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苦與病 人生有兩種苦,苦于鐘情,苦于得不到。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她就記住了。當(dāng)時她想,這種苦,只有愛鉆牛角尖的人才會理解吧。 從醫(yī)院回來后的第二天,顧易北的工作就開始忙了。 在家里的時候還偶爾有電話進來。 吃著飯,他的手機響了。顧易北看了一眼,眸色暗了下去,拿起電話對她說聲:“抱歉。”便走到書房里再接起。 大多時候,她在,他就會把電話滑掉,回頭再撥過去。這些日子,他似乎是真的忙了。 因為這樣,他無法經(jīng)常和她在一起。她要出去,他依然會派一個司機和兩個保鏢跟著。她不喜歡這樣,但考慮到顧易北可能是因為“人格障礙問題”而擔(dān)心她會不忠,那,就隨他吧。 只是,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有盡頭。 因為裝修還沒有完工,她在家里照看了兩天。兩天下來,也算是有了些事情做。東西搬進搬出,才注意到書房里有一個大保險柜,直接焊在墻里。 顧易北忙著,她才抽時間自己去了趟t市,因為李敏給她發(fā)了條短信。 “余曉今天在我們這兒。你過來不?” 阮襄感慨,很久沒有見到余曉了。他現(xiàn)在情況不太好,如果見到他,他需要幫忙的話她會盡量。 佑歷明開車把她送到李敏住的小區(qū)前。下了車,她邊往李敏和二胖租的房子走,邊給顧易北發(fā)著短信,不留神,被一個匆匆迎面走來的男人撞了她一下。 “哎呀。”她肩膀疼得叫了一聲。 那人掃了她一眼,就已經(jīng)悶頭悶?zāi)X地跑了。她抬頭也沒看清對方是誰,只覺得頭發(fā)好像幾個月沒剪,衣服灰漆漆的。她揉著肩膀,心想:挺沒禮貌的。 到了李敏那兒,對方卻一臉抱歉,“小襄,余曉剛才還在這兒來著。我們和他說了你要過來,他就…就走了。” 聽起來像是余曉不愿意見她?她不禁啞然,“為什么?” “這……”李敏和二胖對視了一眼,猶豫著擠眉弄眼,“他好像說什么不想惹到你。” 阮襄腦子里空了一下,突然想起剛才那個撞了她之后匆匆跑開的男人,覺得有些面善,“他,余曉他是不是穿著灰色的外套,頭發(fā)沒太修的樣子?” “對,對!他…那樣子看起來有些邋遢的樣子。你看到他了?” 這下她徹底懵了。那個撞到他的男人,明顯是看清了自己之后才轉(zhuǎn)頭走開。那個人是余曉的話,那他真的不想見自己。 李敏心思本來就不是很敏感,直接問:“小襄,余曉以前有惹到你嗎?” ***** “嗶嗶嗶嗶。”密碼不對,再輸!“嗶嗶嗶嗶!” 她站在家門口,手顫抖著,輸錯了兩次門鎖密碼。第三次門終于打開了,她一頭撞進去,到換衣間找出春天還穿過的大衣。 果然還在!她從口袋里翻出一張名片:余曉前女友的名片。 “嘟——”她抓著電話,緊得手指泛白。天不冷,但是身子在發(fā)抖。 等著電話被接起,腦子里閃過她所查的資料里的一句話:偏執(zhí)型人格障礙的病人會無理由地?fù)?dān)心別人對他的傷害,并迅速作出反擊。 “喂?”電話那頭一個女子的聲音,是余曉的前女友。 “喂,你好!我,我,我是余曉的朋友!我叫阮襄,我想問你一件事。”她差點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說:“你,是顧先生的女朋友?” “嘩啦。”旁邊那件大衣沒掛好,掉下來。 她癱坐在地上。 聽著電話里平鋪直敘地描述,她眼前閃過的卻是一個很狗血很狗血的故事。 顧易北幫助余曉的女友出國,上的是堪稱歐洲商學(xué)院之首的巴黎高等商學(xué)院,條件是:她要想辦法讓余曉離開。 “我們當(dāng)時也沒有感情了,而且余曉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他又纏著不放,何必呢?