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我……我昨個半夜聽見響動起身,靜蘅卻是沒有在屋里,等我起身后才見靜蘅才從外面回來,說是聽見了響動出去瞧瞧,我原也沒有多心,只是……只是,只是今日聽周mama說起了露菱與露依,我才想起了這些日子靜蘅與她倆走的極近,而且……而且……” 流蘇話未說完,七弦已是接了口:“而且院子生事的時候都不是靜蘅當值對吧!”說完這話,七弦神色一凜,立時轉了身,唬的流蘇趕緊拉扯住她,驚聲道:“你做什么去?” “當然是跟夫人去說,這事瞞著誰也不能瞞著夫人。”七弦理所當然的說道,不是她不顧念著姐們之情,只是她們身為奴婢,心里第一個想著的自然是主子,更何況在這府里夫人最信任的除了白嬤嬤外便是她們幾個了,她們又怎能辜負了夫人的信任。 “你瘋了不成,你若是與夫人說的話靜蘅該如何自處。”流蘇緊蹙著眉頭,低聲喝道。 七弦面容一沉,聲音亦是一冷:“你想著靜蘅該如何自處,難不成忘記了夫人可是懷著小主子不成?若是這其中壓根就沒有靜蘅的事情夫人自然是不會冤枉了她,若是有,你可又能安心的讓她留在夫人的身邊伺候?” “靜蘅不會作出背主的事情來。”流蘇搖著頭道。 七弦卻是一笑,有些輕蔑:“這話連你自己都不能信吧!若是你深信靜蘅的話,今兒又怎么會總是瞧向她?”七弦冷聲說著,又見流蘇面上帶有幾分遲疑之色,不由放軟了語氣:“這事是瞞不住的,夫人信任咱們,在查這幾日當值情況的時候沒有往咱們身上想,難不成咱們就能辜負夫人的信任不成?”七弦說著,瞧向流蘇有些茫然的眸子,微微一嘆:“這事咱們悄悄的跟夫人提便是了,你不說,我不說,想來夫人也不會在旁人面前提及,若是沒有此事,也還了靜蘅一個清白,若是真有,也總要弄清楚她為何作出此事來不是嘛!” 流蘇雖是性子潑辣,在處事上卻沒有七弦來的有主見,左思右想一番,本是緊緊抓著七弦衣擺的手慢慢的松了開來,算是默認了七弦的話。 七弦松了一口氣,讓流蘇先去小廚房安排膳食,自己則是轉身回了內室,想著尋一個恰當的時間把這事兒說與蕭嬛聽。 周mama奉命搜屋,陣仗弄的不可謂不大,被搜了屋子的丫鬟心里亦是滿腹的委屈,可瞧著周mama那一張刻板的臉,任誰也不敢說三道四,至多在心里叨念幾句。 周mama搜到露菱與露依的屋子時,二人正巧當值,屋內并無一人,周mama帶著二個婆子推門進了屋,翻弄了一陣后便要帶著人去下一個房間,卻不想被一旁的李婆子喚住,只見李婆子彎腰在榻角處好一陣摸索,又叫身旁的王婆子來幫忙,二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把榻搬起了一角,周mama快步走到榻角處,彎腰把手伸了進去,竟從底下摸出了一個小小的油質包,打開一瞧,不是那燈影戲的剪影又是何物。 蕭嬛瞧著周mama呈上來的物件,隨手翻了二下,冷笑連連:“瞧瞧,我倒是養出了吃里爬外的東西來,感情我這個做主子的是虧待了她們,才讓一個個的作出了背主的事情來。”說完,蕭嬛就命人把露菱與露依看管起來,又使人去衛所把幾日未曾著家的楚熠請回王府。 “夫人,是不是派人去審審?”周mama輕聲問道,雖是在二人屋子里收到的,可也保不準是哪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蕭嬛冷哼一聲,厲聲道:“有什么可審的,二人同住一屋,難不成誰還能瞞過誰去,等五爺回去讓他派人去審,他有的是法子讓她們說實話。”