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青必須承認(rèn)有時候自己很貪心。但她控制不了，就像考了一百多名就想要考進(jìn)前一百名，跟喬詩詩跑了幾次之后就覺得自己也可以跑得很快……以及，和楊珊成為好朋友之后就想關(guān)系能不能變得更好。

    盡管沒有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甚至覺得自己不能渴求這么多，可就是忍不住那樣想。

    情感縱然不可控制，但盛青青的理智依舊讓她平靜下來。

    *誰都會有。如果不能成為實(shí)現(xiàn)的動力的話，至少能夠無視吧。

    可是，太克制的盛青青反而不正常。雖然她平常話不是很多，看上去依舊很溫和很好說話，而不是這樣散發(fā)著不屬于同年齡段的冷靜。

    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王啟山禁不住這樣想，盡管現(xiàn)在的盛青青比以前似乎已經(jīng)變了很多。

    王啟山當(dāng)然不知道。早已是一個成年人的盛青青或許是被保護(hù)得太好，并不見得比他們成熟多少。然而更長的時光終究是留給了她一些財富，譬如同齡人很少擁有的、在突發(fā)事情面前表現(xiàn)出的、理智與情感隔絕開來的冷靜。

    就像她曾經(jīng)面對許韜那樣。

    “怎么啦？”王啟山還是忍不住問，“還在想化學(xué)沒考好的事情？”

    盛青青搖了搖頭。

    “那一直板著臉干什么，總不會是失戀了吧……”

    誰料盛青青就定定地看著王啟山，看得他連玩笑話都說不下去了。

    “班長。”

    “嗯？”

    “你很八卦。”盛青青一本正經(jīng)。

    王啟山：“……”這樣的盛青青完全無法交流！一點(diǎn)都不可愛！

    就算班長和學(xué)習(xí)委員基本置身事外，這次籃球賽依然如約而至。

    比賽安排在每個星期二的最后一節(jié)自習(xí)課。先是淘汰賽，各班根據(jù)抽簽結(jié)果一對一地打，輸者直接出局。直至選出最后四個班，再抽簽兩兩對打，贏的一組爭一二名，輸?shù)囊唤M爭三四名。

    而6班第一戰(zhàn)對上的是15班。

    盛青青對籃球一竅不通，就算有王啟山在旁稍作講解也不能明白，只會跟著大伙兒一起喊加油加油加油，然后在籃球進(jìn)框的時候鼓掌歡呼。當(dāng)然這是男子籃球，等女孩們上了……就是基本是為打群架吶喊喝彩了，姑娘們上了球場一個比一個兇狠，搶起籃球來更是厲害的，但爭了個頭破血流，真正投進(jìn)的基本沒有。

    不過，難得看到楊珊不顧形象……

    盛青青正想著，冷不丁楊珊從眼前一晃而過，露出了之前被她擋在身后的樊少成。

    盛青青頓時驚了，樊少成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盛青青拉了拉王啟山，并把樊少成指給他看。王啟山在看到樊少成的時候顯然也驚了一下。

    “我去看看什么情況。”王啟山張望了半天，又似乎在和樊少成使眼色，無奈樊少成根本就沒看到他。沒辦法，王啟山只得去找樊少成。

    盛青青愣了愣：“可是班長，你還要計分啊？”

    作為班長，又是個懂籃球的男生，王啟山當(dāng)仁不讓地?fù)?dān)起了為進(jìn)球了的選手們翻記分牌的任務(wù)。不過這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他隨意地說：“你幫幫忙就好啦。”

    “我不會！”盛青青苦惱地說。

    “你就看著是哪邊進(jìn)球。裁判會跟你比劃，然后就照著翻分好了。”

    ☆、第38章 分?jǐn)?shù)爭執(zhí)

    翻記分牌并不是件很有技術(shù)含量的事情，況且盛青青看了這么久也了解了一些，實(shí)在不行還有他看著呢。所以王啟山很有信心地去找樊少成了。

    盛青青倒不是對自己沒有信心。只是突然被委以自己不熟悉的任務(wù)，總還是有些忐忑的。這可是半天錯都出不得。緊張之下，她不由得死死地盯住裁判，時刻關(guān)注著他的手勢，生怕在自己這里出了問題。

    王啟山遠(yuǎn)遠(yuǎn)看著盛青青如臨大敵的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也太緊張了吧！一邊想著，他一邊悄悄走到樊少成身邊，然后猛地拍了一下樊少成的肩膀。

