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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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祖!”鄧禹急道,“隔墻有耳,隔墻有耳。這話豈是亂說得的?” “來五女甚美,我同你阿父說去!”白須老人站起身便要走。 “且慢,且慢。”鄧禹道,“叔祖,禹實在無心成家之事,叔祖就放過禹吧。” “小子,”白須老人嘆息,“你阿父等著抱孫子等的望眼欲穿哩,他心疼你,不好逼你,說你。你好歹也要心疼心疼他吧。他可只有你一個兒子。自你阿母去后,怎樣都不肯續(xù)弦。從小把你當(dāng)眼珠子疼大,你做什么決定他都支持。當(dāng)年隨著陛下亂跑,他擔(dān)心的要死,頭發(fā)都熬白了還什么都不說。小子,你怎么光顧著自己安逸,不知道心疼心疼你阿父?” 鄧禹一時沉默無比。 他阿父阿母青梅竹馬,當(dāng)年成婚堪稱一時美談。多年來,阿母無出,阿父卻頂住了所有壓力堅決不娶妾,直到他出世。阿母才終于松了口氣。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鄧禹阿母在他五歲那年離世。可他的阿父,卻拒絕續(xù)弦,拒絕納妾。一心撫養(yǎng)兒子成人…… “阿父阿母鶼鰈情深,”鄧禹嘆息,“叔祖,禹所愿也,便是如同阿父一般,一生只得一個女子。相伴終老。” “荒謬!”白須老人臉色勃然大變,“我擔(dān)心的便是這遭!鄧家,鄧家怎么就出了你們這兩個異類?啊?多子多福乃大吉。你阿母當(dāng)年能生下你已然是足夠運氣。差一點我鄧家主家便要絕……我看來五女甚好,是宜男且多子之像。你若是不喜歡她,娶了之后再納小便是。男人,多幾個女人才是正常事。莫學(xué)你阿父。” 鄧禹嘆息:“叔祖字字句句皆是為禹好。” “哼,你知道便好。”白須老人聽了這話心頭舒服了點兒。 “可是,我卻深羨阿父。叔祖,你們以為阿父活的苦,其實不然……” “不哭?”老人拍桌豎眉,“他那還不苦?苦巴巴的一個,半夜冷了都沒人暖身。” “阿父深愛阿母,阿母深愛阿父。他二人,本無法拆散。祖父除大母外還有七八妾室。生子十五六人。其中男六女九。七位早夭。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祖父已然嘗過七次。再說大母。大母的身子骨便是活活被氣壞的。而祖父,身子,卻是虧空了……” 老人冷哼一聲:“那都是女人不會伺候男人。若你大母聰慧能處理好家事,哪里輪得到那些女子爭風(fēng)吃醋坑了你祖父?” “叔祖,大母早亡,兩載后,祖父方仙去。”鄧禹道。 叔祖一時語塞:“那,那是特例……” “叔祖前些日子又納一房美妾,”鄧禹嘆道,“那美妾,卻同叔祖之子勇伯爭吵……” “那是豎子無禮。” “一年前叔祖信內(nèi)對那勇伯卻多有夸贊。”鄧禹嘆息,“叔祖難道真的不好奇,為何那美妾剛剛歸家,一向形象良好的勇伯便不斷犯錯?” 白須老人一愣:“你是說?” “我什么都沒說,”鄧禹道,“只是感嘆,若阿父同叔祖一般,如今只怕鄧家已無禹立錐之地了!” 白須老人精神一振:“不會,梅娘不會騙我。梅娘如此溫順……” “于是叔祖便因為美貌溫順的梅娘,便疑心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兒子。”鄧禹道,“叔祖還是好好去查查你那美麗溫順的梅娘都做了些什么事吧。叔祖頭上已然戴了多頂帽子。” 白須老人立起身來:“無論如何,我是為了你好。來五女真的不錯。” “多謝叔祖,只是,禹不愿同叔祖一般臨老了,還被女色所迷。” “你!”白須老人震怒。 鄧禹不說話,他只是在想,若叔祖探查明白,發(fā)現(xiàn)自己頭上的帽子有幾頂還是自家妾生子給戴的,心情會如何。 比起世間人那‘正常’的夫妻關(guān)系。鄧禹覺得還是自家阿父同阿母那種,更讓他心儀…… ———— 世上有人憧憬,相信,向往愛情,便一定有人對愛情嗤之以鼻。 前者說的是鄧禹,后者說的便是郭圣通。 