說著,蕭嬛揮了揮手,示意周mama下去。 七弦立在蕭嬛身側,心里一陣驚慌,沒成想真的會在露菱與露依的屋里收到證據,又想到靜蘅的事情,一時倒真的拿不準主意該不該把靜蘅的事情說來,猶豫了半響,七弦到底對蕭嬛的主仆之情占據了上風,把靜蘅的事情說了出來。 蕭嬛聽了七弦的話神色極是凝重,她打從心里從未懷疑過身邊這四個大丫鬟,且不提她們是她從蕭府帶進王府的心腹,便是多年的情分也讓她不會對她們出生疑心,她素來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沉吟了片刻后,便讓七弦去喚靜蘅進來。 靜蘅進來時,手里正端著一碗溫熱的鮮筍湯,笑語盈盈的說道:“夫人眼下沒睡正好,在飲上一碗鮮筍湯消消食,剛剛那酥皮rou做的雖是香脆嫩滑,可免不了肚子里油膩,晚上該沒有多少胃口了。” 蕭嬛靜靜的看著靜蘅,見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一臉的關心之色,眼底含著溫厚的笑意,任她如何想,也無法把此事聯系到她的身上。 “先放著吧!”蕭嬛淡淡的開了口,隨著有了身子,人到底也是穩重了不少,便是嗓音中亦是少了幾分跳脫的味道。 靜蘅把瓷盅放在了案幾上,又說道:“昨個折騰了半宿,便是您補了一覺,想也是睡的不安穩,夫人可要把安神香點上?”靜蘅一邊詢問著,一邊走向了裝著香料的雕花白玉匣子。 蕭嬛修長的眉幾不可察的蹙了一下,聲音亦是一沉:“不必了,早先不是吩咐過我這屋子不必熏香嘛!怎么今兒就忘記了?” 靜蘅放在玉匣子上的手一頓,回頭笑道:“瞧奴婢這記性,許是昨個被驚到了,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你一向都是個持重的,今兒就怎么犯了糊涂。”蕭嬛彎了彎嘴角,淡淡的笑了起來,眼底卻帶了冷意。 靜蘅一怔,忙回道:“許是這幾日被驚嚇到了,晚上總是睡的不安生。” “所以才總是起夜?”蕭嬛挑起了長眉,目光中帶著審視之意。 靜蘅嘴唇微張,一時竟不知蕭嬛此話為何意,口中卻是回道:“是經常起夜來著,近來淺眠。” “所以昨個半夜聽見了響動就出去了?”蕭嬛半闔著美眸,纖長的食指有意無意的撥弄著腕間油脂光澤的玉鐲子。 靜蘅又一怔,抿了抿嘴角,未待回話,蕭嬛又淡淡的開了口:“剛剛周mama從露菱與露依的房間收出了證據,你可有什么話想說?” 靜蘅臉上的笑意一頓,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沉默了許久后雙膝猛的跪倒在地,久久不發一語。 蕭嬛見靜蘅這副作態還有何可問,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眸子,半響沒有言語,在次啟唇時,紅潤的唇間發出的語音卻是帶著nongnong的失望與不可置信。 “我這個做主子的可是有什么地方對不住你?”蕭嬛不問可是有人許了靜蘅什么好處,在她心中,始終不能相信是財務使得靜蘅背叛了自己。 “夫人不曾有任何對不住奴婢的地方,都是奴婢被豬油膏子蒙了心,才會做下錯事。”靜蘅頭扣在冰冷的地面上,臉上布滿了淚水,她在做出此事時便知曉有這么一天,而這幾日她也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你究竟為何……”蕭嬛聲音微頓,睜開了雙眸。 