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不好意思,我不抽煙,”教導主任整了整臉色,推拒了這根名煙,然后道,“沈先生,這事本來就是兩個小孩子鬧了些小矛盾,老師處理問題時,兩個學生都在場,這不存在偏袒誰,畢竟兩位同學都是難得的好學生,我們做老師的是哪一個都舍不得責備,只是孩子犯了錯,總是要糾正的,這是我們做老師的責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沈福冬張了張嘴還沒來得急說話,教導主任又開口道:“咱們做教育的也不容易,這孩子管吧,怕家長說老師太嚴厲了。若是不管,又擔心家長說我們沒把孩子教好。不過好在大多家長都是支持我們工作的,像你們這些有文化見過世面的家長,想必也知道老師的難處。”說完,還悠悠嘆了口氣。 大概是被教導主任一句“有文化見過世面”捧得很高興,沈福冬語氣更好了,到了最后也只要求讓自家孩子與沈邵過來問問事情經過。 教導主任確認沈福冬臉上表情不像再會鬧事后,才讓人去叫人。畢竟家長已經鬧到學校來了,他們如果沒有點反應,說起來也不太好,不利于他們學校的聲譽。 沈福冬與張春蘭以為會看到一個穿著舊衣服,全身臟兮兮的孩子,所以在沈邵出現在辦公室里時,他們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認出來。 沈邵身上穿著簡單的格子襯衫與牛仔褲,因為個高腿長,修養又不錯,走進來的時候,沈福冬還以為是哪個家里條件好的孩子。 等到沈邵主動叫了他一聲“沈二叔”才反應過來,他在家里排行老二,算起來比沈邵高一個輩分,所以沈邵叫他沈二叔是沒有什么問題的。 不過教導主任聽到這聲招呼后,心里就更加對沈福冬一家子有點看不上了,虧得人家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叫他一聲二叔,沒有想到就這樣欺負人家,也不怕人家媽從墳里爬出來找他。 “哦,沈邵啊,”沈福冬的語氣有些怪異,打量沈邵好幾眼后才道,“前幾談我還聽你大伯提起你,說你好些日子沒有回家了,他很擔心你。” 沈邵仿佛沒有聽出沈福冬是故意在教導主任面前說這些話,讓主任以為他是個貪玩的孩子:“因為再等幾個月就要中考了,所以現在每個月才只一次假,為了安心學習,最近我一直待在屋里看書。” “用功學習就好。”沈福冬一是遺憾自己挖的坑沈邵沒有掉下去,二是感慨沈邵的媽對他還不錯,到死還記得把藏好的錢給沈邵。這么一想,便覺得有些沒意思,又見自家兒子進來后一直聳拉著腦袋,就知道這事可能不像自己兒子回家說的那樣,什么沈邵欺負了他,沒準是自家兒子招惹了別人。 張春蘭倒是有心想鬧上一陣,只是見自己丈夫語氣不太對勁,只好把心里的不滿壓了下來,難道他們家還收拾不了一個沒媽的孩子? 事情鬧到這一步,教導主任也知道沒什么好說的了,把沈正陽與沈邵叫到自己面前,說了幾句讓他們好好學習的話,就讓兩人出去了。 然后見沈福冬與張春蘭雖然欲言又止但也沒法發揮的樣子,也只是笑瞇瞇的把人親自送出門,剛走到外面陽臺上,就見到沈邵在底樓邊上的臺階摔了下去,而沈正陽正站在臺階上。 這一棟是教室辦公樓,二三樓陽臺上還站了幾個老師在交談,看到這一幕,都皺起了眉頭。 教導主任看向沈福冬與張春蘭沒有說話。 至于沈福冬與張春蘭,早就尷尬得不行了。心里卻在咆哮,兒子啊,你就算是看沈邵不順眼,也不能在這里動手啊! 您坑爹坑媽,要爹媽拿你怎么辦?! ☆、中考 沈邵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褲腿上的灰,覺得自己簡直沒臉回頭,當著這么多老師的面摔一跤,實在是太丟人了! 