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她不出現(xiàn)不說話還好,一出現(xiàn)一說話,那可真的是觸怒了潘肖,潘肖本就憋著火氣,李玉他不舍得真的打,可許諾他是打慣了的,沒有猶豫的,一巴掌落在許諾的臉上,嘴里還罵道:“你攔我?你也敢攔我!” 這一巴掌打得多莫名其妙啊!許諾那臉別提多疼了,她本就懶得管,如今還受了這無妄之災(zāi),給她也氣得不行。 捂著通紅的臉,罵道:“那你打!就你們這樣不正經(jīng)的禍害,打死一個少一個!”說完,捂著臉走了。 李玉因為許諾的話,更覺天塌地陷,她曾經(jīng)偷偷瞧過許諾,一直瞧不起那個農(nóng)村姑娘,可許諾今天的一句不正經(jīng)的禍害,真真兒是刺了李玉的心。 總是抱著我是讀書人,我將來會很有出息的心態(tài)的李玉,在這一刻,真的覺得自己被潘肖和許諾給羞辱了。 許諾這么一攪合,潘肖也沒了心情鬧下去,主要是他也嫌丟人,而對李玉,他又沒辦法,畢竟李玉真的不算他的女人,你要真說李玉有什么不對,那大概就是拿著他的錢還要跟別的男的不清不楚,可這他能怪得了誰?給錢這個頭是他起的。 潘肖的心里也是有些難受的,畢竟第一次那么認(rèn)真對待一個人,到頭來換來的是這種態(tài)度,他又舍不得動手打李玉,那還留在這里干什么?還嫌不夠丟人現(xiàn)眼嗎?! * 許諾被打的臉腫了老大一塊,回到屯里,哪個人看了她不多看幾眼? 許諾氣的差點撒潑,那王不多瞧見了覺得是個機(jī)會,還舔著臉關(guān)懷:“妹子這是咋啦?哎呦瞧這臉腫的,不然去王哥家,王哥給你找點藥抹抹?” “不用!”許諾疼得厲害,心里就更別提多煩了,往日還有心情敷衍一下子王不多,可是今天那真是沒什么好氣性。 王不多最不會看人臉色的人,上次他被潘肖打了一頓,著實是老實了一陣子,后來又動了心思卻真的不敢去許諾家附近溜達(dá)了,這下子好容易碰到許諾,哪能不獻(xiàn)獻(xiàn)殷勤? 他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許諾的壞臉色:“哎呦別介啊!這可是臉吶,不好好消腫怎么行!” 說著還要動手拉許諾,許諾哪能干?甩開他的手大聲嚷嚷:“你干什么啊你!我告訴你啊王不多你可別跟我動手動腳的,不然小心潘肖再揍你!” 哪怕許諾此刻恨都恨死潘肖了,可潘肖真就是好使不是?王不多顯然也有這層顧忌,哪怕心里再不痛快,也訕訕的走人了。 幾次三番的被許諾拒絕,還沒找到啥便宜,王不多心里能痛快的了嗎?可是他不痛快又怎么地?只要這許諾跟潘肖過一天日子,那許諾就是人家潘肖的女人,他王不多有錢沒勢的,卻也不敢得罪那痞子。 許諾回了家就到炕上了,她也不哭,心里再委屈,沒人在意,哭給誰看?到時把眼睛哭腫了,到時讓人笑話,許諾又一想,就她在村里的名聲和那些不著調(diào)的親戚,怕成現(xiàn)在都在背后不知道怎么編排她呢,更覺全身無力,一陣陣的眩暈。 最近她本就做著超負(fù)荷的體力活,如今又被潘肖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打了,許諾這心里別提多不得勁了。 她到底是個女孩,總得要臉面吧?可是潘肖呢?他里子面子都沒給她留下! 忍著忍著,還是忍不住從眼角滴出一滴眼淚。 怎么能不委屈?怎么能甘心?她本是二十一世紀(jì)的運(yùn)動員,前途無量,父母雙全,家庭富貴,哪成想就到了這里,過這樣的日子?攤上了潘肖那樣一個男人? 一個月來的隱忍,在這一刻爆發(fā),許諾無法不去想自己的父母,她好想他們…… “許諾?許諾你在嗎?” * 潘肖也知道自己不是人,他舍不得打李玉,卻舍得對跟他過日子的許諾動手,這是人辦的事兒嗎? 這不是! 潘肖是知道的,可人吶,若是鬼迷了心竅,那是什么都換不回來的,除非是撞破了南墻撞破了頭,李玉如今做的,雖然打擊了潘肖的信心,可是還未觸及潘肖的底線,在潘肖看來,那個男學(xué)生毫無威脅。 