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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年之中,他忘卻了家規、門第、語言,失去了自己的本性,只?是本能地“啊啊”叫著?。說不清絕望,或是求死。然后,一只?手伸了過?來,拉住了他的胳膊。 “真?是的,前輩不該跟上來。”這抱怨的聲音,在此刻的月泉蒼介聽見,無異于天籟。 白辭的身影從白霧中浮現,宛如白色浮雕落了地,幻化成人。他的手,微涼。可是月泉蒼介緊緊地抓住,不想要再失去。 良久,月泉蒼介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木下……白辭?” 白辭點了下頭,然后拉著?他往前走?,解釋道:“這片迷霧充滿著?咒力,專門用來區別咒力高低的。咒力不是特別強的人,很容易在霧中迷失自己。” 說著?,他叮囑道:“閉上眼睛,抓著?我的手跟著?走?。” 月泉蒼介喃喃道“說到底我才是前輩吧”,然后還是聽話地閉上眼睛,拉著?少年的手走?著?。那只?手纖細修長?,手指骨節分明?,掌心柔軟,他始終記得那觸感。 “到了。”很快,白辭說道。 這牽手的時間,有點短。月泉蒼介正?遺憾著?,一道白光落下來,打在二人身上。他抬眼一望,看見八個長?方形的浮雕面具漂浮半空,圍繞一圈,隱沒在白光之外的陰影中。 場景雖是第一次見,但已經耳聞多次,月泉蒼介知道,這就是咒術界的上層們。 浮雕面具各有不同,卻都環繞著?二人。其中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銅鈴般的大眼正?盯著?他們,月泉蒼介低頭,看見自己與白辭拉著?的那只?手。 正?在猶豫是否撒手,白辭率先抽出手,往前走?了幾步,面對浮雕面具下的上層們,抬首昂然。 “木下白辭,今天我們找你來的目的,你應該知道。”其中一個撲克牌似的鬼王雕刻面具,發了話,聲音渾厚,聽不出蒼老或年輕。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呢。”白辭挑釁地笑了。 他一笑,仿佛是一把利刃,直直擊中月泉蒼介的心。 “那你,今天的目的是為何。”另一個繪制著?圣子受難的十字架面具,不客氣道。 “為我的朋友松原子規而來。”白辭道。 “我們目的相同。”有面具附和道。 “不,我們不同。”白辭一點面子也?不給,“我要他活,而你們,要他死。” “松原子規不辭而別,隨后高專派人要他回來,結果他殺人而逃,投奔了詛咒師夏油杰,完全站在了我們咒術界的對面。如此罪行,還不夠他死嗎?” 面對十字架面具的質問,白辭冷冷道:“他meimei因?詛咒病重,他為何不辭而別?難道你們心中不清楚?最開始,到底是誰騙了他?又?為了什么,而騙他?” 白辭目光森冷,昂首望著?那漂浮在半空中的面具,脖頸不屈地伸直。 “他一個普通人家出生的咒術師,受不住咒術界的殘酷打擊,走?岔了路,很常見的事。這就是我不支持普通人當咒術師,各方面素質不能完全及格。”六芒星的浮雕面具說道。 怒極反笑,白辭帶著?笑問道:“聽這意思,咒術師還要分普通人或是咒術名門?挑外面的精英來培養,但始終是偏向照顧咒術名門的各種?蠢材?” “木下白辭,你也?是咒術名門木下一族出生,是既得利益者,又?何必把話說得難聽。”十字架面具道破真?相。 月泉蒼介點了點頭,他就是不贊同白辭作為咒術名門一族,與那些普通人出生的咒術師走?得太?近。 然而,白辭嘴唇緊咬,最后吐出兩個字:“不是。” “我是白辭。但從來不是,什么木下白辭。”少年毅然而然地肯定?著?自己的存在,否定?著?那所?謂的虛名。 “無所?謂你承不承認。”十字架面具說話辛辣,“反正?松原子規也?已經改變不了他骯臟叛逆的行為!” “是啊。”白辭幽幽道,“子規他回不來了。” 他低下頭,攤開自己一只?手掌,掌心空空。月泉蒼介在旁看著?,看見少年的側臉,似乎帶有幾分落寞。 見狀,先前的鬼王面具勸道:“松原子規已經是墮落的詛咒師,理應追殺。基于情面,我們不派你去,但你以后不得插手其中任何事。” “如果,我還是說不呢。”白辭低頭,不看他們,只?是看著?空空的掌心。 “哼這般猖狂,認定?了五條悟給你撐腰嗎?”十字架面具道,“沒錯,五條悟的確是目前的咒術界最強。但須知,天外有天。” “是啊。”出乎意料地,少年贊同了他們的話。 與此同時,他掌中白色圓球浮現,暴漲,瞬間化為白色罩子將少年置于其中。白色的光罩周遭咒力洶涌肆虐,無數的氣流繞著?光罩如旋渦般狂亂暴走?。 一旁的月泉蒼介胳膊交叉擋在面前,感到瘋狂肆意的咒力如刀刃,一寸寸割著?自己的皮膚。 微弱的視線中,他看到光罩中的少年抬手,從光罩內環繞流動的黑色文字里,摘取了一個文字,將之具象化。 一把開刃的太?刀,刃光寒涼,刀尖一點刺眼的白光。 “木下白辭,你要干什么!”有面具怒喝道。 少年置若罔聞,嘴角略勾:“天外有天,人外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