靜蘅咬著下唇,泣聲道:“之前王mama托人傳來了信,奴婢老子娘職夜時喝了酒,連哥哥也被牽連,一起被攆到了莊子上……” “靜蘅,莫不是因此懷恨在心吧?你老子娘是個什么樣的你應該一清二楚,便是被攆了出去也怪不到夫人的頭上。”七弦憋不住話,恨恨的瞧著靜蘅,眼底卻蘊著哀色。 靜蘅搖著頭道:“奴婢不敢生出怨恨之心,奴婢本就曉得她是個什么樣的,這些年若不是夫人拂照,她早就被攆出了府,哪里還能在院子里伺候,奴婢原想著等過了這陣子,跟夫人求求情,給她一個體面,讓她好生的過完下半輩子就是了。” “既如此,你為何要作出這樣的事來?”七弦厲聲問道,話語中卻是帶著泣聲。 靜蘅嘴角淡淡的勾了勾,看向了七弦:“原在府里的時候夫人倚重的便是你與流蘇,后來了王府更是如此,自打夫人有了身孕,不說你與流蘇,便是漓紡亦是極受重用,夫人喜歡誰,信任誰,做奴婢的本就無權質疑,怪也只能怪奴婢自己愚笨,不討夫人的歡心,后來夫人又看重了露荷,奴婢心里清楚夫人培養露荷的用意,只是……后來聽漓紡說夫人有意把奴婢配人,奴婢……不愿……” “你不愿意嫁人?”蕭嬛聽著靜蘅話心里是說不出的難受。 “你糊涂,咱們做奴婢的能有那么一日,都是主子的恩典,哪里由得你愿意不愿意,難不成就因為這么點事你就生出了這種心思來?你可真真對得起夫人。”七弦哪里想到靜蘅會有這樣的想法。 靜蘅冷冷的勾起了嘴角,一字一句問向七弦:“如今咱們在王府里是什么樣的光景?配人?又能配的是哪個?我不求榮華富貴,求的只是一份安穩,不想被當成棋子,難不成這樣的心思也錯了?” “你可笑,莫說夫人不會把你當作棋子,便是真當了,也是咱們做奴婢的命,況且……況且,你可知夫人想要把你配給的是何人?”漓紡不可置信的看著靜蘅,總算是回了神,又見蕭嬛靜默不語的倚在軟椅中,不由憤憤而道:“夫人為你尋的可是爺身邊的長隨,莫說你求的安穩日子,便是日后的好日子亦是在后邊等著你,枉費夫人為了費了心思,換來的就是這么一個下場,你當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靜蘅聽了此話,嘴邊的冷笑煞時凝住,抬頭怔怔的看著蕭嬛,心中再也沒有生出過這樣的悔意,她本以為她成了一顆棄子,這才在她人許了她脫籍的引誘下生出了背主的心思來,哪里想到,一切原本都是她想錯了,原來夫人并不曾把她當成棄子,且還為她盤算了好的前程。 “夫人……”靜蘅跪著爬到蕭嬛的面前,泣不成聲,滿眼的悔恨之色。 蕭嬛到底是被傷了心,此時不愿再看向靜蘅一眼,只沉聲一嘆,在吐了一口長氣后,淡漠的開了口:“罷了,多年的主仆之情竟讓你對我生了疑心,你若是不愿意嫁人,但凡與我開了口我又豈會為難了你,原是想著你年齡大了,該有個好歸宿,把你許給五爺身邊的長隨亦是想把你留在府里,日后做個管事mama,也算是全了你伺候我多年的情意,竟不想,你是個心思重的。” “夫人……”靜蘅怔怔的看著蕭嬛,除了一聲‘夫人’外在無臉說出任何的話來。 蕭嬛又是一聲沉嘆,眼睛微酸,不由闔上了眼,亦不再想多說任何的話,只揮了揮,用極輕的語氣道:“一會你就去莊子上吧!這府里是留不得你了。” 靜蘅想過她的下場,沒有想到蕭嬛會顧念了主仆一場繞了她一命,莫說是靜蘅,便是七弦與漓紡也是有些意外,在她們看來,便是夫人念著多年的情分不會要了靜蘅的命,但也斷斷不會這般輕易繞了她去。 靜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哽了半天,把身子挺直,滿臉的淚水,泣聲道:“夫人,奴婢對不起您,奴婢這條命是您給的,日后……日后在莊子唯有日夜為您與小主子祈福,您……您……再容奴婢在給您叩幾個頭吧!”