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她睫毛抖動了幾下,慢慢睜開眼睛,樹木,空曠的道路,四周一片漆黑。她還在那條公路上,只不過現在是靠在樹下,肩膀上隱隱作痛。 她一驚,背部僵直,才發現,自己兩手被銬在一起。一個男人,站在他前面,一手拿著一支急救手電,另一只手拿著一根防暴棍,嚴陣以待地站在她前面。看到她睜開眼,說,“小姑娘,識相點。我們也不想讓你傷得太重。” 另一個男人在幾米外,對著手機說,“路上沒有車。好,我們就在這兒等您!” 她乖乖地不動,對著前面的男人說:“你們是什么人?” 那人沉默了幾秒鐘,說:“有人想見你。我們只是負責帶你去見他。剛才你一鬧,撞到路邊的樹上,車子不好上路。那個人會自己過來。” “要見我的人是誰?” 他回頭看了一眼,車燈打過來,另一條車道上駛來兩輛車,“你馬上就知道了。” 阮襄屏著呼吸,看著車子慢慢駛近,停在車道旁邊。門開,一根其實完全是裝飾的拐杖撐到地上,那個年邁卻依然硬朗的身形,邁下車子。果然是他! “顧伯伯?” 顧嘯先有些繃著臉,走過來。看到她狼狽的樣子,馬上示意身邊的人,給她解開手銬,處理傷口。 “小襄,不好意思,讓你受傷了。我這兩個小弟太不懂規矩了。” 那兩個男人面帶愧色,到一邊處理傷口去了。 簡單檢查了一下,她身上沒有什么大傷,就是撞到了好幾處,特別是肩膀。隨行的人就給她敷了些冰塊和藥物。 “您要見我,何必需要用這種辦法?”冰鎮后的肩膀放松了一些,她轉而對顧嘯先說。 顧嘯先看了看suv被撞開的引擎蓋,車內xiele氣的安全氣囊,大概明白了情況,“ 只怕是對易北說了,他也不可能會讓我們單獨見面的。沒有我的允許,那兩個小弟也不會透露什么信息。難怪會引起這樣的誤會,幸好沒什么造成什么大損傷。” 之前的一次見面,她對顧嘯先還是懷著崇敬的態度。但他這次的做法,讓她很不解,“顧易北又不是什么話都說不通的人。” 聽她這句話,顧嘯先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意外。 “您避開顧易北,想和我說什么?” 看她直話直說,他也不再避諱什么,“不管你和易北多久了,現在是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都要表明我的態度:我不同意你和易北的事。” 他說什么?! “你和易北不能在一起!” —————— 小劇場:同居生活 “顧易北,這臭襪子是誰的?” “我的。” “啊——!這是什么?這沙發下的…也是你的?!” “那還能是誰的?” “混蛋,你就不能把他們放到洗衣機里啊!” “…,沒注意看。” 氣憤地捏著那東西,丟到洗衣機里! 突然,背后一個熊抱,臉埋在她背上。 “也是我的。” “你…,討厭。”一臉羞紅。 話說,小褲褲是怎么跑到沙發下面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不能和可以 “你和易北不能在一起!” 顧嘯先毫無波瀾的眼神里透出冷冽的光芒,很清楚地在告訴她:他說的話,是他深思熟慮之后的結果。而且,他說的話,不是沒有任何根據的。 “為,為什么?” 聲音發著抖。她和顧易北,認識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而她,也終于覺得應該嫁給顧易北了。此時,第一個不祝福的人,竟然是顧易北的父親。 偏僻的道路上,沒有燈光沒有人家,但也蹊蹺的沒有一輛車經過。