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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主導了這?場騙局。到了最后,沒有人會感謝你,松原子規不會,松原希望也不會。他們想要的,無非是兄妹團聚在一起??墒撬稍右幰呀浶胁钐ゅe了。 “松原希望等不來她自己的哥哥。你最后給予她一個幻境。最后,真的能擔當欺騙以后的良心愧疚嗎? “或者說,如果你跟松原希望的父母見?面,真的能面不改色地騙他們說少女因病而亡?那時候,你腦海里閃過的,不會是少女最后看到幻夢眼睛里的光?縱然你知道,這?光是基于一個虛假的謊言。” 隨著村上?非墨的話音落下,二人繞著小徑一圈,又回到路的起點。不遠處的草叢,翠綠的草坪中藏著噴水頭,水霧似牽牛花綻開。 盯著那漫起的水霧,白辭扭臉看著村上?非墨,直接道:“前輩,你沒有朋友吧。” “啊這?……”一句話戳中村上?非墨的死xue。 然后,他找補了兩句:“趨利避害是本能。分析利害,不也是為了讓你更清楚事情的后果嗎?” “所以,前輩只是前輩。”白辭淡淡道,“而我,是白辭。” 白辭這?個名字,承載的東西,跟任何人都不一樣。所以,他必須要去做這?件事。 · 家入硝子單獨的休息室里。 白辭摘下墨鏡,照著鏡子。 眼前的這?張臉,不是自己的臉,而是一張清秀的臉。眼睛細長,黑色瞳仁,嘴唇略薄,是好友松原子規的臉。 村上?非墨舉著這?面半身鏡,然后道:“模樣還挺像的?!?/br> 看了看手中的照片,是自己與松原兄妹、藤原山輝四人一同合照的,恰好是在學校的的門口。照片里的四個少男少女笑容燦爛,不知世事。 目光停在照片上?松原子規的臉,白辭再抬眼看看鏡子中的偽裝,點頭道:“很像。” 這?模樣像得讓他以為,松原子規已經回來,見?希望最后一面了。 村上?非墨的咒術能力類似易容,只要他腦內有印象畫面,便可以幫他人偽裝成其他人的長相。所以,到底是假的了。 白辭低頭收回手中的照片,看了看身邊的家入硝子,問:“五條哥,他有事不能來了嗎?” “應付上?層呢他?!奔胰胂踝哟鸬?。 在她眼中,白辭一直是個很冷靜的人,越是關鍵時刻,越是臨危不亂。可是他換了一張臉,骨子里那種孤單卻還是透了出來。 難得的,家入硝子上?前,拍了拍白辭的肩膀,以示鼓勵。 低笑一聲,白辭沒說話,只是抿著唇。半晌,他再抬眼看了看鏡子中的那個松原子規,道:“我去了。” 說著,便快步走了。 他走到病房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打開了門。病房上,松原希望昏昏欲睡,枯瘦的手垂在床邊。昨天她的精神滿滿,果然只是回光返照。 想到這,白辭再次深深吸了口氣,又輕輕吐出胸中的郁結難受。然后,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替少女掖緊被子。 接著,他俯身喚道:“希望?!?/br> 松原希望費力地抬起眼皮,眼中映出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親人的臉。 她眼中突然泛出淚來。少女深處兩只如枯枝的胳膊,輕輕搭在白辭的脖頸上?。在那一瞬,他甚至感到這一雙胳膊,沒有活人的氣息。 將病床上?的松原希望扶起來半坐著,白辭配合著低下頭,然后,少女將頭埋在他脖頸里,終于,哭起來。 “哥哥你去哪里了……我好擔心你不回來啊,我好害怕,害怕、怕死……”在自己的親人面前,松原希望嚎啕大哭起來。 她沒有再故作堅強,故作樂觀,而是真正得像個小姑娘一樣,害怕著未知的死亡。 冰涼的淚水,大顆大顆地落在白辭的脖頸,順著皮膚滑進去,濡濕了他的襯衫??伤麤]有動,只是小心摟著懷中的少女,一下下地撫摸著她的后腦勺。 “我回來了……你不用怕了?!卑邹o說道。 松原希望痛哭著,反復嘟嚷著:“我好怕啊哥,好怕你不回來……好怕爸爸mama知道我走了,會傷心……” 哭得累了,她胳膊一松,倒在床上?,仰面閉眼流著眼淚。想到什么似的,少女又睜眼往前抓了一把?,抓住了白辭的手,道:“哥哥別走……” 她小幅度地搖晃著他的胳膊,像是撒嬌,又像是哀求。 從這個動作中,白辭看到了小時候的松原希望。是一個喜歡笑喜歡跟任何人都做朋友的小女孩。在她不小心犯錯時,就會輕輕拉著父母或者哥哥的手,軟聲軟語地求饒。 如果是松原子規,會怎么做? 他從小看著meimei長大,在她一撒嬌的時候就服軟了,什么要求都會答應了。一定?是這樣的。 白辭想著,軟聲道:“好,不走。” 他坐了下來,以一張松原子規的臉,陪伴著松原希望走過這?最后一程。 松原希望哭夠了,顧不上?擦臉,拉著白辭的手沒話找話說,生怕眼前人是個幻夢,最后煙消云散。 “之前我看了個測試,說上帝造人時給予每個人的東西不一樣。后來我輸入自己的名字【松原希望】四個字,然后,智慧百分之五,幸運百分之十五,樂觀百分之十五,美麗百分之十五…… “蠻準的,是不是?”說著,少女又晃了晃他的手,“那哥哥呢,會是什么樣的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