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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太高的話,跳下來應該會給清潔人員帶來麻煩吧?眼前這個就不錯,既不算高, 風景也不錯,簡直就是完美嘛!〗 思及此, 太宰治彎唇笑起來,待綠燈亮起, 他徑直朝著那座樓走去,腳步輕快又毫無遲疑。 拐入小巷,便能發現通往天臺的鐵制樓梯在大樓外側。 這樓梯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扶手上的鐵銹厚厚一層,都不用碰,光是太宰治步上臺階時帶起的微風,都能讓這些東西簌簌往下掉落,砸到地上又碎成粉末,脆弱得像是燒毀的紙張。 耳畔傳來樓梯不堪重負的嘎吱聲,然而太宰治在此刻如同一個眼瞎耳聾的人一般,絲毫不擔心自己是否會掉下去,反而以一步三跳的狀態向上攀爬,臉上始終帶著輕松的笑。 若非如今身旁沒有人答應殉情,方才在嘴邊哼著的歌可能會再次飄在這座小樓旁了。 “終于到了。” 太宰治站在天臺上,掃視了一圈周遭的景象,除了許久無人來過而積累下來的厚厚的灰塵外,這天臺上可謂空無一物。 從這里能夠看到天邊的暖陽,金色的,耀眼的,看似柔軟的光芒在天臺上鋪了一片,將周遭映得明亮又溫暖。 如同追著光一般,太宰治快速地、像是奔跑一樣向著天臺邊緣迫近,直到腳跟踩到邊緣的臺階上,他才再次停了下來。 從下方吹來的風將他的黑發帶起,腰帶狂亂地拍打著風衣,維持著插兜姿勢的手終于拿出來一只,太宰治低眸看去,Lupin的火柴盒安安穩穩地待在他手心中,畫面上的帽子先生朝他笑得紳士又滑稽。 于是他也笑了。 下一刻,他轉過身,任風聲穿過耳畔,放松身體,向后倒去。 陽光緩慢傾斜,灑滿他周身。 太宰治閉上眼。 〖就到這里吧。〗 —— 隨著奔跑而飄起的黑色外套劃開午后安靜的空氣,少年們在街道上狂奔,已顧不上撞開的人群與周遭的譴責聲,腦海中只有快一點,再快一點。 “芥川!真的是這個方向嗎!” 中島敦根本沒辦法停下來和身邊撞到的小姐說抱歉,被虎贈送的視力緊緊地鎖在前方的黑色人影身上,狂躁的心跳不知是因為目前的運動還是某些即將到來的事。 芥川龍之介沒有回應。 就在中島敦以為對方沒聽清,打算追上去再次詢問一次時,前方突然傳來對方低沉的聲音。 “人虎。”芥川龍之介用著與奔跑速度完全不同的語速緩慢說道,“你要是敢騙在下,在下一定會殺了你。” 中島敦收回視線,低下頭。 〖我當然也希望……〗 思緒被余光中熟悉的人影打斷,他猛地轉頭看去,視線恰巧捕捉到那片風衣在巷子口消失前的殘存一角。 “芥川!在那里!” 前方的人瞬間停住,扭頭看去,下一刻又毫不遲疑地向著那里沖去。 老舊的鐵梯在極速奔跑中晃動得更加厲害,令人牙酸的“嘎吱”聲聽著便令人膽寒。 但兩人誰也沒顧得上擔心這件事,在腳尖觸碰到樓頂的一剎,天臺邊緣的情形已經映入眼中。 “太宰先——太宰先生!” 青年張開手臂向后倒去,如一只展開翅膀的飛鳥,在背后鎏金色日光的映照下,宛若要投入天空的懷抱。 少年們的臉上大驚失色,除了慌亂的腳步聲,他們再也找不到任何話來掩蓋這種聲音。 〖不要……〗 〖不要!〗 芥川龍之介的腳尖比另一人更快地到達邊緣,他伸出手—— 〖可以的!可以拉住!就差一點——〗 對方在微笑中躲開了他的手。 青年的嘴唇開闔,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芥川龍之介的雙眼大睜,在那一瞬間,如血一般的紅色涌上了他干澀的眼眶中,他動了動唇,卻說不出話來。 他看到對方說—— 「再見。」 “太宰先生——!!!” 撕心裂肺的喊叫驚散了天空的群鳥,也遮蓋了地上沉悶的撞擊聲。 —— “太宰先生他……他死了。” 坂口安吾放下耳旁的手機。 他的臉色很平靜,與日常工作中所表現出來的理智冷靜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同。 然而跟隨他多年的下屬卻敏感地察覺到,這一通電話后的坂口先生似乎已經有了些許變化。 比如他手中瞬間被指尖捏出褶皺的書頁。 “坂口先生……” 坂口安吾微微一頓,而后他面色不變的轉過頭,將儀器下的書頁遞給下屬。 “將‘書’再次放進去吧,已經……” “已經沒用了。” 紙張離開儀器光線,那上面被人刻意隱藏的字跡再次消失,變成了兩行空白。 下屬戴著手套的手恭恭敬敬地接過紙張,腦海里還留存著方才看到那兩行字的震驚。 「橫濱恢復和平,太宰治的自殺欲望無限擴大。」 「計劃失敗,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加諸己身。」 這是用兩種不同的字體寫出來的兩句話—— 這是那對敵手最后的博弈。 —— “……嗯……嗯……” 中原中也拿著手中的文件夾聽著屬下的工作匯報,偶爾應兩聲,示意對方自己確實認真在聽,片刻后,見屬下匯報結束,便問道:“異能特務科的會議是在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