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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方炸毛之前,他抽回手,轉過身向前走去,同時悠悠答道: “因為,成年人是不需要告別的啊~”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吹來的風突然大了很多,棕色的外衣被風吹的獵獵作響,實彌看著對方的背影,卻想象不到他說這句話時的神色。 他的聲音輕快,聽起來應當是笑著的,但說出來的話,細細分辨,又讓人無端覺得難過。 真是……奇怪的人。 這么想著,他又追上了對方的腳步,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太宰治:“嗯……你猜?” 實彌皺了皺眉。 他以前從沒在板橋遇見過太宰治,他應該是恰巧路過這里…… 看太宰治的模樣,好像原本并沒有長時間停留的打算,也沒有帶任何行李,那就應該不是作家或是畫家;對方目的地明確,但是計劃被打斷也并不著急,時間上很隨意…… 身手不錯,觀察細致入微,雖然偶爾脫線追求自殺,但是很明顯能力很強…… 沉默片刻,他道:“不知道。” 太宰治有些意外,笑了:“真是果斷啊,實彌君。” “雖然有很多猜測,但下一秒又會被我否定,覺得那些工作與你都不相配,”實彌道,“思來想去,我還是放棄猜測好了?!?/br> 太宰治腳步不停,聞言,思考一瞬,道:“我啊,姑且算是一個偵探吧?!?/br> 實彌腦海中飄過昨夜發生的事,沉默片刻,給了他一個中肯的評價:“那你的破案方式還真是獨特?!?/br> 況且他也不知道哪個偵探像他這么能打。 太宰治笑了笑,對此不置可否。 兩人又回到了不死川家所在的那條街道,在回家之前,實彌詢問太宰治近期計劃,卻得知了對方想要在板橋多留兩天的打算。 實彌:“那你住在哪里?” 沒想到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這個話題。 這次太宰治認真地回答了一個地點,同時也認真地表示,希望實彌沒事不要去打擾他,有事就更不要去打擾他。 實彌心累,最終只能沉默以對。 太宰治暫居的地方,是街尾山上——也就是曾與周防尊見到的那片山林——的一處馬籠宿①。 馬籠宿在小路的盡頭,有石造階梯代替了崎嶇不平的土路,水車在階梯一側不知疲倦地工作著,嘩啦啦的水聲蓋過了蟲鳴,另一側的石墻上長滿碧色青苔,環境極為清幽。 要說為什么太宰治會有錢住到這種地方…… 其實是他在往樹上纏繩子的時候被路過的老板發現了,對方為了挽救一條生命,在得知太宰治身無分文且流浪至此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說出“可以在我的宿場免費住下”這樣的話。 也幸好老板沒有發現在草叢中暈著的三枝,不然流浪漢太宰治的身份便要被戳破了。 ——你不是說要去藤襲山嗎? 攤開的手賬上,突然浮現出的一行話映入眼簾。 太宰治見此頷首:“是啊?!?/br> 手賬:可你已經在這里停了三天了。 屋里沒有點燈,唯一的光源是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石階旁的水車仍在運作著,太宰治靠在門邊,看著那束月光,姿態放松。 “事實證明,手賬君說的話是完全正確的,”太宰治道,“即使距離召喚周防君的時間過去了這么久,我還是覺得很累呢!” 手賬:……昨天在山里溜達一天的人不是你嗎? 手賬:況且你這兩天明明一直在頻繁召喚國木田先生,若非如此,你的精力不會消耗地那么快。 手賬:你在這里等什么? 太宰治看著手賬上幾乎不帶停頓地浮現出來的三句話,懷疑手賬君其實是萬年單身。 他打了個哈欠,“手賬君,召喚國木田君是任務需要,不是你所想的不務正業?!?/br> 手賬:……我沒有這么想。 “況且如果珠世小姐說的是真的,那么鬼舞辻無慘很可能正在派鬼追殺我,”太宰治托著腮,“你總不希望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沖出去吧,那不是自殺嗎?” 手賬:所以,你到底在等什么? 幾乎在這句話浮現出來的同時,太宰治身后的走廊上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緊隨而至的是老板的聲音: “先生,這是您的房間?!?/br> 太宰治勾起唇角,無聲道出二字: 來了。 房門被拉開,再被闔上,隨著老板的腳步聲遠去,走廊內又重歸寂靜。 耳機內傳來一陣電流的沙沙聲,很快,聲音的傳輸開始正常運作起來。 首先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太宰治看了看自己房中的布局,推測對方應當是走到了房間中部的坐墊旁邊,而后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像是在脫衣服,或是摘領帶,接下來…… 窗戶開了。 明明對方并沒有走到那個位置。 是——有人來了。 “大人?!焙車烂C鄭重的聲音,但聽起來很年輕,估計來人年紀并不大。 就在太宰治這么想著的時候,手賬突然又活泛起來。 手賬:你在用國木田先生為你帶來的東西嗎? 太宰治一心二用,抬手用鋼筆在手賬上寫了三個字:竊聽器。 “這里的人也是一樣的廢物,送他們的血不如給你們的百分之一,連這都熬不過去,又怎么可能成為不懼太陽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