此時,引擎的轟鳴聲響起,越來越近。 顧嘯先抬頭看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笑嘆:“很快啊!” 強烈的光打過來,刺得眼睛睜不開。他跑車出現在視線中,后面遠遠跟著好幾輛,如沙漠塵暴,轟隆而至,即將要覆蓋一切。他的車高速奔馳而來,在他們前面大約五十米,一個突然剎車,尖利刺耳的摩擦聲,橡膠燒焦的氣味立刻彌漫空氣。 車門打開,修長的腿邁出,帶著火和殺意,英氣逼人,如同手屠巨龍的天神降臨,一步一步,來到他們面前。 所有人嚴陣以待,卻不敢有一絲所動。 “襄兒,過來。”他向她伸出手,聲音似乎不帶絲毫情緒,卻瀕臨爆發的邊緣。 阮襄下意識地邁出一步,顧嘯先身邊的一個黑西裝男子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制止她繼續往前走。 “你他媽的給我放開!” 顧易北一聲暴怒的狂吼,西服下擺一掀,一把冰冷的黑色的金屬下一秒已經赫然指向那黑西裝。 第一次聽到顧易北如此火爆的吼聲,如此情緒爆發,額頭和脖子上的青筋如要爆裂般,清晰可見,阮襄耳膜震得控制不住回響的頻率。 沒人想到他身上居然帶著家伙,那黑西裝驚愣,雙手慢慢舉起。 “易北…。”顧嘯先皺著眉,咳了一聲。黑西裝趁這時,手緩緩摸進西裝,突然, “嘭!”的一聲,他朝天一槍,瞬間槍頭一轉指上顧嘯先。 場面頓時死僵,黑西裝定住了。沒有人再敢動一下,沒有人敢發出聲音,沒有人敢大聲呼吸。顧嘯先瞪大雙眼,直視著眼前這個和他幾分神似,卻完全出于他的男子。跟在顧易北后面幾輛車的人都下來,定在那兒: 顧易北帶了槍!而且此刻,槍口竟然指著他自己的親生父親! “襄兒,過來!”顧易北再次大聲說。 阮襄抖著身子,一步步向他走過去,這次沒有人再敢阻止她,被他一把扯到懷里,才聽到他輕微的嘆聲。 “易北,你這樣做是什么意思?”顧嘯先沉穩著語氣。 “那您又想做什么?”顧易北亦沒有一絲起伏。 “我把小襄帶過來,是想和她說說話。但就現在的情況,我只能告訴你們,”顧嘯先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和顧易北曜黑的眼睛,“不管你們現在到哪一步了,我是不會同意你們的事的。” “您之前說的,我的事情,我自己決定。” “但是我改主意了。因為這件事,可能會對我有影響。” 顧易北緩緩放下槍,大家繃緊的神經終于松懈了一些,只聽他說:“您和您的那些事情,和我沒有關系。所以,您不用把我們和您牽扯在一起。”頓了一下,他說:“還有,小姨的事,是我的最后底限。” “ 放肆!”顧嘯先面色漸變,他拐杖一杵,“什么叫沒有關系!你手下的那些公司,不都是我之前分出來的!你現在的周轉,有多少不是靠著我的公司!沒有我,就沒有今天的你!” 聲音震耳欲聾,阮襄耳朵嗚嗚發響,顧易北輕輕捂上它,冷靜而邪魅地說: “是。沒有您,就沒有今天的我。您應該好好反省一下,是您,養出了我這個怪物!” 顧嘯先臉色漸白,身邊的人急忙上前扶著。 “您要是不喜歡自己的公司和我有任何瓜葛,那,我會想辦法成全您。您施舍的那些錢,我自己拿過來!如果您的沒有什么話要說了,那,您請慢走。” 說畢,他摟著木然地阮襄,轉身上了他的車。 “易北…。”顧嘯先張口似乎想說什么,但沒能繼續。 顧易北透過玻璃,看了一眼那個兩鬢發白,臉色更是蒼白的男人,拉了倒車檔,車子刷的劃回去,一個轉彎,箭速離開。 