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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幸福的、憧憬的,感激的、自認為奔向嶄新生活的神情。 每每回憶起那個瞬間,她便不可自已地想要作嘔。 只需要一個陰謀,就可以毀掉所有讓她感到幸福的瞬間。 海蘿拉現在一點都不想回那棟女巫小屋,盡管她已經徹底排查過了,卻仍然覺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存在著許多陰謀。 但如果想到回家后能拆很多禮物,她會擁有一些回家的勇氣。 也許是因為想起了令人不再開心的事情,海蘿拉臉上的笑容也假裝不下去了。收下了禮物后,她不再喋喋不休,而是坐在原地發呆。 其他人看她終于說完了,不約如同地松了口氣。只有維爾特洛一直安靜地看著她,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的麥酒換作了牛奶。 酒讓人失去理智,牛奶會助眠。他希望她在十八歲生日這一天能有個好夢。 從維爾特洛到來后,海蘿拉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不再隨處亂逛和惡作劇,而是變成了維爾特洛的專屬小尾巴,亦步亦趨跟在對方身后。 此刻的她安安靜靜地呆在圣子身邊,瞪著眼睛看著酒館門口的方向,一邊發呆,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牛奶。自始至終她都在走神,甚至連自己的飲料被換了也不知道。 又過了一會兒,海蘿拉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過頭看向維爾特洛:“圣子,你忘記把禮物交給我了!” 來成人禮的客人大多會在進入酒館后便將禮物交給海蘿拉,而維爾特洛到了這么久,卻依然沒有 海蘿拉語氣懷疑:“你不會忘了吧!” 維爾特洛斜睨了眼她,自己一見到她便忙著安慰她,當然沒有時間轉交禮物了。 沒想到對方用完就丟,還懷疑他忘記帶禮物了。 維爾特洛從空間戒指中取出禮物,悠悠地說:“我沒忘。不過有的人卻是忘了。” 海蘿拉一片迷茫,被圣子盯了一會兒,她才忽然想起自己還欠圣子一份生日禮物。 她心虛地說:“我會補給你的!”誰叫那天她和圣子吵架了,然后漸漸的就忘了…… 維爾特洛似笑非笑地說:“希望這次你是真的記得。” 事實上他也不怎么在乎海蘿拉記不記得,他只是想要逗一逗對方。畢竟那個日期只是他化身轉世的時間,他真正的生日應當是在神誕日。 圣子的生日在幾個月前,海蘿拉發現自己忘記了那么久,頓時覺得十分愧疚。她信誓旦旦地保證說:“我一定會記得的!我明天就好好挑選!” 維爾特洛這才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輕聲祝福說:“女巫成人禮快樂。” 海蘿拉怔怔接過禮物。那是一塊略有些陳舊的懷表,刻著薔薇雕花。 她看著躺在自己手中的金色懷表,莫名覺得十分眼熟。 維爾特洛微微靠近她,目光含笑:“喜歡嗎?” 海蘿拉忽然肯定地說:“我見過它。黑暗之主的神像上也有一塊懷表。” 圣殿學院的神術課不教授神術,神官無聊又呆板,所以海蘿拉每次上課都喜歡盯著黑暗之主的神像發呆。 久而久之,她對黑暗之主的神像便異常熟悉了。 黑暗之主坐落于被薔薇環繞的王座上,面容半掩于黑色幕布中,腳踩星辰虛空,搭于膝間的指尖纏繞著象征著時間之河的懷表鎖鏈。 那只懷表,便和維爾特洛如今送給她的一模一樣。 傳說黑暗之主的懷表是打開時間之河的鑰匙,能讓擁有者穿梭于任意的時間。 海蘿拉拎起懷表湊到眼前,仔細地看它的模樣,故意說:“圣子你是把黑暗之主的懷表偷來了嗎?!” 這當然是她在開玩笑了。黑暗之主的神像是雕塑,表也是雕塑,扣都扣不下來,更別說偷了。 而且竊取毀壞任何跟神明的東西,比如神像等物品,被圣殿抓住了一律會被判處極刑。維爾特洛身為圣子,怎么也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她猜這塊懷表應該是維爾特洛之前特意定制。圣子也是黑暗之主的信徒,定制一塊和信仰的神明相同的物品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這塊表現在是她的了!海蘿拉可太喜歡這塊表了。 維爾特洛挑了挑眉,語氣驚訝道:“居然被海蘿拉發現了。” 他勾了勾唇,豎起一只手指,嗓音輕柔道:“噓,不要說出去。” 海蘿拉本以為圣子會否定自己呢,沒想到對方居然配合自己演了起來。這可比惡作劇好玩多了,她一下子有了興趣。 海蘿拉一手捂嘴,語氣故作焦急地說:“我不說出去,不過圣子你快還回去呀!” 她嘴上臺詞說著還,手中卻沒有任何動作,看樣子根本不打算遞給維爾特洛。 雖然明知道這塊表是假的,但海蘿拉仍然不可自已地想——如果自己真的擁有一塊時間懷表…… 她就可以回到過去,去見自己未曾謀面的父母,阻攔對方把自己送走。 她可以去地球找到幼年流浪的自己,告訴那個小女孩她以后會回到魔法世界,成為一名了不起的女巫。 她會在見到瑞雅的第一面就狠狠給她一拳,告訴她——她恨她。 …… 海蘿拉垂下眼看著把這塊表。她將它緊緊握在手中,就像是握住了自己所有不甘心的命運。 就在這時,維爾特洛湊到她身旁,低首和她一同看向那塊懷表:“但是它很適合海蘿拉不是嗎?”