沈正陽有些幸災樂禍的走到他面前丟下一句“活該”,然后揚長而去,頗有一種找回場子的感覺。 沈邵想摸一把臉,不過發現自己手掌上還帶著灰,只好無奈的拍手幾下,匆匆的往自己教室走去,他一點都不想去看老師們的眼神好嗎? “臥槽,沈正陽家里對你動手了?!”等沈邵回到教室,跟他同桌的楊宏強發現他身上有灰,當下便拍著桌子道,“走,我們去幫你揍回來!” “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與別人沒關系,”沈邵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兩聲,手在進教室前已經洗干凈了,手掌有點脫皮,現在緩過勁兒來才發現有點疼,“快上課了,你去哪兒啊?” 可惜沈邵這句大實話,在前后左右所有同學沒有一個人相信的,沈正陽一家人在他們心中成了欺負沈邵的壞蛋,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大概會影響幾十年,到了成年后都難以改變。 沈邵不知道自己就在這無知無覺間坑了沈正陽一把,不過從這以后沈正陽沒有找他麻煩,加上學習越來越緊張,給他塞情書的女生也少了很多,他的注意力就全用在學習上。 到了現在,他已經確定自己腦子真的比上輩子好用了,每天看這么多書,也不會覺得頭暈,甚至還把看過的內容記得七七八八,這簡直就像老天把他原本只有八九十的智商,陡然拉到了一百二十的水平線上。 離中考還有兩三個月的時候,沈邵買下的幾套房子全部被納入遷拆劃地的范圍,關于拆遷的通知也已經正式下發,只是拆遷賠償方面,還沒有談妥。畢竟每次拆遷,總要遇到那么一兩個釘子戶的。 早在初三開學的時候,沈邵就托興趣班的書法老師幫忙,把自己的戶口從沈家村遷了出來,落戶在買的一所房產里,并且還把年齡改大了兩歲,反正這個時候,有些鄉下孩子讀書晚,他年齡改大一點,也沒什么問題。最關鍵的是,他現在可以辦身份證了,以后很多事做起來也會方便很多。 居委會也開始通知,讓接受拆遷條件的住戶到居委會拆遷組簽名,不過住戶們雖然興奮得議論紛紛,但是沒有一個人愿意去簽名的,很多人都打著多拖一點時間,好多加點補償的心理。 沈邵觀察了幾天后,見仍舊沒有多少起簽字的心思,在心里嘆了口氣。他記得當年拆遷的時候,剛開始確實沒有人愿意簽字,直到后來政府下了最后通牒,意思是如果居民們都不同意,他們就放棄拆遷計劃,然后不到一周時間,基本上所有人都簽了同意書,甚是連原本說好的賠償少了一點也不介意。 他不想等事情鬧到這一步再去簽字,所以他特意向學校請了半天假,拿好產權證還有自己的身份證、戶口簿,去了居委會的拆遷組。 拆遷組是規劃局派下來的負責人,這幾天見沒有一個人來簽字,他心里也挺著急的,所以周五來到居委會后,就坐在辦公桌旁邊看報紙,反正等一天也不會有人來簽字,最多只會有幾個老太太在他面前哭訴對房子有多不舍,這個地段有多好,挨著學校云云。 所以,當他看到一個少年站在自己面前時,連手里的報紙都沒有放下,直接問道:“有什么事嗎?” 少年把房產證還有戶口簿放到他面前道:“我是來簽字的。” “簽字?”負責人激動的合上報紙,旁邊兩個助手也跟著激動起來,不過三人上下打量少年好幾眼后,負責人有些猶豫的開口:“小孩,這種事要有大人做主,你說了不算。” “我家里就我一個人,”沈邵從包里把房產證也拿了出來,“所以也只有我能做主。” 負責人拿過房產證、身份證還有戶口簿核對過后,才有些驚訝的發現,這個孩子名下竟然有四處房產,這按平方賠下來,可是一大筆錢了。 