我知道我這么做對他不好,但是,總有人要犧牲的。”電話那頭的女子說著,語調(diào)中帶著憐憫和自圓其說,“我很抱歉,但話說回來,我也只是幫了你那位顧先生一個小忙。再說,你現(xiàn)在不也挺好的嗎?” 余曉的事情……真的是顧易北做的! 這些,難道都是因為他那偏執(zhí)妄想的人格障礙? “我明天的飛機回法國。你這個電話也打得真巧,不過,再多的話我也不說了。祝你好運吧。” 電話被切斷了。 她側(cè)目看到客廳里,才發(fā)現(xiàn),佑歷明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我看你一路臉色不太好,所以跟上來。那個,你門沒關(guān)。”他很自然地說明原因。 阮襄麻木地站起來,看了看表,走進客廳打開電視。臉上寫著冷意,她對佑歷明說,“我要等顧易北回來。你剛才聽到什么都無所謂了。你是顧易北的人,顧易北做過這些事情,估計你也知道。” 電視里正在播放某電影的歌曲,輕快悠揚的節(jié)奏,低沉古典的女聲: “que sera sera. whatever will be, will be. ……” 這是一部舊電影的主題曲,電影名字叫《the man who koo much》。 佑歷明沒有馬上要走的意思,反而朝她走近幾步。 阮襄此刻心里透亮,似乎明白了什么,“還是,你有更多的話要跟我說?” “我不能說完全是顧易北的人。”佑歷明回答著,沒有一絲變化的表情,“我可以告訴你:顧易北,因為你,確實做過一些事。” 阮襄臉上寫著凄哀,仿佛看到層層黑云向她壓來。 佑歷明仿佛在交代公文一般,敘述著顧易北做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切換著畫面,像是閃著森森寒光的刀子,片著她的心,一刀一刀,血淋淋。 她幾乎每天都和顧易北在一起,一起吃飯,一起看書,和他躺在一張床上。 他們親密無間,他甜言蜜語。 而她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顧易北的這個背光面:甚至在他們還沒有在一起的時候,顧易北已經(jīng)將無形的手,伸到她身邊的各個角落,伸向她身邊的每個人…… 從中學(xué)開始,后座被打得那個男生,高中考試被抓的那個學(xué)長,然后到張叔和張嬸的出現(xiàn),李敏表哥公司項目的擱淺,余曉的退學(xué),二胖的失業(yè),陳小姐的形象危機,甚至那場拯救了他商戰(zhàn)逆局的空難…… 就像劉語說的那樣,她和顧易北在一起,只會傷害到別人! 顧易北,心理已經(jīng)病態(tài)到這種地步! 她低頭抓著胸口,疼痛難以抑制。 佑歷明看她痛苦的樣子,眼中閃過不忍,“你還好吧?” 阮襄情緒激動,沖著他一吼:“你告訴我這些,你覺得我能好到哪里去?” 對方噤聲。 她站起來,走近他,“佑歷明,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你不是顧易北的人嗎?你不是對他死心塌地嗎?你這樣做,難道不是在背叛你的老板?而且,這些事里面,有哪件不是你親手參與的?” 佑歷明似乎是被問得有些亂了陣腳,退了兩步,定住腳步,“我是有參與部分。但是顧易北做的大多數(shù)事情,并不觸及民事和刑事的底線,而且他的手法很干凈,大多數(shù)只要交罰款就能解決。而那些觸及法律的事情,必要的時候是可以自首或通過別的方式斟酌減緩懲罰的。” “是嗎?你倒是查得很清楚。”她打斷。 佑歷明額頭上一滴冷汗,“我這樣做,是為你們好。” “為我們好?”她冷笑,“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歡顧易北嗎?你知道顧易北住院那天那個莊大夫跟我說什么嗎?你現(xiàn)在在我面前抖出這些事情,安的是什么心?你說為我們好,那你告訴我,你到底站在哪條線上?