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蕭縉的扇子這次是輕輕敲在玲瓏頭上了:“貧嘴上癮了是不是?你這么一句接一句地跟頂嘴,也是本王教的?” 玲瓏低了頭,聲音也低了:“沒教也能自學啊。” 此時馬車已經到了榮親王府門外了,蕭縉還是有點不甘心,總覺得好像后半截的斗嘴自己全敗:“你就一句也不能少接是不是?” 玲瓏抬眼望向他,非常誠懇:“那我這句說‘不是’,算接了還是沒接呢?” 蕭縉又是一噎,不過幸好這時馬車已經停穩了,外頭也有隋喜和衛鋒等人的聲音,是到二門迎接來了。蕭縉便先下了馬車,隨后就跟在行宮之時一樣,在玲瓏下馬車的時候伸手扶了她一下。 衛鋒隋喜,以及此時侍立在側的護衛侍女幾乎都放輕了呼吸。當然行禮低頭之間,每個人都是心思各異,不知道是不是算計著賭盤得失之事。 蕭縉看在眼里,卻懶得理會,只是一邊與玲瓏往書房里走,一邊吩咐:“明日行宮會送另一位良侍尹氏過來。給尹氏安排個遠點的院子省得礙眼,后天晚上到水榭設宴。” 隋喜跟在后頭趕緊應了,而眼看玲瓏跟蕭縉要進書房,便主動又追問了一句:“王爺,那謝良侍的院子,您要安排在——” 蕭縉頭也不回,直接丟了一句:“不用安排了,本王正房不夠大么。” 第19章 十九、正房 “你這是謀殺親——親王!…… 十九、 饒是隋喜服侍王府多年,聽到這話還是怔住了。自來不論是皇宮還是宗室,偏寵側妃侍妾的當然很多,但再多也不過就是時常召幸或行幸,甚至流連外宅,哪里有玲瓏這樣連自己的院子都沒有,就直接住在正房里的? 但蕭縉這話顯然不是要跟誰商量的,說完就直接進了書房,玲瓏也跟著進去。 按說玲瓏如今已經不是侍女了,書房里按例應當有人伺候,翡翠剛要也跟進去,便見玲瓏回手就將門帶上了。 “殿下。”玲瓏確實有點心急,聲音壓低了些,上前半步,“您——您便是有什么將戲做足的打算,也不能不給奴婢一個單獨的住處罷?這也不是十天半月便能了結的事情。” 蕭縉不由唇角微揚,神色卻也做得有些認真:“當時本王堅持要帶你去慎德堂,兩宮都認定了我是太過偏寵于你,倘若回頭尹氏進來,或是有什么消息走漏出去,那本王豈不又多一重欺君之罪。給你一個院子不難,那本王過去睡在哪里?正房里好歹還有暖閣和七寶櫥,幾層簾幕垂下來,外頭的人哪里知道你在何處?” “殿下這樣說——”玲瓏覺得還是不對,但話并沒能說完,便又被蕭縉打斷。 “再者,給你這個位份雖然是形勢所迫,但也有一宗好處,那就是將太后現下塞進來的人,還有之后再塞進來的人擋一擋。”蕭縉一邊說,一邊扯了扯自己的衣領,誰知卻連帶著掛到了內里裹傷的棉布,登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您小心些。”玲瓏趕緊上前,去給他將腰帶拆下來,又將外袍的帶子都解開,幫他脫下外袍,繞到身后一看,果然那兩處開裂的傷口洇出的血漬都快連上了,一下就將別的心思暫時丟開了,埋怨道,“您傷口都這樣了,先別說旁的了。還是給您換藥罷。” 蕭縉其實覺得還好,疼當然是疼的,只是在軍中歷練多了,也沒有那樣不能忍。但他確實喜歡看著玲瓏這樣繞著他忙來忙去的樣子,索性皺了眉,越發作態:“你不說還沒覺得,現在當真比剛才能難受些。” “是不是又有些發熱?”玲瓏連忙去扶他先在臨窗的坐榻上側著坐下,又去摸他額頭,觸手覺得還算正常。 蕭縉仰臉看著她:“可能是,我是覺得有些頭疼,且這里也有些發熱。”說著便去將玲瓏按在自己額上的右手,拉到臉頰上。 這時玲瓏終于反應過來了,連忙往回抽手,也低了頭:“殿下,您這樣不合適,哪里有借著傷病戲耍人的。” 蕭縉笑道:“本王不打誑語,確實頭疼的很,太后今日給了尹氏,只是一個開始,絕對不會停在這里。誰知道過幾日會不會再有旁人,本王如何不頭疼呢。” 玲瓏撇了撇嘴,拿了書房里蕭縉慣用的傷藥,又轉到他身后:“人說窮則變,變則通,殿下換個想法,這也是好艷福呢。”一邊說,一邊拿解下來的棉布去將他裂開的傷口又按了按。 “輕點。”再是能忍痛,叫人這樣直接按上傷口,蕭縉還是本能地背脊緊了緊,“謝玲瓏,你有什么不高興的就直說,沒有這樣忽然下黑手的道理,本王什么時候把這些當艷福了。” 玲瓏將那棉布放到旁邊,開始給他涂藥膏:“奴婢這不是勸王爺放寬心嘛,省得頭疼,也省得單叫奴婢一個人值夜。” 蕭縉嗤笑道:“先前不是你說的,咱們王府不作興閑人。太后丟過來的人,得用本王的私房錢養著,那你的供奉,不也是本王的私房錢嗎?其實本王的私房錢本來就是你管著的,你比我還清楚呢。這又管錢又拿錢的,當然得繼續保護本王了。你住在正房里,本王才能名正言順不叫旁人踏足啊。要是給你弄個小院子,本王再天天過去跟你擠在小屋子里,還得分兩張床,都睡不舒服,何必呢?還是說給你一個院子,到時候本王過去睡可以不分——嘶——” 這最后一個“床”字沒出口,傷口處又是一疼,蕭縉轉頭怒道:“你這是謀殺親——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