說完,重重的幾頭磕了下去,不禁放聲痛哭,悔之不盡。 舊事涌上心頭,蕭嬛心頭又是酸楚又是難受,眼眶亦是紅了,忙以廣袖遮面,硬著狠下了心腸,冷聲道:“出去吧!一會就有人帶你去莊子上,你……好之為之吧!”話音一落,蕭嬛以手示意,讓七弦與漓紡把人帶了下去。 ☆、第88章 楚熠這幾日一直被衛所的瑣事煩得幾日沒有著家,心里本就惦念著蕭嬛,在得知府里有人來尋時,心里極是高興,自是以為是蕭嬛使人來尋他,等見了人,他才曉得是來尋他的不錯,卻不是因為什么兒女情長,待把小廝的話聽完,楚熠震怒不已,哪里想到不過幾天的功夫府里就鬧出了這么多事,感情是趁著他不在家就欺負起了他欺負,真真兒當他是吃素的了不成。 當下打馬回府,手中的鞭子緊緊握在手中,剛一入王府正門,偏巧碰上了崔mama家的老頭上前請安,楚熠一股子的火堵在心口,當下就掄起鞭子給這王老頭好一頓抽,把王府的下人皆是唬了一跳,不曉得這位爺兒這是在吃了悶虧,這才回王府來尋他們的晦氣。 抽了王老頭幾鞭子后,楚熠直奔鐘靈閣,一進內室就瞧見他那小嬌妻紅著眼眶窩在錦織的軟塌上,一頭羽鴉般的烏發微微有些凌亂,那小模樣,若說沒有人給她氣手他是一百個都不信的。 “五爺。”流蘇第一個發現楚熠進門,忙上前請了安。 楚熠拿著鞭子在手心敲打著,眉頭緊鎖著,一雙熠熠生輝的丹鳳眼滿是抑制不住的怒氣,聲音冷硬無比:“那二個賤婢呢!” “你可算是回來了。”蕭嬛聽見聲響,從軟塌上起了身,明媚的流波里流露出似怒似怨的情感,偏生又帶著三分情意,讓楚熠瞧得心尖尖不由一酥,不由勾出了幾分笑意,走上前把蕭嬛攬在懷里,用指尖勾起蕭嬛尖尖的下顎,輕聲道:“這二日受驚了吧!這二個該死的賤婢,我絕輕饒不了她們。” 蕭嬛睨了楚熠一眼,紅艷艷的小嘴一扁,聲音陡然冷了起來:“若是沒有人給她們撐腰,我便是借她們三個膽子她們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如今一個個的是瞧著我大著肚子好欺負,都恨不得能弄死我才能解了她們的心寬,今兒這事絕對沒完,倘若她們不給我一個交代,這府里日后誰也別想有安生的日子,我拼著我這個不爭氣的身子,也要鬧他個天翻地覆。” 楚熠聽了蕭嬛的話,半響沒有言語,最后在蕭嬛微疑的目光中,猛然起身,目光森然冷厲,大步走向安置的內寢,抽出懸掛在墻壁上泛著森冷寒光的利劍,沉聲道:“你安心歇著,我今日必然給你一個交代。”說完,楚熠邁著大步走了出去,一身的肅殺之氣令人不敢直視。 流蘇見楚熠弄出這么個陣仗出去,心里一驚,又見蕭嬛神色冷清的倚在軟塌上,不由出言道:“夫人,您就容五爺這么出去?” 蕭嬛冷笑一聲,隨手拿過小幾上的瓷盅,緩緩的啜了一口香甜果子露,才道:“鬧大了才好,不鬧大怎么能讓外人曉得咱們王府的林王妃是個什么樣的人。” “人以孝為先,真鬧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雖是王妃的賢惠名聲會惹人質疑,可您跟五爺的名聲怕也是會受損。”七弦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道。 “如今哪里還能顧得了許多,五爺摩拳擦掌的等著領兵打仗,不鬧大這么一出,讓有心人把心放安了,這輩子怕也只能活了。”蕭嬛輕聲一嘆,顧及得了這個顧及不上那個,她要顧及的事情 太多,可比起名聲來,讓萬歲爺安心才是正道,更何況,楚熠壓根也沒有什么孝名可言,既然她們敢使出連環計,她自要借力打力,若不然豈不是對不起她們的一番‘心思’。 