    樊少成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啟山你干什么？”他扒開王啟山的手，抱怨道。

    王啟山挑了挑眉：“應(yīng)該是我問你吧，怎么跑來看我們班的球賽了？還是說，來看我們班妹子的……”

    “但值得一看的果然只有楊珊啊。”樊少成感慨。

    王啟山一陣無語。這廝也太猥瑣了，要是讓班里女同胞們聽到他這番話，還不得把他丟出去。

    王啟山深深嘆息了一聲：“你怎么還沒放棄？”

    “越是有難度，越具有挑戰(zhàn)性，越讓人欲罷不能……”

    “得了得了，你還是稍微安分點(diǎn)。”王啟山擺了擺手，“雖說作為朋友我應(yīng)該支持你，但作為班長我一定要強(qiáng)烈抗議你覬覦我班女同學(xué)的行為。要是你純圍觀也罷，企圖做什么的話，我可不會袖手旁觀的。”

    樊少成道：“知道你負(fù)責(zé)！我你還不放心？”

    王啟山一想，樊少成一向確實(shí)靠得住，但還是忍不住勸道：“楊珊雖然看起來有些不近人情，其實(shí)還是蠻容易心軟的。只要你不非跟她對著來，讓她煩躁了，她還是不會跟你對著干的。”

    樊少成嘿嘿一笑：“我知道。她這種類型的女孩，我一看一個準(zhǔn)。”

    王啟山瞅見盛青青那基本沒出啥亂子，對她也挺放心的，就不急著回去了，慢悠悠地繼續(xù)和樊少成聊起來。

    直到裁判吹了哨，宣布比賽結(jié)束6班勝利的時候，他才得意地笑著和樊少成告了別，回去了。

    “辛苦你啦。”王啟山對盛青青說。

    盛青青好不容易等到比賽結(jié)束才松了口氣，正累并自豪著，不由得笑道：“沒什么啦。不過班長你看情況真是看了蠻久啊。”

    王啟山撓撓頭：“其實(shí)我是特意給你機(jī)會歷練歷練……”

    兩人說說笑笑著，正打算朝簇?fù)碇鴦傁聢鲞x手歡呼的大部隊走去呢，就聽見旁邊有15班的女生在竊竊私語：“剛才明明是站在三分線投的，6班那個女生只翻了兩分。”

    “就是啊。我跟她說還不理我，架子可大了。”

    “耍這種小花招，贏了也不光彩……”

    盛青青皺了皺眉，禁不住回頭，朝她們投去質(zhì)疑的目光。之前說話的女生見她望過來了，反而不屑地沖她笑笑。

    那一瞬間，盛青青最先想到的還是息事寧人。6班領(lǐng)先15班不是一分兩分，不管她是否翻錯了，結(jié)果是不會改變的。無非就是敗者在嚼舌根子罷了。

    可是在王啟山有所動作之前，盛青青還是返身走了過去。

    “你們在說我？”盛青青問。

    那些女孩們也沒想到盛青青會大喇喇地折回來，一個個都愣住了。

    還是最先說話的那個女孩最先反應(yīng)過來，冷笑道：“難道不是嗎？”

    “那么，證據(jù)呢？”

    縱然盛青青為對方的態(tài)度以及惡意中傷的行為生氣，但說起話來卻分外冷靜。她明白，如果她自亂陣腳的話，哪怕有理也會被人在氣勢上壓倒。15班輸了比賽，正惱著呢，一個不留神就會惹怒她們，那樣有沒有理都不重要了。何況盛青青所在的6班贏了比賽，現(xiàn)在她要跟15班人說些什么，很容易被認(rèn)作是炫耀。

    所以盛青青的語氣很平淡。正如她此刻的面無表情一樣。

    莫名的就讓人有些心慌。

    15班的女孩們對籃球不甚了解，只是輸了不好受，聽人一講還有內(nèi)幕，不由義憤填膺起來了跟著嚷嚷幾句而已。要說真憑實(shí)據(jù)確實(shí)沒有。所以盛青青一問，她們一個個便都看向指責(zé)盛青青的那個女孩。

    那女孩被看得有些心慌，反而對著盛青青怒道：“你當(dāng)我瞎子啊？明明站在三分線那兒，你卻翻的兩分，我親眼見到的還能有假？”

    盛青青坦然道：“你有沒有看錯我不清楚，但我是看著裁判的指示翻分的。不管你們班同學(xué)投球的時候站在哪，最終結(jié)果都要依據(jù)裁判的判斷吧？”

