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
“不是。要說是什么關系的話……”太宰治想了想, 道, “只是順路罷了。” “……順路?” 大抵是沒聽過用“順路”形容關系的, 灶門炭十郎難得頓了頓。 “人的一生不就是場旅行嗎?”太宰治在榻榻米上盤起腿,雙手扳著小腿晃了晃,語氣漫不經心,“遇到一些人,同行了一段時間, 不就叫做順路嗎。” 灶門炭十郎安靜了兩秒,最終還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他這個解釋,但他仍是補充道:“太宰君是個游走在世俗之外的人。”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嗯?” 灶門炭十郎卻并沒有過多解釋,他走過來,坐到太宰治對面,用燒開的水沏了茶,倒了一杯推給對方。 “太宰君是有事情想問我的吧。” 太宰治愣了一下,身體也下意識稍稍坐正了一些。 他覺得有些奇怪。 灶門家,不管是家主還是長子,都未免太過敏銳了,并不像一個平平無奇的賣炭人,畢竟,他其實還并沒有表現出來什么呢。 太宰治沉默片刻,正要答話的時候,灶門炭十郎的視線突然一偏,從他的身上移開,落到了房屋外面。 “醫生來了。” 兩人自然先放下了這個話題,招呼醫生為嘴平伊之助看病要緊。 診斷結果當然顯示嘴平伊之助沒有大礙,醫生幫他將額頭上的傷包扎好后又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便離開了,可謂是看病五分鐘,上山兩小時,令人無語。 “川田先生在這個時間段比較忙,而且上山的路雪還沒化開,有些難走,所以來得慢了些,太宰君見諒。”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灶門炭十郎解釋道。 太宰治搖了搖頭,面色輕松:“當然沒關系,灶門先生既然診斷過,認為他沒問題,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這位醫生早來晚來我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我放在心上的是另一件事。”他話鋒一轉,抬眸直視,“灶門先生,方便說一下您這幅花札耳飾的由來嗎?” “我從繼承這幅耳飾的時候,便認為,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會有人極其在意我的這幅耳飾,但我沒想到是太宰君。” 灶門炭十郎的聲音依舊平淡,就像一個封閉的湖,沒有注入的渠道,也沒有流出的渠道,常年平靜如鏡,毫無波動。 “老實說,我對他的來歷并不清晰。” 他這么說完,太宰治便垂下了眼簾,像是有些失望。 下一瞬,灶門炭十郎突然捂著嘴咳了起來,聲音不大,但卻一直停不下來,直到他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屋內才漸漸安靜下來。 “我父親將其傳給我的時候,只是一直強調,要將這幅花札耳飾一直傳下去,卻并沒有告訴我有關它的故事,我原本以為父親對此也并不了解,直到母親去世前,在病床上和我說……” 灶門炭十郎的視線落在房屋外面的雪堆上,但又似乎穿過那些堆疊的雪,看到了更為遙遠的畫面,“她說父親不告訴我,是認為了解了這個花札的來由,對我們并非是什么有利的事情,有的時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會活得更輕松。” “但這只是在無事發生的時候吧?”太宰治接話,“若是意外來臨,毫無準備,豈不是將自己置于最危險的境地。” 聽了這話,灶門炭十郎輕輕笑了一下,嘴角帶著的弧度大了一些:“或許我母親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她在最后仍是告訴我,這幅花札耳飾——是先祖的朋友所贈,而先祖也與他約定好了,會一直傳承下去。” 他舒了口氣:“雖然對于當年的事情仍舊一知半解,但至少不是一無所知了——你覺得呢,太宰君?” 太宰治順著聲音看過去,與那人視線相碰的瞬間微微挑了下唇角:“或許吧。” 他雖然說著“或許”,但言語中并沒有多少釋懷的成分,硬要說的話,聽起來倒是像不置可否的意思。 天色漸漸暗下來了,灶門家的女主人似乎是在煮飯,香味從廚房飄出來,一路經過院子,又飄到這間屋子里。 灶門炭十郎仍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聽了這話,他也只是攬了攬披在身上的外衣,提議道:“既然如此,太宰君今夜不妨留下來吧,看一看,灶門家的另一個傳承。” “另一個?”太宰治眉梢微動,卻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問了另一件事,“灶門先生為何對鄙人毫無保留?” 甚至連一個稍顯正規的身份詢問都沒有進行過,怎么看都像是并不在意的樣子。 但對這樣隨便的一個人就能將傳承的秘密和盤托出,未免太奇怪了。 灶門炭十郎面色平靜:“雖然不知道那到底關系著什么,但我只希望那些復雜又隱藏著危險的事情,到我這里就停止吧——” “不要落到我的孩子身上了。” —— 灶門炭十郎既然發出了邀請,太宰治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嘴平伊之助第二次醒來——當然這件事只有太宰治知道——后,三人便被邀請著一同享用了晚餐。 嘴平伊之助看起來對于灶門炭治郎錘暈他這件事完全不在意,反而對頭錘很感興趣,晚飯后便拉著對方又要比試; 我妻善逸吃過飯后便詢問太宰治知不知道山上這一帶哪里有花盛開,他想摘些做成花環送給灶門家的長女。太宰治想了想,回他說,花有沒有不知道,野獸倒是遍地,太宰治提議說不如抓點野豬做豬rou環,也許禰豆子會因為美食對他更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