蕭嬛這廂有她自己的顧慮與想法,雅歆院內卻是炸了鍋,林王妃原在得知了楚熠無緣無故的抽了崔mama的丈夫后本就是一肚子的火氣,正尋著找個時機與錦瑞王告上一狀,哪里想到,她這狀還等去告,楚熠這個混世魔王就找了門來,左手甩著鞭,右手提著劍,把雅歆院外院砸了個底朝天不算,但凡誰敢上前攔著他便是不管不顧的揚起鞭子抽他個滿臉開花,直到一路殺進了內院,雅歆院中出了林王妃的寢室外,再無一處安好。 林王妃被崔mama拉著躲在內室,一股子急火攻心,險些氣的背過了氣去,她活了半輩子,哪里受過這樣的屈辱,當下恨不得喊來侍衛把楚熠架出去打他個百來板子,最好能一命嗚呼才能解了她的火氣。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我好歹是他的長輩,他就這般不管不顧的欺上門來,還有沒有禮法可言了。”林王妃一邊喘著大氣,一邊與崔mama說道。 崔mama一邊用手掌撫著林王妃的胸口,一邊勸道:“您消消氣,何苦與五爺一般見識,那就是一個瓦片,難不成您還用瓷器與他相撞,他鬧出這么大的陣仗,一會王爺來哪里有他好果子吃。” 林王妃一邊順著氣,一邊冷笑道:“這臉都打的人盡皆知了,難不成我還躲在屋里不成,你且松手,我倒是要瞧瞧他喊打喊殺的究竟要為何,我就不信他真敢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他若是真有這個膽子,我尚且服了他。”林王妃說完,甩開了崔mama的手,不顧屋內丫鬟的阻攔走了出去,崔mama見狀,也趕緊追了出去,生怕林王妃吃虧,又不忘吩咐丫鬟趕緊去通知王爺。 “楚熠,你放肆。”林王妃氣紅了一雙眼睛,厲聲喝道。 楚熠輕蔑一笑,一雙冰冷的眼睛盯在林王妃的身上,轉身朝后面一扯,從侍衛的手里把露菱扯了過來,隨手丟在了地上,冷冷的看向林王妃,寒聲道:“王妃莫不是不認得此人了吧!” “你胡言亂語些什么,她是哪個我哪里認得,你委實放肆,我好歹是你的母親,你這般要打要殺的莫不是真當這王府沒有人能管教了你不成?”林王妃的眼睛在嚇得發抖的露菱身上掠過,眼底不著痕跡的閃過晦色。 楚熠冷冷一笑,也不與林王妃多說廢話,只道:“枉你自稱為母,也不想想你究竟有何臉面如此放言,平日里不過行些鬼祟之事,你真當這王府你能一手遮天了不成?”楚熠一邊說著,手中的鞭子高高的揚了起來,抽向了林王妃。 崔mama哪里能讓林王妃吃楚熠這一鞭子,當即就護在了她的身前,硬生生的受了這一鞭子,只聽‘撕拉’一聲,崔mama身上的衣料至肩處到腰身頓時撕裂,沒等崔mama反應過來,楚熠已是抽回了鞭子再次甩向崔mama,這一次的目標卻是瞄準了脖頸,楚熠使鞭的手法甚準,只見鞭子勒緊了崔mama的脖頸勒出了絲絲血痕,崔mama凸著一雙泛白的眼睛,拼命掙扎著,而林王妃完全被眼前的變故嚇得愣在了當下,待她回過神后,崔mama已經無力的垂下了雙手,就剩下了一口氣吊在了那里。 “楚熠,你放肆,趕緊給我放開崔mama。”林王妃先是尖叫一聲,隨后撲向了楚熠。 楚熠錯身躲開林王妃,任由她撲到在地,嘴邊泛起殘酷的笑意,深邃的眸底殺意涌現,握在右手的利劍緩緩的提了起來。 “楚熠。”一聲厲喝至楚熠的身后響起,那聲音包含了驚疑與怒火。 楚熠嘴邊的笑意越發的森冷,漠然回頭看向來人,眸光寒光浮動,亦蘊含著好不留情的譏諷之意,在看見錦瑞王身后的人后,更是勾起了殘酷的笑意。 