鑒于戶口本上面只有沈邵這個戶主,而且看日期還是前幾個月新換的戶口本,負責人雖然想讓沈邵馬上把字簽下來,不過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你們家的大人呢??” 沈邵搖了搖頭:“我沒有爸媽。” 旁邊的助手拿過沈邵的戶口本,在電腦里核查起來,這個時候網絡雖然還不發達,不過牽涉到拆遷方面,政府還是給拆遷小組配備了電腦。 “楊主任,他父母一欄信息都是死亡。”助手查完后,在負責人耳邊輕聲道,“看樣子這孩子家里是真沒別人了。” 這個助手的聲音雖小,不過沈邵還是聽到他說的話了,心里頓時有些意外,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爸爸不是跟別的女人跑了嗎,怎么會是死亡? 再一想,他就明白過來,這幾年戶籍管理還不是特別的嚴格,沈建兵和那個女人可能是擔心自己這個拖油瓶找到他,所以干脆把戶口死亡注銷,然后再外地重新辦了一個戶籍。 難怪沈建兵跑得這么毫不猶豫,原來是這個女人家里有點能耐,這也難怪他上輩子見到沈建兵這個名義上的爹時,沈建兵開著寶馬穿著名牌了。 負責人楊主任見沈邵臉色不太對勁,以為是助手的話讓沈邵心里難過了,于是用腳踢了助手一下,然后笑著對沈邵道:“我們剛才問只是想了解一下情況,沒有別的意思。不知道,你想簽哪種拆遷條款?” 有一比一用住房面積換鋪面面積的,也有按一比二點五倍換住房的,最后一種是按房屋面積經濟賠償的。 沈邵名下原本買得最便宜的就是那套破舊的瓦房,但是實際上瓦房面積是最大的,實地測量下來有近兩百平,加上其他三套房子都是一百平米左右,加起來就有五百多平米的拆遷面積,這一通賠償下來,沈邵也算得上是有錢的高富帥了。 現在很多人對鋪面還不太看重,所以拆遷組才敢開出按住房面積一比一賠償鋪面,如果再等七八年,就沒有誰敢這么大方了。 沈邵知道這里以后會成為縣城最中心的地帶,鋪面更是想買都買不到,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換了五個七八十平米的鋪面,剩下的一百多平米全換了錢。雖然這是最不劃算的換法,可是他這幾年想要做些事情,就必須要足夠的本錢。現在虧一點,換取更多的利益,也不算虧。 楊主任也沒有想到沈邵直接要了這么多鋪面,他先是愣了好一下,才把合同上蓋了章,然后又道:“今天上面新下來一條獎勵政策,就是最先簽字的八戶人可以每戶獎勵一套九十六平米的住房,你是第一個來辦理拆遷手續的,所以在這個獎勵條款上簽個名,等這塊修好,你就能多得一套房子了。” 等助手把沈邵的拆遷信息錄入內網后,楊主任從抽屜拿出一份獎勵條約,笑瞇瞇道:“小伙子,你運氣好,這通知我們剛準備貼出去你就來了,要是再晚一會兒,這獎勵條約就沒有你什么事了。” “全都是國家政策好,謝謝幾位叔叔,”沈邵把簽好的合同全部裝好,笑著跟拆遷小組的幾個人再三道謝后,才背著包離開。至于獎勵政策為什么現在還沒有貼出去,就不關他的事了,畢竟誰家每兩個親戚需要提前知道內部消息呢。 這不,他剛走出門,就看到有幾個人匆匆走了過來,大概都是奔著獎勵來的吧。 這位楊主任沒有坑他,反而把獎勵名額給他一個,已經算是厚道人了。 果然,獎勵政策通知下來后,好多人都在扼腕嘆息,如果早點去簽字,他們就能多得一套九十平米的房子了。再后來聽說再不簽,政府就要放棄拆遷這塊的計劃,準備去拆西城那邊,于是都忙不迭的去簽字,就擔心去太晚把煮熟的鴨子弄跑了。 就在這一陣歡騰的拆遷氛圍中,沈邵終于迎來了中考。 中考的考場設在縣城一所小學里,考試還沒有結束,校門外已經擠了不少的家長等在外面。 