不,這話有些武斷了,其實郭圣通也曾是相信過愛情的。 她不僅信過,還深信,且為之付出了一切。然后呢……然后成就了一對狗男女的千古佳話。自己淪為那千古愛情中陪襯。她和她的家族,為了劉秀的‘真愛’,付出了血的代價。 歷史是由勝者書寫的。縱使史官多清高,卻也不能罔顧君權(quán)如實記錄真實的歷史,所以一部《漢書》便成了打她臉的最佳武器。 世人仿佛都忘了,在這段愛情中,她雖是第三者,卻不是自己想要加入。她是王室貴女,卻比任何人都身不由己,都危險。她活的單純,十四歲便嫁給了劉秀,而那時,陰麗華已然年近二十。劉秀早已而立之年。 郭圣通早已發(fā)過誓,今生她要來寫史書,定還歷史一個真相。讓后人睜大眼好好看看這個漢朝的‘仁君’到底是多么的‘光明磊落’多么的‘用人不疑’…… “娘娘,娘娘,”葵女見她發(fā)呆,便又喊了幾聲,“您剛剛還未說完呢,您對陛下……” “葵女,”郭圣通道,“在這皇宮里頭,要想活的好,有一樣?xùn)|西便永遠(yuǎn)不能碰。” “是什么?” “情愛,”郭圣通道,“同理,在這世上若想獲得瀟灑,永遠(yuǎn)不被人傷,便也不要碰情愛。不動心,便不會被傷害,不動心,便得清醒。男人如此,女人如是。我如今是看透了這些,方覺得自在了。而你若是有……” “所以,我便也是通兒不能動心之人嗎?”劉秀的聲音突然響起,怒氣熏天。 葵女渾身一顫,她慌忙去開了門,然后狠狠地瞪了站在門外守門的阿風(fēng)一眼。 阿風(fēng)渾身一抖,她是有苦難言,劉秀不讓她出聲音,她哪里還敢? 郭圣通跪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看向了怒氣沖天的劉秀,手輕輕撫在小腹上,神態(tài)自若地勾起一個淺笑:“若我說,是呢?” “你……”劉秀氣結(jié),“你好……很好!” “文叔,不,縱然我再叫你文叔又如何?你早已不是我的文叔了,你是天下人的皇。”郭圣通不慌不忙道,“天下人的皇,自然就不能是我一個人的文叔了。” “哦,”她做出苦笑狀,“對了,從一開始你也不是我一個人的文叔,還有陰jiejie。或許還有更多別的人。若我還將你當(dāng)做我唯一的男人,只怕我如今便不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坐在這里和你說話了。你看,文叔,我終于不再是十四歲那個單純愚笨在舅舅的前殿說那些無知之言的我了。我終于長大了,懂得顧全大局了,懂得設(shè)身處地為你著想了。你,不高興嗎?” 她的淚水撲簌簌落下:“我長大了,想通了,不吃醋了,不拘著你了。無論你有多少許宮人,許少使,我都會為你一一安置妥當(dāng)了。你看,這樣不好嗎?” 這樣好嗎?劉秀也不知道,她賢惠了,大方了,不吃醋了,聽上去更符合他對妻子、對皇后的要求了。這是極好的事啊。可是,為何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呢? “我只是學(xué)會了怎樣愛一個帝王,”她說,“文叔,我的陛下,你是帝王啊。” 劉秀心頭劇震:“你真是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帝后了。” “那是我的追求。”她低眉順眼答。 “我應(yīng)當(dāng)高興,這應(yīng)當(dāng)極為符合我的想象,”劉秀道,“可是,你能否告訴我,我為什么卻更加憤怒,甚至,想抓住你的領(lǐng)子好好的問問你。” “哦,那要問我什么?” 一陣沉默。 郭圣通輕輕笑了。眉眼嫵媚:“陛下啊,就連你自己也說不出來想要我如何對你是么?” ———— 劉秀的出現(xiàn)是個意外,一個郭圣通沒有想到的意外。 而他的反應(yīng)則更讓郭圣通意外。 恍惚間,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極為有趣的可能:‘劉秀這樣子,莫不是愛上了我?’ 這可能初時覺得有趣,后再一琢磨,她卻不寒而栗:劉秀的真心?劉秀有真心嗎?他的真心,能信嗎?那是比天方夜譚更虛無縹緲的東西吧。 