瞞住王妃病情,但是也會讓毒素快速擴散。” 陸旻燁把玩著那顆藥,冷笑著吞下,不說話。 若非此藥,周念歡與他同床共枕的第一晚,就被她發現了胸前的毒素。 剛服下時,陸旻燁胸前的毒素徹底顯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毒素游走在皮膚下,整個胸膛都快變成黑色,病是越來越重了。 風晚緊鎖眉頭,帶著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走了進來:“王爺,溫玉神醫到了。” 溫玉是神醫谷最后一代傳人,三十年前師從云隨風,而云隨風是迄今為止,歷史上最為厲害的醫師,其醫術出神入化,遠遠甩御醫十八條街。 “王爺,您最好不要再服用那黑藥丸了。雖能遏制,使您如正常人皮膚那樣,可對您身體有害。” 溫玉行禮后站起身,長嘆口氣,“若我師父還在世,或許他能解您的怪病。可自我學成以來,他就消失了,想來幾十年過去了,他老人家早升天了。” 再不升天,都活成一百多歲的老怪物了。 陸旻燁沉沉問:“你盡力,本王還能活多久?” 溫玉走上前,替他搭脈,細細診斷后跪地不起,擦著額前冷汗:“如果王爺不吃那黑藥丸,尋一山清水秀之地,好好養著,許是能活個兩年…” “最多,還是,至少?” 這很關鍵。 溫玉長嘆,無盡惆悵:“最多…兩年……” 其實最多兩年,都是高估了。 “本王…”陸旻燁如鯁在喉,緩緩點頭,沉默了會兒,澀著嗓子苦笑,“知道了。” 溫玉磕了頭,以手指天,發誓道:“草民這條命是您救的,我發誓,我必定竭心盡力醫治您,如有違此誓,天打雷劈。” “下去吧。”陸旻燁捏成拳,再狠狠松開。 兩年。 “若是從前,本王聽到兩年,絕不會害怕。”陸旻燁仰頭,看著黑漆漆的天花板 ,嘆道,“如今,卻害怕了。” 風晚何曾見過這樣頹然的陸旻燁,皆是心酸:“王爺,那王妃那邊,您打算……” “瞞著她。” 陸旻燁吊梢眼中,流露出矛盾的掙扎,與無數的痛苦,狠狠閉上眼,“等本王要死時,你便告訴她,我遠征去了。” “您是不想讓王妃知道這件事,難過吧?”風晚捏緊刀柄。 陸旻燁沒說話。 風晚和鐘銘只好退出密室。 “你是最聰明的了。”鐘銘拉著風晚,道,“你告訴我,王爺為什么要瞞著王妃?要我說,就該告訴王妃,何必騙她呢?” “告訴他?!”風晚眉宇蹙成川字,搖搖頭苦笑,“你沒有愛過人吧?” “若你愛過人就會懂王爺的做法了。只剩下兩年時間,告訴王妃,只會讓王妃惶惶不可終日,二人都很難快樂的活。不如王爺獨自承受,王爺只是想在有限的時間里,寵著王妃,讓王妃一個人幸福,就可以了。至于他自己……” “至于他自己什么?”鐘銘好奇地推了推風晚。 風晚不語,猛推一把鐘銘,推的鐘銘連滾帶爬幾步,說道:“你啊,你趕緊找個女人去談情說愛吧,不然老子總覺得在對牛彈琴。你腦子真是榆木腦袋。” 密室內,半掩的書架后。 聽完風晚的話,陸旻燁面無表情狠狠攥緊拳頭,淡淡道。 “至于本王自己…前半生吃過太多的苦,早已習慣了苦,所以瞞著她,讓她一個人幸福,就可以了。” 一個人的苦難,何必兩個人背? 他苦,她幸福,就好了。 陸旻燁把玩扳指,神色冷漠地看著雙手,放在燈光下,透著森森寒氣,聲音很淡:“我越是雙手鮮血,殺戮累累,就越想護她一生清白純真。那雙眼里,應該一直有星光。” 他一直把自己關在密室中,無休無止地喝了整夜的酒。 …… 晚風微涼,夾雜著細雨。 涼風吹得半掩的窗戶砰砰作響,把周念歡吵醒了。 她習慣性摸身邊,卻發現,旁邊沒有人。 頓時,周念歡徹底清醒,滿頭墨發垂下,不帶釵環,清雅地披著,睡眼惺忪地喊了聲。 “大哥哥?” 屋中沒點燈,黑的滲人。 值夜丫鬟趕緊上前關了窗戶,跪下:“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有罪!竟忘記在吹風前關窗戶了!” “王爺呢?沒有回來嗎?”周念歡身穿中衣,外披大氅,下床穿鞋問道。 “許是歇在了別的姨娘那里。” 丫鬟約莫十六歲左右,嘴有些笨,不太靈光,心想著攝政王氣血方剛,又是權柄滔天的,滿院子姨娘,男人嘛,不歇在自家妻子那里,就是歇在別的女人院中唄。 這一聽,周念歡便安靜地點個頭,淡淡道:“你出去吧。” “是——”丫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