瘦了吧唧的,李玉怎么可能看上他呢?! 這樣想,潘肖就把對許諾的愧疚丟到了九霄云外,開始慶幸,自己沒有打李玉了,不然,他得做多少求爺爺告奶奶的事兒才能哄回來她呢? 這樣想著,潘肖的心里又是難受又是好受的,最后,也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好受了,可他想了想,終究覺得對不起許諾,便找了一群朋友回屯子,打算幫許諾干活。 這樣,也算補(bǔ)償了她。 * 吳寶倉是喜歡許諾的,他經(jīng)常能聽見自家妹子說許諾的事,許諾有多好啊,許諾有多能干啊,許諾多賢惠啊,許諾的命苦啊…… 不知不覺的,吳寶倉就暗暗留意起來許諾,然后他發(fā)現(xiàn),許諾的確是一個可憐又能吃苦的好女孩,只可惜被潘肖給霸了去,那一刻吳寶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總之,酸酸澀澀的不好受。 今天他本跟著大隊去修水壩,下午的時候就聽見有人說許諾又挨打了,以前不了解,吳寶倉可以當(dāng)做不知道,可現(xiàn)在了解了許諾這個人,心里又有些對她不一樣,年輕的吳寶倉幾乎沒有猶豫的丟開了手上的活跑回了屯子。 他跑去許諾家,頭一次沒想過什么避險不避嫌的大聲喊許諾,等了有一會兒,許諾出來了,他就看見了許諾紅腫的臉。 他握緊了全,粗礦的臉上因為情緒的激動青筋暴起:“這是他打得?!” 吳寶倉嗓門大,那一通嚷嚷著實讓不少人圍觀,就連許諾的大伯一家也在院里獐頭鼠目的往她們家門口瞧,許諾可不覺得自己被打了是什么光榮的事,低著頭把吳寶倉拉進(jìn)了屋,想了想,她說:“是他打得,不過也沒啥的,就看著厲害,其實也不疼的。” 她不打算讓吳寶倉知道,也不打算惹麻煩,可她不知道,她越是這樣說,吳寶倉就越心疼,忍不住紅了眼睛:“都腫成那樣了怎么會不疼!潘肖那個王八蛋,我一定要把他……” “見著我就把我怎么地?”門外,潘肖帶著一幫子狐朋狗友,一臉陰沉的進(jìn)了屋。 ☆、第12章 不痛快 他本來帶著一群朋友回來打算幫她干活,結(jié)果可倒好,丟人丟到了姥姥家! 在城里所有人知道他罩著的女學(xué)生處了個三好學(xué)生,在屯子里他的女人勾*搭上了別的男人! 潘肖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見著我怎么著啊?別他媽裝王*八犢*子了吳寶倉,剛才不還能耐呢嗎?有章程你接著說啊!” 人年輕也不抗譏,吳寶倉本身又不覺得自己人高馬大的有什么可怕潘肖的,立刻罵道:“誰他*媽裝*王*八*犢*子了!就你這混日子打女人的王八羔子,不怪你老爹不要你,你后媽繼兄說你是個白眼狼!就這你這樣的,活著就是給咱大郭屯丟人現(xiàn)眼!” 吳寶倉這話音剛落,許諾就暗叫不好,大郭屯誰不知道潘肖的逆鱗呢? 若說他最恨的就是別人提他的爹和繼母了,雖然一個村住著,可潘肖恨他老爹恨得頗有些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跟他繼母更是水火不容的,如今吳寶倉還提這茬,那不是找死呢嗎? 這要是單單是吳寶倉對潘肖,那許諾也不著急,左右吳寶倉長得還比潘肖高大呢,真打起來也不一定吃虧,可虧就虧在今天潘肖是帶了人回來的啊! 潘肖眼睛一瞪,果然是氣的沒了理智,大步向吳寶倉走過來,許諾也顧不得怕,趕緊攔在倆人中間:“別……” 還沒等她說完,潘肖一把推開她:“你給我離遠(yuǎn)點,一會再收拾你!” 可是許諾哪敢離開?今兒就是她挨揍也不能讓吳寶倉為她手這無妄之災(zāi)啊! 她使勁兒抱著潘肖的腰:“算我求你,潘肖,算我求你行不行?別動手,吳寶倉你他就是有口無心的……” “你給我松開!”可潘肖那里會聽,見許諾是真的不松手,潘肖也顧忌著上午把人家打了的事,終究只是想掙脫許諾的束縛,也沒再對她動手,可許諾抓的緊,一時之間也睜不開,潘肖氣的啊! 瞧著護(hù)著的樣吧! 