無論如何,自那日后,劉秀再未出現(xiàn)在她的長秋宮。這真是一樁極好的事。她樂得清閑肆意,便安安心心調(diào)養(yǎng)身子,靜靜等待腹中孩兒日日長大。 而劉秀這頭,仿佛是被自己那日脫口而出所言之語嚇住,又仿佛是被自己都理不清的思緒所困擾,他將自己關(guān)在了前殿。 ‘砰’劉秀將幾上竹簡統(tǒng)統(tǒng)掃落至地。煩躁之極。 “陛下!”幾個小黃門慌忙沖了進(jìn)來,“陛下。” “下去!”他道。 “諾,諾。”幾個小黃門聽了慌忙便要走。 “等等,”劉秀喊住了他們,“將地上信簡收拾了。” “諾,諾。”幾個小黃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去,開始拾掇。 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是第幾次了……劉秀看著眼前忙碌的小黃門心頭憋得十分難受。 “郭圣通,郭圣通……”他這般叫著,眼神越加幽深。 “陛下。”為首的一個小黃門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都,都收拾妥當(dāng)了。” “滾!” 小黃門們屁滾尿流離了前殿。 “陛下剛剛又在念娘娘的名字……” “是啊,都多少次了。你說這是怎么了?” “……不管怎么,老天啊,快讓帝后和好吧,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真的要死了……” …… 零零散散的聲音傳入劉秀耳中。他跌坐在地:“我是怎么了?怎么失態(tài)到如此地步。我究竟是怎么了?” 劉秀想不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事實上,他已經(jīng)召了幾次太醫(yī)令來為自己檢查身體。可是,太醫(yī)令只會說他身子十分康健,除有些疲勞過度外,百病皆無。 混賬!太醫(yī)令都是庸醫(yī)嗎?百病皆無的話,他為什么會這般不舒服?以至于一想到郭圣通那日的話,便心頭堵的生疼…… 這一切,仿佛都亂了套。她做的一切,他挑不出半分不對。可就是,可就是難受。 “陛下,鄧大人求見。”小黃門道。 “讓他進(jìn)來。”劉秀收斂了思緒,跪坐在小幾前,翻開一卷竹簡,提起筆來,擺出一副認(rèn)真批閱的模樣。 ‘吱呀’ 門開,鄧禹走了進(jìn)來:“陛下。” 劉秀抬起頭來:“仲華來了。” “陛下,臣想問陛下,關(guān)于吳漢吳將軍所求糧草之事……”鄧禹看了看那些竹簡有些不解,“還請陛下教臣該如何做。” ‘什么糧草?!’劉秀一愣。 鄧禹并未發(fā)覺他的走神,只繼續(xù)道:“臣冒昧求見陛下,只因吳漢將軍催糧草之事,已然呈給陛下七日之久,陛下卻始終未批復(fù)。臣恐誤了軍機(jī),故冒昧求問陛下,對吳漢將軍,這糧草,是不給還是?” ‘七日了啊。’劉秀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幾上堆積如山的竹簡。不過,糧草的確是個大事。 他咳了一聲:“糧草自然是要給的,不過前段時日,我聽聞吳漢竟強(qiáng)搶民男。這太過敗壞我漢軍形象了,恩,我便拖延了幾日。如今,便按照吳漢要的糧草數(shù)目點好送去吧。” ‘強(qiáng)搶民男怎么能和糧草扯上關(guān)系?’鄧禹有些懵,但還是鞠了一躬:“具體數(shù)目還請陛下示下。或,陛下將吳漢將軍的書簡與我,我去安排。” “這——”劉秀愣了一下,他看了看鄧禹,這要怎么辦?他總不能現(xiàn)場翻找那書簡吧? “這并不著急,”劉秀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鄧禹的肩頭,“仲華這些日子也著實辛苦。正值申時,今日仲華便在這宮中用食吧。” “這……”鄧禹一愣。 劉秀卻揚聲道:“去長秋宮告訴皇后,今日鄧大人一起用食,叫皇后準(zhǔn)備妥當(dāng)。” “諾,諾。”外間的小黃門興奮地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