等考試結束,沈邵走出考場時,校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了,他穿過重重人群,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被楊宏強拽住了:“沈邵,你考得怎么樣?” 被考試折磨了兩天,現在終于結束了,楊宏強頓時滿血滿藍原地復活,就連跟沈邵說話的時候,都帶著股興奮的味道:“幸好你幫我做了考前突擊,好多知識點都考到了,這次全靠哥們你了。” 沈邵見他滿臉興奮的樣子,伸手拍著他的肩:“咱們是哥們,誰跟誰啊。” “嘿嘿,”楊宏強笑得直搓手,跟在他身后的楊志安倒是真的感謝沈邵,畢竟他兒子有幾斤幾兩水平,他是清楚的。昨天考完第一場后,兒子就跟他們很多知識都是沈邵提前指導過的,現在幾場考試下來,他哪還不知沈邵對自己兒子是真沒藏私,不然他兒子考完也不會這么興奮。 楊志安走到沈邵面前,十分認真道:“沈邵,這次多虧你知道我家這個不爭氣的小子了。現在考試完了,你如果沒什么事的話,你到我家住幾天,我家那個嗓門雖大,不過做的飯還行,你們最近讀書辛苦了,要好好補一場才行。”他知道沈邵沒爹沒媽,租的房子馬上也要被拆遷了,初中畢業后又有很多同學聚會,如果回鄉下去住,會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謝謝楊叔,我現在租的房子還有一個多月才到期,房子拆遷要等到十月,所以沒事的,”沈邵笑瞇瞇的道,“不過,偶爾過來嘗嘗羅阿姨的手藝那是肯定的,到時候您別嫌棄我吃得多。” “嗨,男孩子就要吃得多才長rou,”楊志安見狀也不堅持,把自己買的冰凍飲料分了一瓶給沈邵,“那今天晚上你到我們家去吃飯,就當是慶祝你們初中順利畢業。” 楊宏強也在旁邊一個勁兒的邀請,沈邵喝著涼絲絲的飲料,最終被拖進了楊志安剛買的小汽車里。 一進楊家的門,就見桌上擺著不少色香味俱全的菜,菜都還冒著熱氣,廚房里傳來滋滋的炒菜聲,顯然有人還在廚房炒菜。 羅瓊聽到開門聲,把菜裝進盤子里,出來見沈邵也來了,當下便熱情的招呼沈邵坐下,又是端水果又是拿瓜子糖,“小邵先吃些葡萄,菜已經好了,我去把湯舀出來。” 沈邵想去幫忙,被她一把按了下去,等四個人坐到飯桌上后,羅瓊才道:“小邵啊,我不會說話,不過你這次幫了咱們家宏強大忙,我們一家真是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了。” “羅阿姨,你別這么說,”沈邵摸摸鼻尖笑道,“我很宏強是兄弟,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平時宏強在班上也很照顧我。” 羅瓊見沈邵面帶羞澀,知道這孩子是不好意思了,便道:“好好,我不說這些,你快挑菜吃。”十多歲的男孩子臉皮薄,她還是別說這些讓人家害羞了,不過這份情他們還是要記下,做人不要太沒良心。 吃完飯后,被羅阿姨硬塞了一兜葡萄后,沈邵才得以成功離開楊家。他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道上,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出來散步的行人,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 他的初中生活終于結束了。 ☆、10全縣第一(捉蟲) 該來的總要來,這都是老天注定的。沈邵剛回到沈家村沒有半天,家門口便被幾個男男女女堵了,他們膚色黝黑,手掌粗糙干裂,一看就知道平時是做慣苦力的。 “娃子,就當阿姨求你了,你讓你爸把錢還給我們吧,我們實在沒有辦法了,我們家需要錢救命啊!”