他抖著手指著吳寶倉:“你他*媽裝什么熊!有本事別躲在女人背后,你過來!” 吳寶倉本就不是那種見事兒就躲的人,他拉開許諾:“許諾你讓開點,我今天非要教訓(xùn)教訓(xùn)他不可!我讓他以后再敢欺負(fù)你!” 這話說得潘肖別提多生氣了,趁著他跟許諾說話的功夫,一拳打在他的鼻梁上,霎時間,吳寶倉覺得自己的鼻梁好像斷了一樣,血一桿一桿的往外噴,頭暈?zāi)X混之際,還聽見潘肖罵他:“你他*媽算什么東西你教訓(xùn)我!” 這一拳,其實勝在了出其不意,要不然以吳寶倉的身形,潘肖想要打贏他,其實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可誰讓吳寶倉輕敵了呢?他捂著鼻子跪在地上,頭一陣一陣的嗡嗡響,潘肖這人真不是君子,瞅準(zhǔn)了時機(jī),一腳一腳的往人家最軟的肚子上踢:“讓你他*媽*的閑的!你他*媽*的多管閑事!” 許諾哪能看著吳寶倉被打,就攔著,雖說她不十分?jǐn)r得住,可也阻擋了潘肖的動作,潘肖就不痛快了,再也沒了理智,抓著她的手腕把她拉一邊去,對跟著他來的幾個人說:“哥幾個幫幫忙,把這小子打折一條腿拖出去!” 許諾嚇的臉色慘白,抓著潘肖的手腕替吳寶倉求饒,可不管怎么說,潘肖也不聽,只抓著她的頭發(fā)把她扣在懷里,就讓她看著吳寶倉被打斷一條腿,他見她哭,不樂意的皺眉:“你他*媽給誰哭喪呢?!老子還沒死呢!” 許諾哪見過這樣的場面,一個好好的人被活生生橋斷了腿,這場面太過血腥,她覺得自己甚至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看著吳寶倉明顯支出來一塊的腿,全身軟在潘肖的懷里,臉色發(fā)白。 那一群人真是二話不說的打斷了吳寶倉的腿,拖死狗一樣的把人拖到了許諾家大門口,潘肖也拉著許諾走出去,指著渾身是血的吳寶倉,對外面看熱鬧的人說:“看見沒?!許諾,她是老子的女人,往后誰要是再惦記著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骨頭夠不夠硬!” 許諾還掙扎著想往吳寶倉身邊湊,結(jié)果被潘肖一把來回懷里,他就那么在她耳邊低低的說:“怎么了?心疼了?許諾你要是真的心疼他,以后就離他遠(yuǎn)一點,你得記著,你一天是我的女人,就別想著跟別人!” 潘肖帶著他那一群哥們,就像是蝗蟲過境一般,害了人就走了,扔下滿身是血的吳寶倉和退避三舍的鄉(xiāng)里人,這時候也有人把吳小莉的父母找來了,吳爸吳媽見自己的兒子被打成那樣,都嚇傻了,手忙腳亂的要把人往醫(yī)院送,許諾也回過神,她也想跟著一起幫點忙,吳母卻停了下來,抹著眼淚求她:“許諾啊,嬸知道你,你是好心,可潘肖我們家惹不起,算嬸子求你了,你以后別在找我們家寶倉和小麗了!” “我們……我們老吳家就這么一對寶貝疙瘩,萬一,真有個什么好歹,可讓我們兩個老家伙怎么辦!” 吳母的哭求,就像是當(dāng)頭棒喝,打醒了許諾,也讓她真正看清了這個時代。 這里,是貧瘠落后的年代,她,是個跟流氓一起過日子的女人。 * 且說潘肖那里,打完了人,自然不能讓兄弟們白打,又請人吃飯又請人玩,索性這次手里賣大yan的錢沒有給李玉,倒是瀟灑了一回。 其實潘肖不是個能把住錢的人,他手里有錢,那是留不住的,不給李玉,也會去*賭,請客吃飯,可現(xiàn)在他打算冷著李玉一段時間,自然就不會再給錢。 吃飽喝足的潘肖又賭了幾把牌,別說,手氣還不錯,當(dāng)真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了,晚上回家,見許諾飯也沒做,屋子也沒收拾,地上那一大灘的血還在那擺著,跟兇*案*現(xiàn)*場似的,潘肖那火氣蹭蹭蹭的往上竄。 他一把打落了炕桌上煤油燈,指著呆坐在炕上的許諾呵罵:“你還能耐了是吧!你整這出兒給誰不痛快呢!” “給誰不痛快?!誰給我不痛快我就給誰不痛快!咋?