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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夫人狠狠掐著小紫檀佛珠,頗為頭疼。 若不是老爺還在江南陪太子微服私訪,這些拿主意做決策查案的事,也不至于她來決斷,她耳根子軟,極不擅長處理這種事。 “你去看看。”鄭夫人示意何管家。 老管家見多識廣,沉穩點點頭,走去接過刮下黃泥的絲絹,聞了聞,回話道:“夫人,這不是魚飼料吧,沒有魚飼料味兒,魚飼料向來都會散發腥味。” 鄭夫人如尖刀般憤恨的目光,刮了一眼周念歡。 周念歡否認:“我自小在山中養鴨釣魚,有種魚飼料名為草飼,黃色無味,只能釣草魚,對其他魚沒什么用,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卻沒想到草飼對食人魚也有特效。” 老管家請來了藥師,藥師沉默點了點頭。 “那你如何證明,魚飼料不是你涂在嬤嬤衣服上的 ?”鄭夫人目光充滿不信任。 雖然事情還沒水落石出,可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殺人兇手那般盯著周念歡,周念歡心中一頓難過,她是個連雞都不敢殺的姑娘,她怎么會害人。 夫人的目光,好傷人吶。 周念歡吸了吸泛酸的鼻尖,解釋:“昨晚我搬去后院,嬤嬤擔心我怕黑,與我同吃同睡,我根本沒有做手腳的機會。夫人該把那魚飼料刮下來,去查府上,最近誰購買或用過魚飼料。 這件事頗為蹊蹺。我落水后船家沒出手相救,冷漠極了,就像是提前策劃好要袖手旁觀那般,怎么也不救我,嬤嬤這才跳水救我,沒曾想。船家也不救嬤嬤…” “你的意思是,有人設計害嬤嬤和你?”鄭夫人冷笑著質問道。 “我的衣服沒有魚飼料,所以策劃者是想害嬤嬤。這草飼須在半天內涂抹才管用,也就是說,只要查出半天內誰和嬤嬤接觸過,那便能一一排查兇手。” 周念歡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咬著舌尖,迫使自己冷靜思考,邏輯清晰道:“按照這思路調查,理應不難。” 鄭嫣然被人扶著,弱柳扶風般突然走來,淚盈盈地瞪著她:“周念歡,枉我那么喜歡你,還帶你去賞景。你推嬤嬤下河,又推我入河,若不是你娘和你哥被要挾著,你還會回來?” “嫣然!” 鄭夫人心疼地嗔她一眼,“你身子本就不好,為什么要出屋子?這事交給我處理就好了。” “鄧嬤嬤是娘親的陪嫁丫鬟,陪您幾十年了,如今遭遇這種事,當女兒的就算是病了累了,我也自然要來給您分憂。”鄭嫣然挽著鄭夫人的袖子,十分乖巧。 “大小姐,您說我推您?”周念歡袖籠中的粉拳捏緊。 “本身就是你推我!” “那我推你,是推你背,還是推你肩膀?” 鄭嫣然咬牙,眼里露出針芒,編造:“你推了我的背!” “那小姐的背上應該有血跡呀,畢竟我拉鄧嬤嬤上船后,滿手都是血,小姐說我推你,那你衣服上有血跡嗎?” “這……”鄭嫣然沒成想周念歡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此時竟如此伶牙俐齒,道,“你是在鄧嬤嬤出事之前推我的,手上自然沒血。” “那小姐被推下后,為什么沒被食人魚咬?”周念歡的問題很鋒利。 鄭嫣然遲疑了下,竟然答不上來,頭一歪,急忙調轉話題,趔趄幾步:“娘,我腦袋好疼。” “你回去好好休息。” 畢竟是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鄭夫人那里舍得讓她受半點累?鄭夫人自然信她,立刻差人送她回房。 “等下!” 周念歡也不知那里來的勇氣,出聲阻攔,目光如炬:“大小姐總不能說到關鍵問題上,就裝昏喊疼的把話題跳過去吧?” 鄭嫣然咬唇,不知不覺間,眼中有毒辣的恨意流露,急了,“你算是什么東西?替嫁的村姑罷了!還敢和本大小姐叫板?你不過是臨時受命,成為府上養女,還真的以為自己是二小姐是主子?” “我什么東西都算不上。” 周念歡眼瞼垂了垂,看見死去的嬤嬤,突然有些恨,她必須給嬤嬤報仇調查出真兇,語氣也不知覺強硬了些:“只不過,后天太傅嫡女就要出嫁了,就算我不是主子,大小姐也不敢拿我怎么樣。” 鄭夫人看著牙齒尖利罵人的鄭嫣然,有些驚訝。 “把她關起來,關起來!娘,鄧嬤嬤的死,我們以后再慢慢算賬!”鄭嫣然道,“后天就要出嫁了,真怕有什么幺蛾,先把替嫁這件事過了再說吧。” “眼前最重要的確實是替嫁。” 鄭夫人看了眼鄧嬤嬤,紅了眼眶,深思熟慮后心一橫,咬牙切齒對周念歡道。 “鄧嬤嬤的死,我定會查出真兇后將她千刀萬剮。周念歡,你別以為拿著替嫁做把柄便可要挾我。作為養女嫁給曄王,若得罪鄭家,日后曄王要對你如何,鄭家可不會保你。” “就好像我嫁給了曄王,曄王要殺我,鄭家便能保住我似的。”周念歡心跳如鼓,第一次鼓起勇氣頂撞貴人。 她向來是溫柔性子,可面對壞人,她不想受委屈任人宰割,陷入這爾虞我詐的漩渦中,她始終要學會自保… 確實,若是鄭家有能力保住,那也不會找人替嫁了。 鄭夫人氣的捂住胸口,霍地站起身,指著周念歡:“給我拉下去!關起來!!!” 幾個丫鬟婆子當即壓著周念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