中年女人抹著臉上的淚,原本他們都是在臨海城打工的,三年前沈建兵跟他們說,家里老婆病重得不行了,哭著求著向他們借錢救命。 他們幾家人本來也沒有多少錢,可是想到沈建兵與他們在一起打工三四年了,又是個踏實老實的人,見他堂堂男子漢在他們面前哭得可憐,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家破人亡,所以他們幾家人就湊了八千塊錢借給他。沈建兵拿到錢后,還給他們打了欠條,信誓旦旦的表示半年內一定歸還 。 結果這一走就再也見不著人,他們原先還以為是家里的事情拖著走不開,結果大半年過去還是不見沈建兵回來,他們就知道事情壞了,開始四處打聽沈建兵的老家住處,終于是把地方找到了,不過在聽說沈建兵做的事后,家里只剩一個沒人管的半大孩子,所以一直沒有找上門。 現在他們其中一家人的孩子生病,在醫院住了好幾個月,錢實在不夠用了,他們沒有辦法,只能狠心來找這個被父親遺棄的孩子。 不是他們沒有同情心,只是他們也被逼上了絕路。 沈家村的人聽到動靜后,也都跑了過來,原本覺得這些人逼著半大孩子要債缺德,可是見這個女的哭成這樣,又想到人家在醫院的孩子,也說不出話了,最多只能罵沈建兵是個畜生,可惜了這么好個孩子。 眼見著中年女人要給自己跪下,沈邵忙一手扶住她,咬著唇角道:“叔叔,阿姨,你們把欠條拿出來,我把錢還給你。” “小邵,你哪來這么多錢,”劉淑蓮又是焦急又是無奈,“這可是八千塊啊!”她知道弟媳婦這些年偷偷攢了些錢下來留給沈邵,可是最多也不過一萬左右。這三年沈邵讀書又花了些,若是還了這八千塊,以后高中學費從哪來? 沈邵搖頭沒有說話,上輩子也是這個時候,他被這幾個要債的人堵在門口,心里滿是惶恐,卻又不得不償還這些債務。畢竟對于上輩子的他來說,八千塊是他讀書的錢,是維系著他夢想的東西。可是對于別人來說,卻是救命錢。 孰輕孰重,他還分得清。所以盡管他舍不得這筆錢,舍不得放棄讀書的機會,最后還是還把這筆錢換了。這輩子他特意在這幾天回到村子里,就是等著這幾個人找上門,如果不是不知道這些人的住址,他早就把錢主動還回去了。 “沒事,錢可以再賺,但是人家的救命錢必須還,是我們沈家對不起他們,人家不欠我什么,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沈邵轉身從屋里抱出一個鐵盒子,里面不多不少正裝著八千塊。 中年女人雙手顫抖的接過盒子,打開蓋子一看,里面有百元的,五十的,還有十塊五塊的,放得整整齊齊,明明手中這疊東西不重,可是她卻覺得重逾千金。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這筆錢不該眼前這個少年拿出來,可是她為了自己的孩子,只好做了這種缺德事。 其他幾個人心里也有些堵得慌,明明是別人還給他們的錢,他們偏偏就覺得自己是那欺負人的惡霸,逼得一個孩子拿出了安身立命的錢。 “算了,你把她家的錢還了就行,我的錢等你以后工作再還給我,”一個干瘦的中年男人抽著五毛一包的煙,不舍的看了鐵盒子好幾眼,扭過頭道,“這些錢留著你讀書……”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身邊的老婆擰了一把,只好吧嗒兩口煙,沉默下來。 “謝謝叔叔你,只是這錢本來早該還的,是你們照顧我,等到現在才來要,”沈邵笑了笑,“我替我爸跟你們說聲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抽煙的男人悶聲道,“是我們對不起你。”說完這句話,他把欠條遞給沈邵,再也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