你打了人吃喝嫖賭回來了,我還得好吃好喝的伺候你?潘肖,我沒那么賤!” 許諾也不是沒脾氣,以往只是壓著,這會兒,卻是無論如何也壓不住了,她披頭散發(fā)的看著潘肖,臉又黑又瘦,在黑黝黝的屋子里別提多嚇人了。 一樣是狼狽不堪,當(dāng)李玉在學(xué)校的時候,還是很注意自身的形象,哭的梨花帶淚嬌嬌弱弱的,可許諾這會兒卻是披頭散發(fā)毫無形象,兩相一比交,在男人那種視覺動物的眼里,就有了高下,潘肖厭惡的皺眉,忍無可忍:“許諾,你得弄清楚了,當(dāng)初是你要和我過日子,我跟沒跟你說過?咱倆在一起過日子,散不散我說了算?當(dāng)時你是怎么說的?” 潘肖說的,是當(dāng)初的許諾,卻并不是現(xiàn)在的許諾啊! 現(xiàn)在的許諾,就算窮死累死,也不會選擇和這樣一個沒人性的男人一起過日子! 想起被抬走一身是血的吳寶倉,許諾整個人的狀態(tài)變得尤為倉皇,她垂下頭,她不說話了,可潘肖并不見得多滿意。 是啊,一向自大的他,就這么兩天,看中的兩個女孩,接二連三的和他鬧著要離開他,他的心里能舒服嗎? 當(dāng)然不能啊!可他能怎么辦?這女人啊,想要勾*引你,那是使勁渾解數(shù),想要離開你,也是一樣,潘肖復(fù)雜的看著坐在炕上,抽抽噎噎開哭的許諾,只覺心煩意亂,一轉(zhuǎn)身,踢碎了家里本就破敗的葫蘆瓢,又走了。 * 又過了十來天,吳寶倉臉上的上眼見著都要好了,人也回家了,卻沒見著許諾來探望,心里急得不行。 他是怕潘肖那個畜*生傷害許諾的,無奈自己傷了腿,不放方便出門,只得抓著自己的meimei問:“你最近怎么沒去找許諾玩?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吳小莉哪受得了她哥這樣,支支吾吾的不作答,其實許諾也就臉上受點傷,沒幾天就出去忙農(nóng)活了,在村里,吳小莉也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過她幾次,只是因為自己哥哥受傷的事,吳小莉?qū)υS諾多少是有些心存芥蒂了。 起初,把哥哥介紹給許諾,吳小莉真就是為了讓許諾少干點活的,別的心思都沒有,她跟許諾關(guān)系再好,那也不能坑了自己哥哥啊。 許諾……許諾是好,什么都好,只是她不該跟一個流氓在一起。 最后吳小莉受不了吳寶倉的追問,一把打開他的手:“她能怎么樣!她可好了,比你還好,瘸腿吧唧的還惦記著她,當(dāng)心我告訴爸媽去!” 在吳寶倉和許諾的問題上,吳小莉無疑抱著和父母一樣的態(tài)度。 她哥哥怎么能娶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呢? 要不說,人中就是自私的呢? 所以吳小莉毫不猶豫的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吳父吳母。 當(dāng)天下午,天氣那么好,可吳家人誰都沒心情去上工,工分他們家不缺,三個勞力養(yǎng)一個上學(xué)的吳小莉?qū)τ趨羌襾碚f是很輕松的一件事,吳家雖說趕不上那些富戶,卻也不是那么窮不起。 吳父抽著煙袋鍋子,最后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一般,對吳母說:“孩兒他娘,把你攢的那些雞蛋拿出來幾個給我裝好嘍。” 那幾個雞蛋可是吳母從孩子的嘴里省下的,平時都不舍得吃,就打算賣錢的,自然得問一句:“你要拿雞蛋干啥?” 吳父本就心煩,這會兒哪有心情給她解釋?只不耐煩的吼她:“要你拿你拿就是了,老娘們家家的哪來的那么多話!” 吳母被罵,那心里也不痛快,但也沒說啥,現(xiàn)在也不是吵架的時候,她去屋里,專挑那攢的日子久了的雞蛋拿,看著吳父抱著一筐雞蛋往村長家走的背影,吳母嘀咕著罵道:“這死倒,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