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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重生之破鏡在線閱讀 - 第7節

第7節

    他似乎發現了趙清渠的秘密。

    而這個秘密卻顯得太過沉重,如此猝不及防,讓他本不再被外物輕易打擾的心境,也起了一絲漣漪。

    沉默的快速沖完澡,趙璋擦著頭發走回臥室,卻見趙清渠躺在床上,即使在睡夢中,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松開。

    他似乎陷入了噩夢,身體不安的小幅度扭動著,呼吸急促,忽強忽弱,手指神經質的痙攣著,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趙璋擰眉,站在窗邊一動不動的凝視著趙清渠的面龐。

    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焦躁不安的趙清渠,即使是在睡夢之中。

    “原來你也會害怕。”

    趙璋的聲音在黑暗中尤為清晰,上揚的語調帶出幾絲驚異,緩緩沿床邊坐下。

    他一直覺得小叔冷漠而鎮靜,仿佛沒有人類應有的感情,理智的就像一個機器,一舉一動都經過精確地計算和思考,沒有半分差錯。

    可如今,這樣的一個男人在午夜時分,露出了從未有過的脆弱。

    原來再強大的人,內心依然有無法克服的恐懼。

    趙璋想起了自己,在曾今那一端暗無天日的囚禁的日子里,自己是不是也曾在睡夢中如此恐懼顫抖,也曾無助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卻全是徒勞。

    趙璋心底忽然產生了一股憐憫。

    他緩緩把手伸了過去,看著趙清渠無意識卻十分迅速的牢牢握住自己的手,然后微微舒展開眉頭,仿佛抓著最后一顆救命稻草。

    即使在睡夢中,趙清渠的力道依然大得驚人,似乎用盡渾身力氣,骨節微微泛白,手背青筋盡顯。

    趙璋被握的隱隱作痛,他的眉皺了皺,試圖伸手掰開,卻在覆上趙清渠手背之后,忽然頓住了,眼底顯出一抹驚異。

    趙清渠的手在發抖。

    抖動順著他的手心傳到心底,將心內的漣漪又擴大了幾分,趙璋低頭看著二人緊握的雙手,神情復雜莫測。

    黑暗中,空曠的臥室內兩人一臥一坐,皆一動不動,仿佛兩尊石雕的塑像。

    趙清渠一開始睡得并不安穩。

    縱然已經過去多年,但噩夢卻依然如影隨形,時不時午夜拜訪,似乎害怕他遺忘那一段如同骯臟的泥水般灰黑的過去。

    他已經習慣了噩夢中同樣的場景——刺耳的咒罵和尖叫,棍棒皮鞭落在后背的痛楚,皮開rou綻鮮血四濺的聲音。

    可即使習慣,心里的恐懼卻依然一次又一次的破土而出,忠誠的反應在身體上。

    他在噩夢的泥沼中反復沉浮,厭倦疲憊卻無法終止。

    一只手忽然闖入了灰暗的世界,帶著舒適的溫度,傳入他的手心,仿佛一縷強而有力的光束,霎時撕裂仿佛無止盡的粘稠黑暗,讓噩夢瞬間支離破碎。

    趙清渠無法讓自己醒來,卻本能的緊緊握住那只手,近乎貪婪的汲取手心的溫度。

    恐懼和不適一點一點散去,他意識幾度沉浮,終于安穩睡去。

    再度醒來,他幾乎被透過窗簾縫隙射入屋里的陽光晃了眼睛。

    他從未睡的如此安穩。

    身子微動,他一愣,立刻扭過頭。

    侄子趙璋雙眸幽深,仿佛一潭見不到底的泉水,一眨不眨的盯著他,似乎要把他吸進去。

    趙清渠視線下滑,停在二人交握的手上。

    他的思緒倏然頓住。

    趙清渠看著二人相握的手,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放開,面無表情的看向趙璋。

    趙璋不知何時掛上了微笑,十分有風度的對著小叔頷首,若忽略眼眶底下微微泛青的倦色,倒是一個十足風度翩翩的青年。

    “小叔,握了一晚上,也該放手了。”

    趙清渠松開手,起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新換的睡衣,臉色微微一變。

    “小叔,您昨晚醉酒吐得厲害,我自作主張給你換了一身,睡衣是新的,沒穿過。”

    他對昨晚的事情一句帶過,輕描淡寫,不該說的只字未提。

    趙清渠臉色早就恢復平靜,聞言只是淡淡瞥了趙璋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緒。

    “麻煩你了。”

    “不麻煩,應該的。”