錦瑞王大步走向楚熠,劈手就要奪下楚熠手中劍,可他到底是年紀大了,比不得楚熠年輕力壯,亦不如他靈活,見奪劍不成,錦瑞王索性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楚熠硬生生的受了這個耳光,左手的鞭子不甚在意的抽了回來,抬起手背摩擦著右臉,驟然而笑。 錦瑞王又是驚又是怒的看著楚熠,這一巴掌甩出去的同時他心里亦是極為后悔,可又見林氏哭倒在地,心中的火一股股的往心口涌來,高聲喝罵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瘋了不成,這是何地,也是能讓你由著性子撒野的地方?你趕緊把劍給我收起來。”錦瑞王眼下還沒有弄明白楚熠這般瘋魔究竟為何。 楚熠咧了咧嘴角,不經意的填去嘴邊的血跡,冷冷笑道:“我想做什么?這就要問問你的好王妃究竟做了些什么。” 錦瑞王銳利的目光射向了已被小兒子楚擎昊扶起來的林王妃身上,林王妃借著楚擎昊的力氣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到錦瑞王的身邊哭訴道:“王爺,您可得妾身做主啊!妾身不敢說這些年來如何的盡心盡力,可也問心無愧,不曾有半點虧待過熠哥兒,不曾想他竟對臣妾誤會至深,也不知道是聽了哪個的讒言,竟跑到雅歆院來喊打喊殺,您幸虧來的及時,若不然,臣妾只怕是再也見不到您了。”林王妃雖是一把年紀,可哭起來倒也頗有些梨花帶淚的味道,甚是動人。 “五哥,我母妃到底是哪里對不住你了,竟讓你這般作踐,莫說她不曾有對不起的地方,便是有什么讓你瞧得不順眼的地方,你難不成就不能瞧著她一把年紀的份上輕饒了她嗎?五哥,算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們母子了,我們什么也沒有想跟你爭過,母妃不曾想過,我也沒有想過,這整個錦瑞王府都是你,我一分一毫也不要,你就給我們一個清靜的日子吧!”楚擎昊紅著一雙眼睛高聲說道,若不是母妃死死的抓著他的手腕,他真恨不得與楚熠拼個你死我活。 楚熠看著林王妃的哭訴與楚擎昊的質問,不由勾起了輕蔑的冷笑,在對行錦瑞王質問的目光后,用充滿了譏諷的語氣問道:“父王,你可還記得我曾問過你一句話,我說我要有嫡子了,你可會高興嗎?你可記得你當時的回答?又記得你曾下過的保證?” 楚熠見錦瑞王一愣,又是冷聲笑道:“瞧,當日我說我不相信你的保證,今日已是印證了,我不過是不在府里幾日,你的這些女人就欺到了小九的頭上,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用我說父王心里也應是知曉吧!若不是小九福大命大,沒準等我回府見到的就是一尸兩命的情景。” “你……”錦瑞王此時竟無言以對,甚至不敢看向楚熠的目光,王府近來的風言風語他不是沒有聽說,然后,他選擇了忽略,其實不如楚熠曾經所言,內宅之事他一竅不通,在深宮中長大,甚至博得過父皇數年眷顧的他又豈會真的不懂,只是,人年歲大了,求的不過是合家安樂四字罷了,即使是一個假象,他亦不愿意打破啊! 眸底飛快的閃過一抹苦笑與悲涼,楚熠闔了闔眼,在睜開時眸中的鋒芒冷酷的即將出鞘泛著寒光的刀:“父王,您真的老了,連我的話都記不住了,我說過,您若是看不住你那些女人的手腳,我不介意親手斬斷她們的手腳。”