車里的暖氣開的很足,但她還是覺得冷得發抖,頭好疼,嗚嗚的聲音仍在耳邊,中間聽到顧易北對著手機里說:“好了。麻煩t局撤銷道路封鎖。” ****** 回到在b市的豪華頂層套房,他的醫生來了,檢查了半天,診斷輕微腦震蕩和幾處身體撞擊造成的淤青和劃傷,休息幾天就可以。 處理傷口中間,佑歷明來過,她看著他把那支槍用一條手帕裹起,放到一個手提箱里,拿走。 醫生走后,他搬了張凳子,和她面對面坐著,幫她把臉上脖子上的灰擦干凈,處理剩下的小傷口。醫生只是幫她把大問題處理,顧易北就把他遣走了。衣服下面敏感部位的小傷口,顧易北要求自己清理。 平靜的表情,安穩的動作,仿佛兩個小時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為什么要這樣,顧易北?” 他沒說話,專注地用占了酒精的棉簽輕輕擦著她肩,上面有細微的擦傷。微微低垂的臉,高挺的鼻梁線條一氣呵成,長長的睫毛在他臉上灑下一層陰暗。 “顧易北,你說話啊!你又在拗脾氣!” 他終于放下手中的棉簽,妥協道:“你想知道什么?” 她拉起他的手,也許是因為之前的憤怒和緊張,手指依然冰冷,“顧易北,我也不贊同你父親的強硬手段。但是你和他談過嗎?他為什么不同意我?如果只是要反對我們,他確實不必這樣。但就算如此,他們也沒有傷害到我,而且他也是你父親,你為什么和他這樣說話呢?還有,你的槍…?” “襄兒,這就是他自己平常的做事方式,我只是用他的方式來和他對話。” “什么叫他平常的方式?” 顧易北收起藥箱,“襄兒,他是做軍工的,說白了就是走黑道賣軍火。” 他說得那么輕描淡寫,阮襄卻一臉驚愕。她心中雖然有隱約地猜測,但如果不知道真相,她不會妄下結論。而且這個走黑道賣軍火,要比她之前猜測的收保護費,甚至比洗錢要來的大單。 “他做事方式都是這樣,需要你的時候,就會不擇手段把你綁過去。不需要你的時候,你在他眼中就一無是處。” 軍火商?不擇手段?阮襄聽著他說話,覺得背脊有些發涼。“那,他說的你和他公司上的瓜葛…?”難道中學時候的那些傳言關于顧易北是小混混的傳言,不是空xue來風? “襄兒,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從來不會涉足有他的領域。在瑞士讀學位的時候,我手下管理的公司確實是從他白道的生意里分出來的。不過,它們現在是我的公司。他做的那些,主要和張耀揚他們家有些瓜葛,因為張耀揚也是做重工的。而我,偶爾會投資張耀揚。” 他的意思是,他的投資和收益,也有一部分是從軍火制造銷售中出來的? 看她小臉憋得有些發紅,顧易北笑著說:“襄兒,鋼鐵重工,大多是白道,但也有可能是做軍火的,是很難界定黑白的,就像德法合作的eads泛歐或者美國的通用。” “我知道…。”被他這么笑,她有些尷尬,“但是,這不是你回避疏遠他的全部原因?” 顧易北緘默了片刻,終于開口,“他和我媽,不是因為有感情而結婚的。” 他之前提到過父母,無非是他們教育觀念不一樣,年齡相差很大。所以他現在說,他父母之間沒有感情,是可以理解的。“那,他對你們不好嗎?” 他無謂地一笑,“他之前有過幾次婚姻,一直都有很多女人,但都沒有孩子。后來診斷是無法生育,所以他就放棄了。” “可是你…”是怎么來的? “后來我媽和他在一起,懷孕了。懷孕期間,過得很苦。因為,他不相信我是他的。后來做了親子鑒定,他才無話可說。” 阮襄愕然。 如果當時,不管是誰,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