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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不答,他只是笑著道:“炭治郎君的嗅覺還是這么靈敏啊。說起來,之前你也是靠著嗅覺說我其實并不開心的吧。” 灶門炭治郎有些意外,他其實沒想到太宰治會聊到這個話題,他還以為之前對方的刻意回避其實就代表著并不想深入談論這件事,沒想到……只是因為沒想好怎么回答嗎? 他遲疑問道:“太宰先生……是因為什么不開心呢?” “唉。”太宰治嘆了口氣,“硬要說的話,好像沒什么能夠讓我開心的呢。” “誒?!”灶門炭治郎忍不住坐直了身子,詫異道,“一件也沒有嗎?!” 太宰治動了動唇,他似乎下意識地想說什么,但話到嘴邊又被他咽了回去,轉而吐出一句聲音極輕的話,像是混雜著嘆息:“一件……也沒有呢。” “但是太宰先生年紀并不大啊!” 太宰治被他的反駁說得一愣,困惑地轉頭看去:“什么?” 灶門炭治郎皺著眉頭,滿臉都寫著不贊同,似乎對他這種消極的情緒格外生氣。 “我是說,太宰先生明明還沒有走到人生的一半,卻斷言這一生一件令你開心的事情都沒有,這種想法未免太荒唐了。” 太宰治歪了下頭:“……荒唐?” “嗯,荒唐。”灶門炭治郎強調道,“就因為這種小事一味陷在消極的情緒里,不荒唐嗎?” 太宰治眨了眨眼,反問:“炭治郎君明明比我還小,走過的路也比我少,怎么就能斷言我斷言我這一生沒有開心的事情是荒唐的呢?再說了,就算你斷言我斷言這一生沒有開心的事情是荒唐的,又怎么能證明你是對的呢?就沒有可能我在這個年齡見微知著,提早看透了這世界的本質嗎?” 灶門炭治郎被他說得呆在原地,似乎在努力分析他這句話里的句子成分,然而想了半天,似乎還是沒有從他那句仿佛是繞口令似的一段話中繞出來,沉默了許久。 太宰治勾唇一笑,眼中有得意的神色轉瞬即逝。 見灶門炭治郎久久不語,太宰治又看了一會兒灶門炭十郎祭拜火神的舞蹈,便有些倦了。 他起身,拍了拍灶門炭治郎的肩膀,打算離開了,“早些休息吧,炭治郎君,小孩子可不要熬夜哦。” 話音落下后,他提步要走,外衣順著他的動作順滑地垂下,卻還是因為短時間內的堆疊而形成了一些褶皺。 “抱歉……太宰先生。” 太宰治腳步一頓。 “我沒能幫得了你。”灶門炭治郎回頭看去,青年的身形有片刻僵硬,卻不發一言。 “太宰先生太聰明了,如果做不到比太宰先生還要聰明的話,提出來的建議就都會被你反駁掉,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人與你爭辯到能夠令你放棄那些消極的情緒,是嗎?” 灶門炭治郎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著太宰治,可對方卻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不動,也不說話。 灶門炭治郎等不到回應,只好繼續說了下去:“但是,太宰先生,不努力往前走的話……就找不到那個能夠爭論過你的人了啊。” 這次太宰治終于動了動,他稍稍側過身子,用著開玩笑的語氣反問:“往前走的話,就能找到嗎?” “不知道。”灶門炭治郎答得很誠實,“我只知道,如果停在這里的話,就肯定找不到了。” 太宰治復又轉過頭。 半晌,灶門炭治郎聽到一聲輕笑從他口中傳來,緊接著是一聲低喃:“這話要是對著他說就好了。” 沒等灶門炭治郎詢問這個“他”是誰,太宰治又開口了,這次是一聲感嘆,輕飄飄的,像是開口的時候就隨著夜風飄散了。 “嘛,不過是他的話也不可能會說這些話吧。” 灶門炭治郎不解:“……太宰先生?” 太宰治卻沒有解釋的想法,向后擺了擺手,便向屋子里走去:“睡了哦,小孩子不要熬夜,要記得。” 灶門炭治郎愣愣地看著那人的背影逐漸遠去,恍惚意識到,這已經是對方第二次向他揮手作別了。 —— “咔啦——” 障子門輕聲開闔,太宰治走進屋內,隨手將外衣扔在一旁,就要坐下來。 “你不是和炭治郎說要睡覺嗎?” 太宰治動作頓了下,抬眸看向床鋪上坐著的少年,挑了下眉:“你為什么還不睡?” 我妻善逸斟酌了片刻,“我有事想說——” “明天再說吧,”太宰治打斷他,姿態隨意地坐了下來,拿起鋼筆畫他那副未完成的畫作,“我今晚要把它畫完。” “一件事而已,耽誤不了多久吧?”我妻善逸問道。 鋼筆在指尖靈巧地轉了一圈,太宰治微笑著看向他,語氣有點欠揍:“我不想聽。” 我妻善逸:“……” 他磨了兩秒牙,猛地躺下將被子覆蓋到頭頂,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道:“晚!安!” 太宰治笑著收回視線,鋼筆又轉了一圈,這才老老實實地落在指腹間,被手腕的力道拖著,在紙張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墨痕。 —— 翌日天剛亮,太宰治便被門扉的響動吵醒,打著哈欠從桌子上爬起來,淚眼朦朧地看向門邊。 “啊,太宰先生,您晚上就在這里睡得嗎?”灶門炭治郎又是驚訝又是擔憂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