    趙璋呵呵一笑,目送趙清渠起身離開臥室,等推開的門完全合上,他那客氣的笑容早就頓時帶上興味盎然的意味,狐貍般的瞇起眼。

    沒想到看著趙清渠憋了一肚子情緒卻不得不壓著不發作的模樣,會讓他如此痛快,以后要多看看才好。

    如此一想,即使一晚上沒睡,他也頓時神清氣爽。

    這邊趙清渠神色四平八穩的回到自己的臥室,眼底卻隱隱流露出一絲陰郁。

    他走進浴室,打開熱水,站在下面。

    感受著溫熱的水流沿著肌rou線條滑落,趙清渠微微側身,看著對面鏡子里背后隱現的斑駁疤痕,微微垂下眼。

    若不是昨晚那一遭,他大概以為自己已經把背后這些東西徹底忘掉。

    昨晚是他大意了。

    若不是孫龍灌他酒,他的侄子趙璋也不會這樣輕易看到。

    趙清渠壓了壓眼底的郁色,眼波流轉,冷光畢現,心里卻把這次意外的錯處全都栽到了孫龍頭上。

    ☆、第七章

    趙璋也沖了個澡醒神,隨后他慢吞吞的刷著牙,抬頭看著鏡子。

    鏡子里的自己滿嘴泡沫,眼底青黑,一雙眼睛卻熠熠生輝,流轉著滿滿的興味。

    昨晚可真是又新鮮又驚喜。

    趙璋轉念一想,既然連生命都可以重來一次,那么還有什么事情不可能發生呢。

    重活一次,似乎一切都變得有趣多了。沒有死心塌地的愛上人渣,繼承權也依然握在手中,經歷心智卻不同于以往,這一切都比曾經好了太多。

    趙璋微微一笑,鏡子里的男人眼角彎了彎,俊美的面龐一下子生動起來。

    他要看看自己這一次能走多遠。

    他很期待。

    梳洗完畢走出臥室,餐廳里傳來碗碟碰撞的聲音,粥點的香味飄進鼻腔,趙璋吸了吸,食指大動。

    走進餐廳,張羅著早餐的張姨見他來了,起身的招呼。

    “阿璋,來吃飯。”

    “謝謝張姨。”

    趙璋笑瞇瞇的回應,走到餐桌旁,拉開趙清渠身旁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坐下。

    “小叔,早。”

    趙清渠握著勺子的手頓了頓,抬起頭看著笑的十分燦爛的侄子,神色平淡的點頭。

    “早。”

    趙璋心情愉悅,毫不在意趙清渠落在他身上的隱晦打量,舀起一勺粥津津有味吃了起來,倒是讓一旁的張姨笑逐顏開,不斷往他面前擺放點心。

    一時間餐桌上和樂融融溫馨美滿。

    趙清渠早晨的胃口一向不好,也不知是幼時落下的后遺癥還是天生如此,粥菜勉強吃了幾口便放下碗筷,見趙璋那一頭還要用餐好一段時間,便也不急著離席,只是坐著,神色淺淡的望著窗外。

    趙璋雖然吃的香,注意力卻一直放在趙清渠身上,那番動作自然全落在眼底,也不多說,只是笑瞇瞇的繼續吃。

    趙清渠的指節一下一下敲打在桌面,過了一會,忽然收回目光,看向趙璋。

    “從今天起你到我身邊來,做助理,多學多看。”

    嗯?助理?

    趙璋暗地里挑挑眉,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雖然昨日趙清渠向外界表露了想將趙家產業交還給侄子趙璋的意思,但就連趙璋自己也沒當真,沒想到趙清渠倒是行動迅速,表現到位:昨天剛表明了立場,今天就開始放權,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了。

    “好,定不會辜負趙總的厚愛。”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趙璋目前一窮二白,手中既無權又無勢,繼承人的虛銜更是不能當飯吃,渾身上下除了器官能賣幾個錢再無一點可利用之處。

    他此刻心態頗為光棍,倒也不怕趙清渠打主意,更不會蠢得把自己的路堵死,當即笑容滿面的應了下來,打算回頭在仔細思索應對之策。

    前世的這個時候自己只是單純,又不是真的蠢。就算真的有人想動他繼承人這個頭銜,也得掂量掂量。李家或是趙清渠想剝奪他繼承人這一身份必須找個足夠的理由,且不說這個理由不容易找,更何況并不是只有李家一家對于趙家的產業虎視眈眈;一旦李家對他下手,若不夠干脆利落,別的家族和勢力自然有理由插上一腳分一杯羹,一個道義的大帽子扣上來,再加上媒體煽風點火,縱然是李家或者趙清渠本人估計也得夠嗆。

    他手里握著藍田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權——這是繼承于父親趙清河的遺產。當年他的父親去世的太早,那時的他只是一個懵懂幼童,并不知曉此事;后來漸漸長大,因為李家的手段和旁人的冷漠,他被完全蒙在鼓里,再后來他為了“真愛”不顧一切,竟然白白便宜了董家輝。

    但如今,這份財產卻足以讓各方勢力按捺下來,不敢輕舉妄動。

    李家不敢輕易下手,做夢都期望他自動放棄繼承權,而上一世他就那樣愚蠢的為了“愛情”,合了他們的心意。如今卻沒這樣的好事了。趙清渠發話放權,不知打什么主意,但趙璋卻不會再為外物所動,屬于自己的東西,他絕不放手。

    飯畢,趙璋換好衣服,拉著領帶在門邊換鞋,余光看到趙清渠從臥室中走出來,一身淺灰色阿瑪尼高級定制,愣是穿的比走秀臺上的男模還要好看。

    趙璋低頭看看自己的身板,雖然算不上瘦弱,但也絕對談不上健壯,平時穿穿襯衫西褲還是一俊美修長的精英青年,一旦穿上西裝,就有些撐不住了。

    他心下遺憾,把西裝外套一脫,搭在手里,看著趙清渠似笑非笑。

    趙清渠被看的莫名其妙,不打算理會。

    他這次放權,并不打算對任何人作出解釋,他的想法外人沒有必要知道,周圍的人只需要依照他的命令行事。

    趙清渠看似淡漠,骨子里卻十分霸道傲氣,加上從小到大的磨練,拿定的主意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撼動不了半分,更是懶得對他人多費唇舌。

    愿意聽他的,就按命令辦事;不愿意服從的,就滾。

    他身居高位,目光長遠,手段了得,行事游刃有余,習慣掌控,自然不會像平常人那樣游移不定,什么事情都要跟旁人說個一二三才拿出主意。

    對于這個初出茅廬尚顯稚嫩的侄子,他自然是不會多說的,解釋多了他嫌麻煩。

    趙璋只需要聽話就好,要是不聽話,他有的是手段讓他聽話。

    思及此,趙清渠面色微沉,看了一眼笑容滿面仿佛一無所知的趙璋,面部線條越發冷硬。

    “和我一道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