    “我才不管什么裁判呢。就是你故意少算了我們班的分——”

    王啟山看不過眼了，哪怕是女孩子們間的爭斗，他也忍不住插嘴道：“我也全程看著呢，盛青青沒有加錯。有時候你們看著是在三分線那，其實(shí)不是的，看裁判說是幾分才是幾分。”

    “什么嘛，你們說什么就是什么啊！”那女孩不滿地嚷嚷。

    盛青青算是明白了，完全就是她挑了個似可非可的名頭在無理取鬧嘛。王啟山是不適合和女孩子爭吵的，她也覺得繼續(xù)吵下去沒什么意思，那姑娘一口咬定是她翻錯了分，她也不能讓時間倒流給她看真相啊。又沒有監(jiān)控錄像，根本舉不出切實(shí)的證據(jù)反駁。

    既然不管她說什么，那姑娘總會有理由胡攪蠻纏，再吵下去只是浪費(fèi)時間。

    況且6班領(lǐng)先不少，根本沒必要在一分兩分上做文章。

    所以盛青青平靜地說：“你們實(shí)在不服的話，可以去找裁判問清楚到底是幾分。或者——你們班總有盯著分的男生吧？不妨問問他們看。這并不是我們一個班的比賽，既然你們班全權(quán)交給我們班翻分，又沒有能說明問題的人看著，只能說是你們自身存在過失吧？”

    連懂籃球的男生都沒有提出異議，反而是女生嚷嚷開來了，本身就不大正常。

    盛青青到底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不存在過失。可是現(xiàn)在這么一想，反而篤定是對方想要鬧事了。

    盛青青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不愿意和女孩子糾纏的王啟山便跟對方又客套了幾句后，趕忙拉著盛青青告辭了。

    走出好遠(yuǎn)，眼見著已經(jīng)看不到15班人了，王啟山才舒了口氣，轉(zhuǎn)頭對盛青青笑道：“看不出你挺有氣勢的啊。”

    “我？有氣勢？”盛青青一臉茫然地看著王啟山。

    “呃……”王啟山傻眼了，“就是你剛才……跟她們據(jù)理力爭啊。”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shí)。”盛青青若有所思，“原來這也叫有氣勢。”

    王啟山：“……”

    “不過……”盛青青看了看空蕩蕩的球場，輕聲說，“大家都走了啊。”

    王啟山當(dāng)然不明白盛青青語氣中淡淡的失望與惆悵，只當(dāng)她是被雜事耽誤了不太開心：“那我們也趕緊回去吧。”

    比賽的勝利讓王啟山直到現(xiàn)在心情都很好。可能是受他感染，盛青青也笑著答道：“嗯。”

    既然要趕緊，盛青青干脆一路小跑回去。見此王啟山也一邊跟著跑一邊驚奇地問：“盛青青你還會跑步？”

    “什么話呢……”

    “不，我的意思是，”王啟山又是揶揄又是欣慰地笑道，“上學(xué)期考800米的時候你不是跑完就吐了嘛。”

    盛青青抗議：“那是為了及格連老命都豁出去了！跟現(xiàn)在這樣隨便跑跑完全不同啦。”

    “我可是聽說了哦。”王啟山道，“你現(xiàn)在和喬詩詩楚江一起秘密訓(xùn)練。”

    “哪里秘密了……”

    “真好啊。”王啟山感慨說。

    盛青青怔了怔，忽然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出口。

    好在很快就跑到了6班門口。盛青青沖王啟山笑笑，率先推門進(jìn)去。

    班里果然都沉浸在贏球的喜悅之中，到處都是歡聲笑語，每個人都在議論著之前發(fā)生的精彩的每一幕，簡直快要沸騰了。然而在吵鬧的人群中，盛青青還是一眼看到了楊珊。

    或許是她實(shí)在太顯眼了。

    雖然女籃整體很渣，楊珊的表現(xiàn)依然可圈可點(diǎn)。她畢竟個子高，搶球厲害，打球也拼命。況且楊珊本來就是個高挑明艷的漂亮女生，班級贏了球之后，周圍圍了一圈人，眾星捧月般在贊揚(yáng)她也不奇怪。

    而且，楊珊一定也很高興贏球了。她從來沒有這么和氣地跟班里同學(xué)對話，接受他們的夸贊。

    本來，楊珊沒什么不好，就是性子太冷了，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是她能一直這么和氣的話，一定會非常受歡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