話音一落,楚熠不待任何人反應過來,手中的劍就揮向了林王妃,削落了她一半的發絲,不等錦瑞王上前阻攔,右手腕一翻轉,劍鋒一變,刺向了林王妃身邊的楚擎昊,這一劍絲毫沒有留情的刺穿了楚擎昊的右手腕。 看著楚擎昊手腕上流淌的鮮血,楚熠嘴角輕輕一揚,卻不見半分笑意,眼底只有嗜血的殺意與森冷的殘酷:“這是唯一的警告,再有下次,就不是這么簡單可以了結的了。”說完,楚熠命身后的侍衛拉起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的露菱,帶著人離去。 ☆、第89章 等錦瑞王反應過來楚熠做出了什么事情后,楚熠已是帶著侍衛走遠,等他安排了人去尋太醫,又安撫了林氏片刻,再派人去找楚熠,就聽侍衛說楚熠已帶著媳婦進了宮,錦瑞王險些被楚熠氣的吐血,當即也顧不得林氏的梨花帶淚,連朝服亦是不曾換上,直接穿著常服進了宮。 楚熠與蕭嬛進宮時,梁煬帝正巧就在麗貴妃的宮中,二人聽小太監通傳后,皆是一愣,梁煬帝更是笑著對麗貴妃說道:“這小子,媳婦兒懷了身子他還不安生,也不知又進宮來折騰些什么。”這般說,梁煬帝倒是招手示意放人。 楚熠一臉豫色的扶著蕭嬛走了進來,二人雙雙貴地請安,楚熠一副又怒又委屈的模樣,與梁煬帝道:“皇叔,侄兒要分府。” 此話一出,委實把梁煬帝聽得一愣,在一瞧楚熠那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樣,不由笑了起來,讓人扶起二人,打趣道:“這是鬧得哪一出?好端端的,怎么就說出這話來了,莫說你父王身強力壯得都能打死一頭老虎,便是將來,也沒有你分府一說。”梁煬帝話說的頗有深意。 楚熠待梁煬帝把話說完,眼眶一紅,倔強的揚起了俊俏的臉蛋,作出一副小輩在長輩面前告狀的姿態來:“侄兒就是要分府,在不分府沒準哪一天您就瞧不見侄兒跟小九了。” 作為從深宮中活下來,并且最終登位的梁煬帝自然明白楚熠話中的潛在意思,當即臉色一沉,沉聲道:“胡言亂語,怎么越大越孩子氣了,這話也是能混說的。”說完,梁煬帝緩了緩臉色,問道:“你受了委屈自有朕與你做主,以后那些不吉利的話不許再提了。”梁煬帝對楚熠這個嫡親的侄兒是頗為疼愛,尤其是到了他這個年歲,所有的一切都唾手可得,最期望的不過是兒孫環繞,只可惜,他子嗣緣淺,膝下荒涼,剩下的那幾個皇孫在他面前皆是一副如臨深淵的模樣,故而每每瞧著楚熠在他面前毫不掩飾的姿態,不但不覺得被冒犯,反而很有幾分欣慰,有時候甚至總想,楚熠為何不是他的皇兒,若是他的皇兒,渠梁也不會有眼下的局面了。 楚熠等的就是梁煬帝這句話,當即就把近日來錦瑞王府的事情說了出來,梁煬帝面色不改,唯有一雙幽深的黑瞳冷光閃動,倒是麗貴妃聽完此事后震怒不已,忙對著蕭嬛招了招手,待她到了身邊后,緊緊拉著蕭嬛的手,一雙繾綣風情的鳳眸上下打量著她,很有幾分后怕的拍了拍胸脯,紅著眼眶道:“也就是你膽子大,換個人早就不知道被嚇成了什么樣子,哪里還能安安生生的坐在這里。”說完,麗貴妃狹長的鳳眸一挑,與梁煬帝道:“皇上可得為小九做主,人都道那錦瑞王繼妃是個最賢良不過的人了,可您瞧瞧,這做出來的事情哪里配的上賢良二字,莫說賢良了,說她心如蛇蝎亦是不為過。” 梁煬帝剛要開口,殿外又是一聲通傳,竟是錦瑞王進宮覲見,梁煬帝微挑濃眉,召錦瑞王進來,未等他俯身叩禮,便道:“皇兄怎得這個時辰進宮來了?” 錦瑞王有條不紊的朝著梁煬帝見了禮,又朝著麗貴妃躬身一揖,麗貴妃眼下雖是不待見錦瑞王,卻依舊起身回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