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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做足這場戲,榮親王府中人一無所知,蕭縉遣散府中下人并妾室也是合情合理,因為他前世也是這樣做的。 那時隋喜等人也提出要跟去北地伺候,女眷里頭哭著鬧著說要與王爺同生共死的也有,但最終不顧一切的真的追著到了北地的,只有玲瓏一個。 不過那已是前塵,在如今的局面下,他們目前的行動應當是沒有露出破綻的。 同時玲瓏也明白了蕭縉為什么真的不想讓她同行——半月之內的動手應該是要發動一場真正的奉旨“兵變”。 她雖然會騎馬,卻還算不上弓馬精熟,現在只能希望倘若有急行軍之類的變故,不會拖累蕭縉。 “睡罷。”蕭縉雖然自己眼皮也沉了,但從玲瓏的呼吸中聽得出,她還沒睡著,便又撫了撫她的手臂,“什么都別怕,有我呢。也就半個月的事了。” 玲瓏回手也去抱蕭縉,將自己更深地埋在他懷里。 半月,十五日。 她睡著之前,心中還是忍不住再次默念了這個日程天數。 縱橫前朝后宮幾十年的高氏一族,真的能這樣快就解決掉么? 隨后兩日,繼續往北地的行程都很平靜枯燥。 因著隨行押送的兵士大半是步行,馬車行進得就很慢。 玲瓏只看先前蕭縉的謹慎,便知他不得不防范著這些兵士之中有高家的眼線,索性白日里便踏踏實實地鐐銬加身,少言少語,專心趕路。 從第三日的夜里開始,玲瓏便聽到外頭有人輕輕敲擊墻壁的聲音,窗外也會有些“蟲鳴鳥叫”。 乍一聽似乎很是尋常,但蕭縉翻身醒來,或是下地起夜,玲瓏總是知道的。 只不過蕭縉不與她細說,她便裝作不知道。畢竟數十兵士押送隨行,還是要謹慎提防,除了最要緊的之外,其他的還是能不說就不說罷。 日落日出,馬車搖搖晃晃又走了兩天。 五月十四黃昏,隊伍到了渭亭北。這是滄州最靠北的一座官驛,一日路程之后就能進入郴州地界。再往北四日的路程之后,便是郴州北地,大晉疆界內最為苦寒之地。 “渭亭北。”眼望天邊落日的余暉,與蒼茫暮色之中的官道與驛站,蕭縉忽然有些輕微的慨嘆,“你還記得這里么?” 玲瓏彎了彎唇,輕輕點頭:“嗯。我是在這里追上你的。” 蕭縉將她的手攏在自己掌心里,上輩子他流放的時候,玲瓏并不是他的妾室,甚至連宮籍都沒有了,也就真的沒有資格與他一同流放。 然而這個傻丫頭卻自己雇了車馬,一路追著當時他被押送的隊伍,直到渭亭北驛站。 如今死生流轉,他們再次因著名義相同的流放再至此地。 而玲瓏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是在她還不知道這流放只是與仁宗的合謀、假作獲罪之前,這個傻丫頭再次主動跳了火坑,義無反顧。 玲瓏自己卻沒想那么多,她確實就是這樣地愛著他呀,前世也好,今生也罷,奔波折騰些,又算什么呢。 所以當晚間蕭縉比前幾日更熱情地纏著她親了又親的時候,玲瓏還去推他:“你今日這是怎么了。咱們到底是在路上呢,也別太……” 其實蕭縉倒也不是想太過親熱,畢竟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靠近,按著他前兩日接到的暗號,隨時都有動手的可能。 但畢竟是上輩子二人真正沖破一切顧慮在一起的地方。 尤其想起那時他身心皆重傷、萬念俱灰之際見到玲瓏的那一刻,玲瓏像個小太陽似的,自己看不見自己的光芒,蕭縉卻回想起來便心潮激蕩。 且兩人現在也成婚了,多抱一抱親一親總是可以的罷。 因顧忌著外頭看守的兵士,二人在房里也不好動靜太大,玲瓏終究還是有一點不好意思,于是每當蕭縉抱著她不肯放手的時候,她也就只能由著他去了。 而就在蕭縉再一次要將她親到呼吸都有些急促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頭一聲極其尖銳的呼嘯聲驟然破空——“嗖!” 隨即便是“鐸”地一聲! 赫然便是一支狼牙箭破窗而入,直接釘在了壁板上! 那狼牙箭的勁力好大,入木三分,箭尾猶自顫動不絕。 “有刺客!” 外頭迅速混亂起來,兵士們的呼喝聲、統領的號令聲,拔刀出鞘的金鐵交錯此起彼伏。 “靖成?”玲瓏愕然望向蕭縉,“這是——” 蕭縉先將板壁上那支狼牙箭拔下,面色登時就變了:“這是戰云營的弩.箭。” 他迅速查看了一下房中的家具,直接將簡陋的木桌與坐榻推倒擋在窗前,又拉著玲瓏矮身到箱籠旁側:“你在這里不要動,他們可能帶了弩.機,尋常的門板擋不住。” 玲瓏一把拉住蕭縉:“戰云營,就是前世到北地刺殺你的人?” 第57章 五十七、預備 “我娘子最聰明,天下第…… 五十七、 “是的。但是別怕, 我有預備。”蕭縉說著,從自己的布靴里摸出了一把鑰匙,開了手上的鐐銬, 又反手從床底摸出一把長劍, 直接便往外沖。 開門的一瞬,又是兩支弩.箭從門窗激.射而來! 蕭縉側身閃過一支, 同時揮劍擊落了另一支,一躍而出的同時冷喝發令:“岳嶺,許興義, 保護王妃!燕九, 李東程, 登高!弩手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