你想得到什么?” 他嘴巴抿起,似乎在猶豫著。 這時,門口有響聲,他們談及的那個男人開門進來。 修身的黑西裝,隨意地發(fā),迷倒眾生的顏。 一眼掃到阮襄和佑歷明站得只有一人之隔,對峙著,他眉間瞬時擰緊,冰冷的目光刺到佑歷明身上。沒想阮襄快步走過來,抓起他的衣袖,“顧易北,你過來。”拉著他進書房。 “怎么了?襄兒?”顧易北已經(jīng)察覺出什么,但還是從頭問起。 她放開他的手,試圖平心和氣地說:“你可以打開那個保險箱嗎?”她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直覺告訴她,顧易北肯定在里面藏著一樣?xùn)|西。 顧易北沒想到她會這么要求,愣住了,側(cè)目看了后面的佑歷明一眼,臉色那刻如冰一樣硬冷。 “我在外面。”佑歷明識相地關(guān)門出去。 “寶貝,你想要什么?”他目光回到她身上,帶著請求。 她不想,也不能和他多磨,但是從最開始一直積到現(xiàn)在的疼痛和怒火平息不了她的急迫,“我現(xiàn)在只想讓你打開它。” 她要顧及顧易北的情緒,但是她現(xiàn)在也平復(fù)不了自己的情緒。 他能看的出來她此刻的焦慮,“你確定要打開?佑歷明和你說了什么?” “不管他說了什么,我們先打開它。” 她執(zhí)意,他撫著眉頭的褶皺,一言不發(fā)地慢慢低下身子,輸入了一個號碼。 阮襄好想笑,他輸入的那個號碼,竟然只是她的生日!他設(shè)了這么簡單地密碼,但是自己從來不會想到過要去看里面的東西。 顧易北,真的要刻意隱瞞什么的話,他就只設(shè)一個這么簡單地密碼? 保險箱打開,里面躺著……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的走勢是必然的。。。。 那首歌和電影是送給佑歷明同學(xué)的。。。。。 ☆、生與死 顧易北跌坐在椅子上,蹙著眉,指尖摁著發(fā)疼的太陽xue。 保險箱開著,里面躺著一些文件,一把槍,還有一封信。 信上,寫著t大英語文學(xué)系的地址和“阮襄收”三個字。 果然,是那封憑空出現(xiàn)又憑空消失的信!是母親寄來的信!竟然真的在他手里! 耳朵里刺耳地“嗡嗡——”聲,阮襄頓時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仿佛上天跟她開了一個玩笑,她卻笑不出來! 她拿出那封信,手顫抖著,端到顧易北面前,“這是什么?” 顧易北閉上眼睛,像是不愿意去看。但馬上又睜開,說:“寶貝,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本來是想等結(jié)婚的時候我一定告訴你的。這封信,我,我只是暫時收起來。” 帶著責(zé)悔,他慢慢靠過來,想要握住她的手,仍有些遲疑,“我說過,不管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事情,我只要你相信我。” 他做過的事情,之前所有的疑慮,現(xiàn)在剝開童話的外衣,□□裸血淋淋地攤在她面前,驚得她不知所向,無地自容。 現(xiàn)在他說任何話,她真的很難聽進去。 “相信?相信你什么?我四年前就請求你,幫我查尋我父母的去向,我相信你會去做。可是你不但沒有幫我,反倒是把我唯一的線索切斷掉,把我mama的信藏起來!不讓我去泰國找我父親的下落!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她仰天苦笑,“顧易北,求求你,不要再這樣了。我們結(jié)婚只是時間問題,我說了要嫁,我就會嫁給你。可是現(xiàn)在,我只能說,阻止我們結(jié)婚的,不是別的,是你自己!” 聽著她的最后兩句話,顧易北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